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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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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穿之无尽 作者:不洗脸也帅

    第5节

    素正拄着木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江置,我不是让你日落之后千万不要回去,你为什么不听?”

    关于昨夜的事纷至沓来,崔江置脸色瞬间发白“就是因为这个你不让我回去?”

    “没错,我不想让你掺和进去。你以后不要回去了,你身体的兽血已经压制不下去了,就在这里生活吧。”

    “我不。”崔江置脸色难看“我是人,普普通通的人,我的名字是崔江置,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

    “江置,我是不会害你的。”素正叹了口气。

    崔江置翻身下了石床“素正,我马上回去,我要守护百年客栈,还有老爷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

    素正看着他带着决绝的背影,嘱咐道“崔江置,千万不要摘下手上那串珠子!”

    手指触摸到带着凉意的串珠,他注意到串珠上一闪而逝的红光,唇紧抿着,然后阔步离开。只是一夜,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和他相熟人会因此害怕他远离他吗?还有,越灵,他会讨厌自己么?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心底那种沉闷的钝痛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神情恍惚地挪动着脚步下山,听到冷哼时才恍然回神。眼前是一队带刀侍卫,眉宇间尽是冷色,已经出鞘的刀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崔江置,你今天必死无疑。”徐副官高声道。

    “凭什么?我犯了什么非死不可的罪吗?”崔江置冷冷地看着这一队人马,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泛着锋利的寒光。

    徐副官冷笑,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串手珠的不寻常,当下一个眼神示意,手下侍卫开始围攻。他看着应付艰难的崔江置,一个刀尖挑断了那串手珠,珠粒散落在草丛中,散发着诡异的暗红的光泽。

    异变发生,本来黑色的眼睛变为墨绿色的兽瞳,手也开始变成兽爪,四面开始起风。

    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徐副官赶紧跳开,看着已经兽化的崔江置面无表情地撕裂了两个人才回过神来,接着逃命般的往山下跑去。

    看着杀完人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人,谭汝蔚也由一开始的害怕变为心疼。她从隐匿身形的树后面走出,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一身血污的崔江置,将人扶起架着胳膊离开,她不会任由崔江置在这里等死。

    月亮从西边升起,难得的圆月,皎洁明亮。

    谭汝蔚揉了揉麻了半边的身体,看着毫无意识地躺在草丛上的人,良久露出一个笑容“崔江置,我也救了你一命哦。”

    “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你醒了之后要报答我啊。”

    “你这样不闹的样子还挺乖的。”

    “喂,崔江置,你救了我两次,我以后还会救你一次。”

    “崔江置,能跟你这样带着一起也挺好的。”

    “崔江置,你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啊。”

    自言自语了半晌,谭汝蔚就盯着月色下崔江置俊朗的眉眼看,没忍住将手指放在他脸上轻轻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手指移动到鼻尖上时,那双眼睛猛地睁开,漆黑如墨。谭汝蔚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那个,你别误会啊。”

    崔江置有些恍惚,眼前的人容貌蓦然和那个清冷的人重叠,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拥抱住眼前的人,他的声音温柔地小心翼翼,带着莫名的恳求“不要,不要害怕我。”

    谭汝蔚的唇角忍不住翘起,她看着不远处盛放的桃花,在圆月下竟然也灼灼其华,声音轻柔“我不会害怕你。”

    即便是宿命,这个缘分,她也不会避开。只因为,这个人,是崔江置啊。

    ☆、九家之书四

    崔江置不是个信命的人,他怔怔地看着已经无法和人类联系在一起的兽爪内心惶恐不已“你走。”

    “我不走。”

    “我让你走!”崔江置不敢看她,转过脸。

    “崔江置,你怕什么?我不怕你啊。”谭汝蔚急道。

    “我现在只是一时的清醒,说不定一会儿就”崔江置停了下来,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种不可形状的脆弱。

    谭汝蔚心里难过,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去找素正啊,他一定有办法。”

    崔江置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谭汝蔚,墨绿色的眼睛突然间迸发的喜色让他看起来有种妖异的美感“谢谢你。”

    “没,没什么。”谭汝蔚不自在地回答,只是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素正他一定有办法的。”

    “我也没什么办法。”声音由远及近,瞬间二人眼前就多出一个人,正是素正。

    见到素正,二人本是心里一喜,没想到素正一开口就是没有办法,两个人的喜意瞬间敛去,眉头都紧皱着。

    “给你。”素正伸手,把红艳的手珠递给崔江置“我重新把珠子给串好了,但是,它也只能暂时压制住你的兽性。你身体里有一半的人类血脉,承载不住霸道的神兽之血,要怪也只能怪你生父血脉过于强横。以后切莫轻易摘下了。”

    “你,认识我父亲?”崔江置眼睛已经恢复了黑色,手指也都恢复了原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有些本质的东西却是已经回不来了。

    素正盯着崔江置看了一会,直把崔江置盯得有些发毛才道“你父亲本是我的好友,不幸误入红尘,认识了你娘,这才有了你。你的相貌,倒是和你娘有七分相似。”见崔江置张嘴,素正又道“那些前尘往事你就不必问了。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杀了左关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素正叹了口气。

    崔江置眸色暗了暗“请给我九家之书,我想要变成人。”

    “九家之书已经毁了。”

    “什么?”崔江置有些不可置信“那我怎么办?我要变成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看着崔江置眼里的哀求,素正沉思半晌才道“你可以去找一个人,这天下间只有他可以帮你。只要是你去求他,这个人一定不会拒绝你。”

    见素正说的笃定,崔江置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涌现一种不好的预感,勉强动了动唇“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你的生身父亲,九越灵。”

    崔江置一瞬间僵硬无比,全身的血液似乎已经凝固住,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谁?”

    素正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生父,九越灵。”

    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崔江置,你怎么了?”谭汝蔚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即便是当时他发现身体妖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惊恐,眼神也没有这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崔江置甩开谭汝蔚的手,双眼无神“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是我父亲?越灵怎么可能是我父亲?素正,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素正说完便转身离开,缩地成寸,仅仅是动了两步,已经消失不见。

    谭汝蔚站在一旁,她不明就里,只好看着崔江置。此时的崔江置目光呆滞地望向远方,低声地说着什么,太低的音量根本无法听清具体内容。她不知道九越灵对崔江置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这个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崔江置让人意外的心疼。

    “喂,你做什么?”见崔江置突然起身,谭汝蔚有种不好的预感。

    “去报仇。”

    “喂,你等等我崔江置!”谭汝蔚急忙跟上,现在的崔江置已经被列为危险人物,昆有意杀了他,爹也不例外,就连李大人也注意到了崔江置。若是此时再出了什么乱子,只会给左关雄杀了他的机会。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后来谭汝蔚发现她还是小觑了崔江置。他并没有立刻就去暗杀左关雄,而是先救人。所有的与百年客栈有关的人全部被关进了牢狱,在一干人等的请求下,他只能救出朴武率之子朴泰书。朴泰书身上鲜血淋漓,已经被折磨地奄奄一息,身上没有昔日温润儒雅的半点痕迹。

    不管是百年客栈,还是重视的人的性命,这些都已经掌握在狼子野心的左关雄手里,崔江置再恨,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最终在谭汝蔚的建议下带着重伤的朴泰书去了无形刀馆躲避。

    令崔江置没有想到的是,他去春花管要带走朴清照的时候,朴清照却不肯跟他走。他只能站在春花馆的院子里看着朴清照随着一群打扮地风俏的风尘女子穿过长长的回廊,一步一步消失在眼前。

    崔江置觉得他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连血液都是冷的。

    倒是行首千秀莲用着带着沧桑和风尘的话让他一瞬间醍醐灌顶。他崔江置,只有变强,只有变强,变强能够杀了左关雄,变强能够带走朴清照,变强能够让那些在意的人不用饱受欺凌,也只有变强,才能真正地守护百年客栈。而变强,并不仅仅意味着武力值。

    他便正式加入了无形刀馆,这个朝鲜高手最为集中的地方。

    日子突然间变得平淡起来。他会在黎明破晓时习武,会在闲暇时数一数豆子顺便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会在谭汝蔚的邀请中和她过上两招。从黑夜到黎明,再从黎明到黑夜,他等待着朴泰书的苏醒,却不曾想朴泰书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捅了他一刀。他唇角还在上扬着,心却痛地厉害,他不明白,为什么朴泰书会把他当做杀父仇人。

    视野开始变得恍惚,崔江置的世界一点一点拉黑,他唇角的弧度不变,耳朵也听不到谭汝蔚焦急的声音。世界对于他,突然变得简单,在漫漫黑暗中,他隐隐约约地看见一袭白衣,心脏骤然停止跳动,接着就是不甘心地跳动。

    他不想就这么死去,即便是死,他也要见一次那个人再死!

    使劲地咬了下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保持清明。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摘下了腕上的串珠。

    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以及明显的戒备,他站直了身体,看了看智异山的方向,笑容扩大两分,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谭汝蔚不是个脆弱的人,只是倏然见看到那个决绝的眼神,她的心,坍塌一片。

    ☆、九家之书五

    明艳的烛火罩上红色的灯笼更显明艳,足有百盏的大红灯笼挂满整个春花馆,让本就风流的春花馆更添一分韵致。

    馆里的姑娘梳妆打扮地明艳动人,脸上挂着妓子特有的笑,眼睛在烛火下透露着勾人的媚意,她们款款而来,走路的姿势都摇曳生姿。

    馆内的空地上架起了高台,高台之上架起了四面高鼓,高鼓质地上乘,皆为牛皮所制,鼓身涂着红漆,和灯笼混为一色。

    行首千秀莲身着一身暗色的华服,绸缎上绣有大片锦绣流纹,神态安然,手执婴儿臂粗的鼓槌。她眼神有些淡漠,也不看来者,头颅微微扬起,手臂张开,身体呈现出优雅的姿态,仅仅是一个起势,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鼓声渐起,起承转合之间自然流畅。千秀莲在四面高鼓之间游刃有余地敲击,辗转的身姿和裙裾的摆动都呈现出优雅的美感,每一次舞动起落都犹如莲花的绽放。

    不到一刻钟的鼓舞让看者意犹未尽,纷纷举杯称赞。

    左关雄左手半搂着一个雪肤红唇的妓子,右手端起莹白的酒杯抿了一口“团长远道而来,这舞可看得满意?”

    团长穿着浅色华服,头上带着纱帽,黑纱从冒顶上垂下,连颈部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团长冷笑一声“这鼓舞,差的远了,左大人莫不是以为我们没见过世面?”声音虽然冷冽,但可以听出是个女子。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当下左关雄脸色就是一变,千行首的鼓舞即便是在整个朝鲜都是一绝,平常实属难见。他挥了挥手,示意千秀莲下去,嘴上也不接团长的讽刺“团长既不喜舞,听些乐声也是好的。这春花馆里的酒也是一绝,团长不防尝尝。”

    女团长被黑纱遮住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姣好的眉紧紧拧在一起,唇被咬的发白,手心也被指甲划出了血丝,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失态。转眼间就是廿载春秋,那些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深根蒂固,再次见到左关雄,她差点控制不住情绪。不过现在局势并不好,牵一发则动全身,她也唯有暂时忍耐。

    左关雄见女团长不接话,一时间面容都有些扭曲,脸上的长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狰狞。这次宴请目的就是为了讨好这些日本商人,只要是拿到这些日本人手里的商权,他就可以趁机掌管航权甚至兵权,那时又何惧李舜臣那个老东西!他从来就是个争名夺利的人,若不然他当年也就不会污蔑朋友犯了谋反罪从而加官进爵,可以说,他的每一次升迁,都是拿无数条血淋淋的生命铺垫换来。

    “团长可是觉得招待不周?”左关雄努力在脸上堆出一个笑“奏乐。”

    有乐妓扶琴,纤纤素手拨弄起琴弦,不同的弦音连在一起,凑成靡靡之音。

    “哪里。”女团长道“天色已晚,我有些乏累,明日再见。”说完便起身离开,身后跟着一同前来的日本商团,转眼间一群人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左关雄见场内只剩下他的一帮子人,不顾旁人的面面相觑,眼里满是狠绝的杀意。手里的酒杯掉落到地上,瞬间粉碎。

    他怀里的妓子脸色瞬间惨白,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露出谄媚乖顺的笑。

    林间的风带着夜晚如水的凉意,见缝插针地往袖口领口里钻。

    崔江置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熟悉的幽绿的萤火,那是他陪着那人看了多年始终看不厌的景色。他伸出手,有莽撞的萤火虫降落到他的手心,突然间就有些安心。

    他突然间想起检查身上的伤口,他本来以为触目惊心的伤口根本不存在,光洁的皮肤让他怔愣了一下,只是身上还残留着的血迹告诉他一切并不是梦。整理好衣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腕,红色的腕珠安静地躺在手腕上,只是更为红艳的颜色看上去有些诡异。

    崔江置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他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跟疯了似的就往智异山上跑,有种誓不罢休的近乎惨烈的决绝。

    “可还是感到不适?”

    熟悉的声音让崔江置眼眶发红,差一点,他就见不到这个人了。他怕一开口就泄露出真实的情绪,便摇了摇头。

    “吃吧。”

    他便接过林悟递给他的东西,碧绿的看不见纹路的叶子扇面般大小,上面摆着两个已经洗干净的野果。他抬头望向林悟,眼里有着不解。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开口只是简单的解释,没有丝毫询问所发生事情的意思。

    崔江置便拿着果子大口地吃起来,果子虽小,水分和甜味却很足,此时崔江置心思纷杂,根本没有尝出味道的好坏。心里的失落让他本就不好脸色看上去愈发苍白“你就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林悟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崔江置身体一颤,眼眶有些发红“你,你是不是我爹?”

    “是。”这是事实,也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的身份是崔江置的生父,崔江置是他的攻略目标,两者并不突兀。

    崔江置脸上的哀伤根本无从遮掩,他抬头望着林悟,眼里似有水光“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如果早就知道的话,就不会泥足深陷,他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身父亲,这让他怎么接受!一开始知道的话,就可以避免,可是,他现在究竟要怎么办?

    “越灵。”他喃喃地呼唤着这个名字“为什么你就不能只是九越灵?”埋藏在心底的悲哀更加刻骨,有巨大的藤蔓从他心底生出再迅速腐烂,连带着血液也跟着腐蚀。

    “你来找我是为了变成人么?”

    “我”崔江置突然说不出确定的话来,他不想被当作异类,不想让别人拿异样的惊恐的坎怪物一样的眼光看他。可是他现在才意识到,他的身体里流着九越灵一半的血液,继承了他特有的灵力,等于是这个人的半身。如果现在变成人类的话,彼此的羁绊就要失去,他,不舍。

    “不急,你且好好想想。”

    崔江置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也不想开口就问“你当初对我好也是我其实是你的儿子?”

    “”

    “我知道了。”

    林悟岔开话题,不去看青年眼底的黯然“你身体里的灵力我封印了一小部分在你手腕上的串珠里,这串珠你要好好保管。”

    “嗯。”

    “伤好了就离开吧。”

    崔江置失望更甚,心里难受地喘不过气来。他有些贪婪地看着那人根本没有变化的俊美无铸的脸,古井无波的沉静的眼神,漆黑的眼睛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一旦望进去便无法逃脱。

    “怎么了?”

    他的忧伤瞬间无所遁形,嘴唇颤抖着动了动,心里却突然生出渺茫的希望“素正说,我向你提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林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空气瞬间开始凝滞,他的声音不大却极为认真“对。”

    崔江置突然高兴起来“再见。”

    “再见。”

    幽绿的萤火朦胧一片,有种不可触摸的神秘。崔江置转头走了两步,忍不住转头,看见那人白衣胜雪,一贯轻抿的唇角竟然微微上扬,脸上是浅淡的温柔,一时间山川含笑,草木温柔。

    如同受了蛊惑似的,崔江置走到那人身边,怔愣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拥抱住眼前之人。

    这一瞬间,他觉得已经拥抱住整个世界。

    ☆、九家之书六

    朴泰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眉头紧锁着哀愁。他已经知晓捅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崔江置一刀是在用刑的时候受到徐副官的催眠,可是如今清照还在左关雄手上,若是不听命于左关雄,清照就会死。一边是兄弟的命,一边是妹妹的命,真到了抉择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清照。不是说崔江置根本不是人么,那么,这条命也没什么吧。

    只是抬头直视了一眼太阳,眼睛就刺痛到不行。该愧疚的,他也愧疚,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清照才是他唯一的妹妹。想到谭平俊的双面间谍的提议,从实际情况来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除了谭汝蔚,无形刀馆的人大都也是希望杀了崔江置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拾级而上,来到酒楼的二层,见那个日本商团的团长,两人中间除了木桌之外还挡了个屏风,屏风上刺的是寒梅凌霜图,根本看不清屏风后人的面容。

    两人聊了一会,女团长突然叹息“若是他还活着,应该也如你这般大了。”

    “团长名为车虹铭,难道本就是朝鲜人?”

    “是啊,我已离开故乡二十余年。”

    “团长此次前来,可有属意的合作对象。”

    车虹铭轻笑“不急。今天你且回去,有些事情急不来。”

    朴泰书只好告退。他还得寻找崔江置,直觉告诉他崔江置一定没事,最起码要比谭汝蔚先找到他,否则崔江置一日不除,他的亲身妹妹性命便朝不保夕,左关雄那个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不可能拿清照的命去赌。若不是千行首拦着,清照已经被左关雄那个杂碎给糟蹋了。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所以他在遇见崔江置的时候毫不犹豫伸手叫了人,看着他脸上的哀恸只能抱歉。

    那串手珠并没有摘下,可是左关雄派来的人根本无法奈何崔江置。他转头看了一眼抱着剑站在一旁的昆,没有开口请求,此时的他反而松了一口气“江置,你杀了我吧。”

    “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难道一直是我自以为是?”

    “对不起。只有杀了你,左关雄才会放了清照。”

    “朴泰书,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崔江置站在朴泰书面前,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我答应过老爷的,会守护百年客栈,同样也会守护你们,但是你就因为左关雄的威胁就这么轻易地要拿走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同意。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清照我也一定会去救!”

    “你”朴泰书被站在他面前的人的坚定震撼,他看着这个直视着他的青年,脸上根本看不出同以前的嬉皮笑脸有任何相似之处。这是,历经千帆,千锤百炼之后才获得的成长。

    崔江置转过身体不去看他“正好,清照约了我今晚见她,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春花馆。”

    朴泰书瞳孔猛地一缩,清照如今的处境是根本不可能往外传递出消息的,想必是故意利用了清照的名头设了一个杀他的陷阱。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在视线里渐行渐远。

    夜晚的春花馆到处都是莺声燕语,寻欢作乐的人脸上都是沉溺的表情,脂粉气浓郁地根本闻不到任何花香。

    房间里的烛光并不明亮,崔江置毫无防备地照着朴清照的吩咐喝了三大杯酒。

    不甚结实的纸拉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寿终正寝。崔江置一惊,抬眼见望见了一身蓝色劲装的谭汝蔚,以及她身后跟着的一身鹅黄锦服的朴清照,她面露急色“江置哥,你有没有怎么样?”

    崔江置心里一凛,邀他前来的人根本就不是朴清照!

    身体开始发热,然后手指也开始妖化,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的腕珠“你,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

    妓子一张施了粉的脸在烛光下透着几分可怜,她颤抖着嘴唇,始终不愿吐露一个字。

    朴清照上前闻了闻酒杯,当下脸色大变“贱人,你怎么能给他喝这么浓的催情酒,你想害死他吗?!!”

    锋利的指甲将掌心划破,瞬间鲜血淋漓,崔江置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成了兽瞳。他的心里立马涌现一个名字,左关雄,这世上也就左关雄这么一个人费尽心力地想要让他死。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排列整齐的侍卫恭敬地立在左关雄的两侧。

    “崔江置,你这是怎么了?”

    “左关雄,我要杀了你!”

    “呵,口气倒是不小啊。”左关雄冷哼“你现在的这个模样只能以妖化的状态仍我宰割罢了,你真的以为那只是几杯催情酒那么简单?”

    崔江置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墨绿色的兽瞳因为仇恨而显得恐怖。

    “朴小姐和谭小姐还是离得远些好,否则,要是误杀了某些人,真是罪过啊。”左关雄已经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崔江置,你说,我是将你五马分尸好,还是千刀万剐好?你还是第一个我这么强烈想要杀死的人呢。”

    “就凭你,还杀不了我。”

    “口气真不小,你如今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就不要说大话了。”左关雄从身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刀,冷笑着,拎着刀,一步一步走向崔江置,他的步履极慢,一副胜券在握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谭汝蔚紧张地心都快要跳出来,且不说这里有这么多侍卫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是她真的救出崔江置,等待谭家的就是灭顶之灾,无形刀馆便会向百年客栈一样成为左关雄的囊中物。理性告诉她不能为之,她又不可能真的看着心上人死在她面前。她握紧了粗糙的刀柄,大不了豁出去这条命一刀捅死左关雄!

    朴清照咬紧了嘴唇,一张脸雪白,眼里的恨意几乎快要冲出眼眶,她瞪着眼睛看着左关雄,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刀身在烛光下冷意更甚,左关雄抚摸着刀身,然后刀尖指向了崔江置,下一秒就能置他于死地。不仅他自己这么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是当左关雄真的举起刀的时候,他发现身体就那么僵住动弹不得了。

    冷汗立马从额头渗了出来,左关雄的声音都带上了惊恐“崔江置,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崔江置也发现了左关雄的不对劲,他发现左关雄维持着举刀的姿势动弹不得,咧嘴笑了。

    “快来人!!!”若不是知道崔江置现在根本不可能动弹,左关雄毫不怀疑他已经死了百十次。

    一瞬间安静地可拍,那些侍卫全部面露惊恐,他们的身体根本无法听从指挥,站在那里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像。

    “谁?究竟是谁?!!出来!我左关雄不怕你!出来!”

    如水的月光里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人白衣胜雪,黑发如瀑,五官精雕细琢,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他姿态优雅,眉目精致如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他径直走到崔江置的身前“先跟我走。”

    崔江置心里所有的愤怒,痛苦等繁杂的思绪在见到林悟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墨绿的眼睛满是平静的喜悦“好。”

    伸手将崔江置横抱在怀里,林悟淡淡地看了左关雄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门。脚步轻移,两三步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左关雄一身冷汗,仅仅是那看似淡淡的一瞥,他就从灵魂深处感觉了死亡的威胁。他也知道,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想要杀他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身体骤然恢复了行动的能力,手上的冷汗几乎让他拿不住刀柄。脑海里浮现一个本应该在二十年前就消失的名字,九越灵。

    左关雄突然笑地凶狠,九越灵,当年既然能让你死上一次,那我现在就能让你死上第二次!当年你的弱点是尹西花,如今你的弱点就是崔江置,真的是很期待你死在我眼前的样子啊!

    在场的人看着左关雄的模样,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

    ☆、九家之书七

    这是第一次崔江置这么靠近这个人,鼻尖萦绕的全是这个人身上淡淡的兰香。他被横抱着,心跳根本不受控制,因为药物的原因,身下那物已经微微抬头,他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发现身体的窘况。

    “到了。”

    崔江置被放下,他能闻到空气里的硫磺味,眼前是一个方圆不逾十丈的温泉,温泉上还萦绕着袅袅雾气。

    “为你解毒。”

    “解,解,解毒?”崔江置顿时面红耳赤,紧张地两个字结巴了两次。

    “嗯。”林悟也不解释,这样的误会他挺乐见其成。

    他弯下身体,伸手解开崔江置身上的衣物。崔江置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感觉脸上的热度快要承受不了,当最后一层亵裤被脱下的时候,崔江置已经羞耻地不敢看他了。

    林悟也不扭捏,慢条斯理地开始剥落自己的衣服,剥了个干净之后再次将崔江置抱起,然后放进了温泉。温泉的水温并不高,用来泡澡正合适,林悟扶着他,手上一片滑腻的触感。

    “越,越灵?”崔江置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父亲,心里的恋慕也愈发深陷,此时两人肌肤相贴,又饮了催情酒,即将发生什么他心里也清楚。一想到为他解毒的人是九越灵,他的心脏都不是他自己的了,嗓子都紧张地发干。

    “嗯。”林悟往他额头上印了一吻“别紧张。”

    崔江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喉结翻滚成优美的弧度。他的睫毛细长浓密,颤抖地如同秀美的蝶翅,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我不紧张。”

    莹白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崔江置的粉色的唇,然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崔江置顿时有些痴了,不自觉地张口将那根白皙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林悟眸光一暗,抽出了手指,倾身吻了上去。

    温泉的温度让两个人的体温都有所升高。林悟毫不客气地亲吻,啃噬,温柔地扩张后便将身下的人撞击地如同哀鸣的兽类,发出低哑甜腻的嘶鸣。

    如水的月光大落落的倾泻,覆盖在两个人的身上,更添魅惑。

    两人肢体交缠,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温度,喘息着直到天明。

    左关雄举着酒杯,满眼戾气“怎么,车团长是不给我面子?”

    “不敢,只是身体不适,不宜饮酒罢了。”

    “唉。”左关雄假意叹息“最近诸事不顺,那个半人半妖的崔江置杀了养育了他二十年的朴武率不说,如今又折损了我不少手下。车团长,你说,我要是捉住了这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应该怎么处死他好?”

    车虹铭脸色大变,幸好被黑纱遮盖让人无从窥探,她轻声道“听说昨晚您带着一干手下去了春花馆缉拿重犯,捉的就是这个崔江置?”

    “哦?车团长也好奇这个人么?”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是吗,我也很好奇。”左关雄有饮下一杯酒,他眯着眼睛看她“我也很好奇车团长黑纱下的脸呢。”

    “”

    “车团长不必介意。不知道车团长好不好奇人死复生这回事?”

    车虹铭心里一惊,紧握的指尖都有些发白,声音却是平静的“不知道左大人从哪里听来这么荒唐的事?人死,又岂能复生。”

    “车团长说的对,人死是不能复生。只能说明,那个应该早已死去的人只是当时没死罢了,您说呢?”

    “或许吧。”

    左关雄笑得意味深长“就在昨晚,我遇见一个二十年前就应该死去的人。啊,不对,根本就不是人啊。”

    “”

    “对了,谢谢车团长今天的招待。”左关雄大笑着起身,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补充了一句“车团长,听说您本就是朝鲜人,九越灵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直到左关雄的笑声远去,车虹铭才松开手,她的眼神怀念又痛苦,灼热又绝望。越灵啊,原来还活着。

    可是左关雄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是因为已经认出来她的真实身份了么。

    “团长,你要去哪?”身边的侍女皱着眉看她。

    “出去散散心。”

    她还没有起身,门扉就被轻轻扣了两下“团长。”

    “提令啊,进来吧。”

    “团长,以后就请安心地待在客栈里吧。”

    “提令这话是什么意思?”车虹铭心里顿时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团长不必忧心,就是希望您能安心地待在客栈里。我还有事要做,告辞了。”提令躬身退了下去,门口由四个带刀侍卫取而代之。

    车虹铭冷笑,这是被变相□□了,也就是说她的提令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喝左关雄勾结了,也是,左关雄这个人狼子野心,这步棋确实是他能够走得出来的。不过他能够和提令勾结,只有可能是拿他手里的最新型的铁甲船的图纸换的,为了自己能够掌权,就出卖国家,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

    幸而,她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懵懂无知的尹西花了。

    崔江置还记得素正曾经告诉他,妖不能够干扰人间的俗世之事,但是九越灵当年救了尹西花,还违背了天道和她结为夫妻,最后由于尹西花的背叛差点殒命。

    虽然知道尹西花是他名义上的娘亲,但是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她的做法。他感激她把他带到这个人世间,这样他才有机会认识九越灵。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恨她,为什么那么狠心背板九越灵,甚至在当年生下他之后就将他放在了河里。

    他爱九越灵,可是九越灵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尹西花,这是一段他无法参与的过去。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九越灵现在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只是出于父亲对儿子的怜爱?可是那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应该发生在父子之间的,虽然当时情况紧急,是不是他可以奢望一下那个人对他也有那样的感情呢。

    “想什么呢?”

    “想你。”崔江置脱口而出。

    “哦。”林悟抿唇笑了一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我。”崔江置的耳根一瞬间红彤彤的,脸颊也染上一层绯色。

    “知道了。对了,身体可有感觉到不适?”

    “啊?”崔江置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整张脸都成了红色“没,没事。”他继承了一半的神兽之血,现在确实没什么事,只是腰还有一点酸。

    林悟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在他唇上轻轻地印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就好。”

    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崔江置瞬间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他蓦然就想起了昨夜的放纵,赶紧把目光游移到别处,看着室内简单的摆设,问道“这里是?”

    “我的住处,只是简单的一个小木屋。”

    “哦。”崔江置高兴起来,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人住的地方。“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江置想和我一起住在这里么?”

    崔江置看着他,眼里是不可忽视的认真“嗯。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就这样一辈子在一起。或许我们也可以去别处看看,我不要变成人了,这样我就有了和你一样无尽的生命,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无尽的岁月里了。”

    林悟注视着眼前的青年,黝黑的瞳孔里面的深沉可以将人淹没,良久,他说“好。”明明知道是不可能,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谎了,这一瞬间,他不想让这个人失望。

    崔江置听到肯定的回答,眉眼弯弯,连眉梢上都是笑意“在那之前,我得处理一些事。”

    林悟牵起他的手“我和你一块吧。”

    “真的?”

    “真的。”

    崔江置握紧林悟的手,心脏处是满满的充实与幸福。

    ☆、九家之书八

    即使被绑在绞刑架上,谭汝蔚倒也不觉得不害怕,她看向身旁被绑着的另一个人,脸上竟然也是一片平静。

    “你看我做什么?”朴清照眸光淡淡的。

    “你跟我认识的大家小姐很不一样。”

    “你也很不一样。”

    左关雄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怎么?你们不害怕?天已经黑了,要是过了子时崔江置不来的话,你们可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

    “害怕有用么?”朴清照嗤笑。

    左关雄每次见到朴清照的时候都有些恍惚,不仅是长相相像,连性子都像足了当年的尹西花。他捧了杯茶“清照啊,你想要什么?”

    朴清照一字一顿道“百年客栈。”

    “哦,那可不巧了,我也需要它呢。不过它既然是你父亲的心血,我一定会好好经营客栈的,放心吧。”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车虹铭“你看,这孩子像不像当年的你?连倔强的神态都一样呢。”

    车虹铭手上也捧着一杯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待会崔江置来的时候就请你安静地看他究竟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吧。”

    身后是两排弓箭手,弓箭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银光。

    朴泰书紧张地手都是抖的,他看着绞刑架上的朴清照,满腔悔恨。和左关雄交易就是与虎谋皮,左关雄也根本没有一点要遵守承诺的意识。他看了一眼隐藏在暗处的昆,略微有些放心,无形刀馆的人已经埋伏好了,他们不会让谭汝蔚就这么死在左关雄手里。谭平俊也给过他承诺,愿意在紧急的时刻救朴清照一命。

    突然大风乍起,在场的人都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简直就像是一个刻意的信号。

    “来了!”左关雄心里一凛,大声道“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从背后摸出了箭矢搭在了弓上,只是没有办法睁眼看目标,也就谈不上射箭。

    风终于平息,众人面前立马多了两个人,一人白衣漆发,一人暗色劲装,正是九越灵和崔江置。

    左关雄动了动唇,愣是没有说出射击的命令。

    林悟点了点头,崔江置就走到了绞刑架前给两人松绑。一时间安静地可怕,所有人都看出了左关雄对那白衣人的忌惮。

    左关雄皮笑肉不笑“九越灵,别来无恙啊。”他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车虹铭“我身边可是有一个你日思夜想的人呢。”

    林悟的眸光很淡,仿佛什么也映不进眼里。

    左关雄最讨厌别人云淡风轻的样子,特别这个面对他云淡风轻的人还是他特别想要杀死的人时。他扯出一个狰狞的笑,一把就把身旁的车虹铭的帽子给扯了下来。没有黑纱遮掩的脸如花似玉,和崔江置有七分想象,只是脸色雪白,看着九越灵的眼睛里也满是悔恨和浓郁的不可忽视的爱意。

    “看见了吧,你现在看见她是什么感觉?爱的深刻的女人最后却捅了你最后一刀,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么九越灵?”左关雄满眼恶意。

    崔江置立刻明白了女人的身份,脸色也变得惨白。他也知道九越灵那段往事,现在那个本应该二十年前就死去的娘亲又出现了,想到她和九越灵的关系,一瞬间心如同针扎似的疼。

    “别担心。”林悟温柔地摸了摸崔江置的头。

    崔江置抬眼看见他温柔的目光,然后轻轻地点头。

    林悟收回手,表情淡然,眼里也根本没有别样的情绪,他的眸光从车虹铭身上扫过,没有停顿一秒“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车虹铭的眼泪瞬间滴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越灵,越灵,你”

    “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九越灵啊,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左关雄将锋利如雪的匕首抵在车虹铭的脖子上,还没有用力,殷红的鲜血就流了出来。

    车虹铭根本不在意,只是一双朦胧的泪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衣胜雪的男人“越灵,我对不起你。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崔江置皱着眉头“你别说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娘!谁的娘亲会像你一样在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就把孩子扔到河里?你在二十年前就对不起爹,今天你还有什么脸说爱?你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江置,你,我只是害怕,害怕啊,害怕你是个像你爹一样的怪物,我怕!不要,不要怪我狠心。”车虹铭流着泪,一脸无措。

    “你现在不是还是认为我们是怪物么?我根本没有你这样的娘!”崔江置眼眶发红,虽说他告诉过自己不要介意,可是真的见到这个名义上是他娘亲的女人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江置,你和越灵不是都没事么?”她泪流满面,精致的妆容花了半边“越灵,我还是爱你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的,只要跟你在一起,越灵,我爱你啊!”

    “不行!你不配!”崔江置已经控制不了内心的愤怒。

    林悟拉起崔江置的手,指腹安慰似的摩擦着他的手心“我以后和江置在一起。”

    左关雄已经看出了车虹铭没有了利用价值,立刻把她扔到一边,本来还想利用她来让九越灵束手就擒来着,现在却毫无用处了。他目光阴鸷地盯着两人,看到他们相握的手时笑容诡异至极,接着哈哈大笑“真是荒唐!”

    朴清照已经站在了朴泰书身边,此时也是眉头紧皱。

    谭汝蔚倒是没想到什么,只是觉得崔江置的父亲很厉害,崔江置有他护着应该不会出事。

    左关雄神色得意,面容有些扭曲“崔江置,我昨晚给你下的那么充足分量的□□,你究竟是怎么解的?怕是,你的这个好爹亲自给你解的吧。”

    崔江置脸色顿变,他最怕的就是他和九越灵之间的父子关系,如今被左关雄这么明着挑破,心里一寒,抬眼看了看身旁的林悟。

    林悟捏了捏他的手“别怕。”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是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崔江置顿时觉得安心。

    “不可能!”车虹铭尖叫,疯了似的跑到九越灵面前“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你们,你们”

    “对,我们在一起了。”

    车虹铭眼睛瞪得极大,面容扭曲,她指着崔江置“我当时生下你就应该把你掐死!”

    林悟眉头微蹙“让开。”

    “我不要!我要杀了你们!”车虹铭“你九越灵只能爱我一个人,只爱我尹西花!只爱我!!!”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桃木剑,趁着崔江置愣神的时候就把木剑□□了他的心口。

    “哈!我就是要杀了你!看你怎么抢他!”

    林悟也没想到崔江置真的就被桃木剑给刺了个正中,这把桃木剑是专门用来杀妖的,当年尹西花用的就是这把桃木剑刺进了九越灵的心脏,林悟就在那个时候成为了九越灵。现在如果不及时救治,崔江置也只可能回天乏术。

    他施了个法术,轻声道“看戏的人也看够了,我身份特殊,不应掺和在俗世中,左关雄就交给你处置了。还有,谭平俊,此事过后,你不再欠我。”

    谭平俊二十年前曾在左关雄手下任职,当年刺杀九越灵他出了不少力。如今听到这话,立马从暗处走出“我答应你。”正好,李大人也不准备留左关雄了。

    无端地开始起风,眼前的人转眼间消失,忽略那个晕倒在地上的车虹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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