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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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末代帝王养包子 作者:冬月青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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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末代帝王养包子

    作者:冬月青

    文案

    李彧前世身为末代苍玄国末代帝王,一生勤勤恳恳,疲于奔命,结果还是家破国灭,成为后世笑话。即使身在帝位之时,因为李彧只是以诸侯王庶子继承帝位,母亲身份卑微,一帮世家大族也不怎么瞧得起他。魂魄在世上游荡数年后,见到了国破,还有新的王朝的建立,李彧回到了当初进京为帝的前夜。当然,李彧的目标,不是成为一代逆转乾坤的盛名君主,而是养成一个开辟盛世的千载难遇的明君。自然,本文便是末代君王如何正确养成包子的故事。

    论如何正确养成包子的方式:第一步,找到一个优秀基因的提供者(李彧:这是在逼我!);第二步,生下一个可爱聪明的包子(李彧:不要告诉我要我来生!!!);第三步,详情见内。

    攻宠受,受宠包子,he,目测是甜文;好像有小伙伴很介意,那就强调一下,攻受双洁哦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彧,赵翼,李亨 ┃ 配角:尹放,李元,李济,邓京 ┃ 其它:痴情将军攻x帝王别扭美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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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开端

    这是一个北方的小城,但城里有座在当地百姓看来特别豪华的宅子。宅子有四扇黑漆大门,高檐翘角,门前有两座特别雄伟威风的青铜大狮子,载着两棵很大的槐树,门檐下挂着两个很红的大灯笼。现在已经是深冬时节,那风一吹,枝影婆娑,灯笼蹒跚。

    平常人自是进不去的,但在城里的各处,都能看见这座漂亮又威风的宅子。而且听说,里面住着的还是贵胄皇孙,尤其那主人生得可漂亮了,只要在这地界住上个三年五载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是满心向往。而在那座宅子里的西北角,有间很是简陋的院子,因常年光照都不是太好,很是阴寒。

    院子只有三间屋子带两间耳房,东厢房内,李彧扑腾一下从有些老旧的床上坐起,力道有些猛,床不满地吱呀了几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缓不过神来,他好像重活了一世,又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床前坐着一位年过三旬的妇人,一身荆钗布衣,面容和手都带着些做粗活后的沧桑和痕迹,但还是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那面容年轻时肯定是十分艳丽的,如今去了些鲜艳倒显得越发素净。妇人身旁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萝卜头,有些胆怯地抓住自己母亲的衣角,眼睛乌黑溜圆,一张小脸粉粉嫩嫩,一张小嘴又圆又翘。

    床上少年名叫李彧,乃蠡吾侯庶长子。而床前的妇人则是其生母葛氏,原是出身教坊的歌伎。而旁边的小萝卜头则是李彧的一母胞弟。

    葛氏见着李彧醒了,擦了擦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止住哀哀戚戚的哭声道,“彧儿,你可终于醒了!”说着又抹了抹眼泪,把李彧重新扶着躺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娘去给你弄些吃食来。”

    李彧有些不敢置信,一把捉住葛氏的手,唤道,“娘!”

    想到儿子身上落下的病根,葛氏心里很是沉重,但还能平安醒来,葛氏已经很满足了,强压下心中的沉重与勉强的宽慰,强颜道,“你昏睡了近三天,娘去给你找些吃食来。”葛氏把身边的小萝卜头抱到床上,哄道,“你乖乖的,陪你哥再睡会。”

    小萝卜头乖乖地听话躺在兄长身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李彧,生怕闹着他哥了。小小年纪的他也知道他哥生了一场大病,便十分乖巧地轻轻靠着他哥,很是依赖,但又生怕碰着了他哥。

    而李彧,则还陷在惊诧里没缓过神来。他看了看在自己怀中乖乖靠着自己的弟弟,摸摸他的头,一时间心底说不出的酸涩和感慨。他这,竟是回到了十三岁!恰是他进京的那一年。

    当初前世小皇帝夭亡后,连太后命近支王侯子孙进京。他生母卑微、父系庶出不显,又很是识趣地风光迎娶了连太后嫡亲同胞妹妹,便侥幸当了那皇帝。

    连氏一族如日中天,气焰嚣张,连太后、连后、连大将军,将宫中到外朝,掌控得滴水不露。即使他身为帝王,在三人面前也得谨小慎微、处处陪着小心。他花了长达十年,迎娶连大将军的继女邓氏限制连后,培养绝色离析连太后和连大将军,从内分化三人,从外争取其他家族能臣,催化百姓对连氏一族的不满,才将连氏一族连根拔除。

    可不想,才握了几年实权,便是连年天灾人祸,洪水、地动、干旱、蝗虫、瘟疫、边境入侵、百姓暴动,他就像个连轴转的陀螺一样,给这末日的王朝疲于奔命地打着补丁。即使这般,世家大族嫌他并非正统,能臣干吏认为他没治国之才,最可笑的是,他竟然就那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他第二任皇后邓氏的一碗补药里。

    要知道,邓氏当初可是爱他爱惨到骨子里了的,竟然会用了一碗汤要了他的命。

    前尘往事都还没理清,只见身边的小厮青竹近身轻声秉道,“彧少爷,侯爷来看你了。”

    若是以前的李彧,对这个父亲定是又敬又怨的。在前世他还幼小的时候,他父亲蠡吾侯李济在他心目中,长得好看又很厉害,但他父亲对他们母子三人冷漠得很,甚少关心,对主母杨氏苛刻他们母子也不闻不问,长大后他心中一直是存有怨恨的。

    但后来在翦除邓氏一脉势力时,他竟发现他是他这侯爷父亲所生,而另一个父亲却是邓家家主。那时两人都已经被他折腾得一死一衰了,知道了那两人的渊源和分开的原委,李济以为自己当初生下的是个死胎,邓家家主就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时间变长了,事情变复杂了,此时见到李济,李彧心中生出的情绪一时也复杂了许多,怨也淡了许多。

    李彧从床上抬起身子,“孩儿见过父亲。”李元在一旁也跟着费劲地挪起胖乎乎的小身子,糯糯地叫了声父亲,眼神里怀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害怕期待落空的失落。李彧安抚地拍了拍李元的小身子。

    李济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眉眼间有些疲色,“给你下药的下人已经被处理了,你好好养着身子。”稍稍停了片刻,“你母亲命人给你送了些滋补药材过来,让你房里的下人每日给你做了补身子。”

    李彧心中不禁冷笑,李济的嫡妻杨氏乃弘农杨氏嫡幼女,出身显贵,豆蔻时见着李济,一下子即被李济的美貌摄住了,非李济不嫁。李济只是河间王庶子,生母出身卑微,若无意外成年后顶多是分些家财立户,成个闲散富人而已。

    当时的平阳侯自是不愿自己千娇百宠的嫡幼女,嫁给没什么前途的李济,但杨氏自小被娇宠任性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平阳侯也没办法,只得依了。

    而杨氏却是知道李彧是李济十月怀胎生下的。当时还是她和平南侯夫人袁氏串通,给平南侯和李济之间设下了九曲十连环的狗血。杨氏从来便十分讨厌李彧,李彧初时还以为是杨氏讨厌的葛氏的原因,心中也不是没疑惑过,李济也不怎么看中葛氏,杨氏这般有何必要。

    但杨氏对李济的痴迷和百依百顺却是直到死都未变过的,他以为只是妇人的嫉妒和占有欲作祟而已。十三岁这年,便是杨氏命人给自己下了坏了子孙根的药,想到这,李彧对杨氏便生出无限厌恶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李济十月怀胎生了他,又一直因为他以为死胎的孩儿一生耿耿于怀,李彧对李济心中硬是生生多了些怜惜来。但不能那么便宜了杨氏,李彧让自己生出些又可怜又乖巧的神情来,“多谢父亲和母亲的挂念。孩儿模糊中听到大夫说,孩儿以后恐怕”说着显出一副悲痛的神情来,“只是不知是何人,竟然讨厌孩儿到如此地步”

    李彧身体受了损,本就有些虚弱,脸色很是苍白。这番话和那副神情,使得李济见着这个和自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心中不禁又愧又痛。他自是晓得这是杨氏干的事情,但杨氏背后的杨家势力太大,而杨氏又是嫡子的生母,被揭出去,对嫡子的影响很是恶劣。多番权衡之下,李济便不自觉地选择牺牲了这个向来不被他注意的庶子。只是如今见到这庶子这番样子,又想到不久前杨氏便自作主张递了葛氏膝下二子的名单上去,不日就要被送到京城,李济心中的愧疚越发厉害。

    但他向来对府中事甚少过问,对几个孩子也很少关心,也不知该对李彧做些什么才能让这孩子好受些。

    李彧见李济的神情,便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便也不再管那许多,径自便躺床上闭眼休息去了。经了前世,对李济早没了那又敬又畏的心理,他愿怎么就怎么来了。

    至于身体受损这件事,他自不像前世那样郁郁在怀。按照前世的发展,他宫里的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怎么可能容得下他儿子的存在。都过了那么多年,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济见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便离开了小院子。没多久,小厮雪冬便端着易消化的流质食物,跟着葛氏进了屋。葛氏怕是有意回避了李济,等他走后才进来。前世李济还是很心疼自己这个母亲的,直到当皇帝后的许多年,他都一直以为葛氏是他的生母。

    而葛氏怕是从不知道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子,当初她生下的婴儿要么是死胎,要么是被杨氏一不做二不休的处理掉了。葛氏虽然出身卑微,也不得李济宠爱,但对两个儿子却是疼爱至极。前世李彧很大一部分便是因为想让葛氏和弟弟过得好一点,以及心中的不甘,才汲汲于皇位,如今,即使知道葛氏并非自己的生母,但心中的孺慕之情却是难以改变。

    李彧端过粥自己慢慢喝着,并不假雪冬之手,“娘,刚刚父亲来过了,不知你遇见没?”

    葛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怅然,笑里带着些苦涩,只淡淡说了句,“侯爷还是关心你的。”李彧知道葛氏是恪守自己本分,压根就不会问些逾距的话,或是逾距地对李彧提什么要求。但李彧还是知道葛氏是无限崇拜李济的,当初做了皇帝后,葛氏为数不多的要求也是因为他这个冷漠的父亲。

    李彧有些恶意地想着,他这个父亲,呵,还真是红颜祸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我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想好下周发,希望存稿还能多一点,结果就耐不住了。。。看来我这种,只有没有存稿哭晕在厕所的份。。。十一点半左右时再来一发,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时再来一发,因为编编说,第一天来三发,感觉会比较好哦。。。(这么强的火力,不找个身强体健的怎么行!!!)

    ☆、2|入京

    李彧醒来未近一个月,京城的消息便传来,太后懿旨,他与弟弟不日便要进京。他想着自己重活一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要不可避免走向原来的轨迹。不过,大概还是不一样的,他知道得更多了。而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不进京,便是个一无是处的庶子,只有被杨氏拿捏的份。

    李济膝下子嗣不多,仅杨氏膝下一子一女,葛氏膝下两子,其他两个姬妾皆无所出。其实,李彧一直也不大明白,凭杨氏的手段,葛氏是怎么又生下李元还养到这么大的。

    进京前一日,李彧携着幼弟拜别李济和杨氏。这次去京城安排的随行和车马,看着还是很可观的。毕竟涉及父亲的脸面,杨氏出身世家,一向以李济为优先,即使对庶子不喜,面上要做的也还过得去。

    一支护卫队,随行的掌事、小厮、丫鬟、马夫,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不过真正近身顶事的没几个。也就青竹和雪冬,是从小跟在李彧和李元身边的小厮。等到了京城,没几日,这行人便又会回到这个蠡吾城了。

    “孩儿明日便与弟弟进京,家中有母亲照料,一切定是很好,惟对娘亲放心不下,希望父亲看在我和弟弟的份上,对娘亲多怜惜几分。”

    杨氏脸色顿时显出几分难看来。杨氏舍不得自己的嫡子去京城那龙潭虎穴之地,便让两个庶子顶上去,李彧只是说几句让她心堵,已经是很便宜她了。

    皇族子息不济,外戚擅权,如今正是连氏一族当道。和帝是当今连氏族长的嫡亲妹妹连妃所生,但早早被当时的窦后害死。和帝无子,膝下仅存了舞阳长公主。和帝崩后便是清和王嫡子继了帝位,便是顺帝。当然,顺帝早早即娶了连氏族长的嫡女,便是如今的连后。

    如今顺帝去世,膝下仅有一名未及半岁的幼儿。连后早早将皇子的生母虞美人除掉,将皇子养在身边承帝位,不想皇子也突然夭折。国不可一日无君,连后便下旨令近系诸侯王将适龄子嗣送入京城,一来可以牵制诸侯王莫让其轻举妄动,再来也可以从中选择合适的继承帝位。

    当然,合适的意思包括许多,比如年龄小、听话、身份卑微、无所依仗等等。李彧想到此不禁心中想冷笑,想当初他并不是最佳人选,必经十三四岁的年纪对想掌控幼帝的连氏一族来说,还是太大了,变数也多。

    但他幼时的经历,父亲不闻不问,主母出身杨氏一族,不是个好相与的,从小到大母亲带着他和弟弟便过着很难堪的日子。得到帝位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还稚嫩的心窍便迅速被迷住了。他想逃离侯府,成为皇帝后,他那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也会对他刮目相看,他那欺人太甚的主母定也要战战兢兢。

    他伏低做小,娶了连太后的妹妹,整整大他六岁,表现得很是听话,而他母系足够卑微,待他父亲离世,他都只有成为庶民的份。自然也让连氏比较放心。

    只是后来的事实正明,他所过的生活永远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而已。只有毁灭的结局。

    他当时想得太过天真而已。他做了皇帝后,想将母亲和弟弟从侯府中接出来,但连后还在其位,怎么可能允许。不想不久便传来胞弟夭亡的消息。

    李彧看了看手上牵着的这个才近四岁的小肉圆子,摸了摸他小脑瓜,想着这世他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小肉圆子不太明白发上了什么事,只是习惯地蹭了蹭兄长的手掌。他只是知道要去京城,而京城很远,要很久都见不到母亲,心里觉得很难受、很不舍,小脸恹恹的都没什么精神。但从小母亲不受宠,一直遭到大夫人的责难,让他从来只会变得更乖巧懂事,不让自己给母亲和兄长带来麻烦。

    蠡吾城在京城的东北边,不算太远,快马半日即可到。不过李元还小,李彧要顾着弟弟,紧赶慢赶,到京城都是三日之后了。李元从小就未离开过蠡吾城,开始时还很新鲜,路程久了,便一直恹恹的。等近了京城,十里城外就开始热闹繁华起来,小家伙又开始精神起来,掀开帘子四处瞧着。李彧一路上将弟弟抱在怀里哄他睡觉,身子都有些算了,这时也好歇歇。看着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珠子乱动、十分好奇的模样,脸上也不禁显出几分宠溺的笑意来。

    这京城分为内三圈与外三圈,以皇城为中心,大贵族、世家围之,再是官吏、书香门第,是为内三圈。而外三圈则分为商贾、奇巧匠人三教九流及平民之所,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历经世代,便自发的凑成聚居的形态。不过,规模效应还是很突出的,商贾聚集之地多繁华,奇巧匠人三教九流处多奇人异士,而平民之所则一派家长里短、平静祥和的生活气息。

    护城河和高耸的城墙之外便是城外。开国初期,战乱未平,城外几乎杳无人迹,不过经过几百年下来,繁华和平的京城引来一批又一批的商贾和移民,如今城外十里也是十分繁华,京城第二大的酒楼八方居便在进入京城最大的路口上。

    李彧前世做了二十二年的皇帝,前十年耗在怎么将连氏一族连根拔除的,后十年则是被后宫的那些女人、连年的天灾、饥荒、战乱折腾得他劳心劳力,结果在朝中那一帮老狐狸面前却讨不了好。到后来,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年仅三十五便暴毙而亡。

    不过,其他不说,深处高位,他对京城乃至全国的世家、大贾及各种势力分布可说是了如指掌。当然也有他不太清楚的事情,比如京城最大的酒楼来仪居幕后真正的老板是谁,比如他前世女人无数,最后却没生出个儿子,反倒被那些各个不省心的女人折腾得快去了半条命,还比如,他正值盛年,即使身子有亏,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亡?!

    他生下来身体就不算太好,一直比一般的男孩瘦弱许多,想到其中的原因,李彧眼中闪过浓重的阴翳,只将怀里的弟弟抱得更紧。到如今,他心里更清楚,身处帝位,能够掌握的力量和能够做到的事情。尤其对于他这个县侯的庶子而言,进则是万人之上的帝尊,退则是一文不值的庶民,即使重活一世,这选择也显而易见。而且,这一世,他要保住自己唯一胞弟的性命,他不想成为受世人唾骂的末帝,尤其在他认为他前世还算劳心劳力的前提下。前世死亡后他浑浑噩噩在世上不知飘荡了多少时日,只知他死后发生了战乱很快便改朝换代,再不明不白就回到了这个时候。

    八方居乃京城第二大的酒楼,位于入京大路最大的路口,不可说位置不好,属于天下首屈一指的富贾朱家。而京城最大的酒楼来仪居则在京城市井中心,对得起京城大家和贵族公子哥们口味的,却是要比八方居格调高了许多。来仪居明面上属于江东王家,王家人才辈出,不仅出仕者多,也多有善于经商人才,王家闺女入宫为妃者也不在少数。

    按此来说,来仪居属于江东王家也不甚奇怪,只是后来,才让李彧发现背后另有其人,不过,未等他弄明白,就一命呜呼了。

    李彧见弟弟瞧得热闹,见着担子挑卖的食物,更是挪不开眼,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这一路来,也没太吃好喝好睡好,李元小脸蛋都像瘦了些,便命人在八方居好好休整一番,等吃饱喝足恢复些精神再入城。

    李彧掀开轿帘,将李元抱下车,酒楼小厮立马眼力见地上前招呼。八方居汇聚八方来客,各种口音,豪爽的、斯文的,很是热闹。李彧要了个普通隔间,就留青竹与雪冬在跟前侍候,随行管事将其他人安排好。

    隔间视野不错,向内可以看到酒楼大堂,向外通过栏杆可以看到过往的行人和小商贩。李彧前世也吃过山珍海味,瞧着跟前那小馋猫的口味,点心、大菜、小吃各点了些,想着青竹、雪冬都还不太经事,以后得好好调教,该做的做好便少许多事。

    李元凑到他哥怀里,胖胖的小指头点着菜牌,糯糯的声音兴奋道,“哥哥,我要吃大鸡腿、糯米团子,还要很多很多的肉!”

    李彧有些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好好好,这些都给你点,不过,你一样只能吃一点”李彧看着自家弟弟肉呼呼的小脸蛋,觉得他就像颗小圆子一样。

    ☆、3|再遇见

    酒楼大堂内说书人的声音很大,在隔间里听得都蛮清晰。那人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传来,“话说这世家大贵族,最重视嫡系血脉,龙生龙、凤生凤,自然娶妻娶贵,才能保证血脉的正统高贵和家族的延续。传说开国皇后尹氏,乃名相管仲后裔,贤良淑德,生下来批八字就是个旺夫命,高祖登帝,完全可以说有光烈皇后的一半。自然,这尹氏一族嫁给皇族子弟的不在少数。其次,则是邓、王、窦三家。这可都是出过贤后的家族,如今也是一等一的尊贵,与历代高官、各地世家联姻可谓盘根错节。而除此之外,当世大儒荀家、伏家已传承百年而不倒,门生遍布朝野,族中女子多有入宫为妃。”

    大堂中众人听得兴味盎然,仿佛从那些遥远的联姻中,就感受到了京城的贵气一般。不过,也有那些好事的人问道,“那当今连氏一族呢?”

    这人声音不大,可问题一出,满座哑然,说书先生尴尬地笑了笑,和稀泥道,“连太后家族那自然是好的”说书先生见那人还不罢休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道,“不过,若要说最为尊贵、最令英雄才俊折腰、贵族子弟魂牵梦萦的,却还是”

    座下的听众被勾得兴起,各个伸长了脖颈等着说书先生的下文,只觉得其中有什么另人津津乐道的消遣。

    说书先生眼神一转溜,说道,“当然是下嫁的公主皇女啊!”

    众人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不对劲,若说公主皇女身份尊贵就罢了,却没有英雄才俊折腰、贵族子弟魂牵梦萦这么夸张啊,而且说书先生的意思明明就不是这个。座下顿时嘘声一片,不过都图个乐子,过了就这般过了。

    却说隔间中李彧听到,脸色不禁沉了沉。一般人听不明白,他可是听得再明白不过呢!这说书人摆明就暗示的当朝帝王多喜龙阳,更要命的是,前世他当了皇帝后,了解的宫中禁事多了,自是知晓那些帝王还是多在下面的那个。而且皇族中甚至有部分男子能生子,虽然不为外界所知,但历代帝王却是了解一二的,更何况他父亲便是能生子的体质。这让他越发有些暗恼。

    前世他心里明白,许多大家高官累世嫡出,实际上对他三世庶出的身份,尤其生母还是歌女出身,心底很是有些瞧不起。由此他更加敏感了许多,凡事都更加自矜帝王身份,雌伏于其他男子身下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愿意的。而他身边的要么是太监,要么是贵族子弟,要么太卑微,要么因为嫡出有些不自觉的排斥,对龙阳这档子事,他倒从没产生过什么想法。如今听这说书先生当众拿先朝帝王取笑,心中有些暗恼,不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些无伤大雅的,也只能受着了。

    待李元小包子吃得小肚子滚圆滚圆的,李彧便牵了小圆子的手,出了八方居。还没上马车,只见一名白衣男子,骑着黑色大马向着八方居奔驰而来。那马养得特别高大威武,那奔跑的气势和身形,凭李彧的经验,一看就是边关的战马。

    李彧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时节,怎么会在这见到一匹从外地奔赴而来的边境战马。抬眼看看那马上之人,只见那人不过十七八岁模样,面貌有些青涩和路途奔波的风霜,不过生得剑眉朗目,鼻挺唇薄,很是英俊,整个神情十分严肃坚毅。撇开那一身气势而言,就面貌轮廓的话,倒属于漂亮的。

    李彧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但又与上辈子呆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太对的上号,便也搁置一边,抱着弟弟上了马车,在摇摇晃晃中昏昏欲睡地进城了。

    而那人却警惕性十足,早就感受到一道犀利的审视的目光,却发现是个十三四岁的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孩,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像三四岁的小孩。那少年眉弯鼻俏,一双眼睛细细长长,末梢上挑,脸颊上的肉微微嘟起,下巴微尖,眉眼间有些媚气,让他心里有些微微异样的感觉。不过,他想到最近近支王侯子弟要进京,而那少年车马随从的装饰与河间王一系相近,便也不管那许多,径自入了酒楼。

    自入京后,李彧与弟弟一直呆在蠡吾侯的府邸中,也没像前世一样上杆子巴结沾亲的杨家和带故的邓家,也没钻营着怎么让连太后妹妹看上自己。他心里有了了解,便不像前世那般汲汲钻营。这几天,只是指挥着杨氏派送的管事和下人好好将府邸打扫修葺完善。自他父亲李济从十多年前离开京城后,这府邸也就留了几个老妈子和老管事,年久没住人,都有些霉潮。

    李彧可是打算长留京城,前世在登基之前,前后繁琐之事也费了一年半载的功夫。李彧兄弟乃蠡吾侯庶子,长这么大也是没进过京的,京中贵族子弟自是一个也不认识,世家大族现在也没谁愿自降身价和他结交,这一段时日来,日子自是没存在感的很。

    没几日,李彧兄弟便收到的参加宫宴的请帖。宫宴安排在永宁宫,九根三丈来高、三人合围的柱子,撑起了极为开阔的大殿,容纳了成百上千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整个大殿以玄色黑漆为主调,间或涂以朱色深漆,悬梁描有精致壁画,或鸟兽、或祥云,大气磅礴,而又不失低调的奢华。

    李彧牵着幼弟一路低眉垂目地进了宫殿,在宫人牵引之下到位置坐好。案桌上摆了些精致的饮食,不过早没什么热气了,太后还未进殿,旁人自是不敢动的。幸好来之前给小圆子喂了食,要不然看着他的馋相就够他头疼的了。

    大概是小圆子第一次到这种盛大庄严的场合,一下有些被震慑住了,一路上都安静乖巧得厉害,也只是乖乖地端坐在兄长身边,只是胖乎乎的小肉手捉住了兄长的衣袖,出卖了他忐忑的心情。

    等大殿中差不离满座时,李彧竟然发现上次在八方居门口遇见的那少年,竟然坐在对面次首,紧挨着连大将军之座,心中很是惊讶。这人如此年轻,京中还有身份如此尊贵的这号人物?!他现在做的这列,首端除了几位辈分比较高的宗室,前面还有好几个身份更为尊贵的王侯子弟呢。他心中模糊地生出一个猜测来。

    不一会,宫人宣诺,连太后入殿,众人行礼。礼毕后,李彧只见上首坐着一位端庄华贵的妇人,赫然就是连太后。身穿曲裾续衽长裙,外罩轻纱,头戴金凤,年华三十稍许,姿容艳丽,只是眉尾眼梢多了些戾气。殿下坐着几百来个贵族高官,皆席地相对而坐,中间铺着一条几米来宽,从殿首直到殿尾的红毯。红毯之上,身着靡丽轻纱的舞女歌伎婉童,鼓乐起舞,翩翩于飞。

    虽然小皇帝的夭折给洛宫和京城蒙上了阴影,但一个未满一周岁的幼儿夭亡,即使众人有些唏嘘,但在几百年的王朝和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面前,尤其连氏一族如日中天,摆出什么姿态来,便是什么姿态,大家只要陪着唱戏就罢了。

    小皇帝夭亡后,顺帝便再无子,也无其他兄弟,连父辈的两个兄弟也早早逝去,没留下香火,便只能考虑顺帝祖父辈皇族留下的后代。顺帝曾祖章帝,生有和帝、清河王、贞王、济北王、河间王留存了后代,顺帝祖父为清河王。和帝之子未能幸存,其父便从和帝处继承了帝位。

    这进京的几位王子,便是贞王、济北王、河间王留下的孙辈。如今皆坐在李彧兄弟之前,其中最为出挑,引得殿中大臣称赞满意者,便是贞王曾孙李乘。李乘比李彧低了一辈,还大个几岁,但为贞王一系嫡孙,其父又承嗣了顺帝之叔清河王,身份自是比李彧要高出许多。而贞王又是章帝长子,无嫡立长,身份又是超然一些。李彧记得当时,满朝文武可是一心想立已近成年的李乘为帝,如此也可牵制连氏一族。

    而李彧之父李济,便是河间王庶子,年少时进京,被邓太后看中,奉祀和帝长子,封了平原王。当然,到底是邓太后看中李济,还是邓太后弟弟看上李济,自然是十分明显、心照不宣的事情。后来邓氏兄妹遭新帝安帝忌陷时,李济便被遣回河间,贬为没有封邑的都乡侯。至顺帝继位时,河间王上书请以蠡吾县分封给李济,李济便又成了蠡吾侯。

    连太后与殿中说了些开场话,便看向连大将军下首,眼神都柔和了些,温和道,“翼儿今年都十八了吧,本宫将你召回长安,日后你就在宫中行走吧”

    李彧心中不禁一凛,这人,原来竟是赵翼,他竟然没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下子发三章,存血量一下子少了好多(心塞)

    ☆、4|宫宴

    这赵翼,绝对可算李彧前世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中最为讨厌的人,所有人中最为讨厌的人之一!而其中原因是很微妙的。

    赵家起于凉州,军功卓著,而至赵翼父亲这一代,也不过三世,算很年轻的门第了。但和帝驾崩后,邓太后将和帝膝下唯一的嫡公主舞阳长公主下嫁给赵翼之父,笼络赵氏镇守边关。舞阳长公主生母为江东王氏,但生下女儿后,身体虚弱不久就去世了,还是婴儿的舞阳公主就养在了当时皇后尹氏的膝下。和帝当初生母为连贵人,生下皇子后却被当时的窦皇后害死,便养在了窦皇后的膝下。如此一来,赵翼外家,几乎可以说家家沾亲,却又超然于外,而血统又更是高贵。

    赵翼祖父因军功被章帝封为定襄侯,其父是少有的年轻有为的将军,又尚了公主,被和帝封为云中侯。但赵翼父亲很早便死在战场上,其母也早早去世,膝下只有赵翼一子,赵翼很小便袭了一等侯爵,养在祖父跟前。

    因而,由于赵家军功和舞阳长公主的关系,赵翼的身份在整个朝野实际上十分超然。舞阳长公主为和帝嫡女,和帝为连氏之子,又有相似的成长环境,连氏自来对舞阳公主多几分怜惜。舞阳公主养在尹皇后身边,生母又是江东王氏,尹家与王家对舞阳公主更是不必说。更重要的是,赵翼姓赵,身份足够正统尊贵,却干系不了任何掌权者的根本利益。

    而赵家军功卓著,在武将和百姓中威望也甚高。赵翼从小养在凉州赵家,到十三岁时,每胡人难以熬过冬天来抢掠时,赵翼便会跟着族叔上战场。

    李彧之所以讨厌赵翼,真的比较微妙,他觉得自己都当上了皇帝,但因生母出身教坊,离章帝也隔了好几代,那些老狐狸总对他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而赵翼生母是和帝嫡长公主,从他之后,就再没有比他离帝王血脉离得更近的了,那些又老化又庞大还瞧不起他的世家,偏偏都还很亲睐赵翼。只可惜他姓赵。

    对李彧来说,当时赵翼可真是个膈应人的存在。不过赵家忠君,赵翼常年驻守边关,连年发生天灾人祸那几年,也替他省了许多事,虽然很膈应,但他相信赵家,赵家也有能耐,便也眼不见为净。

    不想这一世,见到这么年轻的赵翼,他倒没认出来了。不过也是,他记得,前世赵翼可是十分严肃冷冽的,经历了战场血腥和边关风沙的将军,和现在的还有些青涩的他,的确区别有点大。

    赵翼起身恭敬像连太后行了跪礼,回到,“谨遵太后旨意。”在入京之前,他祖父就给他将这些早早提点过。苍炫玄朝与别的朝代有所不同的是,最高的将领一般都是儒将,不仅武能行兵打仗,文也能治国安邦。十三岁之前,他祖父就将他送到荀家接受当世大儒的教导。

    殿中之人各个都是人精,看着云中侯赵翼的目光更加热切。

    连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向李彧那排前段李乘说道,“清河王世子少年才俊,先帝在天有灵,看着子孙若此,定深感欣慰啊!”

    李彧稍低着头,听得不禁心中冷笑,皇室子息薄弱,连太后这番话,是当说与聋子听的么!

    李乘还有些年少心性,心中本就对连氏一族不喜,面上不禁稍有些露出来,对连太后的话很勉强地应了。

    连太后眼神微暗,李彧知道她这是不太高兴了。她微不可见地又扫了一圈,见到李彧语气柔婉地问道,“这是蠡吾侯家公子吧,生得可真俊俏,可真像你那父亲”李彧父亲李济身为庶子,当初就凭得一副好相貌,博了邓太后的欢喜,奉祀平原王,至今都为许多人所知。当然,是博了邓太后的欢喜,还是邓太后弟弟的欢喜,李彧如今可是明白连太后这番话的微讽之意的。

    不过李彧自然装作不知,这点嘲讽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他可都会一并记着。总有一天,连氏一族还会像过去那般被连根拔起。

    未等李彧回话,连太后就看着他旁边的李元,笑道,“这小娃可生得真可爱,本宫可最喜欢那些小孩子了,可惜膝下没有个一儿半女。这小娃,长得可真讨喜啊,本宫可喜欢得紧!”

    众人听得,其中意思各是猜了几分,无不应和着。李彧见此情势,心中一凛,忙上前答道,“舍弟拙劣,不堪太后厚爱。”是他疏忽了,前世他虽然顺利登基,便没想到这一茬,和他相较,他弟弟四、五岁的年纪,和他出身一样低微,岂不是更好掌控。后来李彧思虑过了头,心神都有些恍惚,小圆子用他胖乎乎的小指头勾了勾他的衣服,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压轴的舞曲要上了,但坐在平阳侯杨实身后的世子杨明,却在连太后跟前将李彧抬出来,“臣有幸得知,这最后的舞曲乃是连家小姐压轴登场。这连家小姐如天上皎月一般,舞姿优美,得有好的琴师相奏才能衬得上。听闻蠡吾侯曾一曲名动京城,蠡吾侯公子想来琴技定也是不差的。”

    在场的各个都是人精,但却觉得很正常。毕竟蠡吾侯乃平阳侯姻亲,平阳侯世子给蠡吾侯公子争取这露脸的机会不是再正常不过么。只有李彧心中厌恶得不行,杨家的人向来这般表面斯文有礼,实则阴险,还十分器小。

    杨家对杨氏这个嫡幼女疼爱得不行,自是知晓自己这个庶子是怎么长大的。就连个好的先生都没有,哪来的机会学琴。前世倒没有这一幕,大概是醒来后没那么怯懦又有些硬气,惹火了杨氏。不过,前世自入京为帝后,自身年纪也并不大。连家并不会真正放权,倒是给自己找了许多大儒和名士,让自己精力花费在四书五经六艺的学习上。

    而他一方面为了做做样子,一方面对琴艺本身也的确很有兴趣,很是耐性地学习过一段时间。自他掌权后,曾有一位名士入京,那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艺尤其一绝,他很是心喜,把那人留在宫中又学了许久。不过,那么惊才的一个人物,竟然被一个将军拐跑了。

    “平阳侯世子提议甚好。蠡吾侯风采,本宫也是有幸见得一二的。”连太后一句话就拍板了。不过也就顺势而为了,毕竟,这世与前世也不尽一致,他还是要把握好机会,拿下连家小姐大概是最快的捷径了。

    永宁宫殿中九根楠木大柱,内五外四。殿中与五根大柱平行有一个物芒形的空间,便是留作歌舞之地。宫人将琴摆在靠柱子的东南方,北向殿门,面向高座上的连太后和众位高官。

    永宁殿殿高九尺,上有藻井,雕镂有龙纹、云海和如意等许多繁复尊贵的纹饰,又有九根大柱环绕,琴声一起,余音绕梁,声色很是通透,在开阔的殿中甚有一种涤荡人心的氛围。连太后命人奉上的琴虽不是传世的名琴,却也是宫廷御造,也非凡品。李彧前世攒下的琴艺也可当得上难得一闻,一时间百官莫不是沉于其中。

    连太后之妹连月装饰奢华精致,在一群舞女的衬托下尤其夺目,白肤红唇,腰肢柔软,纤足翩跹,琴声缭绕下,只把大殿中许多人看得目瞪口呆,淫思翩翩。

    李彧心想这连月果然从来就爱这众人瞩目爱慕的目光,也喜爱奢侈浮华的作派。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在座的邓家、尹家、杨家、袁家这些世家,大概心里是很不齿的。在这些又高傲又表里不一的大族看来,他们是绝对不会让自家的女儿,像个舞女一样,这样出来现眼的,也只有那些根基浅的、出身低贱的才会这般做,还很享受这样的不凡。但他们一面又忌惮连家如今的威势,一面又很是享受如此的美色。那副道貌岸然又沉溺美色的嘴脸,在李彧看来也是十分好笑。

    李彧如今虽然才十三四岁,但这般模样也是翩翩美少年一枚。连月虽比他大了足足四岁,但毕竟年少喜爱颜色,起舞中也频频拿目光瞅李彧的模样。李彧自是发现了,不经意接收连月的视线时,面上显得越发温润如月,微微带些笑和迷恋的模样,很是温柔地看着连月。直把连月看得心如小鹿乱撞,更加面若桃红。

    却不想,李彧这幅模样,却也是瞧在了赵翼的眼中。场中也有少数的人,对连月的脾性也是有所了解的,对她也不是很感兴趣,便清楚地将这一幕瞧在了眼中,其中便有赵翼和尹放。尹家家主安阳侯乃尹放大伯,曾任司徒,位居三公,其同母兄弟如今也在朝中为官。安阳侯名下五子,早早便将尹放过继了过来。这尹放与赵翼,都是十分精明之人。

    不过,尹放会注意到李彧,则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比较偏爱美少年。但李彧虽美则美矣,但像个带刺的玫瑰一般,心思太重,他还是更喜欢单纯点的。而赵翼则是注意到李彧便是那日在八方居门前遇到的少年,从开始的觉得巧合多注意了几眼,到后来发现他那副漂亮的面孔,表里不一,看似面若春风,实则绵里藏针,只觉得不简单。

    待到一曲终了,众人不禁在窃窃私语,直叹,“这连家小姐与蠡吾侯公子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架空!重要的事说三遍,太懒了,就只说一遍啦,大家知道就好。不要和历史比较啊,俺对历史不太熟,觉得和历史对号就会特别奇怪。一个人是很复杂的,一个历史上的名古人,更是复杂,绝非现在的作品所刻画的那样模板化搞笑,若是想要了解他,更要去了解许多;但我所知道的,而且笔力也不太好,写出来的东西,若是和古人去对号,就会特别奇怪,简直就是要命。纯属yy!纯属yy!纯属yy!不过就俺这个情况,应该是不需要担心这么多的。

    ☆、5|邓京

    隔日,才过辰时,连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曹甫奉了旨意,赏赐了许多玉石、绸缎、玩物与李彧兄弟。李彧面上自是很给大太监面子,大太监觉得李彧足够识趣,以后少不得有相仗的地方,便一脸谄媚对李彧道,“公子是个有福的人啊!”

    李彧与曹甫应付了一番,心里揣磨着大概连家对他也是有意的,但不排除连氏兄妹还是想立个年幼的,而且那些世家的意见也不可能完全不顾。

    自入京后,李彧倒也没踏过谁家的门槛,只杨氏派来的管家在杨氏交待下给杨家去过礼。凭杨氏和杨家的秉性,李彧也懒得上杆子去结亲戚,便一直窝着当个别人眼中的小家雀。不过自昨夜宫宴后,李彧也得为自己的打算有所活动了。

    因带着李元多有不便,近暮色时分,给小圆子喂好食,哄他早早睡着后,李彧便带上见面礼,命仆人驱车独自前往定阳侯邓府。出了宫城便是三公九卿的府衙,在宫外占地也颇具规模,过了官邸便是世家大族的宅院。离宫城愈近的一般宅院占地更广,主人身份也更高,当然,这也是开朝最初的建制,过了几代王朝,也自是出现了许多颇为炙手可热的新贵族,如连家与赵家。定阳侯府便落在离官邸最近的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总共就落了两所宅子,一个是定阳侯邓府,一个便是南阳侯尹府。

    两座侯府规制相似,院墙高耸,黑漆四开大门,格局庄重肃穆。李彧递了拜帖后,邓府下人便领着去了厅堂候着。没多久,邓京便出来。李彧见了礼,道,“家父对京中故人甚是挂念,本该早些来拜望邓侯爷。只是对京中不熟,耽搁了些时日。”

    邓京神情有些怔忪,“你父亲这些年可还好?”

    李彧敛眉低目,很是乖顺的模样,“家父一切安好,托我给邓侯爷带了封亲笔信。”说着从袖中将早准备好的信帖递给定阳侯。这信自然并非李彧父亲李济所写,只不过李彧善模仿他人笔迹,尤其李济的书迹见得多了,写出来更是人鬼难辨。

    李彧将李济的脾性也算摸了个一二分,自是知道他父亲从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定阳侯,自然更不会让自己儿子带这看似有些暧昧的亲笔信了。而且这多年来,李济都当从未认识过邓京这人一般的模样。

    邓京拿过书信,有些发抖的手指泄露了他死命掩饰的激动。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行而已,简单的问候,让邓京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顾一下李彧兄弟。李济多年杳无音信,两人仿佛形同陌路一般,邓京一下被李彧带来的亲笔信惊喜得有些昏了头脑。

    但稍微多想一下,便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李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初说离开就离开,怎么可能突然来信让自己照料他的儿子。而且这字里行间有些暧昧的语气,也不是那人会有的。不过,看着又像是他的字迹。

    邓京掩了初时的激动,冷下面孔来,“世侄今日前来,不知希望本侯如何帮助你?”

    李彧不由抬起眼来正视邓京,这人虽已四十多,但模样还很是英挺,只是带了些沧桑。那眉眼间的精明审视,好像将他这个人看透一般。李彧心里暗恼这人果然没那么好骗。不过,也许是父子天性,自他知道与他的关系后,他倒一点也不怵定阳侯,反倒能很冷静的审视目前的状况。他父亲,是这个人的软肋,而这个人,同时也是邓家家主。他相信,定阳侯最终都会站在他一边的。

    “今日太后赏赐了诸多东西过来。太后的意思,想必侯爷也大概能得知一二。只是在下庶出,又势单孤弱,还望邓侯爷能给与支持。”

    “虽然往日我与你父亲有些私交,但为何要拿邓家帮扶于你呢?而且你也未必能代表蠡吾侯府吧。”

    “邓家追随先帝立下首功,被封为世袭罔替的一等侯爵。又有邓太后巾帼不让须眉,才有苍迦中兴。如今连家如日中天,即使皇帝的废立也在其股掌之中。即使邓侯爷想低调点,也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若邓侯爷愿相帮于我,我定纳邓家女为妃。”

    “呵,不管谁做这皇帝,欲求娶我邓家女的可多的是。再说,你要当这皇帝,定要立连月为后,连又怎么可能让你再纳邓家女为妃?!”

    “在下听闻连大将军之妻柳氏甚是貌美,当年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娶到。若在下所知非虚的话,这柳氏乃是携女再嫁之身,而其膝下女儿并非他人,却是邓侯爷庶弟之女。”

    “凭连大将军对柳氏的喜爱和依顺,让柳氏女儿入宫为妃,大概并非难事。”

    邓京神情变得冷肃起来,当年连松为娶柳氏,害了他二弟邓澜的性命,为讨柳氏欢喜,用强将邓家女儿带走。想到此般,邓京脸色便十分难看。但眼前这十多岁的小孩,竟然知道如此之多!邓京眼神微眯了眯,暗道,看来是他小瞧了这小屁孩。

    这小孩与那人有七八分相似的容貌,让他看到就有些动摇,但性子却与那人相差甚大。邓京抬了抬手,“小公子还是先回去吧,你所说的一切,都要看你能不能当上皇帝再说。”

    李彧心下一松,这就是答应的意思了。前世他并未搭上定阳侯邓京,只是在迎娶连月后,有次柳氏携女入宫见到了其女邓燕。邓燕肖似其母,生得十分貌美,初时见也十分娴雅淑静。李彧那时被连月的控制欲烦得不行,又不能随便纳个出身高的妃子。见到邓燕,李彧才觉得这简直就是天生来克连氏的契锁。

    邓燕虽是邓家女,但作为连松的继女,连太后也可算作其姑母。再连松十分看重柳氏,连太后也不得不顾忌连松的意见。

    那时李彧已二十及冠,在宫中侵染了那许多年,看着更是气度不凡,更加俊美。邓燕比李彧还小了几岁,在李彧有意的殷勤讨好下,很快便纳了邓燕为妃。其后连月与邓燕斗得鸡飞狗跳更不必说,偏连太后与连松还没得法。

    也是后来,李彧才知道邓燕生父被连松害死,强娶了柳氏,邓燕和其母亲心中早有怨恨。有时候李彧想,看着是他利用了邓燕掣肘连氏,又何尝不是她利用自己为生父报仇。呵,女人永远是不能小瞧的。

    这世他知道的信息更多,再加上心中清楚邓京毕竟是他生身之父,虽然邓京与李济两人都不知道,但大概心里有所依仗,而且早早获得邓家的支持有必要,李彧便也敢来空口太白狼了。所幸结果还不太坏。在定阳侯处要得几个人在暗里做事,还有其他便宜略过不提。

    留李元一人在家,李彧也不太放心,没有耽搁太久,便早早回了府。府里人丁不多,灯盏也点得少,偌大的宅邸又昏暗又空旷,很是寥落。到东厢院时,只见李元小小的身影靠在门框上都睡着了,黑溜溜的脑袋还一点一点的,雪冬在旁边守着。

    “怎么让小元在这里睡着了!”这天气,外面干冷得很。

    雪冬有些被李彧的怒色唬住了,怯怯回道,“小公子醒后没见着公子,不哭也不闹,就要守在大门口等公子回来。奴才劝了好久,小公子才肯跟这守着。”

    李彧微叹了叹气,将李元抱进屋。小小的身子感受到暖意,往李彧怀里缩了缩,“让下面的煮点暖汤端上来。”帮小圆子脱掉厚重的棉服,将他塞在被子里,喃喃自语道,“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才好。”

    小圆子被折腾得有些迷糊地醒了,见着兄长,用手揉了揉眼睛,撒娇道,“哥哥,你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到院子里了!”说着深处小小的肉胳膊搂住李彧的脖子。李彧心里只觉得一块软软的,哄道,“以后哥哥要出去的话都会给小圆子说好不好?”

    小圆子点了点头。

    李彧想着,过段日子,大概还是要将小圆子送入学堂的好。有了课业,小圆子也有了事情,便不会一天这么缠着自己缠得紧了。也是到了京城,对小圆子来说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安。哎,男孩子得胆大点才好呢!李彧不禁为自己胆小又黏人的弟弟发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雨,往常坐的两元小三轮都没有,走了一段路还得坐5元的小三轮,心塞···每次下雨就没2元的小三轮,路又堵得要死,公交也过站不停,真是无语啊。。。5元加上地铁费多贵啊,更要命的是,成都还老下雨。。。

    ☆、6|尹放

    国不可一日无君,自诸侯王公子入京后,立帝事宜便被纳上了日程,其中就立清河王世子李乘与蠡吾侯庶长子李彧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支持李乘者以朝中清贵居多,其中又以两代帝师荀楠与当朝大儒伏绾,以及汝阳侯袁安的支持最显。主要意见是先帝无子嗣可继,承嗣者也须从嫡从长者考虑,而贞王本即和帝长子,李乘又是嫡出,身份尊贵。从出身考虑,除?世子李乘外无出其右。当然,就荀楠与伏绾的私下里,也是认为贞王一系积势甚重,李乘年长,已近及冠,可早早亲政,则朝政可早日不被连氏一族把控。而袁家身为李乘的外家,自是私心偏多。

    而欲立李彧者,则为连氏、杨家。对于连太后与连大将军而言,李彧明显比李乘是一个好很多的选择,而且李彧早早表示出良好殷勤的姿态,欲求娶连月为妻。而李乘早娶了其母袁氏的娘家侄女为妻了。杨氏虽然是李彧不太正经的外家,但与家族利益息息相关的时候,自然还是要站在李彧这边。

    虽然支持李彧的不多,但是连氏对此是喜闻乐见的。在他们看来,李彧背后的力量越是孤弱,便越是好掌控,李彧便也越发只能依靠连家,这样连氏一族的权势才能得以延续。更重要的是,虽然支持李彧的家族和大臣不多,但是反对的也少。对于朝中部分能臣干吏来说,出身并不重要,而且以连家目前的势态来看,逆其锋芒也不是明智的选择。当然,沉默的多数与邓家及尹家的明里暗里的态度自然也有着微妙的关系。

    选帝事宜还在胶着,李彧已经将弟弟送到了辟雍学堂读书。辟雍学堂本是皇子和大贵族子弟读书的地方,只是如今皇室子息薄弱,招生的范围比原先放宽了一些。辟雍学堂位于宫城东南方,取息息日上的方位,占地近千亩,有礼堂、学堂、藏书阁、琴室、骑射场。其礼堂用来节祀供奉、行拜师礼、结业授礼、行大惩戒的场所,很是庄重肃穆。

    学堂有石室三间,分别用来稚子启蒙、总角习书、十五志学。稚子启蒙里主要是四五岁到□□岁的幼童,多是教习写字、简易诗歌、基本的数数,然后玩耍。总角习书里则主要是□□岁到十五岁的孩童,便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并初涉六艺,年纪小的当然也主要是背诵并听先生讲解。十五志学便是学生选择某个方向仔细研读并要开始自己思考理解感悟,大部分是选择深研四书五经,但少数有天赋的,也会着重天文、杂家或六艺中的一种。

    辟雍学堂可算是整个苍玄王朝最好的学堂,学堂里的先生多是荀、伏两家及其他大儒门生,又有勇将教授骑射武艺,即使是教授数理天文、琴棋书画和其他杂家的先生,也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早先辟雍主要是教养皇子的学堂,教授范围要小许多,毕竟数理天文和杂家,皇子要学的少。但到如今,学堂招的学生虽主要是大贵族子弟,但只要是天赋异禀的孩童,皆可入学。

    当然,京城中除辟雍外,还有明堂,明堂则主要是供京城及外地优秀学子读书。在京城,只要其父五品之上或其家千金之财的幼童,或者是年十二通过考核的少年,皆可入学。因明堂无身份限制,所收学生要多许多,规模相对辟雍学堂来说更大。

    但辟雍学堂无疑是为整个王朝输送金字塔顶的人才,而明堂则是为整个王朝塑造中流砥柱。

    管理辟雍学堂的是皇族中的宗伯,名李尧,乃是远系旁支。这人不过三十多近四十,但生得十分年轻,很是俊逸,且有怪才。辟雍学堂便是在其手中变得更为开放包容,培养了许多天才式的人物。

    李彧将弟弟送到了辟雍学堂里的稚子堆里启蒙,初时李元每天上学都是要哭不哭的模样,到学堂门口李彧要离开时,都拉着李彧的衣袖,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哥,也不说话,一副小委屈的模样。

    等过了几天,李彧就完全瞧不出他弟不舍的模样了。前世李元未及总角之年便早早夭折,如今李彧也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快乐地长大。他重活一世,把他弟放在自己眼前看着,只希望能免去那无妄之灾。

    这日,李彧照常去接李元,但没见李元像往日一般等在门口。在马车里等了一会,也没见他弟的身影,李彧便命车马侯在一边,去学堂寻他弟。

    辟雍学堂占地甚广,正门开阔,后有影壁、假山、圆形广场。李彧前世也是来过几次,路倒也熟悉,影壁其后不远,过了一条河,向左边的小径进去几百米,便是稚子启蒙的学堂,名叫葵园。学堂里的植被丰茂,很是幽静。

    进了葵园,到学舍的窗前,只见石室里只剩下稀稀寥寥的几个人,李元坐在石室里边靠窗的位置,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捉着李元的小手教他写字。那少年只看得到个背影,听声音很是温柔耐心,“这个字里面有三撇,所以写的时候要留出足够多的地方。”

    李元一张小脸严肃地绷着,很是认真,李彧瞧着却莫名觉得有几分喜感。

    “你瞧,这样就写成啦,回去再练十遍会写就可以啦!”

    李元抬起头来,眼睛乌溜溜的,“谢谢尹师兄!”一转头就见到了站在窗边的李彧,很是惊喜,小身子圆滚滚地就跑出去将李彧牵了进来。

    石室里摆了二十多张不大的案桌,案桌前摆了一张小蒲席。教李元写字的少年转过身来,却是尹放。李彧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李彧前世对尹放不可谓不熟悉,尹放过继给其伯父南阳侯后,便是南阳侯世子。其人生得甚是美艳,有很有能耐,前世曾三任尚书令,掌管机要,为李彧身边左膀右臂,后任汝南太守、大司农。

    尹放的忠诚与能力,李彧还是很信任的。不过尹放喜欢姿色婉丽的幼童,前世李彧无可无不可,但今日恰巧遇上尹放对他弟殷勤的模样,就不由得警惕起来。

    上一世有一次,李彧去南阳侯府寻尹放。那时他伯父早已去世,尹放也未娶妻生子,偌大的侯府就他一个主人。尹放将侯府后院的小水渠拓宽变成蜿蜒曲折的小河,院中蓄了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池中建了个亭子,从岸边到亭子中又曲折往复在小河中建了一长水廊。

    那时正是春日正好的时节,亭子四周一半以下围了轻粉色的薄纱,迎着吹过水面的微风,轻轻柔柔地飘曳。薄纱之上,只露出尹放斜靠在水榻上慵懒的身子。

    李彧一向知道这人有些爱作的癖好,偏又出身尊贵,生得美艳,行事不羁,杀伤力太高,简直就是个妖孽。

    初时也没以为亭子里有什么,待走得近时,才见到尹放身下有个十几岁的清丽婉童给他忙活着。那婉童面色绯红,看尹放的眼神很是崇拜迷恋,这番活也让他很是动情。那幅情景,还是让李彧有些赧然。

    尹放很快便让那婉童退下,还无比自然地在那婉童脸蛋上亲了一个作为安抚。

    如今想起来,李彧只觉得尹放对他弟,哪哪都是坏心思,虽然现在尹放可能还单纯许多,而他弟还那么小。

    李彧狐疑地看着尹放,问道,“不知尹公子为何这般清闲竟亲自教导在下弟弟习字?”

    自上次宫宴后,尹放还记得李彧,只是看李彧对他这般戒备的样子,觉得他是个多心的。

    尹放还未说话,李元便抢道,“哥哥,尹师兄是负责我们的小先生。哥哥,你看,这是我练的字。”李元像献宝一样把学写的自己名字和他哥名字两张纸拿出来,两张纸上面都有尹放俊雅的字迹。

    尹放如今十六七岁,早已到了志学的年龄。他天资不错,又兼出身,很受学堂里先生的重视。他这个年纪,在大贵族中一般或者在三公九卿府中寻个位置,做个几年再外放再提拔,或者是放到皇帝跟前行走,再外放。只是如今新帝还未立,便耽搁下来。尹放很喜爱学堂里这些天真可爱的幼童,便主动要了这差事,帮稚子学堂的先生照料这些幼童,先生自然是求之不得。

    李彧却只觉得这尹放果然从这么小癖好就显露端倪,只对他的戒备更重。将李元拉到自己怀里,敷衍了几句,便带他弟回去了。留下尹放一个人觉得一脸茫然,想他也是翩翩美少年一枚,这人怎么当他洪水猛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存稿箱呀存稿箱。。。放假三天,三号我要去青城山啊。。。去了青城后山两次,都没爬玩过,这次买了早上七点的成都到青城山的动车,誓要爬完!希望不要下雨让我泡汤啊!四川的山就是特别多,去了峨眉山三次,很喜欢。其实峨眉山的风景不算最好,很能明显的感觉到也受到了环境污染的影响,但是峨眉山特别有灵气!里面的百岁老人特别多,还有那种丛生到死都飞在一起的蝴蝶,万年寺中还有那种会发出古琴声音的弹琴蛙,相传是这青蛙听唐代的一个和尚弹琴,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了。这和尚还是李白的好友。这种青蛙就只有万年寺才有。还有佛光、云海,那种跑来捡花生的小松鼠,会扭瓶盖、拉书包链的猕猴,那小猕猴有次跑到我身上,抱着手感特别肉肉的,超q弹的手感。从万年寺到清音阁那条路线走起来不累,很有隐居的感觉。真的觉得峨眉山就像一座被菩萨点化过的山,真希望以后老了能长住在那!

    ☆、7|西山寺

    立帝事宜双方相持不下,连大将军召集三公、列侯、御史大夫及九卿之大鸿胪、宗正在含元殿,连续商议了三日。

    连大将军称苍玄王朝帝王,非嫡非长者居多,立帝并不以嫡长为限,应以贤能为先,而且历来皇子无不从小学习帝王术业。贞王世子为人傲慢,又年龄偏长,再学习帝王术业可能收效甚微。而李彧年龄正合适,未及十四,不会太小以致帝权多年旁落,也不会太长以成定型无天子之威。更重要的是,李彧虽年纪轻轻,但其才赋、胆识以为众人所知,为天下计,李彧比李乘更为合适。

    不管连松居心为何,但一番话也的确让共商议之臣有所动摇,毕竟,以他们浸染官场多年的经验和眼光,李彧年纪轻轻,却有胆有识。只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担心李彧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连松的傀儡和爪牙。而且在他们看来,清河王世子李乘虽有些年少轻狂,但连松对他的评价也太过诋毁。

    御史大夫简顾性情耿直,直言问道,“下官听说大将军幼妹与蠡吾侯公子婚事却是已纳上了日程,敢问大将军欲立蠡吾侯公子为帝无一点私心?!若说立帝不论嫡论长,那先帝膝下无子,岂非任诸侯王子孙皆可来一搏,到时只会惹得天下大乱。若说立贤,蠡吾侯公子年纪不大,无功无德,何以称贤服人?”

    连松冷哼一声,“私心?!若简大人指的私心即是沾亲带故的话,自建朝以来,皇家与大族联姻已有几百年,哪家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谁家没个亲没个故!在座的哪位敢说自己没个私心?!笑话!”

    “今日进京的诸侯王诸公子,皆是天子近系,乃是奉太后懿旨进京,作为新帝备选,这又岂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能来的?!简大人话中意,即是对皇室血脉的大不敬!诸位大人对立蠡吾侯公子有所不满者,无非是对公子李彧的出身有质疑。但李彧奉懿旨入京,便是有这资格,诸大人再拿这说事,便是对太后懿旨的不敬,对皇室血脉的不敬!”

    简顾被连松的颠倒黑白气得有些心塞,还欲争辩,却被汝阳侯袁安拉住,微微摇头示意。

    自开朝以来,大概高祖也未想到竟然会出现帝王未留下子嗣的情况,便也没留下什么遗训规定选帝的章程。只若有帝王横死,未留下遗诏或帝储,则只要获得世袭罔替一等侯爵半数的支持,加之凤印与虎符的支持,任一皇子便可继位。当然,虎符向来一半为帝王掌控,一半为大将军所掌控。有时后位落空,凤印无人掌管,也是另说。

    当朝世袭罔替的一等侯府有八族,皆从开朝至今,乃是定阳侯邓氏、南阳侯尹氏、安阳侯江东王氏、定远侯扶风窦氏、汝阳侯袁氏、平阳侯弘农杨氏及宁阳侯荀氏、乐阳侯伏氏。荀氏、伏氏历来只是书香世家,虽天下门生甚多,但无甚实权。

    处于漩涡中心的李彧相对来说要平静许多。趁着李元读书,他比较闲散的日子,在京城伢市买了几个小些的男童女童,还有几个利索些的婆子。他知道他父亲身边有几个身手了得、能力非凡的暗卫,平日不怎么现身,大概都是他父亲往日在京城,定阳侯邓京送他的。

    李彧是蠡吾侯庶长子,杨氏所出嫡子如今才八九岁,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自是不愿让自己儿子去冒那么大风险。如今连太后瞧中李彧的消息传回去,杨氏再怎么不屑,李济甚至是他祖父河间王都会给一定支持。

    李彧便向他父亲要了些人过来,其中便有那些暗卫,挑些资质好的幼童让他们训练。若是前世,李彧也没那么早发现,如今便因自然灾害,京城周围聚集了许多流民。因为恶性循环,没有良策,十几年后更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这日到李元休沐的日子,李彧带他出来放风。京城西郊有个好去处,那周围是不太高的山脉,从山上流下的山溪在山脚汇成一片湖泊,湖泊周围有片竹林,又生有许多高大的树。到春季时,湖泊周围开满了满树满树的花,很是漂亮。只是现在这个时节,倒都是没有的。

    湖泊往上上山,山里有座寺庙,很负盛名,常年有许多达官贵人上香祈福。这山脚湖泊边便成了一处庙市,没到休沐,尤其是节日,摊贩、杂耍甚多,很是热闹。

    为了和连家小姐融洽融洽,李彧自是早早约了连月,更甚至单为她在湖边包了艘大船。不想,临到来时,连月却说其兄称婚期在近,孤男寡女单独外出不太合适。

    李彧也就是为显得热络些,他本来就对连月无甚好感,倒乐得与弟弟一处自在些。

    上午逛了庙市,看了杂耍,中午在湖边寻了处酒楼,吃饭看闹景,又到湖边走了圈消食,天色便已将晚。马车离了湖边庙市,路上便稀阔了许多。李元早已在李彧怀中睡熟,李彧也有些乏得昏昏欲睡。到一段路旁都是很高的大树,不想,从树上飞下一队黑衣人,直接刀剑杀过来。顿时,李彧身边藏在暗处的影卫与黑衣人厮杀在一处。

    马受了惊,有些发狂奔起来,车夫驾不住,不一会便被甩下了马车。眼看马车就要冲到湖里,只见一支利箭从黑衣人处破空而来,射入了马车中。

    黑衣人见此情势,便迅速退散。

    却说李彧听到利箭破空声,本能下将李元包在怀里,那箭却射到了他肩上。他费力掀开轿帘,眼见就要撞到湖边的大树,然后栽到湖里。

    情急之下,李彧想着还是跳车算了,虽然马车速度有点快,两边树木又多。李元早就醒了,见到李彧背上的箭和血迹,被吓得噤了声,死死地抱住李彧的脖子。

    李彧艰难地挪到车架上,咬咬牙,准备往车下跳,却只见一白色身影骑马飞驰而来,临近时弃马点空落到车上,一把拽住缰绳,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用力将马拉住。李彧只见那人衣衫下的胳背强劲有力,马受力不住,昂头嘶鸣,马车才停下来。

    李彧回过神,才看清这人原来是赵翼。

    赵翼只见面前的少年,紧紧抱住怀中的小孩,背上还插着一支入骨的羽箭,面色越来越白,暗道不好,这样死命箍着,只会失血更多。李彧还没来得及道谢,便直接晕倒在了赵翼怀里。

    李元见他哥晕倒慌了神,眼里泪花要掉不掉的,拉住赵翼的衣裳央求道,“大哥哥,你救救我哥!”

    赵翼外祖居在京中,今日本是陪着外祖母来上香。临到了,老夫人与老和尚说禅,碍了时辰,便客居寺中。赵翼便只身单骑回城,不想半路遇见这场厮杀,更见一辆马车往湖中冲去。

    待止住马车后,才发现这车上原来是蠡吾侯家公子。联想到近日选帝之事,赵翼想着大概是谁觉得李彧挡了路,便想除之而后快。赵翼只觉得这少年年纪虽小,却是十分不简单。

    让他遇上了,便也不能不管。赵翼将李元交给了随后追上来的青竹,便将李彧抱上马,轻骑朝寺庙的方向奔去。当然,赵翼自幼身处军中,常年见到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他还是头次见到这般瘦弱但又漂亮的少年,心中起了点爱怜之意也是难免的。

    待李彧醒过来时,只见李元在自己身侧靠墙睡着。房间内朝着门的高墙挂着一佛龛,临窗摆着一张案几,案几之上摆着几本佛经和笔墨纸砚。整个房间甚是素净。那赵翼便临窗扶案不知写着什么。

    赵翼听见动静,转过头只见李彧盯着他弟瞧,便说道,“这小孩昨晚非要挨着你睡,没法就放你旁边了。”

    “这里是西山寺的禅房,你昨日受了箭伤昏迷,进城还有些距离,恰好西山寺主持医术高超,便将你送到了这。你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但至少还须静养半月。”

    “在下赵翼。”

    “在下李彧。有劳云中侯相救了。还烦赵兄带在下拜谢主持。”前世李彧死后,实际上作为魂魄飘荡了些时日。他也并未留下子嗣,当时邓氏已成为他皇后,又与连太后一般故技重施,欲在诸侯子孙中选立幼帝。但由于王朝百姓人数较开国时增了十倍不止,干旱、洪水、地震、蝗虫等灾害连年交替不止,百姓无以为生,终于从小面积的暴动发展成为了大面积的起义。

    但当时被耗空的国库和疲软的王朝,已无力应对。世家大族和边疆驻军结合起来,终而镇压了暴动,而赵翼靠着军工、出身和无与伦比的威望,成为军队和世家大族平衡的关键,从而被推上了帝位。

    李彧自入京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比前世早了许多遇到赵翼,如今又为赵翼所救,其实心里还是对他有点排斥的。毕竟任谁知道自己最后是横死的下场,而取代自己的人随时在眼前晃,怎么着都不会好。

    虽说他在位之时,赵翼也算忠心,但如何也抵消不了他心里的芥蒂,所以他决定还是和这人保持距离的好。这是远离危险的本能。即使这人救了他。

    李彧并未见到主持大师,大师身边的小和尚出来通知大师在参禅冥想,不宜打扰,并摇头晃脑地在那复述主持的话,“师父说了,给施主治伤不过举手之劳,施主不必伤心。阿弥陀佛!”说着有模有样地朝李彧一行人行了礼。

    李元觉得这小和尚好玩,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光脑瓜上摸了摸。小和尚一下羞红了脸,飞快进了禅房,复又将门掩好。

    坐在老和尚身边时,小和尚忍不住道,“师父,刚刚有个好可爱的妹妹摸了我的头。”那乌黑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师父,可他师父闭着眼睛,白胡子一翘一翘的,也不理他。他表示很忧郁,他还这么小,他那脑瓜就开了色戒,碰了女人怎么办?!只在心里暗道佛祖莫怪!佛祖莫怪!

    那老和尚随口念叨,“怪哉!怪哉!二人身上竟都有腾龙之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存稿箱呀存稿箱。。。觉得大家肯定很关心成都的吃的,吃货都这样啊,作为一个吃货我也这样。其实成都外面的小吃真心一点都不便宜啊,成都的调料特别好,花椒都要比别处香些,青花椒和红花椒还不一样。还有各种豆瓣、火锅料啊、冒菜佐料啊,麻辣香锅佐料啊,还是自己做的划算,还有狼牙土豆,淖过水,在锅里和小米辣炒炒,拌上辣椒油、小葱、香菜,其实和外面差不多好吃啦。

    ☆、8|大婚

    李彧回城后,负伤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心人猜测是清河王的手笔,毕竟清河王嫌疑最大。但黑衣人没留下蛛丝马迹,也没有证据证明。连大将军大怒,称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袭击皇室子弟,为此封城三日,全城搜捕,又戒严半月有余。

    若连松不做此举,李彧倒没想太多,如此一来,却只觉得连松有些奇怪。莫说袭击是发生在城外,已隔了几日,在城内搜捕并无什么意义;即使是大族家养的暗卫,没有任何指认,又能搜捕出什么人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堵住那些以礼说事的老夫子的悠悠之口。

    不过效果倒是挺好。李彧年少,初入京城,并无什么仇家。如今遭此袭击,明里暗里,大家都觉得还是清河王嫌疑最大,毕竟他想要自己儿子当上皇帝,是要扫清障碍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没证据只是因为清河王手下厉害,善后干净罢了。百姓止不住的脑洞,给支持清河王世子李乘的一派带来很大的压力。即使是荀楠与伏绾,心里也不禁暗自揣度这怕是与清河王脱不了干系。更何况,随着局势的僵持,稍微有点头脑的都能认识到,在连太后手握凤印、连松掌军权的局势下,邓、尹、赵等大族也未表示反对,他们的坚持也没什么希望可言。如今,不过是泄了气罢了。

    李彧暗忖他前世并未遇到袭击,虽然他最后继承了帝位,可是最后如何力排众议,他却是不太清楚的,他以为连松不过是个莽夫,直接靠威逼和武力,虽然落了下乘,但那些没实权的老夫子也是没辙的。这一箭之仇被他搁心里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现在他没精力去考虑这许多了。因为登基大典与大婚日期挨着不远。这帝王大婚与一般娶妻不同,只有先继承帝位再首次成亲的帝王,能算作帝王大婚。而这帝王大婚,更加隆重,吉日确定后,帝王将赏赐与征礼赐予女方家里,到成亲那日,帝王派节使宫人奉迎。待八抬大轿行至宫门,新后便从宫门口的红毯,走到含元殿门口,帝王则在含元殿相迎,然后成礼、祭宗庙、筵宴。

    这红毯乃是铺在宫城的中轴线御道之上,向来只有帝王可走。红毯两侧列着整齐的宫人,又有禁卫成列,当新后一人从宫门走到含元殿门口时,万众瞩目,鼓乐隆重,乃是无上的荣耀。而这机会,却少之又少的。

    毕竟,继承帝位前还未成婚的帝王少之又少。

    而连家甚至将新婚大礼安排得比登基大典还热闹几分,也无疑是为了更加抬高连家的地位。有时候,李彧想,前世即使他对连月并无多少真心实意,可连月还是对他死心塌地,大概与他能够带给她的荣耀定是息息相关的。

    她那样一个从小千娇百宠着长得,喜欢受人瞩目的女人,在新婚大典上,那不长的三里红毯,排列整齐的宫人与威武的禁卫,含元殿阶下的文武百官,这是她穷极一生最为辉煌的时刻。而这,却只有身为帝王的他,才能给她带来。站在含元殿的高阶之上,俯视那一片俯首跪叩,这便是天下。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李彧都对连家摆足了姿态,他到连府中亲迎连月上了八抬凤轿,他在前面乘着帝舆,像一个普通新郎一样,将连月带进了宫城。

    礼服冠冕很是厚重,李彧如今还是少年的身体,一向有些瘦弱,前段时间得了场大病,亏损了身子,这大婚行礼一天下来,他都有点虚脱的感觉。近傍晚时分,新帝与新后在凤仪宫喝了交杯酒后才能稍微歇息半个时辰。歇息后便得主持永宁宫举行的婚宴。

    连月被大婚的盛大场面有些镇住了,显得很安静乖巧又有些拘谨羞涩的模样。两人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李彧取了些喜果喜饼分与连月,两人吃了些。李彧连着连月瞧他时那幅含羞带怯那幅欣喜的小女人模样,就觉得整个人有些不好,无端有些心虚的感觉。

    女人这东西,就是太莫测了,天真无邪时如小白兔一样,待发了狠时则蛇蝎都不及她狠,实在是个个都像能来个戏法似的。待字闺中时,有父母兄姐宠着,被养得恁事不知;待出了阁,嫁为人妇,与夫斗,与妾争,还要护犊,就变得像蝎虎加持一般。

    前世李彧还是蛮喜欢那些娇娇弱弱又漂亮的女人的,连月初入宫时,长得颇有姿色,虽然有些虚荣,但更多的是闺中懵懂的天真与娇憨。但过个一年半载,背后有连太后与连大将军撑腰的连月,便越发显露任性妄为,也不那么小意温柔了。

    但在连氏的眼皮下,李彧也没能耐干那偷吃的事。后来有一次无意见到又漂亮、又温柔,娴雅淑静的邓兰,李彧一眼就瞧上了。而邓兰也看上了李彧,如此撮合,柳氏为了这唯一的女儿,便求了连松让她入宫为妃。

    邓兰入宫后,很是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连月虽然因此大为光火,做出许多无理取闹的事来,在邓兰一直小意温柔的衬托下,也只是让李彧更加厌烦她。

    待除掉连氏后,邓兰被立为皇后,邓家显贵起来。邓兰身为一国之后,自是更为端庄凤仪,少了些小意温柔。加之过了这许多年,年华渐逝,又相对生了厌,李彧便新宠宫里的几个美人,逐渐冷落了邓兰。不想,正值盛年的他,竟然横死在邓兰这妇人之手。想起邓兰初时那艳姿可人的模样,到最后那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模样,至今李彧都有些心有余悸。

    不过李彧觉得,大概是大族中的女孩,小时被当作小白兔养了,又是联姻可以给家族带来巨大利益的,只要听话,便被看得如珠如宝一般。只是离了那温室,被放养到任自竞争生长的大花圃时,随时便被视之如草履。

    不是兔子,却被当成兔子养了。从未被当成一个正常人来教养,失却了正常人在社会生存的本事,便会因为恐慌、怨怼而手段极端起来。每每这般想来,李彧又觉得宫里的那些女人实际上也颇为可怜。

    有变态之手段者,又何尝不是被世人向来视为变态人群,而从未正视、正常教养对待过,这个社会从来都只是为正常男人设计的社会。在如今社会中,女人如此,宦者也大概如此,只是,到底是有些人,即使这般,也还是能越发蓬勃生长而大放异彩。

    到晚宴时,众人只觉郎俊女俏的,十分令人赏心悦目,而且新帝对皇后也是十分体贴。整个永宁殿贴红装点,又有珠宝坠饰与烛光交相辉映,甚是喧华。

    李彧只觉得有许多直勾勾的视线看着,有的看着他,有的看着连月,自然有憧憬欣仰的,也有垂涎美色的。当他发现赵翼也直勾勾看着他时,那视线里的幽深自制,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在赵翼眼中,一身红妆,肤如雪,唇点朱,眼似点漆,眼角斜飞,多么勾人。

    尹放凑近了赵翼身边,拿酒杯的胳膊撞了撞赵翼,眼神往李彧那示意了一下,调侃道,“怎么?瞧上美人了?!啧啧,这可是个带刺的啊,还高高在上,你可是求不得啊,求不得!”说着笑起来,很有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赵翼推了推他,让他远些,恼怒道,“你胡说什么!你这是大不敬!”

    尹放随意摆了摆手,嗤道,“嘁,你这是假正经!”说完又拿着酒杯跌跌撞撞而去,自言自语嘀咕道,“叫你装!到时有你好受的!想着就真让人欢喜呀!”尹放周周转转又自去寻他的欢场。

    李彧父亲托病未参加新婚大典,杨氏自然也未到。虽说父母尚在,自应由父母主持,但李彧继承帝位,却是相当于过继在顺帝名下,则连太后才是李彧的母亲,自然也会有连太后为其主持婚礼。至于连月身为连太后之妹,照理算来比李彧长了一辈,倒也没什么,姑姑与侄女同时嫁与帝王为妃的都没什么稀奇呢。毕竟皇室为尊,都得按照王族的辈分来算。

    李济未到,倒也省了许多事,自也是符合连太后与连大将军心意的。李彧则无所谓,他都不怎么看重这场婚礼,更不会在乎谁来参加婚礼了。只是定阳侯邓京想着李济身为生身父亲,大概还是会来的,自邓太后去逝李济离京后,这十来年,他倒是一次也未来过京城,两人也是一次都未见过。本来为此还忐忑了好久,整晚整晚都没睡好觉,不想那人根本就没来。

    果然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大婚都不参加,说不出的失落与怅然。但又觉得不来也好,毕竟如今连氏兄妹当道,不来,也少了许多难堪,想着他也能过得好点。

    邓京看着李彧盛装的模样,只觉那人少年时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刻意控制多年的,仿佛快要硬化风干的心,突然变得有些酸涩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年纪大了。这么一瞬间,他想着如果能抛开一切,就与那人厮守余生就好。这一生这么短,已空空蹉跎了十来年,人生又有多少个十来年,如果能厮守余生,他什么都不介意了。他想着,若是能有一日,那人也能为他穿上红妆,等着他牵他进入洞房,那该多好。只是这个愿望,到如今,连想想都多么地令人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9月4号去了青城前山,还是没爬完后山。感觉前山要比后山漂亮,当得起青城天下幽的名号。其中有一处执笔槽的景观,峡谷对面有一道幽冥入口,说是鬼界的入口,真是让人脑洞大开。不过那入口还真有那么点感觉。青城前山的动物雕像都特别可爱,有赑屃(bi xi,大龙龟),麒麟,浑身曲线特别饱满,那个身躯的线条特别生动,感觉如果是活的抱着肯定很有手感。门口的狮子耳朵都是张开的,眼睛也睁得很大,很有喜感;有一处栏杆上的龙雕得也特别可爱。话说青城前山还有好多山洞里有仙君的雕像,有些说是当初修炼的洞天福地,喜欢修仙的也可以脑洞大开啦。9月5号悲催地就要加班了。。。觉得自己真是中国人的性格,看见那阅兵式就觉得很high,想当初九岁看99年的阅兵式,那时就觉得兴奋得不得了。不过,感觉军人那一身气势,还是好帅啊。。。

    ☆、9|洞房不能!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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