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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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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28节

    莫千莫躺在休息室沙发上,睡不安生,梦很多。他不放心,突然惊醒,怎么可以让其他人收拾桌子,毕竟谁是安全的他不知道。他跑到办公室,桌面已经干净。莫千莫惊恐地观察薛云飞,然后走到他办公卡座前,问:“你收拾的时候,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薛云飞没有表情,像平常一样木讷。

    莫千莫的心放下来,估计这小子压根没胆,不不,他那么蠢,能懂什么。

    主任刚走,薛云飞打开最小化的微博界面,用微博小号,偷偷编刚才看到的,用手机拍下的图片。他是记者,有敏锐性,知道这个新闻万一成了,能帮助自己一跃千里,或许能把主任踢下马。

    ☆、第九十五章 后悔无药

    莫千莫刚把今日的主要任务写在纸上,要部门按照指示完成计划,还没来得及拿起资料去郁波那里。

    整个报社便沸腾起来,铃声不断。

    他诧异地看着这副场景,多少年没有过的景象。主编把他叫住。

    “主编,我要请一天假。”

    “请假,你还有时间请假。我们现在获得了个大企划,网上反响很强烈,现在必须跟踪报道。你没有太重要的事的话,就别请假,赶快去赶新闻。”

    莫千莫满头雾水:“什么新闻?”

    “唉!现在是网络新闻时代,你要跟上时代。”主编拿出微博,打开关于张冰的报道,看得莫千莫脸色煞白。

    “这个是谁报道的?”

    “小飞呀,你能带出这么好的徒弟,算是给报社积福了。”

    莫千莫劝说着:“主编,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新闻太敏感,不合适。”“这有什么敏感的,这个新闻是以前自杀的贪污犯的孩子现状,非常有社会价值,与谁都不沾边,你果然做新闻久了,手脚都不放开。这就是放开手脚的机会。”

    主编拍打莫千莫的肩膀。他感到由衷的恐惧,甚至来不及怨恨薛云飞窥视资料。这下玩大了,张冰背后绝不是简单二字所能概括的。

    “你赶快搜集其他同类型孩子的现状,最好越惨的越能博得同情,咱也算是在帮助他们。”主编推着莫千莫出报社大门。

    车水马龙的道路,处处鸣笛,磨得人不得安心,路已经出现堵塞。

    张冰没在深圳停留,下了车,立刻买了去奇楠市的车票,跟随人群上车。他不相信每一个人,包括那个叫薛染的。张冰对他生理性地厌恶。

    之所以选择奇楠市,是因为这个地方从未被他提起过,和自己关系不大,没人能够突然想到。张冰坐的这列火车途经奇楠市,但张冰没买全票,买的到站是从深圳发车的下一站。之所以这样,是避免被人查自己用身份证买的线路,只要在车上耗着,到奇楠市下车补票就是。

    奇楠市和武樱市位于同一纬度,只是中间相隔五个城市。

    张冰选择奇楠市,主要是这里的生活接近他的习惯,最重要的是,物价便宜。

    张冰两百块钱一个月的房租,租了个只有一间卧室的单身公寓,找了附近菜市场一家面包店在里面帮工。日子过得平静,在几平米的房间里,没事的时候看看书,瞒着房东偷偷在屋内煮食物,可以省钱。不过张冰已经不再做家缠万贯的美梦了,还是安安稳稳地先买套房子再说。

    不过,他感觉走在路上很不舒服,不是感觉有人在跟踪,而是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不能说是全部路人,但张冰买菜的时候,旁边就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拿着报纸窃窃私语。

    回到面包店,老板一脸为难地对张冰说:“这就是原名吗?”

    “我的名字,张冰,对呀。”张冰心底害怕,不想失去工作:“有什么问题吗?我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工作很好,就是我们害怕。”

    “害怕?”张冰感觉不好:“我没投过店里的钱。”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老板慌忙解释:“这样,你看看这份报纸吧。”

    张冰拿起桌上的报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版页面,最大的标题为:贪官孩童被扭曲的生长轨迹。一面七八个相片中,有一个就是自己长大后的相片。

    再一次觉得呼吸困难,张冰呆呆地坐下,不自觉把报纸拧成一团。

    在被老板解雇后,张冰默默回到小窝,钻进被窝里,仿佛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仅存的空间,活得越来越渺小。

    现在外界会一直对他指指点点,比过去来得还要严重。张冰觉得没有生活的希望,彻底地绝望。

    门被房东敲得很响 ,见没人出声,房东朝里面喊张冰的名字。

    张冰将被褥所有的缝隙塞满,塞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回应。他知道房东是来干什么的。可是他不想失去这唯一的住所,就算像个无赖,也要住在这里。

    四面都是海,除了一小块透出海面的陆地,已经再没有地方可去。

    张冰以为不听到,就可以忘记。但他错了,被窝里的黑暗将他过去在学校里的受辱经历再次拉出来,倒在心里,用木棍将胃和心绞碎。他必须通过猛拍耳朵来避免自己的思考。

    房东又来了,这次好言相劝,说不会收回 房子,让他安心地住。房东还说,张冰必须出来,想请他吃饭,安慰他,大家都是有缘人,从五湖四海汇集而来,有困难大家一起扛。

    张冰不想见人,可肚子真的饿到难受,只能叹口气,穿好整洁的衣服,刚打开门,就是两台摄像机和两个话筒递过来。张冰堵不住门,被他们推翻在地上。

    这些记者总有能力找到想要的线索,哪怕手段恶劣。

    张冰拿着衣服包裹脑袋,死命地往外面奔跑。他一路摔跤,甚至不害怕会被车撞,只是奔跑。

    他累得筋疲力尽,可身后总有阴影跟随。他已经毫无办法,只想用死来谢幕。

    张冰不知道,郁波在得到有关张冰生活的消息后,也来到他所在的城市。而面对郁波的,是一间狭小的发霉的空荡房间。郁波的皮鞋在地上发出声音,他翻出张冰所有的行囊,这里有他的钱,他的衣裤,所有他的一切。

    郁波走到破了个洞的纱窗旁,冷风吹拂,断掉的蜘蛛丝被吹得飞起。郁波不知道张冰现在要怎样生活,丧失一切的他在哪吃,在哪儿住。他不愿离开这里,虽然张冰永远不会回来,但他在等待消息。

    保镖们回来了,报告说找到了。

    那一刻,郁波的心激动得无法呼吸,坐在车上,恨不得身上插上翅膀飞过去。

    当他下车的后,来到一座横跨江面的大桥。在那守候的保镖没敢打草惊蛇,在远处的堤岸上观察。郁波随着保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有个小小的影子,弱不禁风在桥墩下面的柱子下避风,缩在一个墙角。

    保镖递给他望远镜,想让他近看些。可望远镜怎么能够满足他。郁波真像长出翅膀,从堤岸的斜坡滑下去,一脚踩进湿滑的泥土,黑亮的皮鞋沾满泥土。他根本无所谓。

    郁波想要的是尽快拥抱张冰,让他不再从自己身边离开。

    他跑到距离张冰200米前,停下,轻轻地走,姿势可笑。他害怕惊醒张冰,像惊吓一只小鹿般小心。

    张冰盖着一张破毛毯,风吹得他脸色煞白。郁波一瞬间感到天塌地陷,仿佛感觉张冰已经死去,正当他痛苦得快要发疯绝望时,张冰翻了个身,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

    郁波不敢大声笑,但笑声被压在嗓子中,沙哑的声音传出来。郁波夸张地笑弯腰,扶着膝盖,许久才重新伸直身体。他擦擦眼角流出的泪水,蹲在地上看张冰很久。

    他果然又瘦了,锁骨太清晰,即性感又令人心疼,好想一口咬上去,在上面留上一排永远无法抹消的齿印,告诉所有人这个可爱的家伙的归属,告诉这个气人的家伙他永远的归属。

    郁波看得痴迷,手指攀上张冰的脸颊,撩开他的鬓角。

    张冰一下子惊醒了,表情带着强烈的恐惧,往后退,摔了几圈,还是努力爬起来。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郁波安抚张冰,可是没用,张冰仍是惊弓之鸟,全身上下透露出畏惧。

    郁波见语言没用,立刻用蛮力抱住张冰。这份许久的温暖给郁波在桥下冰冷狂风中的安稳。好像有张冰在的地方,四面就有墙,可以自动抵御一切严寒酷暑。

    正当郁波陶醉中,张冰死死咬住郁波的肩,似乎想要咬掉他一块肉。郁波吃痛,突然放手,张冰如同一只猫噌地消失在桥边堤岸的丛莽之中。

    郁波本不觉得这种疼痛会给他带来威胁。他吃惊于这个不同的张冰,不再是只温顺的小猫,也不是带爪的老虎,更像一只饱经沧桑的流浪猫。郁波摸到肩上温热的血液,和一排细密的齿印,心里的酸楚被风吹得无处躲藏。

    他窝在车里,不住地锤后座。他从没有如此悔恨过,第一次想到也许张冰活得如此痛苦的根源就来自于自己。

    如果根源就是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换回张冰的心。郁波一筹莫展,却不敢再轻易接触他,不敢再去追逐他 ,不想张冰像只被捕猎的猫没有依靠的地方。

    郁波走了,临走前告诉保镖,让他保护好张冰,不要让任何记者接近,任何要靠近他的人可以杀了他们,至于结果,郁波会解决。

    车飞速地开离这所陌生的城市。郁波不想离开,可是没有办法。他把脸埋在手心里,痛苦地哭。

    他为什么要借着新闻,大炒张冰的过去,为什么要另雇一批记者在中国范围内扩散新闻。他没想到太多问题,只想通过更大规模的信息网找到张冰,然后重新拥抱他,看着他笑,看着他哭,然后带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为此,郁波可以抛弃一切,钱、权利,什么都不重要,他只想要张冰。

    可现在却通过大规模的新闻得力了,公司甚至得到不少连带利润,更有不少灰色领域的权利,可他现在感觉似乎失去了张冰。

    郁波真相掐死自己,如果可以让时间倒流,一定不眨眼地做。如果可以,郁波愿意让自己从张冰的记忆力永远消失,让他拥有一份平凡普通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发表晚了,最近亲戚结婚,帮忙累死了

    ☆、第九十六章 走遍历史

    秋风钻进领口,如同剃刀般,钻进胸口。

    郁波把手放在嘴巴上,哈气,搓胳膊。他又一次来到张冰曾经上过的初中。校领导们纷纷站在两侧等待他的到来,门栏上的条幅更是用黄橙橙的大字表示对郁波的恭敬。

    可是他对此不关心,根本不在意校长嘴里的谢辞。他站在台下,看着满场黑压压的学生人群,想着那份报纸上曾经报道过的内容。

    他想,那个时候的张冰到底站在那个角落里,摸摸忍受他人的欺辱。他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找我?郁波攥紧袖子,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台上发言的校长。校长看到郁波的表情,竟茫然不知所措,在台上支支吾吾,挠着只有几根毛的脑袋。

    郁波是在不想在这里站着,决定走开。他身后跟随许多神色诧异的校领导,郁波没理睬他们,走到一间挂着“初一(2)班”铭牌的班级。他走了进去,里面的课桌非常破,上面被人用小刀刻着各种作弊答案,告白语言,咒骂的话。

    郁波突然回头:“这里的课桌有多少年没换了,讲实话。”

    “可能,有十五年的时间。”

    郁波摸着这一张张课桌,悄悄地在靠窗的一张坐下来。他左顾右盼,仿佛回到了张冰初一的时候。

    他想到报纸的内容,仿佛看到走廊上张冰被人压着,拴着链子,像只狗一样,被人牵引,周围聚集嘲讽他的同学,用笑嘻嘻的表情对他表示友好。

    郁波似乎还看到张冰每天被罚站在最后一排,头上顶着三本字典,手必须高高扬起。

    他甚至仿佛看到张冰那双聚集了泪水的大眼睛,和委屈的表情。

    郁波揪着胸口,趴在桌子上,呼吸困难。他感到痛苦正在钻心。校领导都立刻聚拢而来,担忧地询问郁波的情况。

    郁波像个巨人般地站起身,问:“这里有曾经教过张冰的班主任吗?”

    没人敢回答,显然张冰是个烫手的山芋。

    “那有曾经教过他的老师吗?”

    仍旧没人回答。

    郁波干笑两声,然后朝天怒吼着。他走到校长身边,抓着他的领口,抬起另一只手,一拳打上去,将校长的眼眶打肿,鼻子出血。郁波对小年说:“给他们商量,这一拳在当初商量好的赞助费上,多加百分之二十,当做给他们的礼物。”

    郁波一脚踢开档案室,被管理员拦住,又是一脚把那人掀翻在地。郁波进去乱翻,找到了张冰的档案,上面干净得仿佛他那苦难的人生一切从未发生过。

    拳头把档案那张薄纸捏皱。

    郁波不傻。这份档案问题太大,之前让小年来查,他还没起过疑心,现在想想到处都是疑点。张冰是怎么通过政审去当兵的,这份档案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就算学校为了保护学生的隐私,不把父母劣迹放入,可这份档案上的父母压根不是张冰的亲生父母。

    是什么人在背后做手脚?

    郁波感到恐惧,不是对自己的,而是不知道一直伤害张冰的人到底躲藏在哪儿,还会何时再次伤害他。

    他回到车上,无奈和绝望并行,用掌心猛按车喇叭,用拳头使劲锤方向盘。发泄之后,郁波气急败坏地躺在车座上,苦笑:

    “最伤害他的不就是自己吗!”

    小年敲着玻璃,郁波不想理他,可声音没有停止的趋势。

    “你干嘛!”

    “郁总,你还是不要开车了,太不安全。”

    “把那份资料给我,就是张冰叔叔家地址给我。”郁波阴沉着脸,刚拿到,就一溜烟,只剩下遥远的影子,和原地等待命令的小年。

    郁波猛按门铃,里面没人回应。这些天,关于张冰叔叔一家的行踪,郁波了如指掌。他知道这些人肯定在家。

    他用脚猛踹门,仿佛是来催债的。

    “来了,来了,不要弄坏门。”婶婶不开心地开门:“是记者吗?我们能说的都说了,你们就不要再来了。呦,这身,多少钱呀,”婶婶倒吸冷气:“你不是记者吧。”

    郁波把他推到在地,闯进屋子。叔叔拿着棍子赶过来,朝着郁波的肩就是一棒。郁波没有反应,阴沉着脸看着他。叔叔紧张地后退,还想再来一下,被郁波生生踹在肚子上。叔叔躺在地上一阵干呕。一个小孩躲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郁波忽略过去。

    婶婶抱着她没用的丈夫,哭天抢地:“老天爷呀,你是真不长眼,为什么对我们这样。我们从不偷,不抢,为什么?”

    郁波嘲讽地笑了,抓住婶婶的领口,将他举到半空之中。只留着婶婶两只腿蹦跶。

    “我问你,你们在张冰初中的时候怎么没有愿意担负监护人的工作,为什么,在高中的时候就做了呢,告诉我。”

    郁波几乎是吼出来的。

    显然婶婶被声音吓傻了,张着嘴。叔叔也未曾遇过这样的恶人,跪在地上磕头,让他放婶婶下来。

    “我们都是贪财的小人。我们不知道张冰有笔遗产,是他父母流下来的。后来有个电话告诉我们,说我们当监护人,就可以获得那笔遗产。所以我们才决定收养他。那些钱,我们没花多少,心里不安生。你看我们家,没有多少钱,还是这个房子,钱没怎么动。”

    叔叔浑身颤抖,不敢问这个陌生的来客到底什么来头。

    “有个电话?”郁波思考着,松手。婶婶一屁股摔下来。

    “是保险公司吗?”郁波还没等叔叔的回答,立刻否决:“不可能,保险公司不可能会三年之后才决定搜寻相关监护人。那么这三年间,到底是谁在挡着。”郁波越思考越愤怒。

    他摔门而去。

    张冰的父母自杀了,从内线给张冰留下灰色领域的保险。然而这份财产,被有人恶意拦截。而张冰在未被收养的三年间,受尽苦难,直到初中毕业,才被叔叔一家收养。

    而叔叔一家收养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巨额的保险费用。

    郁波理清思路。他想到报纸上关于周围邻居的看法,说张冰非常可怜,在叔叔家常常出苦力,冬天洗暖衣,不给热水。这个孩子整天手都是冻疮。

    刚才为什么手下留情,没有把他们打死。郁波气得不能呼吸。他把叔叔一家记在纸上,包括张冰曾经被欺负过的同学,全部写在纸上,这些仇要在之后一并还回去。

    郁波觉得还有可以未问的问题,重新走上楼,有一脚踢开房门。

    叔叔和婶婶吓得跪地求饶。

    “我问你们,当时是你们找到的张冰,不可能他主动找你们。那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他。快说。”

    “我,我,们在那间初中的一个老头那里找到的他。他是看门的。”

    郁波马不停蹄地重新回到那所初中,找到校长,本以为会遭遇难题,但校长的表情还是很客气,腰仍弯曲着表示恭敬。从校长那里打听到,曾经在这里教学楼下面的狭间里看门的老头,早就被辞退了。

    郁波派出大批人力,全城范围寻找这个老头。结果在一个收废品的平方那里找到。

    踏入那间小平房,霉味很重。房间深处传来不断咳嗽的声音。那个老人躺在床上,病怏怏的,看起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人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围了一群人,有些激动,咳嗽得更加厉害。

    郁波让保镖们都出去。

    “我认识你吗?”老人轻轻地说,仿佛是空气在发声。他举着小台灯,看到一张硬朗的面容。

    郁波摇摇头,他说:“你认识一个叫张冰的人吗?”

    老人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

    “那个孩子呀,那个苦命的孩子啊。后来被人接走享福去了吧,他临走前说要报答我。哎,他走了,我也被赶走了,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老爷爷,请问张冰,”郁波哽咽着:“以前是如何同您一起生活的。”

    “他呀,睡过课桌,冬天这孩子都不敢洗澡,说害怕感冒,没钱买药。”老人看着上面,说出的话没有逻辑:“但又喜欢冬天,这个孩子说,冬天的时候,同学扔在垃圾桶吃剩的食物不容易坏,可以捡着吃。不过,厨房里的厨娘们都喜欢这个孩子,经常把剩下来的食物分给他。那段岁月,是这个孩子最苦难的日子,今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辛苦了吧,应该吃香的,喝辣的吧。你问这个孩子,是不是知道他的近况。”

    郁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羞耻得想找个缝钻进去。他这趟的目的不纯。

    “老爷爷,我可以把你的信息刊登在报纸上,那样他也许就能看到你的信息了。”

    “唉,我都这样了,不要给他找麻烦了。”

    “不会的,爷爷。他一直在找你。”

    “是吗!我也想看到他。”

    “这么说您是答应了。”郁波闻,没有回答。爷爷在安静地睡觉。

    郁波从这破败的小屋里出来,让跟随的救护医生把老人送去医院看护起来。

    他打电话给莫千莫,把老人的故事告诉他,让他联系外地的媒体刊登老人和张冰的故事,要暗示出老人时日不多的信息。

    挂上电话,郁波知道张冰肯定会回来。他走过张冰的历史,肯定会更接近他的人生。

    对于张冰,郁波从未放弃过。他要的是张冰的全部。

    ☆、第九十七章 乞讨爱情

    回到办公室,郁波发现自己的门开着,郁正海坐在里面。

    “进来。”郁正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令郁波不舒服。

    郁波进入办公室,从桌子上拿起资料就走,根本没有时间和没话题的人纠缠不清。

    桌面的烟灰缸擦过郁波的脸颊,瞬间将郁波前面的门玻璃砸碎。外面有人在惊叫,这些声音很快都安静下去。郁波摸摸脸颊,手指上有血迹。刚才砸碎的玻璃渣擦烂他的脸,浅浅一道伤口中,细微的红色正逐渐蔓延出来。

    郁波缓缓转身,用脚把门重新关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郁波和郁正海同时说。

    “你现在弄得满城风雨,搞到家里面的颜面不在,以为我不管你,让你放纵,不意味你可以把不能上台面的事搬出来丢人现眼。”郁正海说。

    “丢人现眼?是你觉得我丢人现眼,这可真是件好事。被你厌恶,和你这种人不同,是我人生中第二成功的标志。”郁波毫不留情,面无表情。

    “知道你是硬骨头,可真是我生出来的孽障。”郁正海坐在椅子上,转过身,青烟徐徐上升。他说:“你最好快点给我停止,然后立刻接引家族产业。这个公司就跟着你进入产业内部,人员自行消化。”

    郁波感到恶心,从骨头里的恶心。这个人从来不问自己的想法,从小开始,给予自己的除了控制再没有更多的爱。恰恰正是这个背影,是郁波记忆最深,比父亲给的正面还要印象深刻的冷酷。

    郁波曾幼稚地想过,如果走丢了,看到父亲正面,可能都无法相识,只有看到这个令人作呕的背影,那份从小生长的憎恶才会帮助郁波重新找到他。

    “你未免想得太美好了吧。你就快死了,一只脚已经踏入坟墓,所以急着找继承人。真可惜,你还是从那些私生子中选择一个吧,我根本没对你的产业有过半点想法。”

    “畜生,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哼!”郁波冷笑:“我不是小孩,不是你制作的机器人。也许以前,你骂我两句,我感到害怕,但现在我觉得你弱爆了。你要想背后搞鬼,就弄吧。以前你做的事,我都知道,谢谢你,曾经帮助我脱离了南野,这笔账我记下了,连同曾对你一丝丝感恩全都扔掉。这些烂账,我都会报答给你。”

    郁正海显然未预料郁波这些恶毒的话,傻愣了段时间。郁波刚走到门口,又扭头笑着说:“如果你想要这件公司,就尽情地试试。不过,我劝你最好赶快查查郁家产业如今还剩多少,在你手上的。希望结果不会令你吃惊。”

    他说完之后,立刻离开。他没有时间了。这些天,郁波几乎没有睡眠,只在车上短暂地趴着休憩。就连在梦中,郁波都在追逐张冰如梦似幻般的身影。他想他想要,想把心挖出来给他看。他不分白昼地寻找,早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之间的区别,整天活在追忆过去和焦灼等待的二重地狱之中。

    张冰偷偷回到这座城市了。

    刚刚保镖给予的消息。郁波得到后,立刻赶去。他知道张冰一定会来,知道报纸一定有用。就算没有确切的信息,郁波仍能坚信张冰可以回到自己身边。

    有人在和郁波竞争,就尾随在郁波的身后,以他看不见的方式威胁着张冰的安全。对此郁波深知。他不知道张冰曾在厨房里遇过的困境,抱着了解张冰更多的过去的想法来到那所餐厅,竟感觉不对经。他派人调查,发现果然有问题。

    车站人流大,张冰低着头,灰头土脸,如果没人认真看他,没人能发觉这个人就是报纸上热度最高的人。

    他这次来是为了寻找过去曾帮助过他的爷爷。在报纸上,张冰看到爷爷现在老无所依,生活困难。虽然自己的生活也一贫如洗,可是起码自己还有力量,可以做苦工,在工地搬砖能获得不少收入,养活两个人足够。

    张冰同样知道,这次回来,就相当于自投罗网。报纸上有关爷爷的信息就像岸边钓鱼人的一块肉,等着自己上钩。明知道这是场陷阱,可是张冰没办法一走了之。张冰真想逃离到一块无人居住的地方。他知道西藏很多地方,都是无人区,只要跑到那里,不管生活多苦,多累,起码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然而,他没这么做。张冰之前在火车站,拿出仅存的钱,想买一张去往拉萨的火车票,被告知钱不够。张冰在火车站台阶上坐了很久,决定买了去往武樱市的火车票。

    张冰手里握着那张被揉皱的报纸,上面用很大的黑体字写着爷爷现在的居住地址。

    他没钱打车,沿着路一步步走到爷爷居住的地方。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块区域竟没人监管,空荡荡的,只有红色、白色的垃圾袋在一棵树上飞舞。

    地上有玻璃瓶的碎片,踩上去咯吱作响。

    那间报纸上的破棚屋就在眼前。张冰盯着久久不动,因为知道爷爷早就不在里面,这不过是个郁波的陷阱。张冰往后退,想逃走,却最终还是撩开塑料门帘,走进去。

    里面果然没有爷爷的身影,这不出张冰的预料,就连看到郁波都不在令他吃惊。

    郁波还是那样高大,还是那么帅气。张冰闻闻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洗澡,衣服发出酸臭的气味。

    “你瘦了。”郁波的严重充满渴望,眼泪汪汪,朝张冰大步走来,见到张冰贴着墙躲避的动作后,叹口气,退回到刚才站着的地方。

    “别怕我,我不是怪物。”郁波苦笑着。他在矮脚桌上打开一盒盒食物,油腻的红烧猪蹄、清蒸鲈鱼、干炒河蚌等一道道香味四溢的菜勾心心魄。

    “你最近肯定没能好好吃饭。都是我的错,这些食物如果,你能原谅我,就吃点作为表示可好。”郁波的语气低三下四,仿佛面前的是位高尚之人,而自己只是个可耻的罪人。

    见张冰没动静,郁波猛拍脑袋:“你说我这脑袋。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怎么能说原谅我就原谅我呢,是我太自作多情了。这杯,我全干了,当做赔罪。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歉意,可这些东西多少还是吃点。身体别饿坏了。”

    郁波一口干了白酒,擦干嘴角的液体,等张冰的回答。

    “爷爷呢?”张冰还是不愿正视郁波。

    “你吃点饭,好吗?”郁波请求道。

    “我问你,爷爷呢?”张冰接着说。

    郁波从容不迫地坐在,夹起几粒花生米,丢入嘴巴:“你和我吃顿饭,我就告诉你。”

    果然,这个人还是没有太多变化,总是想着用利益交换。张冰只能硬头皮搬着凳子,在距离郁波很远的地方坐下。

    看到这一幕,郁波出了苦笑,只能苦笑。

    “成,你愿意的话,都可以。”郁波把桌子搬到张冰面前,张冰见他靠近立刻跳起来。郁波慌忙解释,把桌子放下来,后退。

    “别怕,别怕,我不是怪物,我不会伤害你。我离你远点,你多吃点那些菜。这些是专门给你做的,有些凉了,不过味道应该还好。你不愿意和我坐在一个桌上吃饭,无所谓。只要你把那些东西多吃点就好。”

    张冰还是不动声色。郁波挠着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我说等你吃完饭,一定会告诉你和那个爷爷有关的事。我说到做到,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刚说完郁波沮丧地低头:“哎!我这个人在你眼中定型了吧,我哪能盼望你对我留有期待。”

    听着郁波的话,张冰竟有了酸楚。他从未见过郁波这般失落过,往常的他一向高傲,脸都是仰着的。现在的他像只丧家犬。

    张冰捡起筷子,就夹些花生米和蔬菜吃。

    “多吃点肉,那个鱼肚子非常嫩,你多吃点,多喝点汤,对胃好。”郁波伸长脖子,对张冰说。

    张冰朝那个方向瞥了眼,没理会。可郁波似乎不打算停止建议。为了让郁波婆婆妈妈的嘴闭上,张冰夹了些鱼肉吃掉。

    “对对,好吃吧。”郁波笑得傻傻的,不正常。可他不觉得伸着脖子,看张冰的碗,还在建议:“那个排骨,你也尝尝,是一个大师傅做的,很深。”

    “多吃点牛肉,有劲。”

    “再喝点汤,那个蛋花汤也喝点,很香。”

    ······

    郁波的嘴巴从张冰开始吃就没听过。张冰真的觉得不耐烦,却不得不接着听下去。他总算吃了些食物,肚子近日来的饥饿感一扫而光。他只吃了几样,就已经感觉饱腹,可郁波觉得可惜,在一旁巧言巧语地劝说。

    “我吃好了,现在带我去见爷爷。”张冰冷漠地看着郁波。

    “这怎么行,你吃得太少,咱们刚才约好的,你要多吃些。这些不算,你把那块松饼吃了,很软很甜,奶味浓,适合你的口味。你不是面点大师吗,看看这个能评多少分。”郁波像个小孩。

    张冰不理会他,严肃地和郁波对视,不在怕他。

    “我现在就要去。”张冰认真地说。

    郁波苦笑:“你除了这样敌视我,还有多少人被你这样看。好吧,既然你吃饱了,我们就去吧。如果你在车上饿了的话,告诉我,我能立刻给你买到东西吃,什么都给你,哪怕你要全世界,我都给你。”

    张冰一时语塞。和郁波缠绵的时候,他会说许多甜言蜜语,但都是花花公子般的挑逗。现在郁波哪像在做承诺,更像在低三下四地乞讨。

    ☆、第九十八章 低落尘埃

    张冰象征性地夹几粒花生,嚼在嘴里。

    “好了,我吃完了。”

    郁波瞧着碗里面还剩下的食物,嘴巴张着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吃饱了吗?那我们坐会儿吧。”郁波把椅子朝张冰方向挪动。

    张冰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你还不带我去,刚才的话又算数了吗?”

    张冰的话是冰锥,扎得郁波心口疼。

    “好吧,走吧。”郁波带着张冰离开棚屋,走到路边停靠的一辆深色suv前。郁波打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可张冰却连连后退。

    不用解释,郁波也明白张冰的举动。他还没忘记曾被郁波□□过的日子,是呀,令人恶心的过去怎么可能会忘记,同样不想忘记的还有令人恶心的我这张脸吧。郁波心想。

    “别怕,这里没有事,这辆车是送你去看护院,看那位老人。”郁波见张冰迟迟不愿上车,有些焦急。他想张冰承诺:“我不与你坐同一辆,我另外打车去。”

    张冰还是没有任何行动,直到郁波从路边拦住的士,真的坐进去,才踏入车厢。

    只有司机和张冰两个人,却仍不令张冰安心。他不知道郁波到底还会有何种伎俩,绝不能放心。好在这辆车前进的方向是张冰曾经住过的看护院。说是住过,也只是被临时收容一个星期后,就被带去条件更差的孤儿院。

    也许路有些长,车厢内部温暖,再加上刚吃完温暖的饭食,张冰的眼皮耷拉下来,疲乏遮挡住所有的思维。他困得东倒西歪,身体乏力到无法抬手,全身酥麻,只能将身体倾斜地靠着座位。张冰的头倚靠玻璃,被路面的缓冲带带来的颠簸,摇晃身体碰撞车窗。他总是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半醒,感觉路途太长,永远没有明天。

    车内变得平坦,可能到地方了。张冰没有准确清晰对周边的意识,只感觉到达目的地,却根本不想动身体,只想在温软的座椅上睡觉。

    车门被拉开,张冰全身瘫软被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抱起,触感像遥远记忆中妈妈爸爸的臂弯。

    郁波用公主抱,将张冰从车内取出,将他抱上另一辆车后,自己从车内退出,看着车辆渐行渐远。

    直到车辆消失在弯道,郁波一脸阴郁地转身,用力地拉开自己黑色的轿车,一溜烟地在路面狂飙,在整个武樱市留下震慑性的响声。

    张冰醒来,有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空气中有花香的气味。他觉得身体舒坦,慢慢支撑身体。带阳光的被子从身上滑下,堆叠在干净的木质地面上。

    眼前的屋子是个充满阳光的陌生地方,虽然这间卧室房门关闭,但张冰不感觉害怕。书桌上的一个小玻璃瓶有窗外的阳光照射,分散的阳光碎片镶嵌在每一面墙壁,整间卧室就是只有阳光的万花筒。

    张冰蹑手蹑脚打开房门,然后走出去,看到隔壁阳台有个正在摇晃的老年躺椅。张冰再走进点,发现上面坐着的正是初中时候,在寒冷冬天分给张冰被褥中一块温暖的地方的爷爷。

    爷爷安静地睡着,皮肤比记忆中更加松弛,仿佛时间正可被看见的方式正从他的身体中离开。老人随着椅子摇晃,享受阳台的光芒,看起来很舒适,表情安详。

    张冰欣慰,没有打扰老人,悄悄退出阳台。他光着脚,沿着这间小屋走来走去。

    这间房子是普通的,就两室一厅的标准房间,只不过房间南北通透的格局显得更适宜居住。张冰来到厨房,朝对面数了数,自己这里的房间是第三层,面前有一棵巨大的榕树,上面长满了青青的嫩叶。

    他打开门,望门缝中瞧,外面没有曾经见过的黑衣保镖,倒有从楼下买菜回来的住户见到张冰鬼鬼祟祟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嘴里嘟哝着上楼。

    张冰立刻关上门。

    他靠着门缓缓坐下,虽然光着脚,却不觉得凉。

    这里不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家庭的样子,有光、有家人、有一间可以大展拳脚的厨房和一间专属自己的屋子。

    可是,张冰叹口气,这间房子必然不是自己的。

    记忆在上车之后就被中断了。想到原因,张冰不觉得意外,无非是郁波下了药,再次用蒙骗的手段把自己以另一种方式禁锢起来。不过,张冰还是要感谢他,毕竟曾经的爷爷在这里,只要有他,仿佛这个世界都被记忆中的棉被盖住,充满温暖。

    他以为爷爷被他儿子接回家后,能享清福,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

    张冰来到厨房,给自己倒杯冷水。菜板上有张纸条,上面写道:只要一个月,你不出去,给你充足的空间,只要能保证这一个月,以后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字迹是张冰熟悉的,公正漂亮却有力道。张冰看完后,将纸条扔进垃圾箱。

    郁波的要求,在张冰清醒后,发现这间房子之后,就已经猜中。可他却没有上次来得防抗剧烈,可能因为感觉不到孤独。

    张冰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这间房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就算是,自己都不能要。可他想给老人尽孝,然而现实非常残酷,自己现在没准比老人生活得还惨,连块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贸然出去,只会拖累老人。

    眼下在郁波的家生活,也算是对老人的孝敬。

    张冰放下水杯,来到卧室,找了根笔,找了张纸,在上面记账,记录自己一天租用这间房子的价格,以曾经在奇楠市看到类似房间的最低价格记,多了他也换不清。水费就通过抄水表,大概能估计出一个数值。无论如何,张冰只有一个目的,不能欠郁波的人情。

    可他哪能知道这间房子里在每个角落都放置了摄像头。而这些摄像头的传输信号最终都会送到离这里有三百米开外的一间从不拉开窗帘的房间。

    这里白天没人居住,只有晚上才有一辆外地牌照的汽车停在楼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位高大的男人,行色匆匆,脸上充满疲惫,但眼睛却在放光。

    无论郁波如何繁忙,疲于奔波,都会一个人驾着换了新牌照的汽车,在夜路中来到那间屋子的楼下。即使已经到了次日的凌晨,郁波还要来。他早已没有额外兴趣,电影、音乐、美食早已成为过去式。他每天唯一的盼望就是坐在满是屏幕的房间,全身上下浸没在幽幽的蓝色荧光中,看着白天张冰的一举一动,傻笑,像个被关起来的疯子。

    郁波不敢再轻易接近他,害怕再次伤害张冰,害怕张冰的踪迹被泄露出去。

    只要让他能看到张冰,即使以这样的方式都可以。郁波压根不敢想未来,和张冰还会有未来吗?他也一遍遍自问,得到的只有自己的哂笑。

    郁波每天都看着纪录张冰的屏幕逐渐睡去,在曾纪录张冰的声音铃声中醒来。是在无法排遣欲望,郁波会将手机中曾经露下的张冰□□声,用播放器放出,使得整个房间充满张冰的欲望声音。

    郁波坐在椅子上,用手宽慰自己的欲望,在仿佛张冰存在的房间里,幻想同张冰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

    当他满手沾满腥臭的液体后,意识会逐渐被退潮的欲望凸显出来。往往这个时候,是郁波情绪最低落的时间,感情极度脆弱。他甚至能嫉妒和张冰同住一屋的爷爷。

    有时候,郁波会抱着脸痛哭流涕,从椅子上无力地摔下来,趴在地上放肆痛苦。没人听见,所以无所谓,不用装出一副业界领袖的姿态。只是没人知道,在一个个深夜中,郁波竟然萎缩地像只流浪疼痛的狗。

    只有一次,郁波摸着一张张印出张冰面庞的屏幕,是在忍受不了显示器的冰冷,一口气穿上外衣,开车来到张冰房间的楼下。

    他知道自己这样举动的危险。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住渴望。那些需要关心的问题,此刻和郁波的意识同时存在。郁波不管不顾,悄悄冲上楼,蹑手蹑脚,取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那次已经是深夜,除了偶尔有家庭里传来的狗叫,这个世界一片安静。

    郁波的心跳让他担忧至极,仿佛这层疯狂的跳动声能冲破黑暗被人听到。张冰有夜盲症,这是郁波知道的,也是郁波仅存的理智,却用来当做下定决心看看张冰。

    如果张冰醒了,只要躲在某个角落就好,他不会看见。郁波对自己暗示,希望心绪平静。

    可是当他透过黑夜看到张冰模模糊糊的轮廓时,心跳剧烈的跳动让呼吸、思维乃至全身都处于极度亢奋,无法控制的地步,就像得了心脏病,可是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郁波悄悄跪在张冰的床前。张冰翻了个身,脸朝向另一边。郁波害怕被张冰发现,像只小狗在地面攀爬,挪到另一边,悄悄跪着偷窥张冰的俊秀的脸颊。

    其实这么黑的夜晚,什么都看不到,可是郁波并不感觉可惜,似乎和张冰呼吸同一口空气,都令生命重新焕发。

    他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本能快要冲破理智。郁波真的非常想摇醒张冰,然后向他告白,表露内心,将此刻狂跳的心声全部倾诉出来。

    可他不敢。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像个变态一样,做着令人作呕的事情。郁波把双手放在嘴巴上,在这片半封闭的小空间里,用极低的声音说话,然后把这片曾有声音的空气放在张冰的耳畔。

    仅仅这样,郁波就已感到满足。

    至于他到底说了什么,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张冰可能作了美梦,嘴角微笑,也可能是脸皮因翻身被夹住。可郁波一口咬定,张冰在做美梦,在做关于自己的美梦,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郁波悄悄离开,带上门。

    他默不作声地下楼,开车离开,重新回到如同战场的武樱市。

    自欺欺人的骗局何尝不是郁波自己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早点发,会让更多人看。

    ☆、第九十九章 打破困局

    昏暗的地下室内,不断传来痛苦的嚎叫声,头顶的灯摇摇晃晃。

    郁波双腿叉开,身体前倾,注视着眼前鼻子和嘴巴都一脸血的人。他从那人的后面,抓着他的头发直接拽起来。

    郁波和他对视半晌,一直处于沉默之中。

    “不说?”郁波将那人一掌推开,被房间里的几个打手接住,再次殴打起来,整个房间像个炼狱,充满凄厉的惨叫声。

    被殴打的男人正是张冰曾生活的初中的档案管理员。郁波在其他方面一筹莫展,就趁着黑夜直接带人在学校里抓住管理员,一路带到这个小黑屋里。

    因为这个管理员嫌疑太大,不用想,靠他常表现的反常举动就能判断出,这人肯定是幕后的眼线。

    不过管理员是个硬骨头的男人,死活都不说。

    郁波见大手累了,让他们在一旁歇息。郁波不是个凶恶的人,只是想杀尽一切想伤害张冰的人。

    “还是不说。”郁波冷漠地看着被浇上盐水,痛苦地在地面挣扎的人,把嘴巴里的烟拿出来,熄灭。

    郁波蹲下来:“你是不是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中?你可以告诉我,我保护你。如果你不同意,虽然我手里没有你的把柄,可我能知道你的家人的住处。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家人最后的处境会怎样。”

    管理员仍然不说话。郁波微笑着,挑着眉毛,站起来,打着响指,接过递来的资料。

    郁波只是念了两句话,地面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就嗷嗷叫,抱着郁波的大腿,被他一脚踹开。

    “抱大腿可以,不过等你告诉我真相之后。”

    管理员的眼睛含着泪水,他知道已经走投无路。他哭了,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擦眼泪,害怕眼前的这个恐怖怪兽会将他生吞活剥吃掉。

    “我只知道一个电话号码,但凡有人调查档案,就给这个电话报信。”

    “看来他不算有本事的人,没办法直接从学校高层将资料换掉,只能花钱托你做点手脚,不过是个小虫。”郁波看着手机里记录的神秘号码,仿佛那是敌人,用手心就可以捏碎。

    郁波走出地下室,已经快两天没睡觉,皮肤煞白,眼睛布满血丝。他却不感觉累,心底满怀仇恨。他不敢想象张冰曾经遭遇的一切,他必须撕碎造成张冰痛苦的幕后人。

    可惜这个号码最后查出来,是运营商的内部号码,即使将管理这批号码的人同样毒打一顿,威胁之后仍没有效果。

    可是郁波更像一辆在前面轰隆隆作响的摧毁一切的武器。这个人不知道,那就打到他说出上一批管理员,然后把他们都揪出来,直接往他们曾经的项目上泼脏水,在他们身上冠上罪名,以警察的名义扣押他们,进行审问。

    郁波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举动到底多大,他不怕,他就是要那个混蛋从黑暗中走出来。

    像这样打碎一切,必定会抓出最后的线索,所以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郁波的动静太大,难免引起注意。可他不在意,每天连公司都不去,荒废一切的样子。累了,需要补充能量,他会回到和张冰曾经共居的小窝,然后在里面呼吸张冰仅存的气息,活在过去的幻想中。

    回到家,走廊里没有灯,那是郁波故意弄坏的。他想让幕后的混蛋主动来找他,郁波想亲自一拳将那人的牙齿上下打脱臼。

    门前面有个人,郁波捏紧拳头默无声息地走过去,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吃饭了吗?”

    第2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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