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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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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你个坏人/蜀黍 作者:四月流春

    第2节

    欣赏着此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和自信稳重的气质,黎棠一直还算配合地有问有答,可这一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一时间愣在那儿。

    ——不喜欢吗?我不喜欢赵则恒吗?不,我肯定是喜欢过的,虽然是曾经,只不过这份感情基础太薄弱、还未来得及巩固就倾倒覆没了。

    等黎棠回过神来,赵定雍已经在给出一个淡淡的道别微笑后,带着保镖们离开了。

    叹了口气,既然苦主都不在乎地走了,黎棠也就只能自己招呼赶到现场的保险公司负责人以及交警们了,还至少得请个半天的假,这就让他更加郁闷了。开着车准备送到4s店去维修时,有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黎棠随手接通,里面传来的是赵则恒火冒三丈的声音:

    “黎棠,你疯了不成?咱们俩吵架,你干嘛要去撞我小叔的车?活腻歪了吧你是?”

    ☆、第6章 冤家路窄

    听着赵则恒的怒声质问,黎棠想着刚才的事情怎么说也是借了他的面子,恩怨要分明、一码归一码,所以他努力冷静地解释:

    “我怎么可能故意去撞别人的车?再说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你小叔的车,别把我想得这么幼稚行吗?”

    赵则恒仍旧气呼呼的:“难道你有多成熟?我可没看出来,这几天你简直闹得不像话!我小叔昨晚还敲打了我,让我将心思多放在正事上,别成天只顾着哄小情儿——”

    这下就听不下去了,黎棠立刻打断他;“则恒,你别这样行吗?我说分开,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以后还要这样的话,就请不要再联系我了,很没意思的。”

    喇叭里传来巨大的“砰”的一声,也不知道那人是在拿什么东西撒气,继而传来暴跳如雷的声音:“谁说要分开?我同意了吗?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黎棠,你一个男人不要那么小气行不行?就当是少文他们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不行吗?”

    “呼……”意识到没法再作理智有效的沟通,黎棠吐出一口气,默默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侮辱编排我死去的妈妈是件很小的、不值得计较的事情呢?真是不可理喻。

    下午临近下班时分,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开始磨那最后的半小时。

    “黎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设计部的总监关耀走到开放式办公区向黎棠招呼了一声,随即就又回去私人办公室了。

    正在翻着素材绞尽脑汁想创意的黎棠被老大一召唤,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刑宽就在他隔壁调色测试,偷空赶紧问了他一句:“关老大怎么找你啊?你犯什么错了吗小师弟?”

    “没有……吧?”黎棠有些惴惴不安地回答,立刻先将自己近期的表现给过了一遍,想先找出可能有的错处,争取来个坦白从宽、主动认错什么的。

    刑宽拿标尺敲了他一记,“赶紧去啊,还等人家送帖子来请啊?”

    黎棠下意识抻抻自己宽松的t恤,设计部小虾米努力挺直腰朝直属老大的办公室走去。

    作为一个还没有毕业拿到证只跟公司签订了三方协议的应届生,黎棠肯定是敬畏关耀这个能决定他去留问题的上司的,谨慎地敲门进去、得到允许才落座,一时间他也不好多问,打了个招呼后就等着对方开口。

    关耀是一个极其讲究生活品质的金领,平时话不多、显得比较冷酷,他合上手里的策划书,先淡淡地夸奖了一句:“上次汇东食品那个案子你做得不错,对方反馈过来的信息还算满意。”

    黎棠赶紧谦虚了几句“做得还不够好云云”,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天啊难道这次他们又下了单?真是折腾死人了……

    看着黎棠的表情,关耀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毕竟汇东的行事风格他是很熟悉的,“别这么紧张,设计嘛、虽然也是讲究个天赋悟性,可要是接触得少,始终你也掌握不好表达创意的方式。行业就是这样,哪怕一回生二回熟,做多了你也就能做出合格的成果了。”

    先扔了几颗甜枣之后,果然大棒子就兜头砸下了,关耀将手里的一份资料推过去,鼓励性地安排:“这是汇东食品下的一份关于果汁饮料包装的单,他们指定要你来接,这是好事,证明你们上次的合作是愉快的、顺利的,希望你这次一样可以出色的完成它。”

    欲哭无泪地接过那叠资料,黎棠霎时觉得未来一段时间的白天都将像夜一样的黑!咬牙还要谦虚积极地表示:“谢谢总监的信任,我一定会拿出上次的干劲和态度来完成这一单的!”

    带着乌云密布的脸回到办公室,除了那些需要加班的可怜家伙、其余人都已经暗地里收拾好了桌子,只等着到点就立马关机走人,看着黎棠抱着资料哭丧着脸从老大办公室出来,他们心里立刻燃烧起了旺盛的好奇小火苗。

    “嘿、得了什么美差?说出来让师兄羡慕羡慕行不?”与黎棠关系最为要好的刑宽率先一跺地板、滑着椅子凑过去问。

    黎棠面无表情地将委托甲方上的“汇东食品”四个字用拇指划过,大方地说:“汇东食品的美差,师兄想做?那我立刻让给你!”

    “切~耶~哦不用了,师弟你自己留着吧,这我可消受不起。”刑宽立即再一蹬椅子,瞬间溜回他的办公桌,周围设计部的几个同事也都松了一口气:幸亏关老大没叫我去!

    黎棠也不在意,他一早就知道,设计部对这个汇东食品是相当不待见、甚至很有成见的,原因无它:汇东属于民营家族企业、领导决策层上上下下基本一个姓氏,态度相当霸道蛮横;每次已经谈好的需求第二天就改变注意;挑三拣四、颐指气使、总是凭他们的“感觉”觉得不好……唉,做他们的单是身心疲惫啊。

    其他同事不想接完全可以理解,设计师的奖金是跟单子直接挂钩的,多劳多得,谁愿意做一个钱不多、改来改去没完没了的案子呢?于是资历最浅的黎棠自然得接下来。直到他能熬过开头这几年、才有资格去接那些出活快钱又多的案子。

    先粗略翻看了一下手头的资料,黎棠心里叹了口气:这次绝对更难搞。汇东以前是主打水果罐头的,现在升级想开发果汁饮料了,根据那一大家子人的尿性,这事儿岂能顺利得起来?

    “厚爱、这绝对是我无法承受的厚爱啊!”

    到点走人!办公室里的众人习惯性先看着那几个关系户起身离桌之后,他们才会一窝蜂地关机拎包跟上,刑宽拍拍他师弟的肩膀安慰他:“你慢慢来、不着急,关老大心里有数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哈。”

    胡乱地点点头,黎棠决定今晚先回去睡个好觉、回头搜集好相关资料再去联系甲方谈。师兄弟俩人并肩走出办公室,电梯里刑宽邀请他:“今晚跟大家一起去□□玩玩吧,小棠,你不能老这么独,集体活动得经常去,你说你又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还不用加班,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拿不出,部门里隔三岔五的聚会你还是得去!”

    黎棠确实不喜欢跟部门那些单身汉子天天跑去泡吧聚餐找乐子,可刑宽这是用心在指点他,这份好意他无法拒绝:“师兄,我知道了。会去的,今晚大家去□□是定了几点?”

    “不急,咱们先去北延路,小周他们说那儿新开了家餐厅,口碑还不错,一起去尝尝吧。”

    放松舒适的夜晚顿时被应酬挤占,黎棠先是跟着同事们吃了晚饭,随后一大群人杀到市里最大的一家□□,喝了几杯酒之后,留在包厢里抱着麦深情k歌的k歌、出去舞池里蹦跶的蹦跶、端着酒杯四处泡妞的泡妞、勾仔的勾仔。

    ——好像白天压抑得过份了,一到了这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梦幻诱人的环境中,人就会变得特别容易松懈、特别容易动情。

    很少参加集体活动的黎棠,每次都会被灌酒,偏偏他酒量还不是太好,宿醉过后头会剧痛,这也是他不愿意跟着同事们出来玩的重要原因。刑宽刚开始还帮他挡掉几杯,后来他喝得醺醺然之后拔腿就去了吧台泡仔去了,哪里还顾得上黎棠。

    “来来来、再喝一杯!”黎棠勉强干了,胸腹开始一阵阵发热、头有些晕乎乎的。

    “小棠、过来,陪姐姐唱一首,《广岛之恋》你会的吧?”又有豪爽泼辣的女同事不由分说将黎棠拽过去,包厢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舞台,上面有话筒架,站立捧着麦唱更有味道,还架势十足。

    “你早就该拒绝我,不该放任我的追求……”既然是女孩子邀请,黎棠当然要配合,愣了一下、幸亏踩上了节拍开腔。

    “……爱过你……”穿着□□长裙的女同事轻扭着蛮腰捧着麦,陶醉的闭着眼睛。

    “……爱过你……”黎棠僵硬地站着,扶着话筒架努力唱:呃、不是情侣啊,我没法深情投入啊摔!

    “……爱过你~~~~~~~~~~!”女同事声嘶力竭、抱着话筒架作四十五度向前倾倒状,其他同事疯狂叫好吹口哨、按响点歌屏幕中一连串的鞭炮和喇叭声,陷入癫狂状态。

    闹到最后黎棠实在撑不住了,只好借口接电话溜了出去。

    这家□□各方面硬件都很过关,隔音效果一流,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墙上走几步就有抽象派、印象派的画作或者木雕,公主和少爷姿色也相当过关——之前和纯男同事来玩的时候,就会叫人来陪;不过今晚有女同事在场,他们才收敛了。

    黎棠出来后,狠狠地甩了甩头想清醒一点、没想到更晕乎了,脚底下有些发飘。他不想马上回去,又不好提前离场,于是只能在□□四处游荡晃悠,直到他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更加安静的区域后,才找到一个小小的休息厅,里面摆了不少的沙发,随意挑了一个,倒头就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身边有人在说话,黎棠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张少文和程纲那一伙人的脸——

    ☆、第7章 关氏夫夫

    “咦?黎少爷这是工作累着了?”张少文喝得满脸通红,一屁|股坐在黎棠躺着的长沙发上,开口就是恶意满满的“少爷”。

    程纲搂着他的小女友,立刻帮他表哥的腔:“我猜也是,哎黎棠,凭你的姿色,在这儿开的一晚多少钱啊?要不要我们帮衬帮衬啊?”

    他们身边还有几个富二代纨绔子弟,身边傍着的伴有几个就是□□的公主少爷,听着金主这明显损人的话全都捧场的嘲笑出声。

    黎棠揉揉额角,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人起冲突,起身就想离开,张少文立刻拦在他面前,阴沉沉地说:“站住!”,随后狠狠推搡了他一把,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想走?你这贱三养的玩意儿也敢打老子,上次要不是有则恒拦着、你以为你能轻易脱身?”

    被逼到角落里,昏暗幻彩的灯光下,黎棠的脸色阴晴不定,始终没有出声,他觉得跟这些混球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心里快速盘算着:要不要动手?该怎么摆脱他们?

    可情势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时间考虑,张少文自觉帮手众多,铁定能放开手脚收拾黎棠一顿,于是他推搡辱骂了几句之后就直接动手了,出拳力道丝毫不留余力。

    黎棠被迫自卫,并且凭着他灵活的身手、从小积攒的丰富打架斗殴经验,迅速在单打独斗中稳占了上风。张少文恨得不行,又没脸开口叫朋友们一块儿上,只得硬扛着,在被一脚踹回地上躺着之后,程纲终于看不下去了,加入战局。

    “程少爷真的要上?我要是不小心毁了你花容玉貌的脸,到时候没人点你该怎么办?”黎棠心里还记着这人故意找茬说自己出台那事,有机会就立刻回敬给他了。

    长相阴柔秀气一直是程纲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因着他优渥的家境,也没人敢当面拿出来说,因此黎棠这番话立刻就让程纲气得脸发白,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表兄弟俩人一起上,黎棠应付起来就吃力不少了,更别提他还要分神去防备其余旁观的那些人,担心被偷袭。

    “啊~!”忍不住捂着脑袋大叫一声,黎棠急速转身,看清了人影后就是一记飞踹,手里握着烟灰缸的张少文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这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偷偷摸起桌子上的烟灰缸闪到背后砸了黎棠一下。

    虽然灯光昏暗、可众人也能看出黎棠头上不断流下来殷红的血,很快半边脸就沾染了。

    毕竟只是出来玩乐的年轻人,没人想把事情闹大,闹出人命了即使有钱也要被家里人怪罪责骂,于是之前看热闹的人中开始有人打圆场:“少文,小纲,出出气就算了吧,咱们上去喝几杯。”

    张少文兀自不解气,想上去再踹黎棠几脚耍耍威风,黎棠捂着伤口,硬是抢在前面抬脚在他异母兄长的胃部重重踢了一下,后者立刻捂着胃跪下,不停呕吐,纷乱中、黎棠迅速离开这乱糟糟的现场。

    ——左拐、甩开他们;再右拐、别让他们追上了;上去一层、我要彻底摆脱他们。

    头昏昏沉沉的,他能感觉得到有温热的血不断流下,慌不择路地一直跑到一个隐秘的墙角时他才停下。摸出手机,想给刑宽打个电话,让他给同事们交代一声,说自己有事先离开了。这时,有几个黑超壮汉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黎棠抓住往电梯拖,冷冷丢下一句:

    “这位先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您刚才在我们这儿聚众斗殴,这是不允许的。”

    “放手!我只是来这儿消费的客人,刚才我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顿,只能正当防卫,你们要带我去哪儿?”黎棠有些急了,刑宽的手机老半天都没人接听,头脑一热他干脆想打幺幺零,身边的壮汉立刻抢过他手机,强硬地阻止了他、甚至连手机电池都取出来了。

    “劝您不要冲动先生,我们老板只是想请您过去问问情况而已,到时候如果积极配合的话很快就会送您离开的。”

    黎棠被人一路推着、跌跌撞撞地进入一部电梯,再被送到一间奢华的暗色系办公室里。

    关扬坐在办公桌上、抱着手臂臭着脸,非常不高兴地盯着黎棠,冷冷地指着他对关耀说:“确定这个小白脸只是你的员工?你可别忘了,咱们家后院的那个池塘我是准备拿来干什么用的!”

    关耀一改之前在公司的冷漠上司脸,起身揽着伴侣的腰安抚他:“我当然确定,黎棠确实只是我手下的员工,跟刑宽他们一起来的,你不相信我吗?”

    甩开关耀的手、大踏步走到黎棠面前,带着审视的眼光转了三圈后,关扬点头:“哼,记着你今天跟我说的话,要是哪天我发现你跟这小白脸有一腿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黎棠看着眼前这俩人、哦不,是眼前这恶声恶气的男子嘴仗告一段落之后,才轻声打了个招呼:“关总监好。”

    关耀皱眉问他:“黎棠,怎么跟人打起来了?要不是经理知道你是跟着刑宽进来的,这会儿估计已经把你抓起来送到贵宾手里去了。”他口中的贵宾是指被打伤的张少文一行人。

    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转身拿起电话:“林德,叫人进来帮忙包扎一下。”

    黎棠流血流到有些昏沉,不过还是掩饰不住好奇地看着顶头上司和那位明显跟他关系亲密的男子,不小心多看了几眼、恰好跟关扬充满戾气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关扬立刻就抓住机会发作了: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接着又对关耀吼:

    “你明明承诺周末只陪我一个人的,现在他算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吃了炸药不成?

    黎棠再也不敢抬头,站在边上,只专心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关耀显然是极为宠溺包容伴侣的,看到关扬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快步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将桌子上的果汁端到他唇边,好声好气地安抚:“不止周末、我从来都只愿意陪着你一个人的。喝一点吧,这次没有放猕猴桃了,喜欢的话以后我就按照这个配方榨给你喝。”

    拧了一下眉头、再拧了一下眉头,关扬努力坚持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张嘴了,开始喝伴侣亲手为他榨的果汁,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点点。

    “别站着了,坐下吧,你头上的伤口等一下会有人来给你包扎。”捋顺了暴躁的枕边人的毛之后,关耀这才抽空招呼了黎棠一句。

    磨磨蹭蹭地走、一步一个察言观色,黎棠真是怕了关扬:这位先生开口闭口都是杀气十足的威胁,一看就是无法无天的主。最后他挑了一个最边上的沙发坐下,竖起耳朵、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

    ——我的天原来关老大真的也是gay!我的天原来他真的是有一个占有欲强大到惊人的伴侣啊!不过……他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毫不避讳地搂着伴侣的腰、硬是把人拽倒在自己怀里,关扬斜睨着黎棠,霸道十足地开口:“小子,你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是在想什么呢?说出来给我听听!”

    这时,□□的医务人员赶来了,得到允许后开始为黎棠包扎伤口,黎棠也就借机闭嘴,发誓不多说一个字。

    随后关扬的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刚想挂断、关耀阻止了他,罕见地严肃要求:“接吧,看看他有什么事,毕竟他曾经帮你不少。”

    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关扬懒洋洋地划动接通,一个字也不说,关耀只好凑过去打了个招呼:“定雍,你找阿扬有什么事吗?”

    “是耀哥啊,明天晚上我想请你们吃顿饭,不知道方不方便?”赵定雍低沉浑厚带点笑意的声音传来。

    关扬刚想一口拒绝时,关耀抢过了手机,答应了下来:“当然方便了,说起来你来南州这么些日子,怎么说也应该是我跟阿扬安排给你接风洗尘才对……”

    他们在说话,黎棠和一干闲杂人等只能是听不到的。“一个星期内别沾水,口子不大不用缝,自己去买些消炎药吃三四天就行。”手脚麻利地帮黎棠处理完伤口后,医务人员跟关扬简单说明几句就出去了。

    留下黎棠如坐针毡地干耗着,想走又不好走,因为关耀还在打电话。

    “他心软、看见老弱病残都要扶一把,跟你是谁没关系,明白吗?”趁着伴侣走开,关扬借机敲打黎棠。

    “我明白的先生,我很感激关总监出手相助,他真的是个好人!”黎棠想起当年关耀愿意收下只懂点设计皮毛的他当打杂小弟的情景,还是很感动。

    关扬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地笑:“啧~滥好人……”

    ☆、第一次亲密接触(上)

    “是吗?哦呵呵呵……小棠你真是幽默呀。”朱颜作淑女矜持状掩嘴发出一串清脆笑声,小小的二人卡位上,她撑着手肘扭着腰微微俯身,露着被低胸真丝长裙包裹着的傲人深沟。

    黎棠尴尬别开视线,内心第一万次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我也没说什么好笑的吧?咱们谈的是正事啊朱大美女!

    随意地翻开黎棠给汇东食品作出的创意报告,朱颜嘴边始终噙着一抹成熟知性的笑,她今年三十六岁了,但是由于保养得当,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也看不大出来。

    “朱经理,您看看这份创意符不符合汇东的需求?如果没问题的话,十五号之前我会给出一份初稿。”黎棠按捺下郁闷,礼貌诚恳地询问。

    跟汇东的接洽已经进行十来天了,却并没有取得计划中的进展。黎棠每次跟对方负责人朱颜的接触,最后都会变成类似情侣约会的尴尬局面。

    “嗯……小棠,你不要着急嘛,要知道这次的项目我们汇东可是极其重视的,各方面都出不得一点岔子。你是我看中的……嗯、优秀设计师,也是我极力向老板推荐了你来担任此次的包装设计……”朱颜开始第一万次用娇柔的嗓音向黎棠讲述这一番话。

    慢慢喝下一口冰凉的桃红葡萄酒,黎棠心里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了姐姐,真希望其实你没有推荐我。我受不了你这样公私不分的工作态度……

    “朱经理,您放心,这份创意报告您先看,如果哪里有疑问或者不满意的话,咱们可以沟通再修改,前期的构思和方向肯定要得到汇东的满意我才会开始创作的。”黎棠再次解释,他的创意方向必须要得到对方的点头,否则即使出了成果甲方不认同也是白搭,分分钟会改到吐血,所以前期反复的需求沟通就是最重要的。

    轻轻撩了一下棕色的波浪长发,朱颜忧伤地喝了一口葡萄酒,自顾自地诉说:“唉~看到小棠你今天这么努力工作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当年刚出来工作的那几年。那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生怕一个不努力就被淘汰……”

    ——所以呢?前辈你既然知道社会新人不容易,为什么还不爽快点给新人一点方便啊?这小半个月我已经约你好几次了、然而每次你都强硬把谈公事的地点选择在咖啡厅、私房菜馆、西餐厅、甜品店……这次居然还要求在了遂园度假山庄?!就是为了来品尝初夏心情这款桃红葡萄酒?!□□拿回去公司不报销我该怎么办啊……

    黎棠瘫倒在卡座里,第一次在朱颜面前不掩饰厌恶地扭头望向了旁边的绿植,孰不知他年轻俊美的侧脸更加令朱颜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的熟女心动不已。

    喝了杯葡萄酒后、陷入青春回忆中的朱颜情不自禁一把握住黎棠的手,诱哄十足地说:“小棠,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一个月陪我出来玩几次的话,那么以后汇东的设计全部都会是你的,不仅如此、我还有其他的关系人脉,你不用再担心接不到单——”

    忍无可忍、黎棠一把甩开她的手,冷淡地说:“朱阿姨,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工作很忙,实在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我想我们还是先谈公事吧,老这么拖着妨碍的可是你们汇东的进度——”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颜已经勃然大怒地反应过来了,那句“朱阿姨”狠狠戳中了她最在意的年龄痛处,她站起来干脆利落地将桌子上醒酒壶里的桃红酒全泼到黎棠脸上,然后再将手边的创意报告拍到黎棠脸上,冷笑着说:“黎棠,我这么信任你、把我们汇东的设计稿交给你来做,谁知拖了大半个月了,你连初稿都交不出来!哼,为了汇东的项目能够顺利进行,看来我必须得跟你们关总监好好谈谈,像你这样的新手果然还是担当不了重任的!”说完冷哼一声就拎起坤包气冲冲地蹬着高跟鞋走了。

    啊~~~~~~

    黎棠一动不动地窝进卡座里,仰面张嘴无声地吼了很久,心里的烦躁跟无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完了,刚才没忍住,把朱大美女给气走了,她真的会打我小报告吗?不过,如果任由她闹下去的话,估计真的会闹到床上去的,所以还是得提醒她……

    快到中午了,遂园门口没有什么车进出,黎棠拎着公文包,沮丧地蹲守在大门口——他想回去了,可是没有车。

    之前约朱颜谈事情他都是开自己的车过去,后来他学乖了就打车过去,避免对方随时要求“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今天他本想故技重施的、哪知朱颜她自己开了车来。

    “唉,哪位好心人行行好呗,捎我到山脚公交站啊。”眼看着不远处的大团大团墨黑云层不断累积,一场瓢泼大雨看来少不了了。黎棠在闷热无比的门口大石柱旁站着,暴雨在酝酿中、连蝉都停止了鸣叫。

    黑云压城城欲摧。

    又过了半小时,黎棠看着车都是开上来的、就没一辆是下山的。他看着雨还是没有下,衬衫已经全部汗湿、夹杂着被泼的葡萄酒,穿在身上难受得要命,一咬牙、想着跑快一些的话四十分钟也就能到山脚了,黎棠冲动之下就开始匆匆忙忙奔跑下山。

    盘山公路一直曲折蜿蜒着往下、跑了一阵子,黎棠居然觉得莫名的高兴,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的感觉。可惜、刚跑出去二十多分钟,豆大的雨点开始砸到黎棠身上。

    ——完了,跑得慢了些。

    黎棠赶紧加快速度,可惜皮鞋太不给力,阻障了他的全力奔跑。

    眨眼间,豆大的雨点就变成豆大的雨线,接着是雨帘、最后是倾盆大雨,南方的暴雨来得就是这么快速不留情,天地间都昏暗了下来,黎棠迅速变成只落汤鸡,头顶着他的防水公文包沮丧地继续朝山下跑。

    “嘟~嘟嘟~”

    身后的山道上突然传来隐约喇叭声,黎棠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心想不管来的是什么车都得尝试着拦一拦。几秒钟之后,来车的前大灯已经看得到了,站在平缓路段一个明显土台上的黎棠赶紧挥手示意拦截、甚至冒险朝路中探进去一条腿。

    车队慢慢减速停了下来,房车中正在看文件的赵定雍抬头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他的助理赶紧去问前车保镖,一会儿后他小声回答:“有人拦车请求载他到山脚,是、是上次开车蹭了咱们车队的那个年轻人。”

    心细如发火眼金睛的特助金航敏锐地记起了上次赵定雍对待黎棠时的和颜悦色,因此有心提了这么一句。果然,赵定雍再次抬头、片刻后说:“让他上来吧。”

    看着车子愿意停下来,黎棠一开始还特别开心,等到前车副驾的那个男人拇指朝后一指时,黎棠误以为是让他上后座,谁知跑过去一试、后座门拉不开,车窗摇下来之后,又有个男人抬手拇指朝后一指,随即摇上了车窗。

    啊?哦、后面还有车。

    然后,他站在那明显罕见的豪华房车旁边,黎棠忍不住先走到前面看了看车牌号——呃、是赵家小叔。

    他有些愣住了,为着这不知道算是熟人、还是债主的感觉。

    金航站在门边、撑着伞跳下来,在倾盆暴雨中将他拉过去,推着他上了车,随即自己下意识跑到前车后座那儿去了——他莫名觉得此时房车上会挤不下第三个他。

    “愣着干什么?过来。”赵定雍看着浑身滴水狼狈不堪的黎棠,温和招呼了一声。

    黎棠看着自己湿答答还溅满了泥土的裤子鞋子将房车上铺着的地毯弄脏了好一片,顿时异常不好意思起来:“赵先生,那个、真是对不住,弄脏了你的车。”

    赵定雍坐在沙发上,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左手边是个小隔断,后面看不到;右手边有精巧的组合柜,上面错落有致地摆着车载冰箱、酒柜和咖啡壶等物品。

    “无妨,你准备一直这样站着么?倒显得我失礼了,过来吧,去里面的盥洗室把你的湿衣服换下来,床边的壁柜里有新的睡袍。”赵定雍眼里一直有淡淡的笑意,对上黎棠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黎棠刚想说话就打了一个喷嚏,低头担忧地望着被他弄脏的地毯,心想赵先生你一点也不失礼,失礼的人是我啊。房车里冷气很足、浑身湿透的黎棠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赵定雍顿时皱起眉头,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黎棠的胳膊拖着走——

    ☆、第一次亲密接触(中)

    黎棠吓了一跳,惊讶于对方悄无声息的快速动作,他立马去掰赵定雍的手,感觉对方的手干燥而温暖、充满力量。

    “赵、赵先生?”黎棠有些茫然,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贴近了才发现,赵家小叔居然比他高了快一个头!肩膀也很宽,这深深打击了身在南方一直为自己一米八——还差两厘米的身高颇为满意的黎棠。

    车子恰好拐了一个弯,俩人拉扯间、黎棠不自觉向后倒,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之后迅速攀住了赵定雍的肩膀,随后又放开,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这时,行动力极强赵定雍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愿拉开了隔断门,将黎棠推进了小小的盥洗室内,简单地命令他:“把湿衣服全部脱掉!”随后又去几步外的海蓝色床头的壁柜上翻出一件浴袍,回身塞给仍然在发呆的黎棠。

    皱着眉头、赵定雍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不动?难道我表达得不够清楚?

    “赵先生,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只是想搭你的顺风车去山脚公交站而已啊。”黎棠哭笑不得地表示,他手微微向前举起那浴袍,想象着待会儿他就穿着这白色浴袍拎着公文包去挤公交的样子——噗!那场面……

    赵定雍今天穿着件蓝色的衬衫,袖扣是考究低调的某种金属,他挑眉说:“你不是要回市区吗?我可以顺路送你过去,动作快点。”说完又把往他盥洗室内部轻轻推了一下。

    今天被一再的动手,出乎意料的、黎棠也没觉得不自在不愉快,相反、刚才赵定雍的手一扬过来,他又闻到了那股相当令人沉醉的、粗犷又略带古典气息、令人感觉很舒适的、具有安全感的木系淡香,比起之前在朱颜身边闻到的浓烈奔放的花香,这显然更对黎棠的胃口——所以他一时间傻乎乎地探头深呼吸了一下,想再闻闻,试图分辨出前调、中调和后调所使用的香料。

    又不吭声了?

    赵定雍低头看着黎棠发质柔软的脑袋和白皙的后颈,狭小的空间内站了两个男人,一时间有些难以克制的隐秘冲动。赵定雍忽然把黎棠手里抓着的浴袍抢过来随手抛到床上,再将这小子一直死死抓住的公文包夺过来丢到前面地毯上,在黎棠错愕抬头的清澈眼神中,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到了对方白色衬衫最上方的一颗扣子上——

    “赵、赵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黎棠回神,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迅速后退几步、背靠盥洗室车厢壁警惕地望着赵定雍。

    “呵呵,我明白了。”赵定雍收回手,没有跟过去,他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笑着说:“你怎么怕我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太呆了,叫你换衣服都不懂,所以想帮帮你而已。”

    黎棠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哦、哦,这样啊,不用、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就可以。”黎棠他还想问,你明白了什么?

    赵定雍点头,极其有绅士风度地交代了一声:“好,那你自己换,浴袍给你放在床上了,我先出去了。”

    侵略感十足的气息尚未收敛,赵定雍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黎棠心里都会有异样感,直到刚才他才恍然大悟:是因为他对那俊美的小家伙感兴趣!这是男人看到合眼的、值得追逐的对象时的本能反应。

    走到酒柜旁,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干红,修长的手指夹着高脚杯慢慢摇晃、醒一醒这佳酿,赵定雍坐回沙发上,反省着自己刚才的失态:是禁欲太久的原因吗?怎么见到黎棠就有些冲动呢?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这样?

    ——男人果然是偶尔靠下|半身思考的、视觉系的生物!沉思中的赵定雍喝着木桶陈年干红,无奈笑着摇头得出了结论。

    另一边,盥洗室里,黎棠有些晕乎乎地按照赵定雍的命令,脱下了自己湿透的衬衫长裤鞋子袜子,果然是舒服多了。研究了一下之后,他又成功拧开了热水阀门,飞快地冲洗了一遍,而后将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叠成紧紧的一卷,准备一会儿要个袋子装起来带走。

    裸|身悄悄打开门,黎棠探头听了一下、可惜除了头顶被暴雨砸得噼噼啪啪如同竹筒倒豆子的声音之外,他什么也听不到,赤脚赶紧跑过去床边抓起浴袍裹好自己,虽然又长又大,总归是安心了些——虽然刚才赵定雍什么也没做,但是基于他也无法说清楚的直觉,黎棠下意识有些防备。

    “换好了?过来坐,这雨没那么快停。”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感受之后,赵定雍坦然了许多,他看着黎棠穿着自己尺寸的浴袍、显得分外宽大不合身的样子,再低头看看他赤着脚蜷缩着的脚指头——啧啧,这个男孩儿,脚指头居然白皙中还透着粉!赵定雍心里在惊叹、面上却丝毫不显露,而是自然地招呼他过来坐下。

    黎棠拢紧丝滑顺溜、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的袍子,谨慎地在离赵定雍有些距离的沙发上坐下,“真是谢谢您了赵先生,要是没碰上您几位估计这时候我还在山道上跑呢。”

    赵定雍别的先不管、首先挑眉质疑:“小孩儿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一口一个您。”

    呃、小孩儿?

    黎棠赶紧解释:“您、哦赵先生,我叫黎棠,二十一了都,那个、我主要是听过他叫你小叔来着,所以我才……”叔叔辈也是长辈嘛,我不过是想表达一下由衷的谢意才用的尊称。

    赵定雍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不大满意被喊得太老。他起身将红酒和醒酒壶高脚杯拿过来,给黎棠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我确实是则恒的小叔,可你不是跟他闹掰了么,我不过比你大个十来岁,也不老吧?”

    头顶的雨声依旧噼里啪啦,赵家小叔说话声音又小,黎棠竖起两只耳朵也听不清,只得朝对方身边挪近了些才勉强听清了。

    “是黎明的黎、海棠的棠。我、那个,我确实跟则恒已经……那个,三十来岁当然不老了,正当年呢。”黎棠有些语无伦次的,窘迫地想跳车逃跑。

    赵定雍举杯、黎棠赶紧和他碰杯,他感觉自己处处被这人的气势压迫着,不由得处处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失礼失态于人。

    赵定雍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地、十分悦耳动听,他喝了一口红酒后,微微俯身靠近黎棠,语带赞叹地说:“黎棠?海棠的棠,海棠花开无声、美艳凌厉却无香,还长着尖锐的刺,用在你身上就不显遗憾了,非常合适。”说完再次举杯,黎棠不得不配合、这次是一饮而尽。

    “还好吧,我嬷嬷、我奶奶是看到院子里的海棠取的。那你叫什么名字?”黎棠谦虚了一句之后,这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三分之一杯干红下肚,人慢慢也放松了许多。

    赵定雍拿起酒瓶倒酒,将杯子推到黎棠手边,低头看他:“赵家行五,赵定雍。”

    ——哦,原来你们兄弟有五个啊,想来你一定是老来子,不然赵则恒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年轻的叔叔。

    黎棠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又碰了几次杯之后,他突然追问:“那你的名字又是哪几个字呢?”

    虽然一直抬头望着他,可只看到赵定雍动了动嘴唇,模模糊糊说了几个字,黎棠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清,不由得有些急地表示:“大声点,我听不清。”雨声愈发密集了,头顶已经不是噼里啪啦、而是“通通通”地响成一片了。

    赵定雍挑眉、干脆扯过黎棠的手掌,顺带霸道地将他整个人拉到身边坐着,左手捧着他的手掌、伸出右手食指,慢慢地在黎棠掌心里写出“赵、定、雍”三个字。

    掌心一片麻麻痒痒,对方的手真的很温暖,黎棠微微一侧头,这次是清晰悠长地闻到了那股迷人的香,而后不错眼地看着对方写下的名字,他也忍不住赞叹:

    “嗯,知道了,你的名字也很好听……你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赵定雍愣了一下,随后追问:“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悦耳浑厚的声音近在耳边,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息,黎棠听清问话后猛然回神,赶紧否认:“我是说你的名字也很好听。”而后就想挪开一些距离。

    赵定雍根本不接受接受这敷衍搪塞的答案,他伸手捏紧黎棠的手腕,硬是拉住不让他闪开,沉声挑明:“你在说谎,我要听真话!”

    俩人在沙发上开始拉锯战,一个着急心虚地否认想挣脱、另一个不动神色地盯着他就是不放手——

    ☆、第一次亲密接触(下)

    “赵先生,我真的没有说什么。”黎棠奋力拉扯半天无果,欲哭无泪简直想打自己嘴巴——叫你胡说八道、叫你胡说八道!

    赵定雍充满趣味地看着黎棠心虚否认的样子、最后甚至被他追问到耳朵发红,不过他还是接着逗:“不行,你分明是说了一句什么,只不过我没听清,所以、你只要再说一遍,我就会放开。”

    最后,还是赵定雍的手机突然响起,黎棠才得以脱身,他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催促他:“赵先生,你的手机响了,快点接啊!”

    给了那小子一个笑着带点威胁的“我没有罢休”的眼神之后,赵定雍终于松了手,去接听手机,金航说“赵总,我们的车现在堵在了市区快车道上,前面发生了一起车祸,估计得堵上好一段时间。”

    赵定雍突然有些高兴、他温和地说:“知道了,你通知陈总他们,中午的饭局挪后,在本周内排好期。”

    “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金航几乎是松了一口气,为着赵定雍此时的好心情,因为以前要是出现堵车耽误了行程的话,他的心情总是会有那么几分不美妙的。

    挂断电话后,赵定雍看着已经在沙发最边上坐着的黎棠,清了清嗓子、惋惜地提醒他:“前面发生了车祸,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去了。”

    黎棠顿时紧张起来:“交警到了吗?”他是真的想快点下车了,跟这个人待在一起总感觉氧气不够用。

    “这么恶劣的天气、又堵得这么厉害,处理起来肯定需要时间的。怎么?你有什么应酬吗?”悠闲地晃悠着高脚杯,赵定雍关心地问。

    这下坐不住了、黎棠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发现了窗,他走过去拉开窗帘看,可惜除了雨水汇聚成水流飞快冲刷而下之外,只能看到周围密密麻麻挨着的车、和远处朦胧的景。

    “嗯……没有应酬,是要工作。”这倒是没有撒谎,上午把朱颜给惹毛了,如果不赶紧加班把设计初稿赶出来的话、那都没法交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活慢总是具体可见的是他的不妥。

    赵定雍看着对方焦急向窗外张望的侧脸,心念一动、放下酒杯,安慰了他一句:“这大雨的天发生交通事故堵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道你的老板这么不近人情、会因为这个责怪你?”

    失望地回到小沙发上,黎棠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下意识轻轻拍打着上面沾上的泥,解释道:“这倒不是,只是因为手里的活有点赶,急着出成果。”

    “你从事什么工作?”

    “平面设计师,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的设计师。”黎棠自嘲地一笑,现在平面设计师的入门门槛是越来越低了,很多人甚至只粗通了ps和ai或者一两样行业软件之后,就敢自称是平面设计师了。可惜、很多行业看似入门容易,可要想做得出色、就必须下十二分的苦功。

    赵定雍微笑点头,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安慰——虚浮又没有意义的空话,没有必要说。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内,赵定雍开始翻开文件处理公事,黎棠也打开公文包拿出资料研究、时不时还画上几笔,车厢内的气氛很静谧。

    直到金航再次出现:“赵总,前面开始有交警处理指挥挪车,您一会儿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赵定雍一看时间:十二点多了,他回道:“去公司。”

    “张伯打发徐哥送了午饭过来,您看看是?”

    “拿上来吧,大家都先垫垫肚子。”这几天工作强度太大、赵定雍两眼发涩、太阳穴隐隐胀痛,他“啪”的一声合上文件、随手放回保险柜锁好,招呼黎棠:

    “黎棠,下班吃饭了。”

    不多时、金航就将两个大号双层保温食盒送了进来,跟赵定雍打过招呼之后,又友好地笑着跟黎棠打了个招呼。而后快速将桌面清理了一遍、将食物都摆了出来,黎棠赶紧动手帮忙,谁知摆好了之后、金航又迅速下车了。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难掩惊讶和拘谨的样子,赵定雍温和地招呼他:“吃吧,金航他更乐意跟安保处的同事一起待着,在前面车上。”

    ——天!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向来都很宅、很难跟人打成一片的黎棠此时内心疯狂大叫,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一下子就跟赵家小叔熟到一起吃饭了?莫名的实在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不喜欢吃吗?”正在喝汤的赵定雍放下碗,望着拿起筷子一直没动作的黎棠问了一句,管家张伯看来是事先打听过的,饭菜汤都准备的两人份,他觉得还算可口清爽。

    赶紧抛开内心的咆哮,黎棠迅速礼貌地回答:“没有,真是太感谢你了赵先生,今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上次还撞了你的车……”这事儿他一开始就想提了,直到现在才说出口。

    赵定雍不在意地笑着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再提,快吃吧。”

    直到快两点的时候,前路才被疏通,黎棠顿时振奋了起来,飞快提起自己的衣服和公文包,脸上的高兴都掩饰不住。他已经跟司机打过招呼:进入市区后随意找个路口把他放下就行了。

    “就这样下车吗?”赵定雍盯着他身上的白色浴袍,挑眉趣问。

    黎棠僵了一下、随即大义凛然地回答:“现在什么奇形怪状的衣服都有,我只要大大方方地走,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我这是个性定制呢。赵先生,这衣服以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赵定雍长腿慵懒地翘起、握拳放到嘴边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后,终于愿意告诉黎棠:“其实我还有一些衣服放在这儿的,如果你不嫌不合身,就穿一身走。”

    不可思议地猛回头望着赵家小叔——黎棠很想问:有衣服为什么要给我浴袍穿?

    而赵定雍很显然并没有要作出解释的意思。

    最后,他是穿着属于赵定雍尺寸的衬衫西裤下车的,刚进入市区不久,黎棠就趴在了车窗边,这次他的态度就强硬了,很快就在一个路口下了车。

    当黎棠下车回头告别离开后,简直是如释重负、一路疾走,也没再留意赵定雍的神情——结结实实地吐出了一大口气、觉得重新恢复了自由。幸亏此时也没有下雨了,暴雨洗涤过的城市难得有几分清新与凉快,顺利地很快就等到了出租车,黎棠最后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窝的那一刻,心累得都不想动弹了。

    ——呼~跟赵家小叔、哦,跟赵定雍先生打交道可真累啊。看来,事业有成的成功者总是有过人的地方的,比如,特别有气势、旁人基本没法左右他的决定……

    呈大字型趴倒在床上,黎棠最终得到了这个结论。

    “这些都不是合理的理由,黎棠。”关耀背靠大班椅,两手十指指尖轻碰,冷静地指出来。

    “总监,我真的不是故意冒犯客户的,只是那个朱颜经理她实在是——”黎棠沮丧地站在关耀前面,有些着急地叫屈。

    关耀抬手打断他:“总之,这件事是你不对。黎棠,汇东的负责人投诉到我这儿来了,她的投诉理由是正当的:你没有按照自己承诺的日期交出设计初稿。基于这次的投诉对公司形象造成的损失,按照相关规定,你本月的奖金要扣发百分之三十。”

    黎棠心痛懊恼得说不出话来,低头一声不吭地挨训。

    “唉……黎棠,你太冲动了。怎么能得罪客户呢?而且是在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前提下,你说自己被骚扰、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你是个男的,这方面的困扰还没有那么大,如果你是个女设计师,那么根据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估计已经被公司劝辞了。”

    看着明显带着抵触情绪的员工,关耀忍不住又开导了他几句:“你还太年轻,不懂低头和技巧性的拒绝,你是男人、对方是女人,你不愿意她也强迫不了你,只要处处别把话说绝,礼貌周旋应付一番完全是可以维持合作关系的……”

    黎棠虽然不满于朱颜的投诉,可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接受惩罚,他一直站着听训二十分钟之后才得以离开,最后还领命仍旧要将汇东的案子做好,黎棠顿时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走进吸烟室点了颗烟,不甚熟练地吐着烟圈时,正在排解不满的黎棠接到了自家茶餐厅主管周发鑫的电话:

    “喂,小棠啊,你要尽快抽时间回来一趟,刚才又有拆迁办的人过来了,说是我们这一片都要拆掉啊!”

    黎棠一吃惊、嘴里叼着的烟都掉了——

    ☆、第11章 焦头烂额

    “老唐,你们家也收到了吗?”

    “是啊,我的商铺刚刚升级装修过,这个钱该怎么补?”

    “哎、按人头补的话你们不会吃亏啊!”

    “我家门口这两棵龙眼树都二十多年了,不知道老树能补多少。”

    “……”

    黎棠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里的拆迁补偿安置协议,满脸的倦意、黑眼圈明显可见,听着一群规划拆迁区内的业主们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商量盘算着。

    ——真特么见了鬼了!别人来拆你的屋子你还这么高兴!

    私下开会的业主中黎棠算是最年轻的,也有隔壁几栋楼的邻居招呼他:“小棠啊,你最年轻、书又读得多,你来说说看,咱们这补偿安置的标准不低吧?是真的吧?可惜你们家人不多,过渡安置费可能拿不了那么多了。”

    黎棠郁闷地回答:“陈叔,我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不过咱们这里不是那么发达,属于郊区,如果能按照上面的标准来补偿的话,不算低。”

    “哎哟,小棠老板的茶餐厅生意挺好,这下拆了可是损失不小啊。”

    “可不是嘛,去年才装修好的,也不知道回本了没有。”

    “……”一群人的讨论重心开始转移到眼前茶餐厅的装潢摆设上,惋惜的有、感慨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作为刚刚把茶餐厅的经营推到正轨上的黎棠,肯定是不希望拆迁的,这会给他造成巨大的麻烦,幸亏老宅在红线外,否则将会更加窝火。可惜,其他的业主跟他的想法刚好相反,他们不少人早就盼望着拆迁了,反正这里的房子又偏僻又老旧、整条商业街人流量都不多,更重要的当地人多数不止这一处房产,补偿安置价格合适的话,刚好可以卖出去、再作其他的投资打算。

    “呼~运气有点差。”黎棠这几天烟抽得很凶,将那份协议收好之后,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汇东朱!

    打了个招呼后,黎棠苦笑了一下,走出去接通:

    “你好朱经理。”

    “都说别这么客气了小棠,叫我颜姐就行了。初稿我已经看过,感觉有几个地方不大明白,不如今晚出来一起吃顿饭,我告诉你有哪些地方要修改。”朱颜好像是刚醒来一般、声音慵懒又沙哑。前几天黎棠被关耀训导过之后,只能老老实实跟朱颜道了歉、还请她喝了次咖啡。

    黎棠耐心应对:“抱歉啊颜姐,我现在不在市区。不如这样吧,你可以把意见发到我邮箱,我回去就会处理的。”

    “嗯……那星期天呢?明晚有没有空,上次你请我喝咖啡,怎么说我也得回请一次嘛。”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就是朱颜的风格。

    黎棠往回家的方向走,快到中午了,外面艳阳当空十分炎热,空气中传来尖锐高频率的蝉鸣。反复再三的推辞中,他感觉自己又有点想发火了。

    ——不气啊、不急啊、要冷静、要耐心!

    “嗯~小棠,你真的不在市区啊,那你现在在哪儿呀?周末也确实应该放松一下的啦,可惜我一觉就睡到了现在……”朱颜习惯性地娇嗔,仗着黎棠不敢开罪他,闲来无事就拿这养眼的帅哥消遣。

    巷口有间很小的避风塘,黎棠走过去点了一杯鲜榨西瓜汁,一口气灌下去小半杯,想浇灭心里的火气,嘴里继续嗯哦啊应付朱颜。

    “小棠,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嘛,我们都这么熟了。下次你来我家,我做饭给你吃啊……”

    最后,黎棠第三次客气地提出有事情要处理之后,才得以挂断了朱颜的电话,心里无力地想:根据你的性格,就算你真的空虚寂寞冷,也肯定有很多伴的,你去找他们不行吗?

    靠在路边的一棵粗壮的绿榕树上,黎棠重新点燃了一颗烟,两眼无神地望着对面街头自家的茶餐厅,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危机。

    ——就此关门大吉?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眼下他刚开始工作不久,薪水只能说一般;家里的收入除了收那几间出租屋的租金之外、主要的还是茶餐厅。黎奶奶年纪大了,医疗保健支出逐年上升。如果失去了大头收入的话、黎棠心里会发慌不安的;

    ——整体搬迁?还是拆后重新开张?这样的变数就太大了,他根本没法想象可能出现的种种困难。

    几大口就吸完一颗烟,黎棠下意识重新摸出烟盒打火机,谁知刚点燃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烟就被人蛮横扯走了。

    猛地一回头、是赵则恒。

    黎棠瞪他、不敢置信地瞪他:“那是我抽过的!!”

    烦躁地解开三粒衬衫扣子、再解开袖扣挽至手肘,上身隐约可见汗湿的痕迹,赵则恒皱眉抽了一口,地回了一句:“我不嫌弃!”

    黎棠撇嘴点了点头、表示随便你,随即转身想走,今天心情不好不愿再吵起来。

    赵则恒低声咒骂了一句:特么的!紧随其后。

    “赵总你跟着我做什么?”黎棠本想回家,可发现尾巴脸皮太厚甩不掉、只好停下来。

    “你说呢?”赵则恒年轻张扬肆意的眼睛一瞪,自从俩人撕破脸皮吵过打过之后,他也懒得再装风度翩翩的绅士贵公子了。

    “我说什么?我说请你别再跟着我行不行?”看着眼前蛮横、咄咄逼人的赵则恒,黎棠实在是恼火得很,心里猜测莫非这人精通变脸?之前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赵则恒热得汗珠不断滚落、全部滑入衣领,脸色又臭又嫌弃,难看得不得了,尤其是他自以为的主动靠近还被黎棠如此无视的情况下。

    “黎棠!”他恼怒地大喊一声,心里的那些不满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

    “赵则恒!你究竟想怎么样?”黎棠赶紧带着人走开,进入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

    赵则恒抢过对方手里的半杯西瓜汁,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随即皱眉嫌恶地评价:“真难喝。”

    黎棠呛他:“我叫你喝了吗?”

    “怎么?穷得连喝你半杯果汁都舍不得了?”

    “废话少说,没事我要回去了,忙得很。”不想再将幼稚的对话进行下去,黎棠望向花坛中的不知名鲜花发问。

    赵则恒抱着手臂,傲气地说:“你必须得为你的无理取闹先向我道歉,我才会告诉你。”

    黎棠的回答是转身就走,觉得和这人无法沟通。

    “有关你那小破饭馆拆迁的消息,你当真不想听?”赵则恒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说。

    黎棠——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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