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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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男神要回家 作者:回梦千年
第11节
非离，你一定要相信，文瑾是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
非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非离，对不起，原谅我……
那一晚，如此缠绵，如此心痛……
☆、chapter36
这是顾非离和文瑾重逢以来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倒是在这一天，收到不少朋友寄来的礼物，很多人都说，不能亲来祝贺，实有抱歉。
这一天的感觉倒是很像过年那次，准备了很多菜，还有一个很大的蛋糕，虽是只有两人，却并没有任何单薄的感觉，如同非离一直所想的那样，有那个人陪伴身边，就已足够。
也许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因为它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真的不足挂齿。
它却也无比值得纪念，作为又一次的开始与终结，顾非离每一次回想起那时的心境，都会有一种难言的感触。
如果可以重来，是不是生命的轨迹会有所不同？
不一定的，这是他们的债与劫，或早或晚，不过尔尔。
那一个夜晚，文瑾又一次燃放起了烟花，绚丽的烟火漫天绽放，像是要将他们这一刻的身影永远铭刻。
他们在烟花下相拥、亲吻，那一瞬，他们真的那么幸福。
如果这幸福可以一直延续，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上午，两人吃了早饭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顾非离照例坐在电脑前，文瑾仍是在床上看书，却是很久没有翻动一页。
顾非离早就注意到了他，后来索性也坐到床上，抽走他手中的书，有些无奈，“我昨晚就觉得你很奇怪，你究竟怎么了？”
文瑾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顾非离试探地问道：“你已经和你妈妈说了我们的事，是吗？”
文瑾全身一颤，还是点了点头。
“那，”顾非离也不免有点紧张，像是文瑾接下来的话可以作为对他的最终审判，“她是怎么说的？”
这一次的文瑾当真犹豫了很久，脑海里想着那时母亲对他所说的话，心头的疼痛如同被一道利刃生生撕开，当真是痛不欲生。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孩，此时的对视，那种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良久，久到顾非离认为他会永远沉默下去，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片飞絮触到心口，却让人无比清晰地听到他的话语。
他说：“非离，我们分手吧。”
……
“为什么要分手！”顾非离的情绪难得失控至此。
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他开口就会是这样的一句。
他竟然……
“我们不合适的，你应该去找和你更般配的人，我……”
“是不是你妈妈和你说了什么，我去找她！”顾非离打断了他，当真就要走出门去。
“不要……”文瑾拉住他，最后一次紧紧抱住他，“不要，非离，不要再强求，你放过我吧……”
声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也让顾非离的视线一时间漆黑一片。
原来自己一切的坚持对他来说只是强求，原来自己最应该做的其实是放过他……
竟然是这样……
大二的顾非离已经是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办事的风格倒不像上一任部长，也是这一届学生会主席的玄枫那样搞怪，他的工作很有创造力，花样层出不穷，倒是极受全院学生的爱戴。
这一次的新生开学，规模明显比他们那年要壮观，想到曾经玩笑般的要和那个人一起看看这景象来让自己平衡，真的就只是一个玩笑。
顾非离也如愿拿到了一等奖学金，然而，无论为这笔钱设计过怎样的用途，到如今都完全没有实现的机会。
大三时，他也成为了一届学生会主席，那时的玄枫还在学校，和杨季宁都没有再担任任何职务，两人都评论说，以如今的心境回想起大一时的自己，简直是个嚣张又顽皮的小孩子。
时间可以淹没一切，感情、伤痛、罪恶，亦可以成就一切，性情、名利、追求，又有谁会记得，当年真挚纯粹的梦想、感动与轻狂？
依然会有那样一些东西，可以让人永世不忘。
文瑾已经不在这个学校，而是去了国外留学，这一点，他曾经的很多学生都大为不解。
杨季宁和玄枫问顾非离出了什么事，他只是回答，不过是分手，又不是天塌地陷，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又问他今后要怎么办，他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只是提早一步回到首都，搬出了那个人的家，又将钥匙留在房间，然后又搬到另一栋房子，和学校的距离相当，距原本的房子，却是南北相隔。
顾非离也没有再和任何人说起那人的名字，就像从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大学四年，有不少人问过顾非离为什么不谈恋爱，他说，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
为什么没有合适的呢？因为他心里还一直存在着那个人的影子，一世的祭奠不会这样轻易消散，那时的执着与真挚，时至今日，依然不灭不减。
如果说，早就预到这一世会有同样的劫数，那么上一世，他是否会放弃与他相爱？
非离的心属于文瑾，倘若不爱，便会不再有心，那么生与死，又有何妨？
文瑾，我相信你的一切决定都有你的理由，你不让我知道而选择自己独立承担，我无法强迫你，就像你说的，我应该放过你，给你自由，毕竟我的坚持只是针对我自己，硬加到你头上，也显得很自私。
我不知道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没有关系，上一世的你没有等到我，这一世的我即便用一世的等待来偿还也心甘情愿。
我会向你证明的，我对你不是年少轻狂，不是一时的玩笑，你真的要用一世来见证我的心也没有关系，至少对于我来说，我的爱人除了你，再无其他。
我会让你看到，我不再只是那个任性骄纵长不大的小孩，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幸福。
四年后：
“文瑾哥！” 杨季宁见那人出现在视线中，开心地挥挥手。
“阿宁。”文瑾笑着快步走过去，放下行李，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眼中的对方，容貌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或多或少都显得成熟不少，阿宁眼中的文瑾依旧温柔却不经意地显出些许落寞与沧桑，而文瑾眼中的阿宁却帅气如故，魅力更胜从前
“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兄弟们了。”放下手，杨季宁状似哀怨地道，随后拉过文瑾的箱子，“好了，我们走吧。”
“兄弟们也想你啊，阿宁可是越来越帅气了。”两人说笑着走出机场。
“文瑾哥，”车子行在路上，杨季宁道：“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我请你吃饭，据说，东大为了迎接你还特意开了个晚会呢，你当年的学生还留在首都的都受到了邀请。”
“是么，虽然欢迎会是麻烦了，但能见到各位学生我还是很高兴的，大家竟然没有把我忘了呢。”
两人向当年那样打着花腔，四年的分别并不影响他们的亲密，可两人都在注意没有提到那个名字。
杨季宁送文瑾回到家便离开了，此时的时间还是下午，阳光洒落进来，光影斑驳，这个已经阔别四年的家干净如初，却再也没有了当时的暖意，它冷漠得仿佛只是一栋房子，没有一丝一缕的温情。
文瑾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那个房间。
明亮依旧，整齐依旧，熊娃娃靠在床上，像极了经常做出同样动作的一个人，文瑾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被这只大熊拥住的场景。
轻轻一笑，文瑾在床上坐下来，取出手机，壁纸是那张不知看过几千几万遍的照片，那个男孩的笑容格外明媚，仿佛在寒冷的冬天也能让人感受到无尽温暖。
“非离……”文瑾轻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时隔四年，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我回来了，你欢迎我么？
文瑾回国的事暂时只通知了杨季宁，因为毕竟是自己提出了分手，也没有立场再去通知那个人。
但其实，文瑾也不是对那人一无所知，他知道那人在做组织部部长时成绩十分出色，因而成功当选为下一届学生会主席，也知道那人毕业后却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考研，而是选择了直接留校任教，因为大学的教师就是本科学历即可，可是，自己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非离，你这样做的原因我可以猜到，可你知道么？我很为你心疼，我一直希望，你能有更广阔的天空，能有比我更好的成就。
文瑾看了照片一会，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平安回国，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又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
放下电话，文瑾想，此时的自己已经回到这里，也终于换来了母亲不再插手和过问自己的婚姻大事，可这四年究竟是否值得，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一点。
明天，就可以和他见面了吧，很期待，多希望他此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可以抱着他，倾诉所有的思念。
☆、chapter37
第二天的晚上，文瑾的欢迎晚会在礼堂的二楼举行，四年不见，礼堂经过一番修缮倒是更加的大气精致，文瑾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感动。
虽是晚会的主角，他却并没有上场跳舞，只是站在餐桌旁和学院的老师谈话，时不时会有学生过来敬酒，有他原本教过的学生，也有并不认识的，每个人敬的酒，文瑾都会轻抿一口。
不久，又是三个人端着酒杯向他走了过来，不经意间看过去，视线便已就此停滞。
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他了？似乎成熟了很多，原本就不凡的魅力如今更是让人无法抗拒，想必，学校里会追求他的女生，一定多不胜数吧。
而他的心里，又是否还会有那样一个位置，可以为自己而留？
顾非离和另外两人一同走到文瑾身边，三人举起酒杯，顾非离开口道：“哥，欢迎你回来。”
曾经，他们亲密无间；现在，他们咫尺天涯。
这是不是一次莫大的错过？文瑾却早已无能为力。
亦不能装作没有看见，他身边一直陪伴着的另一个女孩。
这四年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过他的感情生活，他知道这是有人刻意隐瞒，而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四年的别离是自己的选择，那么无论输赢都无怪他人。
可是，当这个场景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当真如万箭穿心。
他还那么年轻，何况当年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又怎能强求他心里不会再进入另外一个人？
而你的心里既然会走进别人，为什么当初还和我说那样的话，还要抢走我的心呢？
“谢谢。”文瑾含笑道了一声。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为什么，原本甘甜的酒会如此苦涩，像是弥漫了一世的忧伤？
敬酒之后，和顾非离同来的杨季宁站在餐桌边和许久未见的同学相互问候，顾非离却是牵着身边的女孩一同进入舞池中。
他搂过她的腰，她搭上他的肩，他们和着乐曲翩然起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是舞池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曾经以为，会和他共舞的人只有自己。
如今，文瑾别开脸，和身边的老师说一声，便转身离开。
文瑾回国便继续了高数课教师的职务，依旧在计算机学院，和顾非离不在同一专业，自然就鲜少有机会见面，虽然那人还会称呼一声“哥”，但事实上他私下里从没有和文瑾联系，两人也没有一次偶遇的时候。
文瑾的心境很平和，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伤痛再到如今，已经不再有剧烈的起伏，其实这个结果并不很出乎他的意料，赌局本就不公平，此时也无话可说。
现在，怕是自己要孤独一世了，不是在等待什么，只是不会再有什么人可以像当初那样让他有守护一世的激情，就这样吧，或许等几年十几年之后，自己会腻了，寂寞了，然后随便找一个一起度过后半生。
文瑾在国外学的依旧是软件工程，这自然让他的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回国的一个星期之后，学院的一个主任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与自己小组新接到的项目，还列举了几个组员，都是同一学院的教师。
文瑾同意了。
项目开始前，小组成员会有一个集体会议来明确分工，那天傍晚下班后，文瑾来到主任通知的那家酒店，走进包间，主任便很热情地招呼他入座，他随意扫了下其他人，然后实现便在一张面孔上定格。
竟然是非离。
文瑾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出现在这一小组？
当初主任只是列举了三个人，并没有提到他，文瑾在想这未免过于巧合，却也不是很难接受，毕竟那个人在软件制作方面也是非常出色的。
顾非离在和身边的人聊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文瑾的视线，后者看了几秒便回过神来，赶快移开目光，却不知道，那个人抬起头状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会议之前是组员的聚餐，然后主任便开始给每个人分派工作，从需求分析开始，文瑾注意到，自己和那个人的名字一直没有被提到，而在最后的测试和维护阶段，竟然是由自己和他来负责！
文瑾忍不住又向那个人看去，竟是十分的云淡风轻，可这难道真的不是谁在有意安排的么？
下意识地想要求更换任务，如今的自己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特别是他们曾经是恋人，这样相处十分尴尬，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在意似乎很掉价，特别是主任已经做好的安排不好再为自己调整，也就只得作罢。
离开前，主任给了小组全部成员的手机号码，文瑾的号自然是新的，他却注意到，那个人的号码还是四年前那个，竟是一直未有更换。
一直到离开酒店，两人仍是没有交谈一句。
当天晚上，顾非离在家和杨晨聊□□的时候，并不很意外地接到了那个人的来电，微微一笑，便在对话框内打出一句：“他给我来电话了。”
“那你快接，”杨晨立刻回道：“接完我好给你打。”
顾非离没说话，其实自己没有和晨打电话也就是这个原因。
“喂。”
电话那头的男声传来，竟让文瑾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他不得不克制着全部的异样，平静地说道：“非离，我想和你约个时间说说测试的工作安排。”
“好，什么时候？”
“五天后吧。等需求分析那边弄好的时候，那天我们下午都没课，就在学校的水星咖啡馆吧。”
“没问题，保证到场。”
电话到这里便宣告结束，饶是文瑾不愿意承认，可那种失落与埋怨的感情依然袭上心头，而这怨，也不知是于他多一些，还是自己多一些。
文瑾曾经想过，当初自己有女友的时候，他也依然对自己表达了爱意，那现在反过来又是否可行呢？
不能了，分手是由自己提出，而他在不知等了多久最终选择了另外一个人，这个时候自己再去向他告白，去破坏他的感情，连自己都觉得不齿。
真是有些羡慕，在自己求而不得的时候，那个女孩却可以得到他的爱情。
顾非离的电话结束后立刻又打给杨晨。
“他找我约会了。”顾非离开头就是这样一句。
“哦？”杨晨配合道：“地点在哪？什么时候？”
“学校的咖啡馆。”说到这，顾非离终于不再假装下去，向后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我真想抱抱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现在又故意做这么多事给我们制造机会，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呢？还是我应该现在就去找他，和他说清楚？”
“你喜欢怎么做都可以，我不想多说。”杨晨这样回道。
“是么……”其实这样的日子，顾非离也并不打算过太久，终结之日很快就要来临。
那天下午两点，顾非离如约来到水星咖啡馆，果然看到那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自己。
这家咖啡馆的装饰以木制为主，十分朴素典雅，此时正播放着柔美的乐曲，不经意间烘托出了一种意境。现在的时间，咖啡馆里并没有其他人，顾非离看着那人的背影仿佛和馆内的景物融为一体，是一幅无与伦比的画面。
浅浅一笑，顾非离走过去，到那个人面前。
此时的桌面上已经上了两杯咖啡，熟悉的味道，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而眼前之人的这番举动，真让人无法猜测其中的意味。
“哥。”顾非离轻声招呼道。
文瑾抬起头看他一眼，向对面的位子指了一下，“坐吧，我点了你最喜欢的卡布奇诺，以前，你……”文瑾心头一颤，没有再说下去。
顾非离依言坐到他面前。
四目相对，不得不说，这是对双方来说都让人很有感触的场景，也是重逢以来两人的第一次单独会面，文瑾看着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上一次没有细看，如今，他的面容比四年前要俊朗不少，当真完全脱离了稚气，却也变得深沉内敛，眸间的思绪有些朦胧，不再是可以一眼看透，曾几何时，那个还会对自己闹脾气，还会离家出走的孩子再也不复存在了吧。
文瑾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他曾经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成熟一点，可现在，他成长后的形象展露在自己眼前，却是如此让人心痛。
顾非离端起咖啡轻饮一口，“哥，你这四年，在国外过得好么？”说完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隐藏在微笑背后的心绪依旧让人无法占破。
文瑾却也没有去思考其他，开口的时候，同样是淹没了所有情绪，“很好。你呢，我一直以为你会考研，即便是工作也会在承康，却没想到你也会留校。”
文瑾曾在梦里幻想了千万种再见的场景，就是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两人当真如同许久未见的兄弟，说着一些状似亲密实则疏离的话。
“承康的工作我没有放弃。”顾非离一直注视着对面的人，笑意加深，“我也会在一两年后去考研，我之所以会提前出来工作，是因为我想早些让自己走向社会，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一个家庭，至于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这里吧。”非离的话有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清楚。
文瑾也在这一刻，在听到他的那句话之后，又一次心如刀割。
真的无法想象，他和别人成立一个家庭的场景。
好想逃，逃得越远越好，这一生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要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文瑾最终只是一笑，“好了，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们那个项目的事。我看了你的课程表，我们两个都空闲的时间不少，可以分出一部分来一起做，这样也方便交流。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那就到这来吧，清净，只需要点一杯咖啡即可。”顾非离提议道。
“好。”文瑾倒是不很在意地点的事，“还有就是我们工作的内容，我昨天接到了需求分析那边送来的文档，上面说……”
……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咖啡馆，文瑾问顾非离，“你接下来要去哪？”
“回家。你呢？”
“我也是。”
两人一同向车库走去。如今已是初秋的季节，不少树木开始落叶，此时的景象还不至于萧索，却让人有些无奈，并肩行进的过程很悠闲缓慢，两人却都没有开口，他们之间从多年前就是这样，可以万语千言，亦可以，相对无言。
文瑾并不喜欢自己这多愁善感的情绪，却当真很享受这样和他在一起漫步的场景，至少这个时候，好像他还在自己身边，他并没有离开自己。
如果这条路可以无限地延长，延长到地老天荒，那该有多好？
☆、chapter38
“非离，”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文瑾终于开了口。
“什么？”顾非离应了一声。
“哪天，把你女友带到我家来，我请你们吃顿饭吧，好不好？”
顾非离眨眨眼，“我没有女友啊。”
“……”文瑾不可置信，不由自主便停下脚步。
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没有女友？”文瑾定定地注视着他，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自然没有。”顾非离的表情十分平静。“你是听谁说了我有女友的？”
文瑾想到那天舞会上的情景，那个女孩和他跳舞，和他那般亲密，当时自己就认为那一定是他的女友，原来竟是自己误会了么？
可是，如果他没有女友，那……
“你该不会以为你回来那天和我跳舞的女孩就是我女友吧，”顾非离好笑地看着他，“她是阿宁的同事，我只是请她来和我跳个舞而已。”
“是么。”文瑾有些失神，他这样说可没有让自己的心绪轻松半分。
“那你还请我吃饭么？”顾非离眨眨眼睛，忍着笑，竟有几分当年的神采，“那不如这样吧，哥，你看你才回来不久，我请你吃饭吧，正好让你来我家参观参观。”顾非离提议道。
“好的。”文瑾低声回答，却有些心不在焉，思路被那一连串的问题填满，让他已无暇再去思考其他。
“那就后天晚上吧，我们都没课的时候。下午放学后我们在停车场碰面。”
“好。”
回家的路上，顾非离不止一次地在想，其实自己真的算很了解那个人，这个事件的全部发展都和自己预料得分毫不差。
文瑾，我在最初的时候曾经对你用计，之后就时用时不用，但其实，我是很想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你，我是一个骄傲、任性、坏脾气、偶尔用些小聪明、稍不如意就会发火的人，这是我的本性，即便我可以随着年龄的增长将这些深埋起来，它们却依然存在于我的生命里，不曾消失。
这是我又一次对你用计，也是在用另一种迂回的方式表达我的情绪，但其实，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让我想永远是个孩子。
而文瑾脑海中的各种疑问也是层出不穷，一路上都在想，既然他没有女友，那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又是那般冷淡？还有他那个要考研、要为一个家庭负责的目标，又是为谁而定的呢？
文瑾弄不懂他现在对自己的感情，甚至不清楚他是否还存在感情，自己离开他四年他有意一段时间不理自己这可以理解，可如果，他是已经对自己没有感情了，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哥哥了，那……
最令人伤痛的是，如今的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立场去问他，这是自己亲手拧成的结，而解开它的办法，就永远留在那个人的手中。
两天后的下午，顾非离来到停车场便看到了站在一辆车旁边的那个人，于是很热络地上前去招呼一声，“哥。”
文瑾招招手以示回应。
“这样，我先去开车，你的车跟在我后面。”顾非离看看他的车，这样道。
“好。”
然后顾非离向自己的车走去，文瑾也上了自己的车，却忍不住在想，这四年他倒是过得很潇洒，又有车又有房子，这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买车也就算了，买房的话……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想和自己断绝关系了吧……
此时顾非离的车已经开出了车库，文瑾只得打起精神跟上去。
傍晚的风很清爽，这条路文瑾也并不陌生，以至于到达了目的地之后还在想，这个小区距离学校的位置其实和自己家差不多，两者却形成了“隔海相望”的态势，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有意选了这个地方。
顾非离带文瑾回到自己的家，在小区最里面那栋公寓的五楼，这个时间天还很亮，晚风阵阵，小区的绿化和自己家那边相比也毫不落后，文瑾不知多少次回忆过那个孩子和自己一同回家的情景，而此时此刻，曾经的甜美却化成了如丝如缕的忧伤。
到了家门外，顾非离打开门像当年文瑾第一次带他回家那样说了句：“请进吧。”
文瑾笑了笑，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和自己家的朝向不同，因而此时的阳光已经落在背后，房间却并不因此显得昏暗，反而有一种朦胧唯美的印象，房间的面积和自己家相仿，十分干净整齐，让人在初见之时便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房间的摆设全部以淡雅为主，没有任何突兀之感，文瑾不禁在心底称赞一句。
“哥。”顾非离给文瑾拿了双新的拖鞋换上，“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吧。”
“好啊。”顾非离带文瑾穿过客厅便来到一间卧室，文瑾看了看，这屋子给人的整体印象和客厅相同，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体现主人特点的标志性的东西，显得过于成熟内敛，唯一有些特色的是，床头摆了一本书，虽然看不见书名，可那封面却并不是言情的风格。
那个孩子的生活习惯很好，却让文瑾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另一间卧室和这间差不多，”顾非离说道：“哥，你回客厅歇歇吧，我去给你做晚饭，我今天五六节没课就特意回家把食材买好了。”
“好。”两人一同回到客厅的路上，文瑾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一个人住，怎么弄这么大的房子，是买的么？”虽然他的话有点别的目的，但其实还是关心居多。
“不是买的，”顾非离解释道：“晨帮我租的，我暂时没有买房的打算，包括我的那辆车，也都是他借给我的。”
“原来如此。”到了客厅，文瑾却并没有打算停下，看着那个正要走向厨房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去帮你一起做晚饭吧，两个人也快一些。”当年的他们一同在厨房忙碌的温馨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也让文瑾十分怀念。
“不必了。”顾非离却含笑阻止了他，“哪有让客人又是哥哥下厨的道理，你就在这看看电视吧，我会尽快弄好。”
他说完就走了，文瑾只得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电视机，心头却涌起一阵颓然。
他竟然将自己当成了客人，对自己那样客气疏离，当真让自己千百次地想冲上去抱住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清楚的答案，不要让自己日夜如坐针毡，可是，其实这样也很好，倘若他真的亲口承认对自己再也没有了感情，自己实在不敢想象之后的情景。
当年是自己不顾他的誓言提出了分手，如今这一切的苦果也当然要由自己来尝。
顾非离做菜的速度很快，四十分钟后，他已经将五菜一汤端上桌，然后招呼文瑾出来吃饭，文瑾过来一看，依然是色香味俱全，那个孩子的手艺不减当年。
顾非离又取出了三瓶红酒和两只水晶杯，开玩笑要和文瑾哥哥一醉方休，后者虽然很想责备一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后。
自己可是真的有一醉方休的打算……
晚餐正式开始，文瑾感觉自己和那个孩子重逢以来，真的有无数个场景都可以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去回忆当年，包括眼前，他和那个孩子相对而坐，十分正式地吃着这餐饭。
“哥，我敬你一杯。”顾非离说着将自己的杯子举了起来。
“好。”文瑾笑着，将自己的杯子与他相碰。
其色如血的红酒，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让文瑾感觉到悲伤，而那千回百转的味道，苦涩与甜蜜，也是第一次如此令自己着迷。
文瑾下意识地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酒如穿肠□□，因为它有一种致命地吸引力，可以让人甘心沉沦，文瑾在第一杯酒之后竟没有再停歇，甚至菜也没有多吃几口，却是一杯一杯继续喝了下去。
倘若这酒，真的可以淹没他全部的愁肠，那该有多好？……
顾非离一直注意着眼前之人，酒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水，还是永无穷尽的那种，这种自饮自酌借酒浇愁的样子和自己当年曾做过的一模一样，当时的自己落在晨和阿宁眼中，也是这般令人心疼么？
文瑾，尽情地发泄吧，但愿这一晚，能化解你所有的愁绪。
我们心上的忧思，真的已经存在太久、太久了……
晚饭终于结束的时候，桌上有两瓶红酒进了文瑾的腹中，毫不意外地，他最后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只有在顾非离面前，他可以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却也只有顾非离，不但没有在意还觉得实属应当。
顾非离走过去，将文瑾抱了起来，送到自己的房间，将他放到床上的时候，非离看到他布满红晕的面颊，微蹙的眉，紧闭的眼，双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侧耳倾听，其实他全部的话就只有一句：
“非离，不要离开我……”
顾非离一笑，俯下身给了他一个吻，这是他们四年以来的第一次，自己慢慢向他靠近，心如擂鼓，终于触到那含着酒香的柔软唇瓣，仿佛心尖上的缺口也就此填满。
这时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然后，顾非离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离开你。”
☆、chapter39
顾非离没有流连太久，而是先到浴室打开温水，让它慢慢注满浴池。
他又回到卧室，坐在那个人身边。
文瑾……
顾非离俯身在那个人的唇上轻轻吮吻，因为躺下的姿势，那个人的口很容易便让舌探入其中，他的吻并不热烈，却是温柔如水，手慢慢解着那个人的衣扣，然后坐直身体，将他全身的衣物全部褪了下来。
那个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不安，顾非离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润滑如丝，温度却有些高，一直知道这个人的酒量不太好，这次他会喝醉，一定也和心情有很大关系吧。
顾非离掀开被子，再一次将他抱了起来。
那个人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发丝摩擦着他的下颚，有些麻痒。
“非离……”怀中人轻轻开了口，声如飞絮，轻若叹息。
顾非离的心头起了一丝柔软，回应道：“我在这。”
“非离……我好想你……”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非离，回到我身边来吧，好不好……”
“……”
“非离，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没有遵守我们的誓言，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非离，你回来，回来吧……”
声音到最后，已经含着哭腔，他的梦里不知有什么，会让他伤痛至此。
顾非离沉沉一叹，眼中升起一抹坚定。
走进浴室，将他放入浴池中，温水包裹住身体，那人无意识地轻吟一声，顾非离微微一笑，关掉水龙头，去给他准备换洗衣服。
很快又回到卧室，非离只拿来浴巾搭在架子上，取过毛巾，继而回到浴池边。
那个人在水中毫无反抗，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一般，非离深深看了他片刻，将毛巾沾湿，轻轻在他身上擦拭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非离再一次吻住文瑾的唇，一个绵长的激吻之后他下了床，来到浴室，刚刚让他发泄了数次，自己却没有一次，因为不想伤害到他。
顾非离仰头轻叹一声。
回到卧室，顾非离上了床，再一次将那人抱在怀中，握住他的一只手。
他们的共眠也是四年多以来的第一次，顾非离将满足地闭上眼睛。
文瑾，但愿人长久，与尔长相守。
文瑾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回国以来从未或缺的凄凉梦境似乎终于消散，这一次，他梦见自己和那个人在美丽的草原上相拥，他们的周围是落英缤纷的美景。
多美的梦，身体仿佛真的被人拥在怀中，熟悉的温暖，熟悉的触感，饶是四年未见也不觉陌生。
如果这个梦，能够永远持续，那该有多好……
……
意识逐渐回笼，屋内的光线显示已是白天，文瑾却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身后的温暖让他不想离开。
腰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摸了过去，然后，愣住了，不禁又摸了几次。
下一刻，他一把甩开腰间的手臂，立时坐了起来，向身后看去。
而身后那人含笑的面容落在他眼前时，却让他全身又一次僵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文瑾，”那人笑着，也坐了起来，展臂拥住了他，“怎么起的这么早，今天上午没课的，多睡一会吧。”
温情款款，语气极其自然，像是他们原本就该这样说话。
“你……”文瑾无法想象，怎么只是一觉醒来就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自己难道是又做了一个美梦？
伸手掐掐自己的手臂，很疼，可是场景并没有转换。
又想到昨晚梦境中的情景，身体被挑弄数次，那些醉人的欢情，亲吻与相拥，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文瑾面上绯红，心跳加速，抬眼看看那个人，他还在自己面前，含着微笑，竟是如此温柔地拥抱着自己。
文瑾不敢想象，他还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还会用这样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那人看着他，像是这样的情况完全理所当然。
“你……怎么在这？这是什么意思？这……”文瑾别开脸，心如擂鼓，竟是不知该怎么说。
“我当然会在这里，从今开始我都会陪着你，我们已经分别了四年，我再也不想等下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顾非离一向清澈的声音难得也染上了伤痛。
“可是……”文瑾心头巨颤，却是怎么都觉得很有问题，“你一直没有来找过我，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提起这个念头，文瑾又一次心如刀割。
“不是的，你离开我四年，我也不想那么快和你和好，才有意不理你的。这次主任特意找你来进组，又和我一起做测试，这都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文瑾，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四年，我还以为我会在等更久，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文瑾，我们和好吧，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的……”
从冰里被一瞬间移到温水的感觉，什么样？是一种缓缓流淌的暖意，绵长而深刻。
文瑾的笑容却染上一抹忧伤，“非离，你不怪我么？”
顾非离的表情转为郑重，“你回到我身边，我就考虑不怪你。”
文瑾偏过头去吻住他的唇，舌尖探进口中，勾起了滔天的□□，顾非离强势地回吻过来，狂风暴雨般的激情让文瑾无法承受，他真的等待这一刻太久太久。
“……非离，”文瑾被压到床上，那人终于放开他的唇，又在他面颊颈侧开始了疯狂的掠夺，“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是什么？”顾非离的吻落在他耳侧。
“那天晚上，”情潮翻涌，文瑾合上眼，却拼着最后一丝清明说了下去，非离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我找我妈妈说了我们的事，她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问我，我比你大十岁，要怎么相信你的爱真的能够长久，谁能保证你不会在腻烦之后另结新欢，而且你的脾气又那么不好，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我们之间也不能都是我一味忍让，还有，你只是一个大学生，还不知道毕了业会怎么样，你还没有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能力。全部都是我说过他一定会担心的事，但作为一个母亲，这也无可厚非。”
“所以你提出要和我分手，然后出国？这是在试探我？”顾非离停在他上方，挑挑眉。
“算是吧，”文瑾睁开眼，伸手摸摸他的面颊，有些不好意思，“我答应她在国外学习四年，这对我也有好处，她会经常和我说你在学习和工作上取得的成绩，却从不提你的感情生活。其实我也很想看看结果，比起一直和你在一起又一直提心吊胆，我更愿意用这四年做一个赌注。我知道，”他抬眼看了那个人一眼，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说出口，“这样其实对你很不公平，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了。”顾非离轻轻拥住他，“我妈妈之前也打过电话来说过我将来成家的事，我在电话里告诉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虽然她开始也很惊讶，也说了很多问题，但她知道这几年的事之后，也就没有再说其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才真正明白我的幸福在哪里，我不能控制其他人的想法，至少可以决定自己。”
“文瑾，”顾非离说到这，又将他推离自己的身体，含笑看着他，“我现在可是和你一样成为东大的教师了，承康的工作我也一直在继续，晨最近还在准备升我的职，因此你可以和你妈妈一起放心，我一定能养得起你。将来我也会去考研，要弄到和你一样的学历，我对未来的事业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我唯一打算的就是，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要做到最好的水平。”
“非离……”
轻轻一笑，文瑾抬起头，伸手转过那人的头面对自己，凑到近前，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两唇相触，心头的感触排山倒海，心跳的剧烈近乎无法承受，顾非离有些失控地品尝着唇下的甘美，舌尖交缠，相濡以沫。
文瑾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四年了，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意识仿佛已经脱离，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只能在那人的掌控中飘摇沉浮，快意如潮水般冲刷而来，让人承受不住的同时又想要更多。
“文瑾，文瑾……”
是谁在喊他的名字？好熟悉，恍若这个声音千万年前便一直回荡耳旁，从未离开，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会那般迷恋？
“非离……”
谁又是非离？为什么一念出这个名字，浓浓的喜悦便会涨满心胸，那一抹甜腻弥久不散？
……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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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非离，你一定要相信，文瑾是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
非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非离，对不起，原谅我……
那一晚，如此缠绵，如此心痛……
☆、chapter36
这是顾非离和文瑾重逢以来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倒是在这一天，收到不少朋友寄来的礼物，很多人都说，不能亲来祝贺，实有抱歉。
这一天的感觉倒是很像过年那次，准备了很多菜，还有一个很大的蛋糕，虽是只有两人，却并没有任何单薄的感觉，如同非离一直所想的那样，有那个人陪伴身边，就已足够。
也许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因为它在今后的漫长岁月中，真的不足挂齿。
它却也无比值得纪念，作为又一次的开始与终结，顾非离每一次回想起那时的心境，都会有一种难言的感触。
如果可以重来，是不是生命的轨迹会有所不同？
不一定的，这是他们的债与劫，或早或晚，不过尔尔。
那一个夜晚，文瑾又一次燃放起了烟花，绚丽的烟火漫天绽放，像是要将他们这一刻的身影永远铭刻。
他们在烟花下相拥、亲吻，那一瞬，他们真的那么幸福。
如果这幸福可以一直延续，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上午，两人吃了早饭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顾非离照例坐在电脑前，文瑾仍是在床上看书，却是很久没有翻动一页。
顾非离早就注意到了他，后来索性也坐到床上，抽走他手中的书，有些无奈，“我昨晚就觉得你很奇怪，你究竟怎么了？”
文瑾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顾非离试探地问道：“你已经和你妈妈说了我们的事，是吗？”
文瑾全身一颤，还是点了点头。
“那，”顾非离也不免有点紧张，像是文瑾接下来的话可以作为对他的最终审判，“她是怎么说的？”
这一次的文瑾当真犹豫了很久，脑海里想着那时母亲对他所说的话，心头的疼痛如同被一道利刃生生撕开，当真是痛不欲生。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孩，此时的对视，那种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良久，久到顾非离认为他会永远沉默下去，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片飞絮触到心口，却让人无比清晰地听到他的话语。
他说：“非离，我们分手吧。”
……
“为什么要分手！”顾非离的情绪难得失控至此。
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他开口就会是这样的一句。
他竟然……
“我们不合适的，你应该去找和你更般配的人，我……”
“是不是你妈妈和你说了什么，我去找她！”顾非离打断了他，当真就要走出门去。
“不要……”文瑾拉住他，最后一次紧紧抱住他，“不要，非离，不要再强求，你放过我吧……”
声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伤，也让顾非离的视线一时间漆黑一片。
原来自己一切的坚持对他来说只是强求，原来自己最应该做的其实是放过他……
竟然是这样……
大二的顾非离已经是学生会组织部的部长，办事的风格倒不像上一任部长，也是这一届学生会主席的玄枫那样搞怪，他的工作很有创造力，花样层出不穷，倒是极受全院学生的爱戴。
这一次的新生开学，规模明显比他们那年要壮观，想到曾经玩笑般的要和那个人一起看看这景象来让自己平衡，真的就只是一个玩笑。
顾非离也如愿拿到了一等奖学金，然而，无论为这笔钱设计过怎样的用途，到如今都完全没有实现的机会。
大三时，他也成为了一届学生会主席，那时的玄枫还在学校，和杨季宁都没有再担任任何职务，两人都评论说，以如今的心境回想起大一时的自己，简直是个嚣张又顽皮的小孩子。
时间可以淹没一切，感情、伤痛、罪恶，亦可以成就一切，性情、名利、追求，又有谁会记得，当年真挚纯粹的梦想、感动与轻狂？
依然会有那样一些东西，可以让人永世不忘。
文瑾已经不在这个学校，而是去了国外留学，这一点，他曾经的很多学生都大为不解。
杨季宁和玄枫问顾非离出了什么事，他只是回答，不过是分手，又不是天塌地陷，不算什么大事。他们又问他今后要怎么办，他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只是提早一步回到首都，搬出了那个人的家，又将钥匙留在房间，然后又搬到另一栋房子，和学校的距离相当，距原本的房子，却是南北相隔。
顾非离也没有再和任何人说起那人的名字，就像从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大学四年，有不少人问过顾非离为什么不谈恋爱，他说，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
为什么没有合适的呢？因为他心里还一直存在着那个人的影子，一世的祭奠不会这样轻易消散，那时的执着与真挚，时至今日，依然不灭不减。
如果说，早就预到这一世会有同样的劫数，那么上一世，他是否会放弃与他相爱？
非离的心属于文瑾，倘若不爱，便会不再有心，那么生与死，又有何妨？
文瑾，我相信你的一切决定都有你的理由，你不让我知道而选择自己独立承担，我无法强迫你，就像你说的，我应该放过你，给你自由，毕竟我的坚持只是针对我自己，硬加到你头上，也显得很自私。
我不知道你究竟付出了什么，没有关系，上一世的你没有等到我，这一世的我即便用一世的等待来偿还也心甘情愿。
我会向你证明的，我对你不是年少轻狂，不是一时的玩笑，你真的要用一世来见证我的心也没有关系，至少对于我来说，我的爱人除了你，再无其他。
我会让你看到，我不再只是那个任性骄纵长不大的小孩，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幸福。
四年后：
“文瑾哥！” 杨季宁见那人出现在视线中，开心地挥挥手。
“阿宁。”文瑾笑着快步走过去，放下行李，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两人眼中的对方，容貌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或多或少都显得成熟不少，阿宁眼中的文瑾依旧温柔却不经意地显出些许落寞与沧桑，而文瑾眼中的阿宁却帅气如故，魅力更胜从前
“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兄弟们了。”放下手，杨季宁状似哀怨地道，随后拉过文瑾的箱子，“好了，我们走吧。”
“兄弟们也想你啊，阿宁可是越来越帅气了。”两人说笑着走出机场。
“文瑾哥，”车子行在路上，杨季宁道：“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我请你吃饭，据说，东大为了迎接你还特意开了个晚会呢，你当年的学生还留在首都的都受到了邀请。”
“是么，虽然欢迎会是麻烦了，但能见到各位学生我还是很高兴的，大家竟然没有把我忘了呢。”
两人向当年那样打着花腔，四年的分别并不影响他们的亲密，可两人都在注意没有提到那个名字。
杨季宁送文瑾回到家便离开了，此时的时间还是下午，阳光洒落进来，光影斑驳，这个已经阔别四年的家干净如初，却再也没有了当时的暖意，它冷漠得仿佛只是一栋房子，没有一丝一缕的温情。
文瑾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那个房间。
明亮依旧，整齐依旧，熊娃娃靠在床上，像极了经常做出同样动作的一个人，文瑾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被这只大熊拥住的场景。
轻轻一笑，文瑾在床上坐下来，取出手机，壁纸是那张不知看过几千几万遍的照片，那个男孩的笑容格外明媚，仿佛在寒冷的冬天也能让人感受到无尽温暖。
“非离……”文瑾轻声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时隔四年，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我回来了，你欢迎我么？
文瑾回国的事暂时只通知了杨季宁，因为毕竟是自己提出了分手，也没有立场再去通知那个人。
但其实，文瑾也不是对那人一无所知，他知道那人在做组织部部长时成绩十分出色，因而成功当选为下一届学生会主席，也知道那人毕业后却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考研，而是选择了直接留校任教，因为大学的教师就是本科学历即可，可是，自己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非离，你这样做的原因我可以猜到，可你知道么？我很为你心疼，我一直希望，你能有更广阔的天空，能有比我更好的成就。
文瑾看了照片一会，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平安回国，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又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
放下电话，文瑾想，此时的自己已经回到这里，也终于换来了母亲不再插手和过问自己的婚姻大事，可这四年究竟是否值得，并不完全取决于这一点。
明天，就可以和他见面了吧，很期待，多希望他此刻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可以抱着他，倾诉所有的思念。
☆、chapter37
第二天的晚上，文瑾的欢迎晚会在礼堂的二楼举行，四年不见，礼堂经过一番修缮倒是更加的大气精致，文瑾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感动。
虽是晚会的主角，他却并没有上场跳舞，只是站在餐桌旁和学院的老师谈话，时不时会有学生过来敬酒，有他原本教过的学生，也有并不认识的，每个人敬的酒，文瑾都会轻抿一口。
不久，又是三个人端着酒杯向他走了过来，不经意间看过去，视线便已就此停滞。
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他了？似乎成熟了很多，原本就不凡的魅力如今更是让人无法抗拒，想必，学校里会追求他的女生，一定多不胜数吧。
而他的心里，又是否还会有那样一个位置，可以为自己而留？
顾非离和另外两人一同走到文瑾身边，三人举起酒杯，顾非离开口道：“哥，欢迎你回来。”
曾经，他们亲密无间；现在，他们咫尺天涯。
这是不是一次莫大的错过？文瑾却早已无能为力。
亦不能装作没有看见，他身边一直陪伴着的另一个女孩。
这四年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过他的感情生活，他知道这是有人刻意隐瞒，而他也并不是很在意，四年的别离是自己的选择，那么无论输赢都无怪他人。
可是，当这个场景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当真如万箭穿心。
他还那么年轻，何况当年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又怎能强求他心里不会再进入另外一个人？
而你的心里既然会走进别人，为什么当初还和我说那样的话，还要抢走我的心呢？
“谢谢。”文瑾含笑道了一声。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为什么，原本甘甜的酒会如此苦涩，像是弥漫了一世的忧伤？
敬酒之后，和顾非离同来的杨季宁站在餐桌边和许久未见的同学相互问候，顾非离却是牵着身边的女孩一同进入舞池中。
他搂过她的腰，她搭上他的肩，他们和着乐曲翩然起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是舞池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对？曾经以为，会和他共舞的人只有自己。
如今，文瑾别开脸，和身边的老师说一声，便转身离开。
文瑾回国便继续了高数课教师的职务，依旧在计算机学院，和顾非离不在同一专业，自然就鲜少有机会见面，虽然那人还会称呼一声“哥”，但事实上他私下里从没有和文瑾联系，两人也没有一次偶遇的时候。
文瑾的心境很平和，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伤痛再到如今，已经不再有剧烈的起伏，其实这个结果并不很出乎他的意料，赌局本就不公平，此时也无话可说。
现在，怕是自己要孤独一世了，不是在等待什么，只是不会再有什么人可以像当初那样让他有守护一世的激情，就这样吧，或许等几年十几年之后，自己会腻了，寂寞了，然后随便找一个一起度过后半生。
文瑾在国外学的依旧是软件工程，这自然让他的能力有了很大提升，回国的一个星期之后，学院的一个主任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与自己小组新接到的项目，还列举了几个组员，都是同一学院的教师。
文瑾同意了。
项目开始前，小组成员会有一个集体会议来明确分工，那天傍晚下班后，文瑾来到主任通知的那家酒店，走进包间，主任便很热情地招呼他入座，他随意扫了下其他人，然后实现便在一张面孔上定格。
竟然是非离。
文瑾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出现在这一小组？
当初主任只是列举了三个人，并没有提到他，文瑾在想这未免过于巧合，却也不是很难接受，毕竟那个人在软件制作方面也是非常出色的。
顾非离在和身边的人聊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文瑾的视线，后者看了几秒便回过神来，赶快移开目光，却不知道，那个人抬起头状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会议之前是组员的聚餐，然后主任便开始给每个人分派工作，从需求分析开始，文瑾注意到，自己和那个人的名字一直没有被提到，而在最后的测试和维护阶段，竟然是由自己和他来负责！
文瑾忍不住又向那个人看去，竟是十分的云淡风轻，可这难道真的不是谁在有意安排的么？
下意识地想要求更换任务，如今的自己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特别是他们曾经是恋人，这样相处十分尴尬，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在意似乎很掉价，特别是主任已经做好的安排不好再为自己调整，也就只得作罢。
离开前，主任给了小组全部成员的手机号码，文瑾的号自然是新的，他却注意到，那个人的号码还是四年前那个，竟是一直未有更换。
一直到离开酒店，两人仍是没有交谈一句。
当天晚上，顾非离在家和杨晨聊□□的时候，并不很意外地接到了那个人的来电，微微一笑，便在对话框内打出一句：“他给我来电话了。”
“那你快接，”杨晨立刻回道：“接完我好给你打。”
顾非离没说话，其实自己没有和晨打电话也就是这个原因。
“喂。”
电话那头的男声传来，竟让文瑾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他不得不克制着全部的异样，平静地说道：“非离，我想和你约个时间说说测试的工作安排。”
“好，什么时候？”
“五天后吧。等需求分析那边弄好的时候，那天我们下午都没课，就在学校的水星咖啡馆吧。”
“没问题，保证到场。”
电话到这里便宣告结束，饶是文瑾不愿意承认，可那种失落与埋怨的感情依然袭上心头，而这怨，也不知是于他多一些，还是自己多一些。
文瑾曾经想过，当初自己有女友的时候，他也依然对自己表达了爱意，那现在反过来又是否可行呢？
不能了，分手是由自己提出，而他在不知等了多久最终选择了另外一个人，这个时候自己再去向他告白，去破坏他的感情，连自己都觉得不齿。
真是有些羡慕，在自己求而不得的时候，那个女孩却可以得到他的爱情。
顾非离的电话结束后立刻又打给杨晨。
“他找我约会了。”顾非离开头就是这样一句。
“哦？”杨晨配合道：“地点在哪？什么时候？”
“学校的咖啡馆。”说到这，顾非离终于不再假装下去，向后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我真想抱抱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现在又故意做这么多事给我们制造机会，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呢？还是我应该现在就去找他，和他说清楚？”
“你喜欢怎么做都可以，我不想多说。”杨晨这样回道。
“是么……”其实这样的日子，顾非离也并不打算过太久，终结之日很快就要来临。
那天下午两点，顾非离如约来到水星咖啡馆，果然看到那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子旁等着自己。
这家咖啡馆的装饰以木制为主，十分朴素典雅，此时正播放着柔美的乐曲，不经意间烘托出了一种意境。现在的时间，咖啡馆里并没有其他人，顾非离看着那人的背影仿佛和馆内的景物融为一体，是一幅无与伦比的画面。
浅浅一笑，顾非离走过去，到那个人面前。
此时的桌面上已经上了两杯咖啡，熟悉的味道，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而眼前之人的这番举动，真让人无法猜测其中的意味。
“哥。”顾非离轻声招呼道。
文瑾抬起头看他一眼，向对面的位子指了一下，“坐吧，我点了你最喜欢的卡布奇诺，以前，你……”文瑾心头一颤，没有再说下去。
顾非离依言坐到他面前。
四目相对，不得不说，这是对双方来说都让人很有感触的场景，也是重逢以来两人的第一次单独会面，文瑾看着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上一次没有细看，如今，他的面容比四年前要俊朗不少，当真完全脱离了稚气，却也变得深沉内敛，眸间的思绪有些朦胧，不再是可以一眼看透，曾几何时，那个还会对自己闹脾气，还会离家出走的孩子再也不复存在了吧。
文瑾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他曾经希望这个男人能够成熟一点，可现在，他成长后的形象展露在自己眼前，却是如此让人心痛。
顾非离端起咖啡轻饮一口，“哥，你这四年，在国外过得好么？”说完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隐藏在微笑背后的心绪依旧让人无法占破。
文瑾却也没有去思考其他，开口的时候，同样是淹没了所有情绪，“很好。你呢，我一直以为你会考研，即便是工作也会在承康，却没想到你也会留校。”
文瑾曾在梦里幻想了千万种再见的场景，就是没有一个是像现在这样，两人当真如同许久未见的兄弟，说着一些状似亲密实则疏离的话。
“承康的工作我没有放弃。”顾非离一直注视着对面的人，笑意加深，“我也会在一两年后去考研，我之所以会提前出来工作，是因为我想早些让自己走向社会，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一个家庭，至于为什么会留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这里吧。”非离的话有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清楚。
文瑾也在这一刻，在听到他的那句话之后，又一次心如刀割。
真的无法想象，他和别人成立一个家庭的场景。
好想逃，逃得越远越好，这一生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要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文瑾最终只是一笑，“好了，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们那个项目的事。我看了你的课程表，我们两个都空闲的时间不少，可以分出一部分来一起做，这样也方便交流。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那就到这来吧，清净，只需要点一杯咖啡即可。”顾非离提议道。
“好。”文瑾倒是不很在意地点的事，“还有就是我们工作的内容，我昨天接到了需求分析那边送来的文档，上面说……”
……
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咖啡馆，文瑾问顾非离，“你接下来要去哪？”
“回家。你呢？”
“我也是。”
两人一同向车库走去。如今已是初秋的季节，不少树木开始落叶，此时的景象还不至于萧索，却让人有些无奈，并肩行进的过程很悠闲缓慢，两人却都没有开口，他们之间从多年前就是这样，可以万语千言，亦可以，相对无言。
文瑾并不喜欢自己这多愁善感的情绪，却当真很享受这样和他在一起漫步的场景，至少这个时候，好像他还在自己身边，他并没有离开自己。
如果这条路可以无限地延长，延长到地老天荒，那该有多好？
☆、chapter38
“非离，”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文瑾终于开了口。
“什么？”顾非离应了一声。
“哪天，把你女友带到我家来，我请你们吃顿饭吧，好不好？”
顾非离眨眨眼，“我没有女友啊。”
“……”文瑾不可置信，不由自主便停下脚步。
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没有女友？”文瑾定定地注视着他，几乎无法反应过来。
“自然没有。”顾非离的表情十分平静。“你是听谁说了我有女友的？”
文瑾想到那天舞会上的情景，那个女孩和他跳舞，和他那般亲密，当时自己就认为那一定是他的女友，原来竟是自己误会了么？
可是，如果他没有女友，那……
“你该不会以为你回来那天和我跳舞的女孩就是我女友吧，”顾非离好笑地看着他，“她是阿宁的同事，我只是请她来和我跳个舞而已。”
“是么。”文瑾有些失神，他这样说可没有让自己的心绪轻松半分。
“那你还请我吃饭么？”顾非离眨眨眼睛，忍着笑，竟有几分当年的神采，“那不如这样吧，哥，你看你才回来不久，我请你吃饭吧，正好让你来我家参观参观。”顾非离提议道。
“好的。”文瑾低声回答，却有些心不在焉，思路被那一连串的问题填满，让他已无暇再去思考其他。
“那就后天晚上吧，我们都没课的时候。下午放学后我们在停车场碰面。”
“好。”
回家的路上，顾非离不止一次地在想，其实自己真的算很了解那个人，这个事件的全部发展都和自己预料得分毫不差。
文瑾，我在最初的时候曾经对你用计，之后就时用时不用，但其实，我是很想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你，我是一个骄傲、任性、坏脾气、偶尔用些小聪明、稍不如意就会发火的人，这是我的本性，即便我可以随着年龄的增长将这些深埋起来，它们却依然存在于我的生命里，不曾消失。
这是我又一次对你用计，也是在用另一种迂回的方式表达我的情绪，但其实，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让我想永远是个孩子。
而文瑾脑海中的各种疑问也是层出不穷，一路上都在想，既然他没有女友，那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又是那般冷淡？还有他那个要考研、要为一个家庭负责的目标，又是为谁而定的呢？
文瑾弄不懂他现在对自己的感情，甚至不清楚他是否还存在感情，自己离开他四年他有意一段时间不理自己这可以理解，可如果，他是已经对自己没有感情了，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哥哥了，那……
最令人伤痛的是，如今的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立场去问他，这是自己亲手拧成的结，而解开它的办法，就永远留在那个人的手中。
两天后的下午，顾非离来到停车场便看到了站在一辆车旁边的那个人，于是很热络地上前去招呼一声，“哥。”
文瑾招招手以示回应。
“这样，我先去开车，你的车跟在我后面。”顾非离看看他的车，这样道。
“好。”
然后顾非离向自己的车走去，文瑾也上了自己的车，却忍不住在想，这四年他倒是过得很潇洒，又有车又有房子，这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买车也就算了，买房的话……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想和自己断绝关系了吧……
此时顾非离的车已经开出了车库，文瑾只得打起精神跟上去。
傍晚的风很清爽，这条路文瑾也并不陌生，以至于到达了目的地之后还在想，这个小区距离学校的位置其实和自己家差不多，两者却形成了“隔海相望”的态势，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有意选了这个地方。
顾非离带文瑾回到自己的家，在小区最里面那栋公寓的五楼，这个时间天还很亮，晚风阵阵，小区的绿化和自己家那边相比也毫不落后，文瑾不知多少次回忆过那个孩子和自己一同回家的情景，而此时此刻，曾经的甜美却化成了如丝如缕的忧伤。
到了家门外，顾非离打开门像当年文瑾第一次带他回家那样说了句：“请进吧。”
文瑾笑了笑，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和自己家的朝向不同，因而此时的阳光已经落在背后，房间却并不因此显得昏暗，反而有一种朦胧唯美的印象，房间的面积和自己家相仿，十分干净整齐，让人在初见之时便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房间的摆设全部以淡雅为主，没有任何突兀之感，文瑾不禁在心底称赞一句。
“哥。”顾非离给文瑾拿了双新的拖鞋换上，“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吧。”
“好啊。”顾非离带文瑾穿过客厅便来到一间卧室，文瑾看了看，这屋子给人的整体印象和客厅相同，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体现主人特点的标志性的东西，显得过于成熟内敛，唯一有些特色的是，床头摆了一本书，虽然看不见书名，可那封面却并不是言情的风格。
那个孩子的生活习惯很好，却让文瑾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另一间卧室和这间差不多，”顾非离说道：“哥，你回客厅歇歇吧，我去给你做晚饭，我今天五六节没课就特意回家把食材买好了。”
“好。”两人一同回到客厅的路上，文瑾忍不住开口问了句：“你一个人住，怎么弄这么大的房子，是买的么？”虽然他的话有点别的目的，但其实还是关心居多。
“不是买的，”顾非离解释道：“晨帮我租的，我暂时没有买房的打算，包括我的那辆车，也都是他借给我的。”
“原来如此。”到了客厅，文瑾却并没有打算停下，看着那个正要走向厨房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去帮你一起做晚饭吧，两个人也快一些。”当年的他们一同在厨房忙碌的温馨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也让文瑾十分怀念。
“不必了。”顾非离却含笑阻止了他，“哪有让客人又是哥哥下厨的道理，你就在这看看电视吧，我会尽快弄好。”
他说完就走了，文瑾只得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电视机，心头却涌起一阵颓然。
他竟然将自己当成了客人，对自己那样客气疏离，当真让自己千百次地想冲上去抱住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清楚的答案，不要让自己日夜如坐针毡，可是，其实这样也很好，倘若他真的亲口承认对自己再也没有了感情，自己实在不敢想象之后的情景。
当年是自己不顾他的誓言提出了分手，如今这一切的苦果也当然要由自己来尝。
顾非离做菜的速度很快，四十分钟后，他已经将五菜一汤端上桌，然后招呼文瑾出来吃饭，文瑾过来一看，依然是色香味俱全，那个孩子的手艺不减当年。
顾非离又取出了三瓶红酒和两只水晶杯，开玩笑要和文瑾哥哥一醉方休，后者虽然很想责备一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后。
自己可是真的有一醉方休的打算……
晚餐正式开始，文瑾感觉自己和那个孩子重逢以来，真的有无数个场景都可以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去回忆当年，包括眼前，他和那个孩子相对而坐，十分正式地吃着这餐饭。
“哥，我敬你一杯。”顾非离说着将自己的杯子举了起来。
“好。”文瑾笑着，将自己的杯子与他相碰。
其色如血的红酒，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让文瑾感觉到悲伤，而那千回百转的味道，苦涩与甜蜜，也是第一次如此令自己着迷。
文瑾下意识地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酒如穿肠□□，因为它有一种致命地吸引力，可以让人甘心沉沦，文瑾在第一杯酒之后竟没有再停歇，甚至菜也没有多吃几口，却是一杯一杯继续喝了下去。
倘若这酒，真的可以淹没他全部的愁肠，那该有多好？……
顾非离一直注意着眼前之人，酒在他面前仿佛变成了水，还是永无穷尽的那种，这种自饮自酌借酒浇愁的样子和自己当年曾做过的一模一样，当时的自己落在晨和阿宁眼中，也是这般令人心疼么？
文瑾，尽情地发泄吧，但愿这一晚，能化解你所有的愁绪。
我们心上的忧思，真的已经存在太久、太久了……
晚饭终于结束的时候，桌上有两瓶红酒进了文瑾的腹中，毫不意外地，他最后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只有在顾非离面前，他可以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却也只有顾非离，不但没有在意还觉得实属应当。
顾非离走过去，将文瑾抱了起来，送到自己的房间，将他放到床上的时候，非离看到他布满红晕的面颊，微蹙的眉，紧闭的眼，双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侧耳倾听，其实他全部的话就只有一句：
“非离，不要离开我……”
顾非离一笑，俯下身给了他一个吻，这是他们四年以来的第一次，自己慢慢向他靠近，心如擂鼓，终于触到那含着酒香的柔软唇瓣，仿佛心尖上的缺口也就此填满。
这时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然后，顾非离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离开你。”
☆、chapter39
顾非离没有流连太久，而是先到浴室打开温水，让它慢慢注满浴池。
他又回到卧室，坐在那个人身边。
文瑾……
顾非离俯身在那个人的唇上轻轻吮吻，因为躺下的姿势，那个人的口很容易便让舌探入其中，他的吻并不热烈，却是温柔如水，手慢慢解着那个人的衣扣，然后坐直身体，将他全身的衣物全部褪了下来。
那个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不安，顾非离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润滑如丝，温度却有些高，一直知道这个人的酒量不太好，这次他会喝醉，一定也和心情有很大关系吧。
顾非离掀开被子，再一次将他抱了起来。
那个人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发丝摩擦着他的下颚，有些麻痒。
“非离……”怀中人轻轻开了口，声如飞絮，轻若叹息。
顾非离的心头起了一丝柔软，回应道：“我在这。”
“非离……我好想你……”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非离，回到我身边来吧，好不好……”
“……”
“非离，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没有遵守我们的誓言，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非离，你回来，回来吧……”
声音到最后，已经含着哭腔，他的梦里不知有什么，会让他伤痛至此。
顾非离沉沉一叹，眼中升起一抹坚定。
走进浴室，将他放入浴池中，温水包裹住身体，那人无意识地轻吟一声，顾非离微微一笑，关掉水龙头，去给他准备换洗衣服。
很快又回到卧室，非离只拿来浴巾搭在架子上，取过毛巾，继而回到浴池边。
那个人在水中毫无反抗，像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一般，非离深深看了他片刻，将毛巾沾湿，轻轻在他身上擦拭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非离再一次吻住文瑾的唇，一个绵长的激吻之后他下了床，来到浴室，刚刚让他发泄了数次，自己却没有一次，因为不想伤害到他。
顾非离仰头轻叹一声。
回到卧室，顾非离上了床，再一次将那人抱在怀中，握住他的一只手。
他们的共眠也是四年多以来的第一次，顾非离将满足地闭上眼睛。
文瑾，但愿人长久，与尔长相守。
文瑾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回国以来从未或缺的凄凉梦境似乎终于消散，这一次，他梦见自己和那个人在美丽的草原上相拥，他们的周围是落英缤纷的美景。
多美的梦，身体仿佛真的被人拥在怀中，熟悉的温暖，熟悉的触感，饶是四年未见也不觉陌生。
如果这个梦，能够永远持续，那该有多好……
……
意识逐渐回笼，屋内的光线显示已是白天，文瑾却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身后的温暖让他不想离开。
腰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摸了过去，然后，愣住了，不禁又摸了几次。
下一刻，他一把甩开腰间的手臂，立时坐了起来，向身后看去。
而身后那人含笑的面容落在他眼前时，却让他全身又一次僵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文瑾，”那人笑着，也坐了起来，展臂拥住了他，“怎么起的这么早，今天上午没课的，多睡一会吧。”
温情款款，语气极其自然，像是他们原本就该这样说话。
“你……”文瑾无法想象，怎么只是一觉醒来就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自己难道是又做了一个美梦？
伸手掐掐自己的手臂，很疼，可是场景并没有转换。
又想到昨晚梦境中的情景，身体被挑弄数次，那些醉人的欢情，亲吻与相拥，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文瑾面上绯红，心跳加速，抬眼看看那个人，他还在自己面前，含着微笑，竟是如此温柔地拥抱着自己。
文瑾不敢想象，他还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还会用这样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那人看着他，像是这样的情况完全理所当然。
“你……怎么在这？这是什么意思？这……”文瑾别开脸，心如擂鼓，竟是不知该怎么说。
“我当然会在这里，从今开始我都会陪着你，我们已经分别了四年，我再也不想等下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顾非离一向清澈的声音难得也染上了伤痛。
“可是……”文瑾心头巨颤，却是怎么都觉得很有问题，“你一直没有来找过我，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提起这个念头，文瑾又一次心如刀割。
“不是的，你离开我四年，我也不想那么快和你和好，才有意不理你的。这次主任特意找你来进组，又和我一起做测试，这都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文瑾，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四年，我还以为我会在等更久，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文瑾，我们和好吧，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的……”
从冰里被一瞬间移到温水的感觉，什么样？是一种缓缓流淌的暖意，绵长而深刻。
文瑾的笑容却染上一抹忧伤，“非离，你不怪我么？”
顾非离的表情转为郑重，“你回到我身边，我就考虑不怪你。”
文瑾偏过头去吻住他的唇，舌尖探进口中，勾起了滔天的□□，顾非离强势地回吻过来，狂风暴雨般的激情让文瑾无法承受，他真的等待这一刻太久太久。
“……非离，”文瑾被压到床上，那人终于放开他的唇，又在他面颊颈侧开始了疯狂的掠夺，“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是什么？”顾非离的吻落在他耳侧。
“那天晚上，”情潮翻涌，文瑾合上眼，却拼着最后一丝清明说了下去，非离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我找我妈妈说了我们的事，她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问我，我比你大十岁，要怎么相信你的爱真的能够长久，谁能保证你不会在腻烦之后另结新欢，而且你的脾气又那么不好，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我们之间也不能都是我一味忍让，还有，你只是一个大学生，还不知道毕了业会怎么样，你还没有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能力。全部都是我说过他一定会担心的事，但作为一个母亲，这也无可厚非。”
“所以你提出要和我分手，然后出国？这是在试探我？”顾非离停在他上方，挑挑眉。
“算是吧，”文瑾睁开眼，伸手摸摸他的面颊，有些不好意思，“我答应她在国外学习四年，这对我也有好处，她会经常和我说你在学习和工作上取得的成绩，却从不提你的感情生活。其实我也很想看看结果，比起一直和你在一起又一直提心吊胆，我更愿意用这四年做一个赌注。我知道，”他抬眼看了那个人一眼，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说出口，“这样其实对你很不公平，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了。”顾非离轻轻拥住他，“我妈妈之前也打过电话来说过我将来成家的事，我在电话里告诉她，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虽然她开始也很惊讶，也说了很多问题，但她知道这几年的事之后，也就没有再说其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才真正明白我的幸福在哪里，我不能控制其他人的想法，至少可以决定自己。”
“文瑾，”顾非离说到这，又将他推离自己的身体，含笑看着他，“我现在可是和你一样成为东大的教师了，承康的工作我也一直在继续，晨最近还在准备升我的职，因此你可以和你妈妈一起放心，我一定能养得起你。将来我也会去考研，要弄到和你一样的学历，我对未来的事业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我唯一打算的就是，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要做到最好的水平。”
“非离……”
轻轻一笑，文瑾抬起头，伸手转过那人的头面对自己，凑到近前，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两唇相触，心头的感触排山倒海，心跳的剧烈近乎无法承受，顾非离有些失控地品尝着唇下的甘美，舌尖交缠，相濡以沫。
文瑾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四年了，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意识仿佛已经脱离，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只能在那人的掌控中飘摇沉浮，快意如潮水般冲刷而来，让人承受不住的同时又想要更多。
“文瑾，文瑾……”
是谁在喊他的名字？好熟悉，恍若这个声音千万年前便一直回荡耳旁，从未离开，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会那般迷恋？
“非离……”
谁又是非离？为什么一念出这个名字，浓浓的喜悦便会涨满心胸，那一抹甜腻弥久不散？
……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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