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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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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回闻 作者:顾不听

    第15节

    “这个。”言穆停下来,“我也会让你知道,不过不是现在。”

    金堂便不再说话,脑中却在思索着,假如简荣铎不傻,就该看出他们关系非凡,但他身为镇国大将军,又是皇后的兄长,却没有多问一句,这究竟是因为他并不在意,还是另有谋划?而言穆在简荣铎与简荣月面前以两种姓名介绍他,又是为何?是不必瞒,还是瞒不住?而杜老儿从头到尾没有提及父亲半句,是怕他难过,还是,不便在外人面前言语?方才那丝朦胧的感觉,又是什么?

    那曲《将离》,金堂在心中叹了口气,半路杀出个简荣铎,竟让他连这件事都忘了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穆:朕昨日下旨有评论者赏赐双更,可有人揭榜请缨?

    作者:回皇上,并无。

    言穆:什么!

    作者:皇上息怒……

    言穆:念在你尚且勤恳,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此章再无评论——你就自己哭去吧。

    另:消息零零碎碎比较麻烦,读者君们也看不到,所以我以后还是在微博上统一更新写文动态吧,什么断不断更加不加更都会说。微博名和笔名一样:顾不听

    自即日起耍起微博,想了解的同学敬请关注。

    ☆、纯白

    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皇宫。

    “朕送你回横波阁。”

    “不必了,我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皇上已经陪了我一日,再这样陪下去,不怕宫中谣言四起,皇后娘娘闻风而来吗?”他正混说着,冷不防言穆抬起了手,伸向他的肩侧,金堂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的手便僵在了空中,旋即,是一声轻轻地叹息。

    “你肩侧有些白尘……”

    金堂眼低头一看,果然见衣裳上灰白了一道,他慌忙去拍,一边拍一边嘀咕:“也不知是哪里蹭上的。”

    言穆静静地看着他拍打着,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回去的路上不要乱逛,仔细天黑迷了路。”

    他叮嘱完,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地往反方向去。

    金堂撇了撇嘴角,耷拉着眉眼回横波阁去。

    他自顾自走,没有注意到言穆已经停了下来,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方踱向御花园。

    他需要一些时间,什么也不想。

    天色已经昏了,白日盛开的花朵大多收了骨朵,在夕阳晚照下婀娜而有静谧地蜷着,几只蝴蝶在其间时飞时落,色彩缤纷的翅膀,皆被融成暖色,没有人声,没有风,整个世界,静得仿佛即将陷入一场沉睡。

    言穆背着手,顺着石子铺就的小径走走停停。

    竹的青,花的红,皆在他眼中映现而又消失,一点痕迹也未留下,他静静地走着,没有思绪,没有方向。

    不经意间,眼角略过一角白色。

    言穆迈出去的脚步顿在了原地,视线之中,清瘦的男子静静坐在轮椅上,纯白的衣,纯白的发带,被一层一层不合时宜的纯白貂绒包裹着,仿佛一朵盛放的曼陀罗华,是那样纯粹的白,甚至让言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触目惊心。

    他不敢置信地蹙起了眉头,迟疑的发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想要喊他的名字,却又生生止住。

    两人相距不过数十步,言穆没有出声,却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竟已那样的瘦,那样近乎透明的苍白,甚至无法以雪以冰形容,而只是一滴泪,在坠落的过程中,便会化为乌有。

    他微微地低着头,有着他固有的宁静。

    一只蝴蝶翩翩然挥舞着翅膀,翻飞盘旋在他的身边,他的唇边露出了些许笑意,盈盈的眼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似乎是觉得没有危险,蝴蝶飞舞着,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夕阳晚照,为这幅美景添上朦胧的暖色。

    他眉眼温柔,微微偏过头,对蝴蝶说了什么,声音很轻,却还是飘进了言穆的耳朵:“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对吗?”

    言穆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握紧了又松开,踌躇半响,终于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足以让闻楚看见他。

    蝴蝶惊飞,闻楚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彩璀璨无比,可是,他还来不及说一句问候的话,还来不及仔细地看他一眼,便被言穆冷漠的语气和比语气更冷漠的话语打入寒潭。

    “你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进宫的?”

    “我……”他浅淡地,带了些歉意与悲凉地一笑,“看来韩碣又骗了我。”

    这个韩碣,难道真的不怕死么?言穆握紧了拳头,他很想问问他,究竟是不是对韩碣的心思毫不知情。

    闻楚继续道:“他说,你想见我。”

    “朕从未这样说过。”

    “是啊,是啊……”他喃喃的,“我想也是这样,皇上怎么会想见我呢……不过,万一是真的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唇角的悲伤的笑却始终不变。

    言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克制住了自己冲上去拥抱他的冲动,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清瘦会觉得心痛,为什么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可惹得自己心潮起伏,他明明只是个娈童,他明明害得自己最忠心的侍卫辜负了他的信任,他明明,微不足道。

    沉默之中,闻楚柔声道:“我养在王府的那些芍药花也搬进宫了吗?”

    言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他们面前,正是一片芍药花丛,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养了许多,大多数,都靠闻楚照料。

    “不是,这些都是新入的花。”

    闻楚望了他一眼,带着淡淡的笑容,“是么。”

    言穆不愿被他看出破绽来,冷着脸不愿再多说一句。

    闻楚低下头去,一阵微风拂过,他竟有些咳嗽起来,言穆想要不去注意,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当初在锦城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在连风也吹不得了?

    “你从前的身份,毕竟是朕的门客,若是就这么将你驱出宫去,倒显得朕无情无义,也罢,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朕不追究你冒然入宫的罪过,以后,就以客卿的身份,暂住宫中希古院吧。”

    闻楚勉强止住了咳嗽,含笑道:“谢皇上。”

    言穆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闻楚的腿,但究竟,什么也没有问,韩碣一定不会走远,他何必为他担心。

    第二日,韩碣送闻楚进宫。

    冒险将闻先生私运进宫终于奏效了,他就知道,皇上多少还是在意闻先生的,这一次,他不需要利用自己的职权以权谋私,这一次,他亲自送了闻楚进宫。

    听下人说,昨晚闻先生辗转了一夜,他暗自猜想,那该是因为喜悦吧,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

    后宫自有后宫的地方,以御花园分割前后,闻楚一个外男,同金堂一样,都只可住在皇上规定的地方,无旨,不可乱出,希古院与横波阁呈对角线,处在极为幽僻的角落,如无意外,两人绝不可能相见,尽管如此,言穆还是在希古院前多放了两队站岗的士兵。

    是为了保护先生,还是防着先生?

    韩碣收回目光,亲自推着闻楚的轮椅进到希古院,身边跟着他专门为闻楚挑选的侍从小缅。

    此处绿竹青翠,极为雅致清静,除正常的台阶外,还铺了一道缓坡,两边设有栏杆——轮椅在其上通过,甚为方便。

    “皇上还是十分体量先生的。先生可在此安心住下。”韩碣低声道。

    闻楚笑了笑,没有回应。

    小缅不过十三岁,却已经长得十分挺拔,一进门就跑了进去,进入屋子的时候,里头已经燃起了暖炉,茶杯里倒好了热水,挺直了腰板候立在一边儿。

    见他行事利落周到,韩碣颇为欣慰道:“小缅,你一定要照顾好先生,知道吗?”

    “小缅知道。”

    韩碣看了一周,“今日阳光甚好,你先将床上的被子报出去晒晒,晚上先生休息时,可以和暖些。”

    “是!”

    小缅登登登跑了出去,韩碣低声道:“我虽为御林军统领,却也不能轻易见到先生了,假若先生有什么事,就叫小缅传信给我。”

    闻楚抬起头一笑,“好。”

    “希古院那边,可安置好了?”言穆站在高楼上,眺望着远方,周围没有一个宫人,阳光灿烂地有些刺眼,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方能看清这一座宫城。

    简荣月居于后宫栖凤宫,金堂住在金池边上横波阁,闻楚的希古院远离尘喧,三方,恰成鼎足之势。

    一声沙哑的“好了”响起,乌叶依然一袭黑袍,又是隐在阴影里,不仔细看,几乎要以为言穆正自言自语。

    “那朕让你去查的事?”

    “闻先生在皇上离开锦城时便已出现了行动迟缓的症状,到如今双腿已无知觉。”

    “什么?”言穆一惊,猛然回身,“他的病,怎么会严重到这般田地?你先前不是说,他只发了一次病么?”

    “在此期间,他的确只发过一次病,冰僵的症状又是一日日逐渐加重的,故而,倒是在不知不觉中的事了……”

    言穆眉头紧蹙,冰僵之症是仁恕先生早就和他说起过的,可他岂能料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让闻楚的病到了如此境地,昨日见到他,心中虽然疑惑,却还只以为他不过是因为虚弱无力不便行走才坐的轮椅,心中一时烦躁不已,有些懊恼自己的忽视,又更气闻楚竟不来禀报。

    “已经到了冰僵的地步,那仁恕先生呢?仁恕先生去了哪里?”

    “闻先生将所有的御寒丸尽数毁了,在那唯一一次发病时服的,据说便是仁恕先生临走前留下的药,仁恕未曾透漏行踪,我们也已派人四处追查,但他如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

    “毫无音讯,什么叫毫无音讯?”言穆一拳砸在栏杆上,几乎克制不住地吼道:“竟然连一个老儒都找不到,你们花暝不是最消息通达的吗?”

    要知道,那几年里为了治疗闻楚的寒症,早已请遍了天下的名医,全都束手无策,不得已时,甚至连花暝最擅医药的紫湘也奉着兰矅的命令前来诊治过,也不过开出了调养拖延之方,现在闻楚的病情如此严重,若是找不到仁恕先生,岂不是断了闻楚的生路?

    勉强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眉头却依然不展。

    现在,唯有一线机会可能能救闻楚了,一拂袖,“你们继续找仁恕,朕这就去索要仁恕留下的药,你送到紫湘处,让他看看可有解救之法。”

    他就不相信,仁恕会平白换药,又平白消失!

    可走出几步,他却又顿在了原地,想起了韩碣的断言。

    陛下,一定会后悔。

    这就后悔了么?不。

    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一个闻楚,只不过是看在他曾陪伴三年的情分方才略加关切,就是救不了,又能如何?金堂才是他最想得到的人,不是么?

    他没有后悔,没有后悔。

    脖子上如同被绳子绞着呼吸困难,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乌叶神情戏虐地看着他的身影,明明心急如焚,却偏要显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同花主,还真是亲兄弟呢。

    张扬的风掀起帷幔,言穆的血一点点冷下来,凝眸望向希古阁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犹豫与困惑。

    片刻,他决绝地吩咐道:“朕不想见到他,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乌叶咧开一个无声的笑,一闪而没。

    ☆、探望

    希古院中,也平添了住客。

    宫女将这个消息告诉简荣月时,叶眉正在为她梳头,皇后的发髻高贵却繁复,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一一插上,将镜中的人,修饰地如花似玉。

    “什么?闻楚?”听到这个名字,简荣月一下子回过了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欣喜的笑,“原来是闻先生进宫了,叶眉,快去准备些珍贵的药草,等会儿咱们去探望闻先生,他身体不好,顺带给他带过去。”

    “等会儿就去?可皇上晚间还要过来用晚膳呢,娘娘不是说,皇上难得来一趟,您要亲自下厨。”

    被提了个醒,简荣月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是啊。皇上难得来一趟。”

    她看了看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当初皇上还说要每日吃她做的饭呢,如今,却是十天半月也难见一回,每次,不是忙,便是累,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叶眉见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惶恐地唤了一声:“娘娘……”

    简荣月拍拍她的手,安慰地一笑,“那,东西先备着,咱们明日再去。你先去吩咐一声,让他们好好照顾闻先生,切不可怠慢了。”

    “是。”

    简荣月继续面向铜镜收拾打扮,眼神却逐渐放空了。

    晚间,言穆果然如期而至,宫人将诸色菜肴端上,简荣月手持银筷,亲自为皇帝添菜,就是这样简单的相伴,她的脸上也洋溢着一片幸福的笑。

    “皇上尝尝这个,石耳肉片汤,最是清热消暑了。”

    “这道香酥里脊,极是松脆鲜嫩呢。”

    “还有这个……”

    简荣月说得热闹,转眼一瞥,便见言穆虽然吃着,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只是为了填塞进去而已,喜悦的感觉一扫而空,心中失落不已,却还要强笑着问:“是菜不和胃口么?臣妾久未下厨,或许是手生了……”

    “皇后做的菜,怎么会不合胃口。”言穆温柔地笑了笑,盛了一勺汤,“这道汤就很和朕的胃口。只不过你已经贵为皇后,不必再自己操劳了,以后这些事,还是交给御膳房吧。”

    简荣月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为皇上做饭,是臣妾的荣幸,哪里会辛苦呢。”

    言穆点点头,简荣月继续添菜,随口道:“听说闻先生住进了希古院?”

    “是啊。”言穆不觉皱起了眉头,几乎连继续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他的身体越发差了,毕竟是追随朕的老人,放在宫中有御医照看着总要好些。”

    “皇上说的是,本就该这样。臣妾想,改日去探望闻先生,皇上可要同去?”

    “你去看他?”言穆扫了她一眼,“也好。去便去吧。朕就不同你一起了,峤国使团后日便要到了,朕还要许多事要忙。只是不要呆得太久,你是皇后,他纵是乏力了也不好说出来的,无端损耗了精神。”

    “臣妾可不是喋喋不休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席间总算有了几分轻松融洽。

    次日,简荣月果然带着许多礼物去了希古院,门前两列士兵目送着她进去,继续巍然不动地把守着,叶眉随口道:“皇上还真是重视闻先生呀。这样子,生怕谁劫了他去?”

    简荣月也注意到了,略想了想,道:“闻先生身体不好,在锦城时皇上便不让人打扰,如今派些人守着,也稳妥些。”

    闻楚不期言穆会准许简荣月过来,一时没有准备,闻了声已经迟了,只能让缅儿推着,匆匆从内屋里出来迎接,见她虽然仪表高贵了许多,但那亲切的态度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心中便松了许多。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闻楚有失远迎,更兼无法行礼,还请娘娘恕罪。”

    “先生哪里的话,您能出来见我,已经让我很高兴了。”简荣月看向屋中的暖炉。

    闻楚忙道:“娘娘热了吧,小缅,快把暖炉撤去,将窗子打开。”

    “无妨。”简荣月制止小缅,“先生既然畏寒,若是为着我着了凉,岂不是叫我良心不安。就这样说话吧。”

    叶眉递上手帕,简荣月擦了擦汗,细细地打量着他,见他穿得保暖,肤色却还是泛寒的苍白,不禁暗自心惊,“自锦城一别,不过半年未见,先生怎的如此消瘦?难道就没有请大夫调理?”

    闻楚苦涩一笑,并不隐瞒,“如何会不看大夫,只是,这膏肓之症,大夫也没有办法,如今,捱过一日且算一日罢了。”

    简荣月愣了一下,知道他并非说笑,一时不觉有些心酸,半响也忘了言语。

    闻楚见她为自己如此伤感,又想到两人之间因着言穆存在的那份关系,她虽一片赤诚,自己却并不能真正坦诚相待,不禁也生出几分感慨,“娘娘这样,倒是折煞了我。”

    见引得闻楚动哀,简荣月连忙调整了情绪,指向带来的那些珍贵药材,“这些都是本宫那里的珍贵药材,先生看看,若是有用得着,那是最好,若是缺了什么没有,请先生尽管派人到本宫这里支取,千万不可客气。”

    “闻楚先谢过娘娘了。”

    简荣月想起言穆叮嘱的不可过多打扰的话,闲话两句便起身告辞,闻楚让缅儿将他们送了出去,望着那各式药材,心中百感交集。

    缅儿走进来,毕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道:“没想到皇后娘娘这样平易近人。”

    “是啊。”闻楚长长了叹了一声,皇上会准许她过来,不也是因为皇后娘娘心地善良,不疑有他么。

    此刻横波阁中。

    “皇上,皇上?”

    “嗯?”言穆回过神来,见金堂正扬着手中的笛子,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午膳之后皇上就到了我这里,我和皇上说话,皇上却一直魂游天外,金堂真是好奇,皇上在想些什么?可是在想皇后娘娘?”

    “哪里。”言穆矢口否认,可事实是,他的确在想着简荣月,只不过是不是想着简荣月本人,而是在想,今日她要去探望闻楚,如今正在说些什么。

    金堂一脸探究地看着他,他补充道:“朕只是有些倦了。”

    “方是中午,皇上便倦了?既然如此,皇上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金堂放下竹笛,走到书桌边,开始摆弄纸笔,“反正我吹奏了什么,皇上也是无心细听了。”

    “你怎的总想赶朕走?”

    “敦促皇上好好休息,也是臣民的本分之一呀。”

    言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忽而想起什么,问:“你昨日在杜宅前吹的那首小调,朕听着颇为奇妙,能不能再吹奏一遍?”

    “那可不行。”金堂随口拒绝,“那可是我和杜老儿的独门暗号,只要一听见那小调,他就知道是我来了……”

    说着说着,他停了下来,望着空气发愣。

    “金堂?”

    “嗯?怎么了?”

    “你怎么了?”

    “哦,我在想……”金堂低着头,在纸上随意勾画着,“小时候杜老儿在我面前卖弄本领,我就即兴吹了那首小调,结果弄得他非要收我当徒弟,我死活都不愿意,父亲说我轻狂,还训斥我一顿。”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昨日离开杜宅时杜老儿的动作,时间太久,他究竟是有些忘了,竟没有看出他临走时杜老儿捻须的手势,分明代表着有事要说,而他在杜宅那么久,杜老儿也没有提及半句正经话,显然是在提防随他同去的人。

    言穆并未起疑,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金堂眼珠一转:“皇上。我明日想去见杜老儿,想请皇上派几个护卫送我过去,可以吗?”他这样的请求,是为了避开言穆,争取与杜老儿独处的时间。

    “明日?”

    “是啊。明日皇上要接见峤国使团,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言穆略加思索,“好吧。路上小心些,早些回来就是了。”

    “多谢皇上。”金堂笑得兴高采烈,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平静,依然在纸上勾勾画画,笔下无意识地便勾出了墨竹几枝。

    言穆凑过来看了看,一时来了兴致:“想来,朕也许久没有画画了,不如趁今日,为你画上一副?”

    “画我?”金堂眨眨眼睛,“好啊。皇上的墨宝,一定十分值钱。”

    令太监准备好了画具,金堂在椅子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言穆没有急于动笔,而是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每一寸,本是为了观察他的样貌,谁知看着看着,却又有些出神,他和闻楚,果然是有些相像啊。

    金堂咳嗽一声,“皇上是画我,还是看我?”

    言穆一笑,将注意力凝聚到笔尖,最后看了一遍金堂的样貌,便提起了笔,从笔尖落在纸上的那一刻起,便如墨喷,再无停顿,整幅画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不过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言穆的笔停了下来,却依然对着那幅画发怔。

    “皇上,画好了吗?”

    言穆没有说话,金堂又叫了一声,他方回过神来,眼神却有些闪躲,“还没有。”

    “我来看看。”

    “朕还没有画好,你怎么能先动了?”

    “反正皇上也不看我,有什么紧要?”金堂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儿走过来,“我听说作画之高手,皆是将所画之物盛于心中,但凡动笔,便一气呵成,今日看了皇上作画,真是敬佩不已。”

    他说着走到案边,已将将要看到那画,言穆却猛地将一张白纸覆盖其上,只能依稀透过纸张看见一个人的大致轮廓。

    金堂疑惑不解地抬起头,言穆略加沉吟,道:“朕觉得今日的画画得不好,还是待改日,再重新画过吧。”

    不待金堂同意,他便白纸连同画像一同卷起。

    金堂大为不解,方才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其上人物,却明明已是栩栩如生了啊,况且若是要重新画过,又何必将废画仔细卷起,他默默地退开一步,理智地选择了不去深究。

    至少,得先确保明日出宫无碍。

    ☆、密信

    言穆手拿着那幅画立了片刻,便寻个由头离开了横波阁,径直入了御书房,大门紧闭,没有带一个随从,谁也不知道,皇帝这股无名火是怎么来的。

    画像摆在桌案上,这屋中唯一可以赏画的人却离得它远远的,仿佛那画是什么洪水猛兽,只要一靠近便会被吞噬进去。光芒透过窗格一棱一棱地照在渐渐展开的宣纸上,他背于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剑眉之下的眼睛里,是沉得不能再沉,又乱得不能再乱的情绪。

    怎么会画了他?

    怎么会画了他?

    他猛得回身,几乎是粗鲁地展开那副画,画上的人手中持笛,言笑晏晏,金衣耀耀,风华绝代,一切都无可挑剔,可,却是那样文弱清瘦的面孔,淡泊如水的气质。

    他的眼下,也没有泪痣。

    言穆的手自上而下地划过,带着些许沉迷,却在如梦初醒之后,一把执起笔,毅然决然地在画中人的眼角加上一点泪痣。

    仿佛这样,就可以改变什么。

    言穆丢下笔,几乎要把拳头握断。

    栖凤宫中,叶眉端着茶托,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走到皇后娘娘身边,将茶杯放下。

    “娘娘,喝茶。”

    “嗯。”

    简荣月随手拿起杯子,却是触手冰凉,盖子揭起,也没有热气飘出,简荣月略有诧异地扫了一眼叶眉,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下,“本宫有些倦了,叶眉,你留下服侍着,其他人,都去外头守着吧。”

    “是。”宫人齐齐应了一声,低着头走出去。

    叶眉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关好,又将简荣月扶到床边坐下,简荣月已迫不及待地问:“二哥有什么信要传,竟要弄得如此隐秘?”

    “娘娘看了便知道了。”

    叶眉自袖内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筒,交给简荣月,上头的封条还完好无缺,简荣月自内抽出一张纸条,稍加浏览,脸上立刻露出吃惊与不解的神色,她与叶眉几已情同姐妹,就是叶眉没有问,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二哥要我小心提防金乐师同闻先生,最好能找机会除掉他们。这……这是何故啊?”

    “上头就没有写原因?”

    “没有。”

    叶眉也吃了一惊,“二公子一向温和,怎么突然提到除掉这么严重。又叫娘娘小心提防,莫不是……他们会对娘娘不利?”

    “怎么可能。”简荣月斥道:“那金乐师我不敢说。闻先生是早就认识的,他的性子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又是那样的体弱多病,还能如何不利于我?”

    “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简荣月摇摇头,快步走到烛火边,将那张纸条烧了。

    “此事,我需当面向二哥询问。”

    “明日就是峤国使团进宫之日,娘娘也是要出席的,不如就在那时候以难得见到兄长,心起思念为由,请皇上恩准二公子入内相叙?”

    简荣月思忖了半响,方才点了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叶眉,你还是服侍我小憩一会儿,不可叫人看出端倪。”

    “是。”

    简荣月躺到软榻上,眼睛虽闭上了,脑中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缠绵病榻的谋士,一个曲艺高超的乐师,是为了什么,非要他们的性命不可?

    希古院。

    “闻先生,天晚了,您早些休息吧。”

    “小缅啊。”闻楚往后靠了靠,“明日,峤国的使团是不是要进宫了?”

    “是啊。先生,小缅还记得韩统领说起过,他们会带来一件宝物阳燧珠,于先生的病大有益处呢。”

    “阳燧珠。”闻楚长长地叹了口气。

    ☆、峤国

    是日,峤国来朝,礼物甚多,听说其中有三件最宝贵的礼物,两件已经公知,分别是阳燧珠、吉光裘,阳燧珠入手升温,吉光裘遇火不焦,皆是稀世珍宝,然而这最后一件,听说是其中之最,其珍倍于前面两者,然却最是神秘,民间甚至有赌坊设了赌局,将天下至宝罗列了大概,要猜这至重至宝之物,究竟是何。

    要上朝的官员皆在一处候着。

    韩硕为文官之首,简荣铎为武将之首,两人同站在最前,按照往常,彼此相见,难免要打个招呼,闲叙几句,可今日,简荣铎却格外沉默地站着,仿佛周围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目光也没有投向别处,明明是盛夏的天,他却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气。

    韩硕虽觉得奇怪,也没有去打扰,刚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便有官员悄悄凑到他身边,问:“丞相大人,你可知那第三件宝物是什么?”

    韩硕扫他一眼,见是工部的侍郎,笑道:“马大人莫不是也参加了坊间的赌局?就要上朝,还如此急切。”

    “大人说笑了,下官为朝廷官员,怎么能参加那种赌局,只是有些好奇罢了。”那官员连连否认,韩硕朝简荣铎的方向昂了昂头,“马大人何不去问问简将军?”

    “简将军知道?”

    “好奇心人皆有之,简将军若非已经知道那最后一件宝物为何,又怎能如此镇静?”

    听到了这句话,简荣铎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偏过头来一笑,先前的寒气荡然无存:“韩相说笑了,荣铎岂能知道那最后一件是什么,我不过是有些事不解罢了,正想向韩相请教呢。”

    此时,上朝的时间到了,众人皆往大殿走去,韩硕与简荣铎并肩而行,一边问道:“将军有何不解之事?”

    简荣铎微微一笑,“还是等日后荣铎登门请教吧。”

    他们到了大殿上,不过一会儿,皇帝便在宫人的簇拥下步上殿来,简后随列其后,朝臣俱安静了下来,简荣月和简荣铎目光触到了一起,她自然是欢喜,但却又存有疑虑,简荣铎的眼睛里,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很快移开了视线。

    皇后按照规矩坐在皇帝右边,一切就位,会见也就要开始了。

    简荣铎略略压低了眉,看起来,荣月并未动手,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若真的动手了,也就不是他认识的妹妹了,不过,就算她不能动手也没关系,他自然会替她除掉那两个人,那两个,享有了不该享有的圣宠之人。

    自上次在杜宅的偶遇之后,他就察觉到了言穆对金堂关系的暧昧,甚至,连闻楚也似乎牵涉其中,他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派人搜集的蛛丝马迹和种种迹象加在一起,无一不表明,这一切,就是他所猜测的最坏的结果。

    他花了一日一夜来思考这件事,所有的方案,都是为了不伤害他唯一的妹妹,可所有的方案都避无可避地会伤害到她,最终,他只能选择一个能把对荣月的伤害降到最低的方案——以他人的死,来掩盖这个秘密,来警告当朝的皇帝。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风险,言穆那样的人,纵使有扶他上位的功勋和简氏一族的兵权在,也无法给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如果触及了言穆的逆鳞,就算是拼着朝野动荡,天下唾弃,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加以报复吧。

    将忧虑小心翼翼地尽数收敛,简荣铎昂起头,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时辰已到,礼部大臣按照礼节,有条不紊地引入峤国使者。

    朝堂之上,应需肃穆,但一看到那使者,便有大臣忍不住惊呼起来。

    “天,天玑道长……”

    曾经深受太上皇信赖的天玑,在新君入京之后便不知所踪,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有人说他已被秘密处决,有人说他早已逃之夭夭,版本虽多,却叫人怎么也料不到,会在这等场合,以峤国使者的身份见到他,认得他的人,自然是瞠目结舌,不认得他的,亦从周边的惊呼了解了一些。

    一时之间,朝堂沸然。

    “峤国使者天玑,参见皇上。”

    他未拿拂尘,所着也不是道袍,但那形容相貌,无一不证明他便是曾经大受宠信的天玑道长,大家都看向皇帝,见皇帝和善一笑,“免礼平身。”

    那姿态,竟全无一点惊讶之色。

    天玑鞠了一躬,高声道:“皇帝陛下登基,我峤国国主特命我送上贺礼,以示我峤国友好之意,请陛下过目。”

    “朕早就听说峤国准备三件至宝给朕,已期待了许久,还请使者介绍一二吧。”

    天玑微微欠身,招手示意。其后端着礼物的蓝衣侍者便走上前来,盘上驾着一件展开的短衣,通体素白,难辨其质,恍如天衣无缝,又如静水无波。

    “此为吉光裘,传为神兽吉光皮毛所制,入水不濡,入火不焦。”

    他一抬手,那侍者点燃一道火折放在袖子底下,火折燃尽,衣服也未烧焦半分,他又端起一碗清水淋下,水珠皆滚落盘中,果然是一尘不染。

    见如此奇妙之物,众人因天玑而起的惊讶也被掩盖,无不转移了注意力,啧啧赞叹着,韩硕眼睛一瞥,却见韩碣心不在焉地盯着外头,似是在期待什么,他这样出神,分明于礼不合,韩硕不禁皱了眉头,却又碍着人多,只好装作没看见。

    此时,言穆道:“便将此物,赐予皇后。”

    简荣月莞尔一笑,谢恩受纳,简荣铎静静听着,不言不语。

    宫人领着那蓝衣侍者下去,又有一红衣侍者上前,他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绛色玉珠,隐隐有氤氲空气之波折,让人感觉到蕴藏其中的无穷热力。

    韩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听天玑道:“此物为阳燧珠,乃天外陨石之心,入手升温,佩之不寒。”

    他拈着那珠子在朝臣面前走过,朝臣皆感一阵暖意,到了韩硕面前,韩硕道:“使者大人,不知可否让在下细赏一二?”

    天玑笑道:“自然可以。”

    韩硕接过那珠子,眼角状若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见他双目炯炯,显然对此物颇有兴趣,甚至连自己的扫视也未察觉。

    心念一动,韩硕拱手笑道:“臣早年曾受大寒,双膝在阴雨之时常觉疼痛难忍,今见此宝物,斗胆在大殿之上,向皇上求取。”

    他早年曾入水牢浸泡,受寒之事也是众人皆知,当下便并未起疑,言穆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韩碣,他还以为,会是韩碣求取阳燧珠呢,他这个大哥,倒真是宠爱自己的弟弟。

    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是韩硕提出的请求,倒也不好在众人面前驳回,当即应道:“宝物无尽,贤臣难求,卿便不说,朕也是要赐予你的,就此收起吧,只是病须常养,你身为朝中肱骨,又时常不顾自己的身体,朕特此下旨,这阳燧珠,你可得日夜佩戴,片刻不能离身。”

    他最后的一番话,让韩碣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白。

    帝王御赐之物,一般情况下定然是收藏起来,只要不涉及金钱,友人之间私相馈赠也不是不行,但加上了这句话,虽然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但若较起真来,亦是口谕无疑,他本暗喜以后还可从兄长手中求来那珠子送给闻先生,现在看来,皇上是有意要断了他这个念头了。

    韩硕略有迟疑,立刻笑应:“臣领旨,谢恩。”

    天玑拍了拍手,“皇上如此体恤下臣,实在是昭国之福啊。”

    他的笑容一瞬即逝,转为一丝神秘,阴测测地挂在嘴角,“前两件宝物皆有所属了,不知这最后一件,皇上将赐予谁人。”

    话毕,最后一位玄衣侍者入内,此人生得体貌魁梧,络腮胡子,铜陵大眼,让人望而生畏,他手中捧着一道匣子,漆黑透亮,描金贴翠,一看便是稀世珍宝,他脚下生风,阔步进了,截然在殿中站定时,一路带起的风方经过众人,一股似能安魂摄魄之香立刻浮动在人们鼻尖。

    “这是沉香匣吧?”沉寂许久的简荣铎终于开口。

    “不错,将军好眼力。”

    简荣铎谦虚地低了低头,如果连这点准备工作都没有,他怎么为月儿争取匣中之物?

    “使者大人,此物虽然珍贵,却万万比不上前两件奇妙,假若本将军没有猜错,峤国要献的宝中之宝应该不是它,而是内里之物吧?”

    “简将军说得不错,比之内里之物,这沉香匣,不过是引玉砖瓦罢了。”

    他这样说,众人也都屏息以待。

    天玑整理了衣襟,方缓步走到匣前,郑重其事地打开了匣子——一道璀璨的白光便瞬间炫了众人的眼,兼有凤鸣之声盘旋殿内,然而不待众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白光便暗了下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是那沉香匣也仿佛经过了重新打磨,光彩照人。

    天玑的手凌于半空,这时方才落下,两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支簪子来。

    这簪子约莫一掌长短,坚实而温润,细腻而圆润,通透无暇,凤凰九尾相互缠绕,凤眼处殷红如血的一点,焕然若生,叫人一见,意志坚的,心神震颤,意志不坚的,几乎禁不住生出顶礼膜拜之意。

    天玑奉之过顶,“这最后一件。九尾鸣凤簪。”

    ☆、至宝

    九尾鸣凤簪乃是前朝女帝所制,原有十尾,为帝所佩,□□立昭国后,为雪前耻,便将之赐予皇后,然却断其一尾,以示帝后之别,又命人制九爪升龙簪以彰帝位,然自百年之前,已不知所踪,而今竟又完璧归赵,单是这一件礼物,便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要重了。

    “不愧曾是女帝之物,天下至宝,莫过于此,有生之年,还能见龙凤成双,真乃吾辈幸事。”简荣铎一边说,一边望向那御座上的两人,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此刻,言穆冠上,正是那九爪升龙簪,玄玉幽隐,凤簪皎皎,似乎正遥相辉映。

    简荣铎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要皇上还有半分理智,此物,就不能不赐给皇后。

    言穆挑眉一笑,“呈上来。”

    天玑将鸣凤簪放回沉香匣中,宦官万分小心地捧着,奉之御前。

    简荣月虽然还维持着端庄的姿态,眼角眉梢,却都透出喜悦,龙凤呈祥,实乃吉兆。

    所有的朝臣都看着御座上的两人,等着那预想的一幕出现,然而言穆把玩了一阵之后,便将它重新放回了沉香匣中,面带微笑道:“此物乃我昭国世代传承之物,偶然遗失,已有百年,峤国将此物完璧归赵,朕十分欣慰,待来日……”

    言语之间,却是半分没有赐予皇后的意思。

    简荣月望着自己的夫君,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与疑惑,如此顺理成章之事,他不做,是因为什么?

    “此物如此宝贵,是该择吉日迎入才是。”简荣铎迅速地□□话,面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只有皇帝和皇后可以看到,他的视线冰冷,如利剑一般从眼中射出。

    这一刻,简荣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看一看言穆波澜不兴的侧颜,又看向自己的兄长,两人的目光交错,简荣月微微垂下了眼帘,旋即,又抬起眼,用眼神进行劝阻。

    无论是什么原因,朝堂之上,君臣岂可无序?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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