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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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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炮灰公子 作者:熙雨澄歌

    第21节

    慕家先祖当初放过外祖母一命,并未多做为难,难道还不够么?国仇当前,加上他对外祖母本无情爱,即便真是因为此人,才令母亲生儿而无父,自幼悲苦,那也是外祖母不好。

    他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母亲早已仇入迷障,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自己的父母并不爱他,这点他一直有感觉,母亲对他素来冷淡,而父亲更是只将他当做一个血脉的传承工具。

    可直到方才,他才真正绝望了。

    哪怕再生气,又有哪个母亲,会出手就袭向自己孩子的命门呢?

    所以,他从今起就没有父母了。

    唯有那个还昏迷不醒,生死难料的人,才是他该在乎,该照顾的。

    一想到苍朔尘,他终于将心中最后一点对母亲的敬畏,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温和一笑,此时的丁回,身上却散发着灼灼气度,似乎终于破开了眼前的迷障,洒脱而决然,淡淡一礼,他温声道:“不敢当母亲如此罪名。回之故土乃大云,回之恩师乃苍朔尘,慕氏今护我故土,救我恩师,回自当尽力报偿。至于母亲所说的数典忘祖,出卖父母——回以为,先祖觊觎他国之土,父母对多次相助之人恩将仇报,却执迷不返,实为一错再错!”

    “岂有此理!”左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厉声道,“你忘了外祖母的遭遇了吗?忘了你母亲我自幼无父的苦楚了吗?!当初慕正轩抛弃妻女,害我母女孤苦无依,却还道貌岸然,受人敬重,简直无耻!慕家代代都是这样的伪君子,我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慕长云:“……”好像有什么不对?

    丁回却立刻反驳道:“既然慕家本与您血脉相连,母亲又为何非要斩尽杀绝?即便当初慕正轩做得不对,他也早就死了,慕氏后人却是无辜!”

    “父债子偿,本就天经地义!”

    柳栖雁闻言,大睁双目,无语地看向身边的爱人——自家长云为何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亲戚冒出来?合着,这左氏母子,竟是慕氏后人?

    慕长云一见他神情就知道,这货八成信了这话,立时横了他一眼,智商呢?

    见两人还打算继续吵下去,他觉得不得不开口出声打断一下。

    一手拦住了丁回还未出口的话,慕长云平静地看向左凝,道:“夫人适才所言,似乎有所不妥。据慕某所知,夫人今年,呃,年已七十有八?”

    左凝只以为慕长云在讽刺她的年老,立时眼神锋利如刀,咬牙道:“是又如何!”

    “且不说当年令堂倾心于先祖正轩之时,他早有妻子,并严词拒绝,因此绝无抛弃妻女之说。只言七十八年前,先祖已缠绵病榻多时,之后十数年直至去世,都因身体衰弱而未离开过慕家,绝无可能与令堂有所瓜葛。而令堂在百十年前,琨虞兵败失去踪迹后,便再未出现过。因此,夫人与我慕家,绝无半分干系。”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静。

    丁回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母亲,而左凝却是喉头一窒。

    半晌,柳栖雁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左夫人,你连自己爹是谁都不知道吗?哈哈哈!”

    慕长云只觉对面之人气得头发都要飘起来了,偏偏柳栖雁还在那里自顾自大笑不止。终于,左凝忍无可忍,一爪抓向柳栖雁,声嘶力竭道:“胡说!此事母亲亲口告知于我,尔乃狡辩!”

    她声音太过尖锐且用上了内力,屋中三人一时只觉耳边发疼,赶紧运力抵抗。

    柳栖雁毫不介意地出手接下左凝的招式,边打边笑,着实气人得很。很快,屋内便被二人的拆招折腾得乱七八糟。

    左凝气息不稳,招式虽凌厉却失了章法,一个不慎,便被柳栖雁一掌击中,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窗外,落在了客栈后院的空地之中。

    这一击不轻,左凝挣扎坐起,咳出一口血,还欲起身再战,院内却突然灯火通明,无数官差举着火把出现,将她团团围住。

    要说此行,慕长云确实是没打算劳动边军去搜山,但想要一举铲除缘城周边蛰伏的左氏下属,却必须有缘城城领的配合。因此早在他们入城之前,便已派人将赵岚夕的密函送达城领手中。而得知自己治下出了篓子的缘城城领,在几人刚安顿下来时,便秘密派人在客栈四周设下了护卫,生怕再有闪失,自己头上的官帽不保。

    慕思归住在两人隔壁,早已听见响动,立刻出门将周围这些人安排好,此时恰好是瓮中捉鳖,层层围困之下,左凝即便插翅,也难飞!

    自知无法逃脱,此时的左凝发丝凌乱,衣衫污脏,面上状若疯狂,只大声嘶吼着:“你胡说!无耻之徒,不认妻女!”得到的,却只是周围人怜悯嘲笑的眼神。

    “在下是否胡说,夫人想来心中有数,何必还自欺欺人?”慕长云觉得左凝显然是自幼就被洗脑了,如今真相拆穿,接受不了,确实可怜。可也就是为了这么个谎言,她暗中害了他慕家几十年!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非她手段毒辣,赶尽杀绝,慕长云又何必与这样一个老妪一般见识!

    不多时,缘城陆城领亲到场,向慕长云几人见礼后,便吩咐属下将人押下。

    却不料,本已无力再战的左凝见此,猛然爆发,将上前的官兵一掌击飞,而后退至墙根。

    “呵呵呵,哈哈哈!竟然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她疯狂地笑了起来,而后突然目光如淬了毒汁一般看向慕长云,哑声道:“真是小看了你!几次出手,都没能杀了你!如今成王败寇,我左凝认命!可尔等也休想从我口中掏出半个字来!我乃琨虞皇女,绝不做你云国的阶下囚!”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她便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之后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母亲!”丁回终究还是不忍见她如此,在她说完便想冲上前阻止,却依然晚了一步。

    都说人死如灯灭,丁回木然地望着自家母亲狼狈却依然难掩俏丽的容颜,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若说悲伤,似乎并没有那么深刻,可若说不在乎,却也做不到。

    之前那么许多怨恨,在生死面前,似乎又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慕公子,母亲的尸首,在下可否带走安葬?”

    慕长云闻言,望向一边的陆城领,只见他摇头道:“须得先送入官衙义庄,由仵作验明生死,待此事了结后,方可交由家人安葬。”

    “……”丁回沉默良久,闭了闭眼,疲惫地叹了口气,“也好,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之前所托之事,还望慕公子多多担待。”

    慕长云点头,不再多言,只目送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萧瑟地离开。

    左凝死了,慕长云心中也并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她仇恨了慕家那么许多年,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场谎言欺骗,恩怨情仇,何苦来哉?

    心情有些沉重,与陆城领告别后,慕长云便沉默地回了自己屋子,看着一屋狼藉,顿时无奈。

    “长云,我已收拾了另一间屋子,咱们搬过去吧。今晚还需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前去寻找那奇异村。”柳栖雁见爱人情绪有些低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

    慕长云点点头,跟在柳栖雁身边往走廊走去。

    “要说你家可真是无妄之灾,没缘没故的就被人恨了那么多年。”

    可不是无妄之灾么?上辈子,就是因着这么个并不多严密的谎言,慕家被推入了家破人亡的深渊。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又可叹。

    或许左凝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当年琨虞公主所言的真伪,只是她需要一个憎恨的对象,发泄的出口罢了。

    一如那苏长乐一般,执念成魔。

    作者有话要说:  _(:3ゝ∠)_卡文中。。。。。。越到结尾越卡是什么毛病

    ☆、91|第九十章

    阴暗曲折的地下回廊里,一名刑讯官手中握着一摞供纸,匆匆而出。

    他只觉这次从那丁王星口中掏出来的消息万分重要,不禁幻想着,自己将之递上后,必能得赵公子嘉奖!

    于是,他将那摞供纸在怀中紧了紧,走得更急了。

    穿过回廊末端的铁门,重新走回地面,他眼睛一瞬间有些不习惯外头的光亮。眯了眯眼缓缓,他才重新抬步,往就在不远处的院子走去。

    “哟,于大人!怎地在这时候来了?”

    “方统领,下官有急事禀报赵公子,还望能通传一声。”

    “呵,你俩这急事都撞一块儿了!方才刘副官才刚进去,你这前后脚的就跟来了。”那方姓的护卫统领倒并不为难,笑呵呵地打了声趣,便应道,“某这就去传话,且劳烦于大人等上片刻。”

    “多谢方统领。”

    屋内的赵岚夕正读着一份缘城城领通过迅鹰发来的公文。

    “所以那左凝业已伏诛了?”

    “正是。”站在下首之人一脸恭敬,正想再说什么,却听门外方统领之声响起。

    “赵公子,负责刑讯的于大人求见。”

    赵岚夕立时想起,这位于大人,不正是专门负责丁王星的么?想来是问到了什么,连忙应声请其进屋。

    “于大人可是得了要紧的消息?”等见完礼,赵岚夕见人一脸暗藏的急切,也不拖延,直接问起了刑讯的进度。

    “回禀公子,那丁王星交代了南疆不少为其收买的势力,包括整个云国中一些琨虞安插的钉子名录,皆在此处。”说完,他先将那一摞供纸中的一部分交到了赵岚夕手中,供其翻阅,恭立一旁,直至见他看得差不多了,方继续道,“还有一事,下官以为甚为紧要,乃是当年那位琨虞公主的藏身之所在处。”

    “哦?”南疆发来的公文上,只说到左凝伏诛之事,内容却写得极为精简,他并不清楚具体的经过时如何。但想来,既然此女已被解决,那么下一步,慕长云必然是要进山寻找那位“公主”了,“可有对方具体所在?”

    于大人身形顿了顿,声音中透出一丝沮丧,道:“回公子,丁王星本人从未前往南疆,因此他说不出那村落具体位置,不过却有些较为详细的描述。其中最重要一条,是关于那崖村中的食人怪物。”

    “食人?怪物?”赵岚夕挑了挑眉,忍不住确认这不是在说什么志怪话本?

    “是的,俱丁王星说,他手下曾亲眼在那村中,见到一人被扔于某处后,突然消失了身影,直至几日后,却在原地看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破碎尸身。”于大人说到这,心里也是抖了抖,吃人啥的不可怕,吃了还把吃剩下的给吐回原地,就太恶心了好不好!“具体是何不好说,不过应是极为凶残之物,或许是那琨虞公主所豢养也未可知。”

    “将那供纸拿来我瞧瞧。”

    “诺。”于大人将手中剩余的供纸恭谨递上,而后似是犹豫了片刻,方小声道,“公子,据说那村中除了怪物,还有一味起死回生的圣药……”

    赵岚夕闻言,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蕴着笑意,温声道:“此事于大人劳苦功高,赵某回都后,定会向王爷提及此事。”

    于大人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谦恭,向赵岚夕躬身一礼后,才退出书房,临走时不忘对一边的刘副官笑了笑。

    一旁刘副官看人退走,暗骂这老小子得意个什么劲儿,一般屏息凝神,等着上头赵公子继续方才的对话。

    谁料却被对方的动作给惊了惊。

    赵岚夕读过关于食人怪物的供词后,沉默良久,却最终将供纸折起,收在一旁。

    “公子是否打算将这事通知南疆那边?”

    “此事不急,三日后,尔再将这消息发往南疆。”

    “诺。”刘副官心中虽惊讶,却不敢反驳,只暗自腹诽,昨夜里,那头发来的消息说今儿个就要出发去寻,等三日后发把信发去南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公子看着与那位慕公子交情甚好的样子,怎么背地里做起事来这么不地道?

    待刘副官将其余事情禀明后离开,赵岚夕才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心中不免叹息。

    此次行止山庄事发,让朝中沉寂已久的武林威胁论立时蹦跶了起来,好几个官员都大放厥词嚷嚷着侠以武犯禁云云,要求朝廷发兵将武林荡平。

    天子以为,可适当让武林中人内耗一番,而王爷虽然反对,却也不好反驳。

    如今他将这消息压下三日,让武林中现如今所留存的,最大的同盟势力的几位领头人以身犯险,回去天子那里,也算有个交代。

    ——至于那位琨虞公主,只消寻到地方,派军前往围剿,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愿慕兄能逢凶化吉吧。

    回忆起远在千苍的慕长思,他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原本便是自己一厢情愿,那位小姐于自己却是无意,若是知晓了他此时所为,怕是更要遭其厌恶了吧……

    ……

    慕长云与柳栖雁并不晓得上层那些个关于武林的争论。

    此时,三人正头碰头地研究着丁回拿出来的资料。所谓兵贵神速,他们明日便打算动身前往,今日则必须要将那些弯弯绕绕的地形图完全吃透方可。

    “这草药位置,为何如此奇怪?”慕思归正在研究整个崖村的村落布局,见到其中所标注的,奇药南霜草的位置,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慕长云则在细读那暗道中为数不多的几道机关,其数量虽少,但若有人不知其解法打算硬闯,那后果绝对血腥暴力。

    “照他所说,这南霜草应是村中圣物,须得巫祝亲自培养多年,方可长成,且药效极为特殊,那应是极其珍贵的。可为何种植的地方,却在那般偏僻之处?”慕思归将图摊平在桌上,纸上的线条虽有些潦草,却将整个村落的布局都画的十分清晰。

    崖村之名,取自山村的位置,恰好临于一道山崖上,村后不远处,便是断崖绝壁,而另一边的进村之路,虽不似绝壁那般陡峭艰险,却也同样曲折难攀。正因为此,整个崖村都相当封闭,村中人大多数时间皆可自给自足,除偶尔出山来换些盐布,几乎是与世隔绝的。

    而丁回所求的南霜草,便是这村里被奉为圣药的一种植株,据说唯有崖村中的巫祝可以将之养活。且此草最特殊之处便在于,若在白昼摘取,草叶色鲜绿,可为救命良药;而若在入夜后摘取,则草叶色墨黑,实为断肠剧毒。

    无论是良药还是剧毒,药效都被当地人传得十分夸张,信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此草便被称为奇异草,而崖村也被人喊作奇异村。

    如此一来,应是会有无数人觊觎此草,前去寻找偷盗的。

    然而根据丁回的图纸,崖村中却并未将之护在中心之地,甚至其种植的位置,距离巫祝所居住的药园处,也相当远,反而靠近山崖绝壁之处。

    “莫非这草药很难摘么?否则为何这般不防着贼?”

    仔细看后,慕长云与柳栖雁同样感到蹊跷,有心再问问那丁回,奈何他走前却并未留下自己所在,那位陆城领派出的属下也没能跟住人。

    “先不管这事,到时再多加小心便可。如今还得先将这密道走通,寻到那位琨虞公主才是。”

    反复核对了一番后,几人便早早跑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慕长云告别正忙得焦头烂额的陆城领,推却不了地带上城中守军的几位好手,一行人便前往山中。

    图中所标的密道入口,并不在山脚处,而是须得先从城南往西走一段路,进得山中腹地后,方可寻见。

    南疆的山林与云国其他地方不同,此处地面十分潮湿,林中树木遮云蔽日,更是让环境闷热不堪。进林后不多久,几人便汗湿了鬓角。

    “这儿天气一直这般么?”慕思归受不了太沉闷的行程,忍不住与几名兵士唠嗑。

    “是啊,一年大半时间都这样,又热,还总下雨。也就秋天那阵挂起风的时候,能好些。”

    “这里好多植物,在其他地方真是见都没见过!”

    “哈哈,可不止植物,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蛇虫鼠蚁,几位公子可以一定要当心。”那兵士虽然武功不及几人,在这林中却是游刃有余,走得十分轻松,“南疆的林子里啊,那些毒虫毒蛇,尤其厉害!我前些年刚来这儿时,亲眼见过一名同僚夜里被不知啥虫子给蛰了一口,结果重得整个胳膊都圆了。”

    “嚯!这么吓人!”

    “可不是,这还是轻的,要是运气不好,一口就能要人命!不过今天走的这边,平日里好像很少有人来,据说周围的人都避着这儿。”

    “哦?这是为何?”

    “哈哈,说是古时候传下来的,有个老头一次告诉我啊,这儿有邪神作祟!”

    “……”什么鬼东西!

    慕长云并不出声,只是边走边注意着周围,静静听着他们聊天。这兵士话虽多,但对于南疆了解还真不少,看得出来,在这里呆了不小的年头了。

    “……所以啊,在这林中走,一定要仔细听着脚下的声音,可就怕踩到什么不能踩的……”

    “喀。”

    那兵士话音还未落,慕思归却似乎听到了一声怪响,有些沉闷的声音。

    “喀。”

    又是一下。

    确定不是幻觉,慕思归打了个手势示意几人停下,那位爱聊天的兵士也立刻闭了嘴,神情凝重地戒备起来。

    “喀。”

    声音似乎来自周围的树木,在几人头顶上方响起,却每次都自不同方向。

    “喀,,,喀,,喀。”

    声音的频率渐渐加快,柳栖雁率先在自己前方的一棵树上发现了端倪,顿时睁大了双眼。

    卧槽,要不要这么吓人!居然会有虫子长成这样,真的不是奇葩?

    而后,现实立刻告诉他,不止有,还有很多!

    几人这才发现,从不同的树木上,缓缓钻出无数造型奇诡的大虫,几乎将这片林子所在区域中所有的树木都覆盖了。

    ☆、92|第九十一章

    要说这些虫子长得倒并不如何可怕。

    他们每只大约都成人巴掌大小,整体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软甲,在光线幽暗的雨林中,反而泛着一层浅浅的莹光,身后有两对无色的翅膀,翕动时速度极快,几乎隐于空气之中。

    虽然其体型很大,但样子却显得十分无害,圆圆的腹部上还有两个对称的椭圆黑斑。

    只是慕长云一行人却绝不会相信这一点。

    或许这种昆虫单个出现或许并不能引起人的警惕,此时这铺天盖地的架势,却让人背脊发凉。

    几人就这么被围在中央一块极的小圆形空地内,而周围,则是慢慢爬满了所有空间的虫子,被那无数双黑黝黝的复眼盯着,跟着的几个兵士中有胆小些的,已经开始偷偷咽起了唾沫。

    “这都什么玩意儿!”之前喋喋不休的那位是个傻大胆,一见这么多虫子,便想挥刀将他们赶走。

    “莫要鲁莽。”慕长云一手将之制止,向前迈了几步,逼近那空地边缘,而靠近那处的几只虫子,却猛地抬起了头,亮出了下颚缩在口器中的一对长齿,前肢也举了起来,似是在威胁。

    慕长云停住脚步,那虫子便也不再动作,只维持着与之对峙的姿态,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

    “尔等可有人识得此虫?”虽然这么问,慕长云却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谁知在他话音落下后不多时,兵士中显然最为害怕的那小个子,弱弱地开口打断了沉默。

    “我见过,这是山里那些村子里的巫祝养的蛊婆子,可厉害了!”

    “哦?”慕长云试着退后了两步,那虫子似乎是在观察他是否有威胁,过了一小会儿,便放下了前肢,如其他虫子一样趴伏在地上,他这才转头看向那兵士,接着道,“此虫有何特殊之处?”

    “我以前跟着一位老大爷进山去找药材时,迷路到一个村子,那里的巫祝就特别喜欢用蛊婆子,据说使用特殊的药材养大几种不同的南疆虫子,然后再不知怎么化成一只成虫,就是蛊婆子,它们满身都有毒,咬人特别厉害,而且据说还能与养它们巫祝心意相通,帮着守卫村庄什么的。反正听着就特别唬人。”

    “如此看来,此处会出现这么许多,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柳栖雁倒是想捉一只来玩玩,但谨慎起见,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这么多,一个人养的过来么?”

    “不晓得。”那兵士摇摇头,憨厚地笑了笑,还没笑完又想起来这么多虫子盯着,身上忍不住抖了一下,“我见过的那位巫祝,身边也就几十只,而且平日里也不会出村庄,基本都是窝在巫祝种的树里面睡觉的。

    眯了眯眼,柳栖雁向周围扫了一圈,这里围着他们的,别说就几十只,说是上万怕都还不止,如今他们一行人,功夫良莠不齐,且势单力孤,怕是讨不着好。

    舔了舔嘴唇,他眼里燃起了一股兴味来。

    那个琨虞公主,倒是大手笔,如此隆重地接待欢迎他们呢。

    慕长云心中有些吃不准,这些虫子究竟是原本就守在此处看守,还是对方早已是已经知晓他们的到来?

    如今他们还未找到那密道,便已危机重重,前路怕是还有无数陷阱等着他们。

    “此虫可有何弱点?”慕长云感觉到,这些虫子不动声色中,正慢慢向他们所在的中心缓慢逼近,心中顿时一凛,只怕是过不了多时,便要冲他们发动袭击了。

    “好,好像是怕,怕火!”这兵士显然也看出他们所面临的危机,声音抖得越发厉害了。

    闻言,其他几人立刻心领神会,将怀中备下的火把掏出一支来点燃,柳栖雁拿着火把往那虫子面前晃了晃,虫子居然六足猛击地面,再次发出了“喀,喀”声,而后接着翅膀的翕动向后一跃,跳到了一只同类的背上,而后便防卫般亮起前肢舞动起来。

    “动作倒是灵巧。”柳栖雁挑了挑眉,继续以火把开路,向前走了数步,那些虫子纷纷避退开。

    几人见状,心中也是一松。

    若真要与这铺天盖地的毒虫子对战,说老实话,他们心中还真是没底。

    几人所到之处,蛊婆子便会自动分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这样,眼看他们便要走出这些蛊婆子所在的范围了。

    就在他们以为即将逃脱时,只听身后“啊!”的一声,几人不禁回头看去。

    只见那位胆小的兵士,火把不知何时已经灭了,腿上却被一只猛扑上来的蛊婆子咬住了!

    他身边那位多话的兵士,见状急忙掏出佩刀向那只蛊婆子身上劈去。

    却只听“琤”的一声,那虫子悲伤的翅膀不知何时自行脱落了,背甲与刀刃相接,竟丝毫无损。

    柳栖雁灵机一动,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向前一递,火焰与虫身相碰的瞬间,那蛊婆子竟一下跌落在了地面,翻滚了几下,便不再动弹,身体也似漏了气一般,瞬间瘪了下去。

    可这一下,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所有的蛊婆子同时翕动起了翅膀,猛然向几人飞扑而来。

    “快退!”慕长云与柳栖雁一同拦在几人面前,以手中的火把为剑,迅速将离得最近的蛊婆子击杀。很快他们周围便堆满了虫尸,而之前如同不要命一般向几人冲刺的虫群,也都缓缓地停住身形,与几人呈对峙状。

    饶是慕长云素来淡定,被这密密麻麻的虫子盯着,也觉头皮发麻。

    回头望去,慕思归已带着其他几人去到距离入口处不远的地方,他便与柳栖雁对视一眼,两人突然同时足下运力,向后急退而去。

    慕思归此时正看着眼前的巨木,寻找着丁回所说的开启机关。

    而其他几名兵士虽是被上头派来协助的精英小队,此时也知自己拖了后腿,闷声不吭地在周围的地上挖起了火沟。他们都发现了,这虫子虽有翅翼,却似乎因着身形太大,只能飞得极低,且不快,反而是在地面爬行时,速度飞快,完全甩脱不了。

    林中潮湿且不时有雨,想要燃起火沟,并不容易。几人一边手里折腾,一边口中问着方才被虫子咬住的那人。

    “阿晓,你没事吧?”

    那小个子冲身边人腼腆笑了笑,手中动作不停,刨去木柴潮湿的外皮,道:“没事,亏得腿上护甲厚实,那虫子没咬破。”

    “哦哦,那就好。方才听得那虫子有毒,咱可就怕你中毒了,可就惨了。”

    “运气好罢了。”这个叫阿晓的青年并不愿多说,抬头望了望留下断后的慕长云那头,眼神闪了闪,便接着低头削起了木头。

    其他人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体谅地拍了拍肩膀,便也认真干活去了。

    待到慕长云两人且战且退来到几人身边,火沟已经大致做得有模有样了,只是火苗甚小,让人有后继无力之感。

    慕长云与柳栖雁退到此处,留下了一路的虫尸,可眼前的蛊婆子大军依旧密密麻麻丝毫没有数量减少的样子,而似乎是由于他们太过靠近密道入口,那虫子也不再顾忌,越发疯狂地向几人所在扑来。

    “尔等快将剩余火把上的火油布扔进沟里!”几人一听慕长思的吩咐,便急忙照做,燃着火焰的布条纷纷被扔进火沟中,那些柴火在烘烤之下终于爆起了“噼!啪!”的火星子。

    慕柳二人翻身跃入火沟所围的地方,总算是将那些虫子拦在了外面。

    “呼!”慕长云抹了抹额上的热汗,走到慕思归身边,“可有寻着?”

    “此木身围绕七七四十九处木节,我正在寻那丁回所言的起始处。”慕思归神色严肃,照着丁回的说法,这入口暗门与整个巨木完美结合在一起,唯有以一定规律击打树身木节,完成无错后,方可开启。因其韵律十分复杂,起始之处便尤为重要。

    柳栖雁一路行来,杀了无数蛊婆子,可对方数量丝毫没有要减少的趋势,实在令人郁闷,忍不住出言跟慕长云抱怨起来,“长云,看我袖子都被那虫爪子划破了!”

    “你怎不多小心些?”慕长云闻言,明知对方八成没事,却还是忍不住过去仔细瞧了瞧。

    被划破之处,距离手腕极近,若是再往前一分,便可将手腕的皮肤一并划开。

    要知道这虫子可浑身是毒,慕长云心中暗骂这货太不谨慎,一边忍不住将怀里一瓶慕卓出品的防毒丹给摸了出来。

    “适才太急倒是忘了这个,”他倒出一粒塞进柳栖雁的嘴里,而后将其他的分发给众人,“此为家中药师自制的解□□丸,虽不知是否可化解此虫之毒,却也聊胜于无。”

    “多谢慕公子!”几名兵士虽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人的好意,还是要感激的。

    慕思归一抬眼就见着这俩伤风败俗的家伙又在眉目传情,抽了抽嘴角,装作没看见只接过药丸吞下,便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火沟外那些虫子显然对他们长期留在此处而越发躁动,前肢“喀喀”地击打着地面,声势十分浩大。

    “啧啧,也不知那琨虞老太婆是什么毛病,养这么多恶心人的虫子!女人不都该是害怕这些个东西的吗?”柳栖雁一挥手,火把再度击落一只试图越过火焰攻向几人的大虫,脸色十分不耐。

    慕长云还未开口接话,却听那名阿晓的小个子兵士闷闷道:“这蛊婆子在南疆山林中村落里被奉为圣虫!柳公子还是慎言的好!”说罢也不理人,接着埋头削着柴火,周围人神情微妙,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柳栖雁眼神随意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柳某并非这山林中人,此时只知这虫子伤人,十分危险。将此虫豢养在此之人,似乎也不顾虑万一有人误闯,用心必然险恶。”

    那位阿晓似乎还打算开口反驳,却被身旁一人拉了拉,才闭上了嘴。

    他们虽然是被上司派来协助的,不归这姓柳的管,但好歹一同出来,哪怕为了小命着想,也不该上赶着为了几只虫子跑去得罪这些高手。

    而几人身后,慕思归一声低喝,也打断了这边的不愉快。

    “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关心,看医生啥的,实在是我心中的痛。。。。。(特别怕)

    刚才自己找了退烧药吃,感觉好多啦,过两天要是烧不退,就得去医生那了(ㄒ_____ㄒ)

    ☆、93|第九十二章

    藤蔓缠绕的巨木咧开了一张黑梭梭的大口,吞噬着一切射入的光线。

    众人看着这入口,心中都有些发毛,可身后不时传来的“喀喀”声,与若有似无的烤虫焦香味提醒着他们,若是继续留在此处,那粗陋的火沟并不能维持多久。若与这些杀之不尽的虫子耗下去,最终必然是他们一行人力竭而败,葬身虫口。

    慕长云举起火把,一马当先迈步走了进去。

    “什么味儿!”刚一沿着梯子走到地道下头,迎面就扑来一股怪味,有些像不同的药混杂在一起弄出的味道,夹杂着冷潮的湿气,让人忍不住皱眉。

    柳栖雁走在后头,朝上方看了一眼。那些蛊婆子显然已经突破了那道火沟,却都挤在入口处并不下来。

    “估计这味道是能驱虫的。”旁边几个兵士也见着了,转头耸了耸鼻子,跟着前面一起定心往里走。

    地道里攒着水汽,因此墙上地面都长了许多苔藓,走着湿滑湿滑的,须得特别小心。许是人工有限的关系,整个地道看着十分简陋。壁上砌着些砖,却并不规整,地面上铺的石板同样大小不一,唯有支撑着整个地道的木架子,看着还算靠谱。不过此处太过湿热,这些木架看着也有些年份了,慕长云心里估摸着,最多也就还能用一二十年,这地道就该垮了。

    地道中不少地方又窄又矮,兵士里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走几步就磕着头,弄得一脑门臭苔,脸色特别难看,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索性一直猫着腰。

    柳栖雁边走边观察着地道里的情形,不屑地撇了撇嘴。

    “造得这般差,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机关了。”慕思归也是一脸嫌弃,显然是看不上这密道里情形。

    “总还得小心些。”慕长云想起了之前云曦楼关人的地监与自家在无殇湖底的密室,与此处一比,那两处可都算得上精工细作了。不过他素来谨慎,造得粗陋未必就真会毫无陷阱,小心无大错。

    一行人就这么蜿蜿蜒蜒地往前走,初时还有些精神,可一成不变的昏暗潮热,时间久了就开始没精打采了。

    照着丁回的说法,在地道里起码也得走上大半天,此时算算也不过走了过半的路程,几人便商量着是否停下来缓缓。

    就在此时,慕思归踩上一块石板后,想起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柳栖雁耳朵一动,面色一凛,立时一把将人拉开:“小心!”

    “哆哆哆”三支小铁箭就钉在了慕思归方才站着的石板上,箭身细小,上面有些生锈,却并不影响其锋利,而更让人冷汗直冒的是,火光照耀下的箭身上依然泛起一层莹绿色的光芒,显见是抹了剧毒的。

    “呼!真是多谢,亏了有你啊大侄媳妇儿!”慕思归额上一滴冷汗流下,方才他也有些晃神,若不是柳栖雁动作快,他起码得愣一下才能反应过来,这三支箭只怕是躲不过去的。这虚惊一场,他说话就有些没边际。

    其余众人一听他这叫法,顿时脸色各异,慕长云那是哭笑不得,柳栖雁更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怒,身后几个兵士面色更是精彩,个个都把脸给憋了个通红。

    柳栖雁只觉身后不少隐晦打量他的视线,脸皮一厚当不知道,手底下却没忍住捏了捏身边慕长云的手背,心里却明白,慕家小堂叔说不准有几分故意在里面,哪怕对他俩的关系不会明着喊打喊杀地反对,但人有亲疏,心里不爽想挤兑一番,也是难免。

    总算自己这次表现不差,柳栖雁心里暗暗得意。

    想当初自家师傅找到红叶郡那前朝遗留的地监,早就损毁的没法用了。之后修修建建,重做机关,自己可没少参与,对那些机关暗器什么的,也算是很有心得。方才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就知道不好。

    此时他撩了撩衣摆,蹲下身,用火把凑近细细看向那块石板,顿时发现了些不同。

    “这石板上有些刻符,”他觉得这些符号有些眼熟,忍不住凑近细看,“有些类似琨虞国的文字,但又有所不同。”

    “能猜出意思么?”

    柳栖雁摇了摇头,站起身道:“先记着样子吧,或许有机关的石板上都会有刻痕,再往前走时多注意脚下,看见有刻痕的,记下样子。”

    他心里有些想法,总觉得这些字符各有不同的含义,这块石板上的字符他记下了,之后如果再见着,也可对比一番。

    经此一遭,剩余几人心中也生出了更多的谨慎。

    哪怕这密道里够残破的,也未必没有危险。

    果然,之后的路上他们又发现了好几块刻有字符的石板。其中有两块与之前那块被箭钉上的符号相同,柳栖雁试了其中一块,刚一使力压上,立时就有三支箭自上方射下。而其余的石板上刻有不同的符文,出于对未知的担忧,他们并未贸然试探,只是将这些符号都记下来,而后便在停下休整时,细细分析,最后大致得出了一些结论。

    符号总共分为三类,其中一类便是暗箭,行走时,知晓其含义的人,只消见着地面的石刻,便可轻易避开。

    还有一类是警示符,若踩上去后,密道中的人或许不会有什么异样,但远处,或许就是那崖村中藏着的琨虞公主,便可得到消息。这类字符刻得十分隐蔽,若非慕长云眼尖,或许几人根本无法发现。但他们实在不能确定,在此之前是否曾踩到过类似的石板,或许村中早已收到了密道中有人前来的消息。不过据柳栖雁这个几人中唯一的机关大手推断,此类警示机关,距离并不能太远,因此在之前离村子更远的密道中,存在的可能性并不大。

    第三类符号的作用则是封路。柳栖雁在这类石板或前或后的密道顶部,发现了一些悬嵌的石板与碎砖,分析后发现,若是踩下石板,有些前路会被截断,另一些则是后路会突然坍塌,想来是供人逃跑用的。无论是从外往山村中逃还是从村中往山外逃,只消熟知符号位置,便可借其将追兵摆脱。而若是有生人进入密道,在不注意的情况下,也极有可能将自己困在其中无法离开。

    “建得虽然简陋不堪,陷阱倒是齐全。”

    “丁回之前到没有说到这些。”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晓。”

    “想来这密道也是那琨虞公主备下的秘密退路了。若非丁回告知,吾等即便能寻到那崖村,她也能从容逃离。”

    “等走到出口时,先莫急着出去,吾等可先退回,找块石板将后路封死。”心中有些疑虑,这句话柳栖雁并未直接说出口,而是通过密音传声,偷偷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身边人。

    慕长云想了想,赞同了这个提议。无论此行是否危险,他却是不想再让那琨虞公主有机会逃离,省得她过安稳了又继续搅风搅浪。

    又走了了一会儿,柳栖雁胸前的衣襟里,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吱吱!”

    “咦?”慕思归完全不知道他们居然把这只百岩猴给带了出来,此时乍一见这,倍感惊奇。

    柳栖雁心中一动,猜测出口就在不远处了。

    要知道,这猴子自从抓到以后,乖巧得不得了,除非用木哨使唤它,否则几乎是藏起来就不动弹的。而今忽然自己冒出头来,只怕是……

    与慕长云对视一眼,几人心中暗暗增加了警惕,果然,不多时,就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尽头是一堵砖墙,砖块砌得十分规整好看,与两边的破墙形成鲜明对比。

    慕柳三人一见,便知此墙上的砖块中暗藏玄机,而如何开门,丁回早已写明。

    “哎,怎么没路了?”那话唠兵士一路来都闷着没出声,此时见走着走着就被一堵墙挡住,心中纳闷,忍不住便开口。

    “想来是到出口了。”那名阿晓的小个子闷闷开口。

    “几位公子可知如何出去?”

    慕思归见着柳栖雁的眼色,便没直接将丁回告知的法子说出来,而是细细观察了一番后,道:“因同入口处那般有秘法可循,待吾仔细瞧瞧。”

    柳栖雁也顺势接话道:“在下去后面再看看方才那几块石板,许能寻出些规律来。”

    说完,他便轻功一运,向来时路跑去。慕长云面色不变,只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并无人对此起疑。

    不多会儿,人就回来了,也不多说什么,就凑到慕思归那与他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之后,慕思归便开始动手。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始拍打砖墙上几块特定的砖石,循着一种奇特的节拍,反反复复,有些砖石上多拍几下,有些则少些。身后的兵士们看不懂,只觉得好像很神奇的样子,而慕长云清楚,若是拍错一下,这道门便会将出口这一整段密道的路给直接整塌了,到时候少不得灰头土脸。

    所幸慕思归专门记着出入口的打开方式,并没有出错。

    很快,砖墙之后便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过了会声音才停下,砖墙却没有什么变化。

    “哎?怎么没开呀?”

    慕长云示意身后几名兵士噤声警惕,而后冲慕思归点了点头,对方才终于按下了墙上最后一块砖。

    砖墙渐渐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柔和的天光从中泄出。

    作者有话要说:  柳栖雁:这密道造得丑死了!还公主呢,她的审美都死光了吗?

    慕长云:大概是,穷的?

    柳栖雁:穷鬼真可怜。云云你放心,我可有钱了!

    慕长云:→_→你有钱关我p事

    柳栖雁:咱们可以用钱砸死她!

    慕长云:……你的智商也死光了吗?

    ☆、94|第九十三章

    习惯了密道中的昏暗,几人一见到光亮,立时不自在地眯起了眼。

    他们并未急着出去,而是让自己慢慢适应天光,免得一到外面就成了睁眼瞎。毕竟,崖村的情况不可预估,留在密道中反而更为安全。

    过了好一会儿,密道外头却一丝一毫的动静也没有。

    慕长云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越发神经紧绷。

    根据丁回给出的消息,这密道的出口,应是在崖村东边下山口不远处,距离村落很近,哪怕村中人没发现这地方裂了个口子,只要有人在活动,就该有各种声响才对。

    可如今周围一片静谧,别说是人,连鸟叫虫鸣都听不到半点。照进来的天光明明是夕阳的暖金色,却硬是让几人心中忍不住发凉。

    “出去看看吧?”几个兵士不似慕柳三人内力深厚,将周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却也有些不好的感觉,面色发白。

    “尔等跟在后面,小心行事,莫要发出响动。”慕思归与大侄子对视一眼,冲他点点头,首当其冲往外走去。

    出口所在是一块较为凸起的山石,在整个山坡上并不显眼。

    崖村所处地势较高,不似山下密林丛生,闷热潮湿,反而清风拂面,周围一片莺飞草长,植被茂盛,花香四溢,本该是极美丽的景色。

    但实在是□□静了。

    草丛中没有虫鸣,花朵间无蝴蝶翻飞,树枝上没有飞鸟停留,什么野兔啊松鼠啊之类的小动物更是毫无踪影。

    慕长云用心感受周围,确定没有一丝人烟,不禁双目凝重地望向前方的村落。

    几个兵士也不停地打量周围,谨慎前行,没有人注意到,落在最后的那位名叫阿晓的小个子,神情麻木地看着村落中的建筑群,眼中似有泪意闪动。

    整个崖村都用石砌的矮墙围着,墙身厚重古朴,昭示着岁月的沧桑。村东头就有个不大的出入口,几人由此进村,毫无阻挡,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入口不远处的墙边上有个木头搭建的塔哨,应是用于防卫的,只是空无一人。进村后几人发现,许多屋舍都空空荡荡的,屋院内外都有些荒芜,杂草丛生,显见有些时日无人打理了。

    莫非这村里已无人居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

    此前按丁回所言,左凝分明是将这村子当作退守的后路,若村寨早已废弃,她又怎么会半点不知晓?

    就这么一边四处查看,一边慢慢前行,绕过村中心一座建得格外高大的祭堂建筑,视野猛然开阔起来。

    一行人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跳,蓦地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空地显然是村落尽头的大广场,距离几人较远的场中心是一个月牙形的水塘,沿着水塘弧形的外沿,大约百人整齐地盘坐着,面朝弧形的中心处,安静地低头闭眼,如同在祈祷一般。

    而水塘内沿围合处,则是一株高大而美丽的巨树,树上枝叶繁茂,枝干上绿蔓缠绕,顶端树冠展开极为宽广,背向身后的悬崖迎风而立,投下大片的阴影。慕长云知晓,此树冠中心处,便是丁回所求的奇药南霜草所在。此草寄生于村中神木之上,

    而树下的水岸边,有一女子面朝巨木而跪坐。

    夕阳的斜晖泛着点点金色洒落在整片广场上,让这场景显得格外圣洁。女子的面容在这暖金色的光照下,真是艳若晚霞,端丽卓妍。她神情空灵而淡然,气质出尘,仪静体闲,宛如九天神女,令人除了震惊于其绝尘的美貌,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一行人所在之处,恰好能见到那名女子的侧颜,身后传来几声抽气声,显然是被震住了。

    第2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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