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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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徒弟是反派 作者:南绻
第15节
只是，在对上对方的目光之后，就连魔尊也不由得一愣。
像他这样地境巅峰，已经隐隐触摸到天境壁障的大能之辈，对整个天道的运转，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模糊的认识，而他在以神识扫过站在他面前这位衣衫不整的白衣武者时，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他不由得停下动作，仔细用神识将顾子舒扫了一遍。
顾子舒立刻就觉察到一股强烈的窥探之意，仿佛能将他内心想法都看穿一般，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然而现在他和徒弟的身家性命都被对面这人捏在手中，所以他就算不满也没有表达的资格。
那道神识退散之后，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了出来：“桀桀，原来是个集大气运者，你小子修为突飞猛进，也与此有关吧？若是掳了去，说不定能助我一臂之力，桀桀……”
他这话其实是对顾夜说的，但顾子舒正对着他，又看不清他的目光，所以认为“突飞猛进”说的是自己，当即便想到了徒弟之前所说，“炉鼎”这一种奇怪的体质。
……不会真的要掳走当炉鼎吧喂！
魔尊的化身再度怪笑：“桀桀，小子，把你师尊交给本尊，本尊便饶你不死，怎样？”
魔尊认为这样的交易，对暗魔来说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舍弃一个不关紧要的外人，就能保得一命，得到喘息之机，甚至日后若是遇上造化，要来替他师尊报仇也无妨。他料定魔将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个交易。
他很难对一个人产生兴趣，这魔将的师尊有可能对他的冲刺进阶起到一定作用，因此他才愿意为自己这份兴趣付出那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对于随心而为的魔族来说，没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他心情颇好，停在半空之中，甚至费了点心神，将周身气场收敛了一点，以示友好。魔尊的友好，可是整个魔族都趋之若鹜的，他今日对这小子示好，来日这小子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魔尊接班人，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耳边突然传来暗魔冷静中隐隐夹杂怒火的声音：“不可能。”
魔尊面色倏然沉了下来。
竟然！被人！拒绝了！
他堂堂魔族至尊，竟然被一个地境初级的后辈拒绝了！
“活了一千多年，胆敢向本尊说不的人，从没有人能顺利活下去过。小子，你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消失的吗？桀桀……”
魔尊赫然爆发了比之前更甚的气场，身前湖泊中的湖水被一场巨型风暴卷起，水柱直冲云霄，高高倒挂在夜幕之中，哗啦巨大水声让这紧张的氛围平添一分急促，水中生灵惊慌失措，就在顷刻间被那强大气场震得失去性命。无数死鱼死虾从空中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人工食物雨……
天空更加暗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魔尊发怒，连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
眼看着魔尊就要动手，让暗魔小子知道忤逆他魔尊的下场，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突然听到顾子舒坚定又从容的声音传来：“放了他，我跟你走。”
既然自称魔尊，无疑就是反派弑阳了。原著中，弑阳可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无欲无求，以杀人为乐，存的是以暴力征服全世界的心思，可从未听人敢与他讨价还价过。既然他主动提出交易，那就是徒弟唯一的一线生机，作为师尊，他怎么能够不好好把握？
至于被魔尊掳走会发生什么，他反而已经不担心了。
既然能有一次转机，就能再有第二次。
……他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就去一回龙潭虎穴又何妨！
“师尊！让开！放傀儡莽兽。”
徒弟的喝声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身后三只地境初级傀儡莽兽显出小山般的身形。
这三只莽兽，是顾夜于药圣的试炼之地所得，一直温养在药瓶中，放出来时气势骇人，呼喝一声迈开四蹄朝魔尊冲了过去。
顾子舒猛然回神，对啊！他手中不光有傀儡莽兽，还有少数丹药，是对地境武者也起作用的！既然徒弟将交易的可能掐灭了，那就放手搏斗一场！
说不定是个机会……
他一股脑将手中的十头地境初级莽兽全部放出，然后对徒弟喊道：“毒！放毒！”
魔尊冷笑一声，黑袍一挥，阴冷的纯黑色武气自掌心射出，一举正中一头傀儡莽兽头部，整个头部炸开，莽兽还在奔跑中便轰然倒下。
第二头，第三头……
整整十三头莽兽，连一个照面都不到的时间，就统统失去战斗力！
果然不愧是魔界至尊！
魔尊看着顾子舒掏药瓶的动作，也不阻止，只是怪笑：“桀桀，武者师尊真是天真！知道本尊的称号是什么吗？毒尊，以毒对付本尊，无异于班门弄斧，只会给本尊增加不少肥美养料罢了。”
得，又一条路断了。
魔尊不耐烦再与这些小虾米纠缠，这师徒二人已经耽误了他太多时间。他冷哼一声：“左右不是我对手，你二人何必再挣扎？这武者师尊若是乖乖跟我走，我可赏你小子一个痛快的死法。”
“是么？”顾夜的声音响起，冷酷无比。
第73章 同归于尽
“魔尊！要是再加上我，可是你的对手了？”突然一声雄浑之声嗡嗡响起，打断了顾夜的运功。顾子舒被这声音震得一颤，元气供应不济，从那半空中直挺挺掉了下去。
幸而徒弟在下方伸手牢牢接他在怀中，俩人齐齐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阵白光大盛，驱走了魔尊气焰嚣张带来的沉重感，整个天空都明朗了起来，湖泊中卷起的巨型水柱落入湖面，那压抑沉重的感觉倏然消逝。
在白光中，一个白胡子老头乘云而来，冷眉竖眼：“魔尊！你妄称魔族第一人，欺负玄境武者算什么？”
魔尊面上竟闪过一丝震惊，与他之前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大相径庭，他收回手，又惊又疑：“你……你没死？”
顾子舒“咦”了一声，低声道：“半袖老者！”
在接住师尊时，顾夜已经快速收回血魔功法，由于功法释放与收回都太过急促，经脉一时不能承受，竟被撑得裂开几段，锥心之痛由身体内传出，让他脸色苍白了两分，皱着眉头，但面对师尊还是放柔了表情问：“这人师尊认得？”
“不错，这高手乃是苍穹书苑那藏书阁里管事的老者。”
这老者依旧一袭破破烂烂的半袖衣衫，但整个人的气势竟与魔尊不相上下，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与穿着。
半空中，正在对话的半袖老头呵呵一笑：“顾小子，你管老头叫什么？老头名为风鹤立，你叫声风前辈罢！”
风鹤立！
这名字一出，顾子舒火光电闪间想起此人的身份。苍元大陆第一个以武者之躯修炼魔族功法，并且练成地境的天才武者！倘若不是魔尊出面解决了他，只怕他会成就古往今来第一高手的称号。
原著中，只稍微提及此人与魔尊斗法时陨落，后来藏书阁的半袖老头，却不曾提到身份，只在日后参与对付弑阳的除魔行动时，起到重要作用。
没料到这两重身份竟是汇聚到一人身上。
万幸的是这人对他与徒弟并无恶意，甚至还似有相助之意。
顾子舒感受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从善如流道：“风前辈。”
风鹤立点点头，破烂的灰色袖子一扬，顾子舒二人便感到一阵柔和的力道，将他二人拂了出去，直送至湖泊树林之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半袖老头回头去，看着魔尊，面色再度冷了下来：“顾小子曾受我指点，算是我风鹤立的半徒，你若是还念及旧情，就放他二人一马，如若不然，老头子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也不介意损你一点精力！”
魔尊却是充耳不闻，只追问：“你没死？你怎么……没死？”
“哼，你想老头子死，老头子就偏要活给你看！”
魔尊也沉下脸来，隐在黑袍中的面容扭曲：“要损耗我的精力？不知道你是想用什么法子……桀桀，要是法子用得好了，本尊倒是期待得紧呢……”
风鹤立怒道：“既然话不投机，我也不必多说废话。就看招吧！”
魔尊却身形不动：“你地境九重的修为，不是我对手，赶紧滚吧！念在旧情，我可饶你小命一条，这顾姓武者我是要定了，你不要惹怒我。”
风鹤立怒极反笑：“虽然我不是你本尊的对手，不过别忘了，你现在只是化出一具分身，实力能有本尊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老头与你这化身，还是有一搏之力的，待你这化身被我毁去，你本尊也会受到重创，到时候传说中的天境就越发遥不可及……哈哈哈……”
魔尊终于维持不住胸有成竹的表情，面色一变：“你这不知好歹的糟老头子！”
风鹤立却不再答话，双手朝天空展开，突然一道极白光束自天空中照了下来，将他整个人笼罩于其中，竟显得神圣无比。
“这是……”魔尊赫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朝他看去，“极白之术！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哈哈哈……极白之术已被我炼成，使用之毕生修为精气全部汇于这一击，被极白之术锁定，就算是天境也无法逃脱！老头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施展的机会了！”
与此同时，顾子舒耳中突然传来秘密传音：“顾小子，老头子与你有缘，就将这一点小东西赠给你，如果用不上，扔了便是！”
魔尊气急败坏，语气中显然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极白之术要消耗的，可不光是精气修为，就连寿元也要贡献出去，你真的……不要命了！！”
“命？糟老头子这条命，有谁稀罕？”
“我……”
魔尊话音未落，那白色光柱突然炸裂开来，一阵足以撼动天地的炸裂声在湖泊上空轰然响起，大地开始晃动，湖泊边上的树林无一不被摧毁，湖水被白光砸得全部倒灌出来，白光深入地下数里，留下硕大的一个深坑。
顾子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顾夜一把搂入怀中，随后，一个柔和一些的白色光罩至空中抛了下来，在这天崩地裂的极白之术中，牢牢护住他们师徒二人。
白色光罩不远处就是逐渐裂开的大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然而徒弟的胸膛宽厚又温暖，顾子舒竟然一点没觉着害怕。
……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
原先的湖泊已经变成一个寂寥的深坑，周围陪伴它的那些草木虫鸟都已尽数消失，只留下一个黝黑大洞，让人们昭示这里曾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深坑之中，只留下一具尸体，正是面容安详的风鹤立。
而魔尊的化身消散，再寻不到踪迹。远在魔界化血池中的魔尊本尊，猛地咳出一口鲜血，面容阴翳。
顾子舒垂首在老头面前静立了许久，徒手在旁边挖了个坑，将老头埋了进去，又按照大陆的规矩，取出一块玉牌刻下风鹤立的名字，埋入这简陋的土墓中，低声道：“风前辈，我会为你报仇的。”
徒弟一直陪在他身边，闻言也跟着道：“风前辈走好。”
顾子舒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光滑玉润的悟影石。
“师尊，这是……”
“风前辈留下的悟影石，里面刻录的，乃是他领悟极白之术的过程。”
风鹤立的极白之术，在原著中也有提及，那是在后世的说书人口中，绘声绘色描述道：“极白之术，乃是风鹤立最为厉害的一招，这一招式将武魔两道完整地融合，招式一出风云变，整个大陆魔武两界都无人接得下他这一招……”
可以说，这悟影石，悟的便是魔武两界功法的融合，由地境九重大能悟出，其珍贵之程度可想而知。就连顾夜，心中也不由一动。
他实力还是太弱……在风鹤立出现之前，他已经做好丧命的准备，只求重创魔尊，为师尊留得一线生机。
自从被人掳走进入魔营，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会甘愿以性命守护某人。然而现在，他不仅心甘情愿，更是懊恼于自己实力不够，如果真的丧命，日后便不能再见到师尊……
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状况再发生！
因此，看到那块悟影石，思及其能带给他的好处，顾夜心中也不由得期待起来。他如今掌握了武道与魔道两种功法，两种功法互不相容，在战斗时，所能发挥的实力是大打折扣。若是能从这悟影石中得到一些启示……那魔武融合的效果，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
顾子舒握着悟影石，一向温润的神色被严肃沉静所取代：“我们快些回去参悟这悟影石，为师要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是时候向魔界进发了。”
“是，师尊。”
至于三个月后的药者大比，就已经完全被顾子舒抛之脑后。他心中已经被一种紧迫感占据，大反派已经成长到一个他无法撼动的地步，若是不尽快提升实力，大反派很快就能占领世界，到时候生灵涂炭，世界毁灭，他此行的任务……便是完全失败了。
他从未感到过这样的急促，仿佛身后有一杆鞭子，在不停抽打，让他成长快一些，再快一些。
许是因为这天两位地境大能的拼斗声势太过浩大，之后的一段路上都没有琉辉城城主所派侍卫来追查，两人顺顺利利回了苍穹书苑。
一回到书苑，顾子舒便和顾夜分头行动，为即将到来的短暂闭关做准备。
顾子舒去了趟黄小天所在黄府，取出两只玉盒，分别交给正在黄府相处其乐融融的黄小天及百灵祈儿。
“小天这只药草，乃是洗经伐髓之良药，这里有张方子，你可找黄境五重以上武者为你炼制出伐髓丹，服用后资质飞跃，武道上也会顺遂不少。”
这药草乃是目前黄小天最需要的，黄小天闻言大喜，“大哥”“大哥”唤个不停，不知说什么才好。
“祈儿的玉盒，乃是一味至寒之草，当初你父亲将那株至炎之草还给我，为夜儿解毒，如今我便再送你三株，两株可用来练习，留一株用在药者大比上，可获得不错的名次。”
两人都高高兴兴接下，顾子舒没有多留，转而去了书苑中交易物品的易物阁，换回一只刻录石，将那悟影石刻录了一份，交给徒弟，自己则回到武者小院，随意踏入一间屋子，盘腿参悟起来。
时间飞逝而过。
第74章 报复≈闭关
琉辉城城主近来恋慕上一位籍籍无名的小生，这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虽然城主没有抓回意中人，但是却由于心绪波动，歪打正着地得到一点体悟，现在闭关去了。
城主放出话来，等她出关之时，要看到顾兄身穿大红色嫁衣，等在她闭关的院外。
侍卫们表示压力很大＿（：3ゝ∠）＿
这日，夜深露重时，柳若谷正在闭关静室中的华丽软垫上盘腿而坐，运转心法，突然一阵诡异幽香袭来，她眼皮子顷刻间变得沉重，恍惚间，只看到一双血色眸子，红得妖异……
次日，她由昏迷中醒转，发现琉辉城至宝琉辉谱不翼而飞。
柳若谷大怒，下令心腹不惜一切代价秘密追查，查了没几日，苍元大陆武界开始流传一个消息——
全大陆连锁的万象拍卖行中，有十家将会出售琉辉城特殊心法琉辉谱，其中琉辉谱有真有假，各人全凭运气。
江湖传闻，琉辉城城主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打翻了价值连城的静心瓶一对，连夜将城中负责巡城安全及城主府上的侍卫来了次大换血。
城主的举动无疑为万象拍卖行的拍卖造出了充足的势，一时间，小有财富的武者及各大势力趋之若鹜，就算倾尽全部资源，也要将琉辉谱拿下。
黄小天的外公笑得一脸奸诈：“好好好，都来我万象拍卖行，我这拍卖行定能由此更上一个台阶，成为苍元大陆之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压根没有关注这件事的后续，万象拍卖行得到天价手续费，再加上名誉的进一步提升，自然有义务将他这个提供心法的人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找到。而拍卖出十本特殊心法所得，在常人看来乃是一笔不可想象的财富，而在暗流之主眼中，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小小地报复了某个胆敢觊觎师尊的城主后，顾夜就紧随师尊的脚步闭关去了。
风鹤立的悟影石，悟的是魔武融合之道，正是顾夜现在最需要的，说起来，他所能获得的东西，比起师尊还要多上不少。灌入地境武气至悟影石中，悟影石里渐渐显出一个虚幻的影子，影子升至空中，化作与风鹤立一般模样，静立在半空，动作缓慢地舞起一套掌法。
同时，风鹤立的种种心得感悟在这动作中纷至沓来，钻入盘腿而坐的顾夜脑海之中。
顾夜闭眼，仿佛看见了体内的武道与魔道，在这感悟中渐渐合二为一……
他的正上方，竟然渐渐凝出两个影子，一个影子状似一条模糊的白龙，另一个影子是一团血红的雾气。随着风鹤立留下的悟影动作越来越快，这两道光影也在慢慢融合，渐渐的白龙身体被血气环绕，血气慢慢渗透进去，将通体亮白的龙身染上一道道血红色的妖异纹路。
最后，白龙仰头朝天唱出无声的龙吟，双目赫然睁开，眼中血红，精光乍现，令人不敢直视。
……
两年后。
魔界主城，隐秘的地宫中。
化血池翻腾不休，昭示主人愤怒的情绪，魔尊坐在化血池中，面色苍白，皱眉不断吸收化血池中蕴含的血气以滋养经脉，尽快恢复受损的功力。
两年前遭到重创，实力大退，如果不尽快弥补，只怕心境都要受损……
“该死！”魔尊低咒一声，暴戾之气四溢。
“谁！谁在那里！”魔尊突然怒吼，一直黑色大掌扇了出去。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魔尊正前方缓缓显出一个黑衣红眸的青年。
看着化血池中翻腾不休的血水，嗅到空气中游离的血气，来人双眸闪动兴奋的光芒。
魔尊冷笑：“小子竟然找上门来送死！”
来人缓缓勾起嘴角：“我来替风前辈报仇。”
“报仇！？”魔尊动作缓了一瞬，“小子休要妄言！死老头子那一击本来必死无疑，但本尊凭大能之力，不惜牺牲一具化身，将他攻击的反噬尽数吞下，他顶多受些重伤，怎会需要你小子替他报仇？哼。”
“枉你自称魔族第一人，怎会不知风前辈不愿受你恩惠？那极白之术的反噬，可是被他自己尽数吞下的，反而因为你那具化身在一旁干扰，他连保命之法都无法使出，就这么去了。”
“你说什么？小子找死！”
语音未落，魔尊就从化血池中腾起身子，与来人对上。
一时间，整个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的坚实地宫都开始剧烈摇晃，魔尊宫殿中，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
整整七日过后，满身是血的顾夜从地宫中缓缓走了出来，头上脸上身上，全是吸收了整个化血池的血气之后所残留的血渍。他身形晃了晃，扶住地宫的玉石墙，勉强稳住没有栽倒。
尽管经过一场苦战，但事后他毫不客气地将魔尊最宝贵的化血池整个当做养料吸收了进去，如今虽然体内伤势严重到凭己身之力连站立都困难，但是他体内的血气却是充盈无比。这些血气立时化作进阶的积累，让他毫无障碍地再度突破。
地境中级，已成。
……
顾子舒参悟了悟影石，又接着消化起这次外出所获得的种种好处。由于徒弟功力比他高，在解♂毒过程中，他所获得的好处要远大于徒弟，再加上闭关之前为了彻底解除徒弟的情丝藤毒，与徒弟关在房中折腾了好几次（咳），体内的元气已经充盈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再有药圣所赠那些玉盒中，有不少他能用的，徒弟亲自挑选了一些，有滋养经脉，强人体魄，凝神静气，清明神智和帮助增加入定体悟几率的珍贵丹药，服用之后，也需要花费不少时日巩固一番。
如此一来，等他体内元气完全稳定下来，成功突破进阶至地境一重时，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由于不分昼夜的闭关，这三年时间，在顾子舒看来是一晃而过。他心中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能冷却了那份偶然萌发的悸动，反而因为长时间的分离，心中一时的热切平静下来，渐渐在他心中蕴化成一份长久的温情。
徒弟是他在这大陆最亲近之人，即便是因为种种限制，他无法实现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徒弟与他的亲情却是永远不会消退，即便以后他离开此间回到现代，徒弟也将会是他心中永远的牵挂。
成功催眠了自己愉快地接受这苦逼的暗恋，顾子舒想到出关便能见到徒弟，心跳骤然快上两分。
三年不见，不知徒弟可有大的改变？三年前他们一道闭关，也不知徒弟能不能参悟出一些东西来，还有他的药道，不知那秘境中的药圣资源对他有没有帮助……
不由自主地又开启担忧孩子的家长模式了呢＿（：3ゝ∠）＿
徒弟应该比他更早出关，出去便传音给徒弟见上一面，好好问个清楚。
怦怦，怦怦……
心脏不争气地又开始狂跳。
顾子舒缓了口气，推开门迈步出去。
屋外院子里等着一个相貌老实小厮，见着顾子舒出关便迎上来自我介绍，说是顾夜买回来专门服侍的，又说：“顾夜公子正巧出门巡店，不如由小的陪公子出去走一走，好知道时隔三年，这大陆上可有什么变化。”
顾子舒颔首：“在理。待我换身衣服，便可出门。”
小厮忙道：“沐浴用水已经被好，请公子跟小的走。”
徒弟不在，顾子舒只能自己洗澡，收拾一番后随小厮出门，直奔茶楼。茶楼中有人说书——
“那风鹤立与魔尊一战后，两人是一死一伤。”说书人坐在台上，底下看台坐满了喝茶的人，顾子舒心中疑惑，苍元大陆的武者什么时候那么闲了？不过听到风鹤立三个人，他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再无暇思考其他。
“风大侠死后，魔尊身受重创，在魔界宫殿中吐血三天三夜，脸色惨白如纸，宫中下人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后来，魔尊闭关后，就有一神秘青年找上门去，与之大战了七天七夜，将之彻底杀死！这青年神速收服了魔尊的势力，此后坐稳魔界第一人的宝座，其名号便是——暗魔至尊！”
顾子舒被这说书人吸引了注意，听到“暗魔至尊”的名号之后，赫然瞪眼看了过去。
暗魔至尊！
这才是大反派弑阳的称号！
那说书人还在继续：“传闻，这暗魔至尊作风神秘，整个魔族几乎无人知晓其真面目，也不知其修为几何。但是可以肯定，其修为并不及前任魔尊，乃是越级挑战的天才！”
顾子舒端起茶，抿了一口。
原来，三年前与风前辈大战那人，竟是前任魔尊，而如今杀掉魔尊继承魔尊之位的，方是他苦苦寻觅的大反派弑阳！
心心念念要报仇，出关之后发现仇人已经阵亡，顾子舒心中不免有些落空之感。不过他瞬间复又振作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毕竟他刚入地境，连招式都不甚熟练，对上地境巅峰的大能，还是没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弑阳才是他的终极目标，现在弑阳已经接替魔尊之位，如果剧情要推动发展的话，总会让他二人见上一面。
顾子舒有预感，离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远了……
第75章 抵足而眠什么的
在茶楼听了半日的闲谈，直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顾子舒终于收到徒弟的传讯：“师尊，徒儿巡店结束，回了小院，请师尊速来。”
徒弟声音似乎比三年前更加低沉了些，只听声音，已经完全算是一个男子汉了。
开启家长与暗恋者双重模式的顾子舒满心欢喜地领着小厮赶回小院。
小院门前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另外就是主卧房内有烛光摇曳。
小厮走进院落后，便自觉地消失在角落，只留顾子舒一人，一步步朝房内走去。尽管他脚步声放得很轻，但房内还是立即响起了动静，“嘎吱”一声，房门被人猛然推开，顾子舒猝然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三年时间，果然已经足够让徒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修长的身材，蓬勃有劲的肌肉，棱角分明的脸庞……这副样子，在这苍元大陆足以受到万千少女追捧。
顾子舒被对面这人眸子中的专注看得一怔，打了个招呼：“夜儿……”
转瞬间落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师尊！师尊！徒儿好想你……嘤嘤……”
他依旧企图用装乖撒娇的方法赢得师尊的心疼，外加不着痕迹地占便宜。然而他没料到师尊对他的想法已经不再纯洁，正是对他的触碰相当敏感的时候，被他这么一抱，顾子舒顿时惊得咳了出来：“咳咳！有话好好说！”
顾夜一怔，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这是为什么？
莫非师尊发现了什么……
而顾子舒只是稍微有些不适，下一瞬就反应过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也就恢复了冷静，温和地伸手出去，想像从前一样摸一摸顾夜的脑袋。
＿（：3ゝ∠）＿然而发现徒弟太高了，这样动作很别扭。
手在半空中默默转弯，搭在徒弟肩上，轻轻一拍：“为师也甚是思念你。我们进去再聊。”
闭关三年，不眠不休，虽说地境的身体素质已经好到只用运转心法就能保持精力充沛，但顾子舒看到柔软的大床后，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
顾夜对待师尊，一向是心细如发，眼见他似乎有些犯困，从善如流将师尊迎了进去，试探着提出：“师尊闭关这么久，未曾好好睡上一觉，不如你我抵足而眠，可一边休憩，一边交谈。”
徒弟每次提的建议都正好戳中顾子舒的心窝，对此顾子舒非常受用，纠结了一下还是答道：“甚好。”
虽然抵足而眠什么的，也是羞耻了点。
其实心里也隐隐期待他会说吗！
在徒弟的精心伺候之下，顾子舒洗漱完毕睡到床上，徒弟也很快收拾完自己，跟着躺了上来。
顾子舒不自在地闭着眼睛。他和顾夜之间距离极近，这样睡着，一睁眼就是顾夜那张美到天妒人怨的俊脸，顾夜鼻尖喷薄出来的温热气息拂在他脸上，让他觉得不光是脸上，连心头都痒了起来。
“师尊。”顾夜唤了一声，在这夜色中声音更显沉沉悦耳。
“嗯……”顾子舒努力找着话题，“夜儿上次闭关用了多久？其中有些什么体悟？闭关出来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顾夜回答：“闭关用了两年，出关之后，除了巩固修为，接了学院的几个小任务磨练苍龙诀之外，就在研究那秘境中所得药者资源，为接下来这次药者大比做准备。”
又说了些顾子舒用得上的体悟，再加上研习药道所获得的一些心得。
顾子舒渐渐放下心中的那一点点别扭，越听越认真。黑暗中双目紧闭的他，丝毫没有察觉顾夜双目一直凝望着他，并且越靠越近。
待到他听完徒弟所述，兴致勃勃地正欲说些自己的体悟，下意识侧过脸来，转向徒弟这一边，嘴唇突然擦过一个温热柔软之物。
他身体一僵，猛然睁开双目，便见着徒弟唇线明朗的嘴唇，正与自己贴在一起。
一室静默。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俩人都没有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也不知是谁先微启双唇，两人的唇齿纠缠在一起，依旧是顾夜比较急切，闯入顾子舒的口腔，搅弄得水声“啧啧”作响。
顾子舒肩头衣衫不知不觉滑落，顾夜就势伸手进去，口中动作不停，双手却径直来到让顾子舒舒服的地方，大开大合地伺候着，不让顾子舒有一点点思考反悔的余地。
师尊是一时冲动，他却是等待良久，使尽浑身解数要让师尊沉沦其中，就算待师尊清醒过来要责罚于他，他也认了。
昏昏沉沉中释放了一次，顾夜进入时带来的略微不适感让顾子舒清醒了一瞬，他睁开眼睛，地境的绝佳目力让他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与顾夜交叠在一起，自己正紧搂着顾夜的脖子，而顾夜正不紧不慢地压着他有力地挺动……
顾子舒脸颊烧红，鸵鸟般再度闭上双眼将脑袋埋入顾夜肩头，羞怯的身体似乎更加敏感了……
夜微凉，顾子舒却只觉得浑身火热，迷蒙中不觉想到，徒弟的持久力未免也太好了点。
他被折腾了两次就陷入沉睡，而顾夜却是抱着他一直晃到天光微亮，才不舍地退了出去，将人抱在怀里，半眯着眼，享受极乐过后的余韵。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顾夜率先睁眼，不，应该说一直没舍得阖眼，他侧身看着师尊，眼中布满柔情，完全收起了魔尊的霸道张狂。凭借呼吸判断出师尊已经醒了，然而身边人却并没有丝毫要动弹的迹象，脑袋深深埋入被褥中，似乎这样就可以假装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为体贴入微的好徒弟，他自然不愿让放任师尊这样尴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起了身，打完水放到屋内后，便到隔壁厨房给师尊炖汤去了。
昨天师尊又耗费了不少精元，补汤是一定要喝的。
待到贴心的徒弟关上房门，被褥中才缓缓探出半个脑袋。
顾子舒睫毛颤动，呼出一大口气，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与徒弟做xx的事情，那个是为了解毒，乃是迫不得已，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制约，而昨天他既没有中毒又没有喝醉，竟然在极度清醒的情况下勾引徒弟……与他再度……
徒弟初尝人事，有些好奇也是理所应当，而自己这个做师尊，不仅不加以正确引导，反而是利用徒弟的这种好奇心来满足自己那可耻的欲望……
好想穿梭回到昨天晚上，掐死那个禽兽不如的自己！
顾子舒脸上又青又白，将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直至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徒弟在屋外问道：“师尊，徒儿进来了？”
“……呼。”顾子舒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过了片刻，终于答道：“进来吧。”
候在屋外的顾夜心中略有忐忑，同时也有一丝阴霾浮上心头。
对师尊的欲念隐藏了那么多年，直至师尊被自己侵占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小心隐藏的日子。
这三年内，自他出关之后，便每夜守在师尊屋顶，透过一个隐蔽的缝隙将刻苦练功的师尊纳入眼中，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心底灼热的欲念。
直至昨晚，师尊出关之后，他为了师尊能第一时间知道前任魔尊已经身死的消息，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让属下带着师尊出门闲逛半日，待到夜里师尊回来，克制了三年的情欲就在与师尊四目相对的刹那溃不成军，心底只剩下一个急切又狂肆的声音：占有他！
等他反应过来，师尊已经是再一次雌伏于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尽管他心中认定师尊此举没有其他含义，可还是禁不住心中有了一点奢望，说不定师尊也并不反感，说不定师尊也有那么一点……
只是直到今早师尊醒来，却不愿看到自己，顾夜的一刻飘忽不定的心才缓缓沉了下去。
这次……似乎触及到师尊的底线了。
他在这室外端着热汤静候了许久，师尊却在屋内久久不给予回应，莫非是对昨晚的情难自禁感到后悔，已经打算不见他这个徒弟了？
上次是为解毒，而这次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掩饰自己。
顾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复又被一抹阴狠之色所取代，为什么要掩饰！他堂堂魔尊，天底下什么得不到？曾经抓他进入魔营的刘复，早在他坐稳魔尊之位后便被处死，任何人胆敢对他说出一个“不”字，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最残忍的下场。
顾夜心中戾气横生，整个院落生生被他的气压镇得低了好几度。而他在情绪嫉妒扭曲中竟还记得绕开师尊所在卧房，不让师尊感受到室外的异状。
只有师尊不行……
师尊是不同的……
正在这思绪繁杂之时，屋内终于响起师尊允许进入的声音。顾夜沉着脸看了一眼手中的热汤，面上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
生性热爱进攻的顾夜，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像个傻子一样安静地等待。
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顾夜推门而入，目光灼灼：“师尊，徒儿有话要说。”
第76章 表白的方式不太对_(:3ゝ∠)_
顾子舒被顾夜热切的目光看得一愣，似乎意识到什么，心中倏然狂跳起来。
昨夜虽说是他起了个开头，但徒弟的动作似乎更比自己还要急切，且昏昏沉沉之际，看到徒弟眼中深情不似作伪，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放任自己。难道说徒弟也……
他心中这个念头一起，却是不敢再细想下去了，低着头专心盯着顾夜手中那碗热汤，仿佛能在汤里看出一朵花来：“要说什么？”
徒弟一声轻叹，又似轻笑，将汤从木质托盘上端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转而在顾子舒头发抚了一把，目光怜爱，已是毫无掩饰之意：“师尊先喝汤。”
顾子舒按捺住自己想刨根问底的冲动，安静地坐下，捧着小碗喝了一口。
药味已经被掩盖得觉察不出，喝下一口，满嘴的浓郁香气，连胃里面都暖和了起来。
徒弟突然说：“昨日徒儿又对师尊做出那样的行径，已属大不敬，若是师尊愿意原谅徒儿，恳请师尊同意，让徒儿对你负责。”
“……咳咳！”顾子舒毫无预兆地被口中鲜汤呛住，大口大口咳嗽起来。
顾夜不紧不慢替顾子舒抚顺后背，状似悠然自若，只有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我想对师尊负责，不是师徒关系那种。”
顾子舒沮丧着脸，借由低头咳嗽掩饰自己的狼狈。
早知徒弟是个死心眼的好孩子，却没料到他竟然死心眼到这个地步，昨夜只是一时乱性，x虫上脑，又是两厢情愿的事，哪里就用得着他负责？他能负什么责？
但不知为什么，一股苦涩之感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果然还是太过奢望啊……
刚刚看到徒弟那样的目光，还以为那种异样的情愫不止他一人，结果满怀期待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一句“负责任”。早知道不该抱有希望，只是这种事情到底由不得理智来控制，不管再怎么说服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揣测那人的一举一动……
人家只不过是可怜你尊重你孝敬你才想负责啊你醒醒！
暗恋中的老男人自作多情什么的最讨厌了。
用力鄙视了自己一把，一时之间，顾子舒险些憋出内伤。
见师尊不答话，顾夜心里越发没底，试探着又加了句：“我是说，以后，我想以伴侣的身份呆在师尊身边。”
顾子舒哭笑不得，按下心中苦涩，婉拒道：“……不必如此，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
顾夜握住双拳，尽管这拒绝是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不愉，追问道：“为什么？师尊不愿给徒儿一次机会吗？”
“不是，昨日的事，乃是你情我愿，在为师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夜儿不必为此赔上自己的一生。”
要他这个失恋的老男人安慰对面执着的小鲜肉，也是心酸。
此话一出，眼见着徒弟面色沉了下来，凤眼凌冽：“这等重要之事，师尊言语间竟并不当回事？”他猛然往前一倾，俯身伸开双臂，将顾子舒困在他的双臂与身后的红木圆桌之间，凑得极近，声音轻缓，似又有些扭曲，“还是说……师尊认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
如此气势凌人的徒弟，顾子舒还是第一次见着，顿时被唬得一愣，磕磕巴巴道：“当，当然不是了……如果，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和你，我不会做这种事。
然而这句话几乎已经转到嘴边，却还是因为太过羞耻被顾子舒吞了回去：“你你你……”憋了良久，方吐出一句，“苍元大陆上，从来只听说男女互诉衷肠，哪有男子恋慕男子的事？”
顾夜步步紧逼：“那是师尊不曾耳闻罢了。苍元大陆以实力为尊，男子若是没有自保之力，依附于强者也不是罕见，男男相恋在这大陆亦是正常。徒儿知晓的便有不少，需要一一向师尊说明吗？”
顾子舒面色就有些奇异：“你是说，你要依附于我？”他顿时忘了自己还被徒弟揽在双臂间，语重心长道：“夜儿，你天资卓绝，为师也必不会让你缺乏资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怎能有依附旁人的想法！”
顾夜面色就更加奇异：“难道不是师尊依附于我？昨夜是谁在徒儿身下辗转？”
顾子舒：“……”
竟然无言以对。
两人脸贴脸，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还是顾子舒先败下阵来，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汤要凉了。”
专心盯着桌子的顾子舒，并未看到身后徒弟一闪而逝的受伤目光，只听到骤然降低的音调闷声传来：“……那……师尊慢慢喝。徒儿……就先出去了。”
几乎落荒而逃。
顾子舒有些气闷，咕嘟一大口干完整碗汤，重重往桌上一掼，郁闷地往床上倒去，将整个脸埋进被子里。
瓷碗与厚实的桌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下好了，也许师徒都做不成了。
……
这天夜里，魔界不少人惶惶不得安睡，只因魔尊突然下令整顿，大晚上整得鸡飞狗跳，不少查出有问题的魔族都被带到魔尊的主宫，后来听人说……鲜血流满了半个化血池。
……
次日，顾子舒独自从宽大的床榻上醒转，睁眼盯着床顶出了一会儿神，默默起身准备去打水。
他这厢刚发出一点动静，就听到屋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是徒弟低沉的声音，透着沉沉的疲惫：“师尊，水打好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难道要若无其事假装昨晚并没有失恋？
屋中静默了一瞬，屋外又响起徒弟的声音：“……那徒儿就将水放在这屋外的门廊上了，请师尊快些出来洗漱，免得水凉了。”
总觉得徒弟声音里除了疲惫还有委屈。
其实，对于徒弟的反应，他也是勉强能够理解的。作为一个从小被他宠到大的弟子，第一次遭到师尊的拒绝，心中难免会有委屈和不解。但是夜儿啊，你要知道，别的事情师尊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因为你是我心中所属，若是为了“责任”二字，就将你捆绑在我身边，我只怕自己会渐渐不满足于单纯的陪伴，而是妄图得到你的心。
——而到那时，我们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属于两个人的灾难。
屋外脚步声渐远，顾子舒平缓了一下心情，再度打开房门时，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无可挑剔的谦谦君子。隐在暗处注视房门的顾夜捏紧了拳头，脸色暗沉。师尊他……真的可以将他无视得这样彻底……就连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就是个笑话。
从小不被父母期待，一出生就被随意扔到路边，后来被残忍的魔族带入魔界，扔进魔营艰难求存，直至十三岁那年，第一个任务遇上师尊，将师尊当做他生命里全部的阳光……
然而现在，他的阳光抛弃了他。
天空再次布满密云。
蹲在角落默默散发郁卒之气的徒弟，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顾子舒洗漱完毕，从房里走了出来，拐过回廊一个角时，就看到抱头蹲地的徒弟。
尽管心中还有些萧瑟，但徒弟小乌龟似的样子还是取悦了他，他轻轻一笑，无奈地蹲下去，揽住徒弟的肩膀：“傻小子，蹲在这里做什么？”
顾夜抬起沉沉的黑眸，对上顾子舒的双目。
师尊眼中，尽管充斥了淡淡笑意，但那深处却依然被他捕捉到一抹疼惜。
第15节
恋耽美
第15节
只是，在对上对方的目光之后，就连魔尊也不由得一愣。
像他这样地境巅峰，已经隐隐触摸到天境壁障的大能之辈，对整个天道的运转，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模糊的认识，而他在以神识扫过站在他面前这位衣衫不整的白衣武者时，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
他不由得停下动作，仔细用神识将顾子舒扫了一遍。
顾子舒立刻就觉察到一股强烈的窥探之意，仿佛能将他内心想法都看穿一般，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然而现在他和徒弟的身家性命都被对面这人捏在手中，所以他就算不满也没有表达的资格。
那道神识退散之后，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了出来：“桀桀，原来是个集大气运者，你小子修为突飞猛进，也与此有关吧？若是掳了去，说不定能助我一臂之力，桀桀……”
他这话其实是对顾夜说的，但顾子舒正对着他，又看不清他的目光，所以认为“突飞猛进”说的是自己，当即便想到了徒弟之前所说，“炉鼎”这一种奇怪的体质。
……不会真的要掳走当炉鼎吧喂！
魔尊的化身再度怪笑：“桀桀，小子，把你师尊交给本尊，本尊便饶你不死，怎样？”
魔尊认为这样的交易，对暗魔来说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舍弃一个不关紧要的外人，就能保得一命，得到喘息之机，甚至日后若是遇上造化，要来替他师尊报仇也无妨。他料定魔将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个交易。
他很难对一个人产生兴趣，这魔将的师尊有可能对他的冲刺进阶起到一定作用，因此他才愿意为自己这份兴趣付出那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对于随心而为的魔族来说，没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他心情颇好，停在半空之中，甚至费了点心神，将周身气场收敛了一点，以示友好。魔尊的友好，可是整个魔族都趋之若鹜的，他今日对这小子示好，来日这小子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魔尊接班人，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耳边突然传来暗魔冷静中隐隐夹杂怒火的声音：“不可能。”
魔尊面色倏然沉了下来。
竟然！被人！拒绝了！
他堂堂魔族至尊，竟然被一个地境初级的后辈拒绝了！
“活了一千多年，胆敢向本尊说不的人，从没有人能顺利活下去过。小子，你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消失的吗？桀桀……”
魔尊赫然爆发了比之前更甚的气场，身前湖泊中的湖水被一场巨型风暴卷起，水柱直冲云霄，高高倒挂在夜幕之中，哗啦巨大水声让这紧张的氛围平添一分急促，水中生灵惊慌失措，就在顷刻间被那强大气场震得失去性命。无数死鱼死虾从空中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人工食物雨……
天空更加暗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魔尊发怒，连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
眼看着魔尊就要动手，让暗魔小子知道忤逆他魔尊的下场，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突然听到顾子舒坚定又从容的声音传来：“放了他，我跟你走。”
既然自称魔尊，无疑就是反派弑阳了。原著中，弑阳可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无欲无求，以杀人为乐，存的是以暴力征服全世界的心思，可从未听人敢与他讨价还价过。既然他主动提出交易，那就是徒弟唯一的一线生机，作为师尊，他怎么能够不好好把握？
至于被魔尊掳走会发生什么，他反而已经不担心了。
既然能有一次转机，就能再有第二次。
……他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就去一回龙潭虎穴又何妨！
“师尊！让开！放傀儡莽兽。”
徒弟的喝声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身后三只地境初级傀儡莽兽显出小山般的身形。
这三只莽兽，是顾夜于药圣的试炼之地所得，一直温养在药瓶中，放出来时气势骇人，呼喝一声迈开四蹄朝魔尊冲了过去。
顾子舒猛然回神，对啊！他手中不光有傀儡莽兽，还有少数丹药，是对地境武者也起作用的！既然徒弟将交易的可能掐灭了，那就放手搏斗一场！
说不定是个机会……
他一股脑将手中的十头地境初级莽兽全部放出，然后对徒弟喊道：“毒！放毒！”
魔尊冷笑一声，黑袍一挥，阴冷的纯黑色武气自掌心射出，一举正中一头傀儡莽兽头部，整个头部炸开，莽兽还在奔跑中便轰然倒下。
第二头，第三头……
整整十三头莽兽，连一个照面都不到的时间，就统统失去战斗力！
果然不愧是魔界至尊！
魔尊看着顾子舒掏药瓶的动作，也不阻止，只是怪笑：“桀桀，武者师尊真是天真！知道本尊的称号是什么吗？毒尊，以毒对付本尊，无异于班门弄斧，只会给本尊增加不少肥美养料罢了。”
得，又一条路断了。
魔尊不耐烦再与这些小虾米纠缠，这师徒二人已经耽误了他太多时间。他冷哼一声：“左右不是我对手，你二人何必再挣扎？这武者师尊若是乖乖跟我走，我可赏你小子一个痛快的死法。”
“是么？”顾夜的声音响起，冷酷无比。
第73章 同归于尽
“魔尊！要是再加上我，可是你的对手了？”突然一声雄浑之声嗡嗡响起，打断了顾夜的运功。顾子舒被这声音震得一颤，元气供应不济，从那半空中直挺挺掉了下去。
幸而徒弟在下方伸手牢牢接他在怀中，俩人齐齐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阵白光大盛，驱走了魔尊气焰嚣张带来的沉重感，整个天空都明朗了起来，湖泊中卷起的巨型水柱落入湖面，那压抑沉重的感觉倏然消逝。
在白光中，一个白胡子老头乘云而来，冷眉竖眼：“魔尊！你妄称魔族第一人，欺负玄境武者算什么？”
魔尊面上竟闪过一丝震惊，与他之前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大相径庭，他收回手，又惊又疑：“你……你没死？”
顾子舒“咦”了一声，低声道：“半袖老者！”
在接住师尊时，顾夜已经快速收回血魔功法，由于功法释放与收回都太过急促，经脉一时不能承受，竟被撑得裂开几段，锥心之痛由身体内传出，让他脸色苍白了两分，皱着眉头，但面对师尊还是放柔了表情问：“这人师尊认得？”
“不错，这高手乃是苍穹书苑那藏书阁里管事的老者。”
这老者依旧一袭破破烂烂的半袖衣衫，但整个人的气势竟与魔尊不相上下，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与穿着。
半空中，正在对话的半袖老头呵呵一笑：“顾小子，你管老头叫什么？老头名为风鹤立，你叫声风前辈罢！”
风鹤立！
这名字一出，顾子舒火光电闪间想起此人的身份。苍元大陆第一个以武者之躯修炼魔族功法，并且练成地境的天才武者！倘若不是魔尊出面解决了他，只怕他会成就古往今来第一高手的称号。
原著中，只稍微提及此人与魔尊斗法时陨落，后来藏书阁的半袖老头，却不曾提到身份，只在日后参与对付弑阳的除魔行动时，起到重要作用。
没料到这两重身份竟是汇聚到一人身上。
万幸的是这人对他与徒弟并无恶意，甚至还似有相助之意。
顾子舒感受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从善如流道：“风前辈。”
风鹤立点点头，破烂的灰色袖子一扬，顾子舒二人便感到一阵柔和的力道，将他二人拂了出去，直送至湖泊树林之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半袖老头回头去，看着魔尊，面色再度冷了下来：“顾小子曾受我指点，算是我风鹤立的半徒，你若是还念及旧情，就放他二人一马，如若不然，老头子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也不介意损你一点精力！”
魔尊却是充耳不闻，只追问：“你没死？你怎么……没死？”
“哼，你想老头子死，老头子就偏要活给你看！”
魔尊也沉下脸来，隐在黑袍中的面容扭曲：“要损耗我的精力？不知道你是想用什么法子……桀桀，要是法子用得好了，本尊倒是期待得紧呢……”
风鹤立怒道：“既然话不投机，我也不必多说废话。就看招吧！”
魔尊却身形不动：“你地境九重的修为，不是我对手，赶紧滚吧！念在旧情，我可饶你小命一条，这顾姓武者我是要定了，你不要惹怒我。”
风鹤立怒极反笑：“虽然我不是你本尊的对手，不过别忘了，你现在只是化出一具分身，实力能有本尊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老头与你这化身，还是有一搏之力的，待你这化身被我毁去，你本尊也会受到重创，到时候传说中的天境就越发遥不可及……哈哈哈……”
魔尊终于维持不住胸有成竹的表情，面色一变：“你这不知好歹的糟老头子！”
风鹤立却不再答话，双手朝天空展开，突然一道极白光束自天空中照了下来，将他整个人笼罩于其中，竟显得神圣无比。
“这是……”魔尊赫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朝他看去，“极白之术！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哈哈哈……极白之术已被我炼成，使用之毕生修为精气全部汇于这一击，被极白之术锁定，就算是天境也无法逃脱！老头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施展的机会了！”
与此同时，顾子舒耳中突然传来秘密传音：“顾小子，老头子与你有缘，就将这一点小东西赠给你，如果用不上，扔了便是！”
魔尊气急败坏，语气中显然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极白之术要消耗的，可不光是精气修为，就连寿元也要贡献出去，你真的……不要命了！！”
“命？糟老头子这条命，有谁稀罕？”
“我……”
魔尊话音未落，那白色光柱突然炸裂开来，一阵足以撼动天地的炸裂声在湖泊上空轰然响起，大地开始晃动，湖泊边上的树林无一不被摧毁，湖水被白光砸得全部倒灌出来，白光深入地下数里，留下硕大的一个深坑。
顾子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顾夜一把搂入怀中，随后，一个柔和一些的白色光罩至空中抛了下来，在这天崩地裂的极白之术中，牢牢护住他们师徒二人。
白色光罩不远处就是逐渐裂开的大地，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然而徒弟的胸膛宽厚又温暖，顾子舒竟然一点没觉着害怕。
……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
原先的湖泊已经变成一个寂寥的深坑，周围陪伴它的那些草木虫鸟都已尽数消失，只留下一个黝黑大洞，让人们昭示这里曾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深坑之中，只留下一具尸体，正是面容安详的风鹤立。
而魔尊的化身消散，再寻不到踪迹。远在魔界化血池中的魔尊本尊，猛地咳出一口鲜血，面容阴翳。
顾子舒垂首在老头面前静立了许久，徒手在旁边挖了个坑，将老头埋了进去，又按照大陆的规矩，取出一块玉牌刻下风鹤立的名字，埋入这简陋的土墓中，低声道：“风前辈，我会为你报仇的。”
徒弟一直陪在他身边，闻言也跟着道：“风前辈走好。”
顾子舒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光滑玉润的悟影石。
“师尊，这是……”
“风前辈留下的悟影石，里面刻录的，乃是他领悟极白之术的过程。”
风鹤立的极白之术，在原著中也有提及，那是在后世的说书人口中，绘声绘色描述道：“极白之术，乃是风鹤立最为厉害的一招，这一招式将武魔两道完整地融合，招式一出风云变，整个大陆魔武两界都无人接得下他这一招……”
可以说，这悟影石，悟的便是魔武两界功法的融合，由地境九重大能悟出，其珍贵之程度可想而知。就连顾夜，心中也不由一动。
他实力还是太弱……在风鹤立出现之前，他已经做好丧命的准备，只求重创魔尊，为师尊留得一线生机。
自从被人掳走进入魔营，他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会甘愿以性命守护某人。然而现在，他不仅心甘情愿，更是懊恼于自己实力不够，如果真的丧命，日后便不能再见到师尊……
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状况再发生！
因此，看到那块悟影石，思及其能带给他的好处，顾夜心中也不由得期待起来。他如今掌握了武道与魔道两种功法，两种功法互不相容，在战斗时，所能发挥的实力是大打折扣。若是能从这悟影石中得到一些启示……那魔武融合的效果，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
顾子舒握着悟影石，一向温润的神色被严肃沉静所取代：“我们快些回去参悟这悟影石，为师要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是时候向魔界进发了。”
“是，师尊。”
至于三个月后的药者大比，就已经完全被顾子舒抛之脑后。他心中已经被一种紧迫感占据，大反派已经成长到一个他无法撼动的地步，若是不尽快提升实力，大反派很快就能占领世界，到时候生灵涂炭，世界毁灭，他此行的任务……便是完全失败了。
他从未感到过这样的急促，仿佛身后有一杆鞭子，在不停抽打，让他成长快一些，再快一些。
许是因为这天两位地境大能的拼斗声势太过浩大，之后的一段路上都没有琉辉城城主所派侍卫来追查，两人顺顺利利回了苍穹书苑。
一回到书苑，顾子舒便和顾夜分头行动，为即将到来的短暂闭关做准备。
顾子舒去了趟黄小天所在黄府，取出两只玉盒，分别交给正在黄府相处其乐融融的黄小天及百灵祈儿。
“小天这只药草，乃是洗经伐髓之良药，这里有张方子，你可找黄境五重以上武者为你炼制出伐髓丹，服用后资质飞跃，武道上也会顺遂不少。”
这药草乃是目前黄小天最需要的，黄小天闻言大喜，“大哥”“大哥”唤个不停，不知说什么才好。
“祈儿的玉盒，乃是一味至寒之草，当初你父亲将那株至炎之草还给我，为夜儿解毒，如今我便再送你三株，两株可用来练习，留一株用在药者大比上，可获得不错的名次。”
两人都高高兴兴接下，顾子舒没有多留，转而去了书苑中交易物品的易物阁，换回一只刻录石，将那悟影石刻录了一份，交给徒弟，自己则回到武者小院，随意踏入一间屋子，盘腿参悟起来。
时间飞逝而过。
第74章 报复≈闭关
琉辉城城主近来恋慕上一位籍籍无名的小生，这是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事。虽然城主没有抓回意中人，但是却由于心绪波动，歪打正着地得到一点体悟，现在闭关去了。
城主放出话来，等她出关之时，要看到顾兄身穿大红色嫁衣，等在她闭关的院外。
侍卫们表示压力很大＿（：3ゝ∠）＿
这日，夜深露重时，柳若谷正在闭关静室中的华丽软垫上盘腿而坐，运转心法，突然一阵诡异幽香袭来，她眼皮子顷刻间变得沉重，恍惚间，只看到一双血色眸子，红得妖异……
次日，她由昏迷中醒转，发现琉辉城至宝琉辉谱不翼而飞。
柳若谷大怒，下令心腹不惜一切代价秘密追查，查了没几日，苍元大陆武界开始流传一个消息——
全大陆连锁的万象拍卖行中，有十家将会出售琉辉城特殊心法琉辉谱，其中琉辉谱有真有假，各人全凭运气。
江湖传闻，琉辉城城主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打翻了价值连城的静心瓶一对，连夜将城中负责巡城安全及城主府上的侍卫来了次大换血。
城主的举动无疑为万象拍卖行的拍卖造出了充足的势，一时间，小有财富的武者及各大势力趋之若鹜，就算倾尽全部资源，也要将琉辉谱拿下。
黄小天的外公笑得一脸奸诈：“好好好，都来我万象拍卖行，我这拍卖行定能由此更上一个台阶，成为苍元大陆之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压根没有关注这件事的后续，万象拍卖行得到天价手续费，再加上名誉的进一步提升，自然有义务将他这个提供心法的人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找到。而拍卖出十本特殊心法所得，在常人看来乃是一笔不可想象的财富，而在暗流之主眼中，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小小地报复了某个胆敢觊觎师尊的城主后，顾夜就紧随师尊的脚步闭关去了。
风鹤立的悟影石，悟的是魔武融合之道，正是顾夜现在最需要的，说起来，他所能获得的东西，比起师尊还要多上不少。灌入地境武气至悟影石中，悟影石里渐渐显出一个虚幻的影子，影子升至空中，化作与风鹤立一般模样，静立在半空，动作缓慢地舞起一套掌法。
同时，风鹤立的种种心得感悟在这动作中纷至沓来，钻入盘腿而坐的顾夜脑海之中。
顾夜闭眼，仿佛看见了体内的武道与魔道，在这感悟中渐渐合二为一……
他的正上方，竟然渐渐凝出两个影子，一个影子状似一条模糊的白龙，另一个影子是一团血红的雾气。随着风鹤立留下的悟影动作越来越快，这两道光影也在慢慢融合，渐渐的白龙身体被血气环绕，血气慢慢渗透进去，将通体亮白的龙身染上一道道血红色的妖异纹路。
最后，白龙仰头朝天唱出无声的龙吟，双目赫然睁开，眼中血红，精光乍现，令人不敢直视。
……
两年后。
魔界主城，隐秘的地宫中。
化血池翻腾不休，昭示主人愤怒的情绪，魔尊坐在化血池中，面色苍白，皱眉不断吸收化血池中蕴含的血气以滋养经脉，尽快恢复受损的功力。
两年前遭到重创，实力大退，如果不尽快弥补，只怕心境都要受损……
“该死！”魔尊低咒一声，暴戾之气四溢。
“谁！谁在那里！”魔尊突然怒吼，一直黑色大掌扇了出去。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魔尊正前方缓缓显出一个黑衣红眸的青年。
看着化血池中翻腾不休的血水，嗅到空气中游离的血气，来人双眸闪动兴奋的光芒。
魔尊冷笑：“小子竟然找上门来送死！”
来人缓缓勾起嘴角：“我来替风前辈报仇。”
“报仇！？”魔尊动作缓了一瞬，“小子休要妄言！死老头子那一击本来必死无疑，但本尊凭大能之力，不惜牺牲一具化身，将他攻击的反噬尽数吞下，他顶多受些重伤，怎会需要你小子替他报仇？哼。”
“枉你自称魔族第一人，怎会不知风前辈不愿受你恩惠？那极白之术的反噬，可是被他自己尽数吞下的，反而因为你那具化身在一旁干扰，他连保命之法都无法使出，就这么去了。”
“你说什么？小子找死！”
语音未落，魔尊就从化血池中腾起身子，与来人对上。
一时间，整个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的坚实地宫都开始剧烈摇晃，魔尊宫殿中，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
整整七日过后，满身是血的顾夜从地宫中缓缓走了出来，头上脸上身上，全是吸收了整个化血池的血气之后所残留的血渍。他身形晃了晃，扶住地宫的玉石墙，勉强稳住没有栽倒。
尽管经过一场苦战，但事后他毫不客气地将魔尊最宝贵的化血池整个当做养料吸收了进去，如今虽然体内伤势严重到凭己身之力连站立都困难，但是他体内的血气却是充盈无比。这些血气立时化作进阶的积累，让他毫无障碍地再度突破。
地境中级，已成。
……
顾子舒参悟了悟影石，又接着消化起这次外出所获得的种种好处。由于徒弟功力比他高，在解♂毒过程中，他所获得的好处要远大于徒弟，再加上闭关之前为了彻底解除徒弟的情丝藤毒，与徒弟关在房中折腾了好几次（咳），体内的元气已经充盈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再有药圣所赠那些玉盒中，有不少他能用的，徒弟亲自挑选了一些，有滋养经脉，强人体魄，凝神静气，清明神智和帮助增加入定体悟几率的珍贵丹药，服用之后，也需要花费不少时日巩固一番。
如此一来，等他体内元气完全稳定下来，成功突破进阶至地境一重时，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由于不分昼夜的闭关，这三年时间，在顾子舒看来是一晃而过。他心中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能冷却了那份偶然萌发的悸动，反而因为长时间的分离，心中一时的热切平静下来，渐渐在他心中蕴化成一份长久的温情。
徒弟是他在这大陆最亲近之人，即便是因为种种限制，他无法实现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徒弟与他的亲情却是永远不会消退，即便以后他离开此间回到现代，徒弟也将会是他心中永远的牵挂。
成功催眠了自己愉快地接受这苦逼的暗恋，顾子舒想到出关便能见到徒弟，心跳骤然快上两分。
三年不见，不知徒弟可有大的改变？三年前他们一道闭关，也不知徒弟能不能参悟出一些东西来，还有他的药道，不知那秘境中的药圣资源对他有没有帮助……
不由自主地又开启担忧孩子的家长模式了呢＿（：3ゝ∠）＿
徒弟应该比他更早出关，出去便传音给徒弟见上一面，好好问个清楚。
怦怦，怦怦……
心脏不争气地又开始狂跳。
顾子舒缓了口气，推开门迈步出去。
屋外院子里等着一个相貌老实小厮，见着顾子舒出关便迎上来自我介绍，说是顾夜买回来专门服侍的，又说：“顾夜公子正巧出门巡店，不如由小的陪公子出去走一走，好知道时隔三年，这大陆上可有什么变化。”
顾子舒颔首：“在理。待我换身衣服，便可出门。”
小厮忙道：“沐浴用水已经被好，请公子跟小的走。”
徒弟不在，顾子舒只能自己洗澡，收拾一番后随小厮出门，直奔茶楼。茶楼中有人说书——
“那风鹤立与魔尊一战后，两人是一死一伤。”说书人坐在台上，底下看台坐满了喝茶的人，顾子舒心中疑惑，苍元大陆的武者什么时候那么闲了？不过听到风鹤立三个人，他便被吸引了注意力，再无暇思考其他。
“风大侠死后，魔尊身受重创，在魔界宫殿中吐血三天三夜，脸色惨白如纸，宫中下人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后来，魔尊闭关后，就有一神秘青年找上门去，与之大战了七天七夜，将之彻底杀死！这青年神速收服了魔尊的势力，此后坐稳魔界第一人的宝座，其名号便是——暗魔至尊！”
顾子舒被这说书人吸引了注意，听到“暗魔至尊”的名号之后，赫然瞪眼看了过去。
暗魔至尊！
这才是大反派弑阳的称号！
那说书人还在继续：“传闻，这暗魔至尊作风神秘，整个魔族几乎无人知晓其真面目，也不知其修为几何。但是可以肯定，其修为并不及前任魔尊，乃是越级挑战的天才！”
顾子舒端起茶，抿了一口。
原来，三年前与风前辈大战那人，竟是前任魔尊，而如今杀掉魔尊继承魔尊之位的，方是他苦苦寻觅的大反派弑阳！
心心念念要报仇，出关之后发现仇人已经阵亡，顾子舒心中不免有些落空之感。不过他瞬间复又振作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毕竟他刚入地境，连招式都不甚熟练，对上地境巅峰的大能，还是没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弑阳才是他的终极目标，现在弑阳已经接替魔尊之位，如果剧情要推动发展的话，总会让他二人见上一面。
顾子舒有预感，离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远了……
第75章 抵足而眠什么的
在茶楼听了半日的闲谈，直至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顾子舒终于收到徒弟的传讯：“师尊，徒儿巡店结束，回了小院，请师尊速来。”
徒弟声音似乎比三年前更加低沉了些，只听声音，已经完全算是一个男子汉了。
开启家长与暗恋者双重模式的顾子舒满心欢喜地领着小厮赶回小院。
小院门前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另外就是主卧房内有烛光摇曳。
小厮走进院落后，便自觉地消失在角落，只留顾子舒一人，一步步朝房内走去。尽管他脚步声放得很轻，但房内还是立即响起了动静，“嘎吱”一声，房门被人猛然推开，顾子舒猝然撞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三年时间，果然已经足够让徒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修长的身材，蓬勃有劲的肌肉，棱角分明的脸庞……这副样子，在这苍元大陆足以受到万千少女追捧。
顾子舒被对面这人眸子中的专注看得一怔，打了个招呼：“夜儿……”
转瞬间落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师尊！师尊！徒儿好想你……嘤嘤……”
他依旧企图用装乖撒娇的方法赢得师尊的心疼，外加不着痕迹地占便宜。然而他没料到师尊对他的想法已经不再纯洁，正是对他的触碰相当敏感的时候，被他这么一抱，顾子舒顿时惊得咳了出来：“咳咳！有话好好说！”
顾夜一怔，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这是为什么？
莫非师尊发现了什么……
而顾子舒只是稍微有些不适，下一瞬就反应过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也就恢复了冷静，温和地伸手出去，想像从前一样摸一摸顾夜的脑袋。
＿（：3ゝ∠）＿然而发现徒弟太高了，这样动作很别扭。
手在半空中默默转弯，搭在徒弟肩上，轻轻一拍：“为师也甚是思念你。我们进去再聊。”
闭关三年，不眠不休，虽说地境的身体素质已经好到只用运转心法就能保持精力充沛，但顾子舒看到柔软的大床后，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
顾夜对待师尊，一向是心细如发，眼见他似乎有些犯困，从善如流将师尊迎了进去，试探着提出：“师尊闭关这么久，未曾好好睡上一觉，不如你我抵足而眠，可一边休憩，一边交谈。”
徒弟每次提的建议都正好戳中顾子舒的心窝，对此顾子舒非常受用，纠结了一下还是答道：“甚好。”
虽然抵足而眠什么的，也是羞耻了点。
其实心里也隐隐期待他会说吗！
在徒弟的精心伺候之下，顾子舒洗漱完毕睡到床上，徒弟也很快收拾完自己，跟着躺了上来。
顾子舒不自在地闭着眼睛。他和顾夜之间距离极近，这样睡着，一睁眼就是顾夜那张美到天妒人怨的俊脸，顾夜鼻尖喷薄出来的温热气息拂在他脸上，让他觉得不光是脸上，连心头都痒了起来。
“师尊。”顾夜唤了一声，在这夜色中声音更显沉沉悦耳。
“嗯……”顾子舒努力找着话题，“夜儿上次闭关用了多久？其中有些什么体悟？闭关出来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顾夜回答：“闭关用了两年，出关之后，除了巩固修为，接了学院的几个小任务磨练苍龙诀之外，就在研究那秘境中所得药者资源，为接下来这次药者大比做准备。”
又说了些顾子舒用得上的体悟，再加上研习药道所获得的一些心得。
顾子舒渐渐放下心中的那一点点别扭，越听越认真。黑暗中双目紧闭的他，丝毫没有察觉顾夜双目一直凝望着他，并且越靠越近。
待到他听完徒弟所述，兴致勃勃地正欲说些自己的体悟，下意识侧过脸来，转向徒弟这一边，嘴唇突然擦过一个温热柔软之物。
他身体一僵，猛然睁开双目，便见着徒弟唇线明朗的嘴唇，正与自己贴在一起。
一室静默。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俩人都没有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也不知是谁先微启双唇，两人的唇齿纠缠在一起，依旧是顾夜比较急切，闯入顾子舒的口腔，搅弄得水声“啧啧”作响。
顾子舒肩头衣衫不知不觉滑落，顾夜就势伸手进去，口中动作不停，双手却径直来到让顾子舒舒服的地方，大开大合地伺候着，不让顾子舒有一点点思考反悔的余地。
师尊是一时冲动，他却是等待良久，使尽浑身解数要让师尊沉沦其中，就算待师尊清醒过来要责罚于他，他也认了。
昏昏沉沉中释放了一次，顾夜进入时带来的略微不适感让顾子舒清醒了一瞬，他睁开眼睛，地境的绝佳目力让他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与顾夜交叠在一起，自己正紧搂着顾夜的脖子，而顾夜正不紧不慢地压着他有力地挺动……
顾子舒脸颊烧红，鸵鸟般再度闭上双眼将脑袋埋入顾夜肩头，羞怯的身体似乎更加敏感了……
夜微凉，顾子舒却只觉得浑身火热，迷蒙中不觉想到，徒弟的持久力未免也太好了点。
他被折腾了两次就陷入沉睡，而顾夜却是抱着他一直晃到天光微亮，才不舍地退了出去，将人抱在怀里，半眯着眼，享受极乐过后的余韵。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顾夜率先睁眼，不，应该说一直没舍得阖眼，他侧身看着师尊，眼中布满柔情，完全收起了魔尊的霸道张狂。凭借呼吸判断出师尊已经醒了，然而身边人却并没有丝毫要动弹的迹象，脑袋深深埋入被褥中，似乎这样就可以假装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为体贴入微的好徒弟，他自然不愿让放任师尊这样尴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起了身，打完水放到屋内后，便到隔壁厨房给师尊炖汤去了。
昨天师尊又耗费了不少精元，补汤是一定要喝的。
待到贴心的徒弟关上房门，被褥中才缓缓探出半个脑袋。
顾子舒睫毛颤动，呼出一大口气，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与徒弟做xx的事情，那个是为了解毒，乃是迫不得已，不存在什么道德上的制约，而昨天他既没有中毒又没有喝醉，竟然在极度清醒的情况下勾引徒弟……与他再度……
徒弟初尝人事，有些好奇也是理所应当，而自己这个做师尊，不仅不加以正确引导，反而是利用徒弟的这种好奇心来满足自己那可耻的欲望……
好想穿梭回到昨天晚上，掐死那个禽兽不如的自己！
顾子舒脸上又青又白，将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直至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徒弟在屋外问道：“师尊，徒儿进来了？”
“……呼。”顾子舒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过了片刻，终于答道：“进来吧。”
候在屋外的顾夜心中略有忐忑，同时也有一丝阴霾浮上心头。
对师尊的欲念隐藏了那么多年，直至师尊被自己侵占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小心隐藏的日子。
这三年内，自他出关之后，便每夜守在师尊屋顶，透过一个隐蔽的缝隙将刻苦练功的师尊纳入眼中，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心底灼热的欲念。
直至昨晚，师尊出关之后，他为了师尊能第一时间知道前任魔尊已经身死的消息，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让属下带着师尊出门闲逛半日，待到夜里师尊回来，克制了三年的情欲就在与师尊四目相对的刹那溃不成军，心底只剩下一个急切又狂肆的声音：占有他！
等他反应过来，师尊已经是再一次雌伏于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
尽管他心中认定师尊此举没有其他含义，可还是禁不住心中有了一点奢望，说不定师尊也并不反感，说不定师尊也有那么一点……
只是直到今早师尊醒来，却不愿看到自己，顾夜的一刻飘忽不定的心才缓缓沉了下去。
这次……似乎触及到师尊的底线了。
他在这室外端着热汤静候了许久，师尊却在屋内久久不给予回应，莫非是对昨晚的情难自禁感到后悔，已经打算不见他这个徒弟了？
上次是为解毒，而这次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掩饰自己。
顾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复又被一抹阴狠之色所取代，为什么要掩饰！他堂堂魔尊，天底下什么得不到？曾经抓他进入魔营的刘复，早在他坐稳魔尊之位后便被处死，任何人胆敢对他说出一个“不”字，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最残忍的下场。
顾夜心中戾气横生，整个院落生生被他的气压镇得低了好几度。而他在情绪嫉妒扭曲中竟还记得绕开师尊所在卧房，不让师尊感受到室外的异状。
只有师尊不行……
师尊是不同的……
正在这思绪繁杂之时，屋内终于响起师尊允许进入的声音。顾夜沉着脸看了一眼手中的热汤，面上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
生性热爱进攻的顾夜，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像个傻子一样安静地等待。
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顾夜推门而入，目光灼灼：“师尊，徒儿有话要说。”
第76章 表白的方式不太对_(:3ゝ∠)_
顾子舒被顾夜热切的目光看得一愣，似乎意识到什么，心中倏然狂跳起来。
昨夜虽说是他起了个开头，但徒弟的动作似乎更比自己还要急切，且昏昏沉沉之际，看到徒弟眼中深情不似作伪，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放任自己。难道说徒弟也……
他心中这个念头一起，却是不敢再细想下去了，低着头专心盯着顾夜手中那碗热汤，仿佛能在汤里看出一朵花来：“要说什么？”
徒弟一声轻叹，又似轻笑，将汤从木质托盘上端了起来，放在桌子上，转而在顾子舒头发抚了一把，目光怜爱，已是毫无掩饰之意：“师尊先喝汤。”
顾子舒按捺住自己想刨根问底的冲动，安静地坐下，捧着小碗喝了一口。
药味已经被掩盖得觉察不出，喝下一口，满嘴的浓郁香气，连胃里面都暖和了起来。
徒弟突然说：“昨日徒儿又对师尊做出那样的行径，已属大不敬，若是师尊愿意原谅徒儿，恳请师尊同意，让徒儿对你负责。”
“……咳咳！”顾子舒毫无预兆地被口中鲜汤呛住，大口大口咳嗽起来。
顾夜不紧不慢替顾子舒抚顺后背，状似悠然自若，只有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我想对师尊负责，不是师徒关系那种。”
顾子舒沮丧着脸，借由低头咳嗽掩饰自己的狼狈。
早知徒弟是个死心眼的好孩子，却没料到他竟然死心眼到这个地步，昨夜只是一时乱性，x虫上脑，又是两厢情愿的事，哪里就用得着他负责？他能负什么责？
但不知为什么，一股苦涩之感从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果然还是太过奢望啊……
刚刚看到徒弟那样的目光，还以为那种异样的情愫不止他一人，结果满怀期待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一句“负责任”。早知道不该抱有希望，只是这种事情到底由不得理智来控制，不管再怎么说服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揣测那人的一举一动……
人家只不过是可怜你尊重你孝敬你才想负责啊你醒醒！
暗恋中的老男人自作多情什么的最讨厌了。
用力鄙视了自己一把，一时之间，顾子舒险些憋出内伤。
见师尊不答话，顾夜心里越发没底，试探着又加了句：“我是说，以后，我想以伴侣的身份呆在师尊身边。”
顾子舒哭笑不得，按下心中苦涩，婉拒道：“……不必如此，你的好意为师心领了。”
顾夜握住双拳，尽管这拒绝是在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不愉，追问道：“为什么？师尊不愿给徒儿一次机会吗？”
“不是，昨日的事，乃是你情我愿，在为师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夜儿不必为此赔上自己的一生。”
要他这个失恋的老男人安慰对面执着的小鲜肉，也是心酸。
此话一出，眼见着徒弟面色沉了下来，凤眼凌冽：“这等重要之事，师尊言语间竟并不当回事？”他猛然往前一倾，俯身伸开双臂，将顾子舒困在他的双臂与身后的红木圆桌之间，凑得极近，声音轻缓，似又有些扭曲，“还是说……师尊认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
如此气势凌人的徒弟，顾子舒还是第一次见着，顿时被唬得一愣，磕磕巴巴道：“当，当然不是了……如果，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和你，我不会做这种事。
然而这句话几乎已经转到嘴边，却还是因为太过羞耻被顾子舒吞了回去：“你你你……”憋了良久，方吐出一句，“苍元大陆上，从来只听说男女互诉衷肠，哪有男子恋慕男子的事？”
顾夜步步紧逼：“那是师尊不曾耳闻罢了。苍元大陆以实力为尊，男子若是没有自保之力，依附于强者也不是罕见，男男相恋在这大陆亦是正常。徒儿知晓的便有不少，需要一一向师尊说明吗？”
顾子舒面色就有些奇异：“你是说，你要依附于我？”他顿时忘了自己还被徒弟揽在双臂间，语重心长道：“夜儿，你天资卓绝，为师也必不会让你缺乏资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怎能有依附旁人的想法！”
顾夜面色就更加奇异：“难道不是师尊依附于我？昨夜是谁在徒儿身下辗转？”
顾子舒：“……”
竟然无言以对。
两人脸贴脸，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还是顾子舒先败下阵来，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汤要凉了。”
专心盯着桌子的顾子舒，并未看到身后徒弟一闪而逝的受伤目光，只听到骤然降低的音调闷声传来：“……那……师尊慢慢喝。徒儿……就先出去了。”
几乎落荒而逃。
顾子舒有些气闷，咕嘟一大口干完整碗汤，重重往桌上一掼，郁闷地往床上倒去，将整个脸埋进被子里。
瓷碗与厚实的桌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下好了，也许师徒都做不成了。
……
这天夜里，魔界不少人惶惶不得安睡，只因魔尊突然下令整顿，大晚上整得鸡飞狗跳，不少查出有问题的魔族都被带到魔尊的主宫，后来听人说……鲜血流满了半个化血池。
……
次日，顾子舒独自从宽大的床榻上醒转，睁眼盯着床顶出了一会儿神，默默起身准备去打水。
他这厢刚发出一点动静，就听到屋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是徒弟低沉的声音，透着沉沉的疲惫：“师尊，水打好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答，难道要若无其事假装昨晚并没有失恋？
屋中静默了一瞬，屋外又响起徒弟的声音：“……那徒儿就将水放在这屋外的门廊上了，请师尊快些出来洗漱，免得水凉了。”
总觉得徒弟声音里除了疲惫还有委屈。
其实，对于徒弟的反应，他也是勉强能够理解的。作为一个从小被他宠到大的弟子，第一次遭到师尊的拒绝，心中难免会有委屈和不解。但是夜儿啊，你要知道，别的事情师尊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因为你是我心中所属，若是为了“责任”二字，就将你捆绑在我身边，我只怕自己会渐渐不满足于单纯的陪伴，而是妄图得到你的心。
——而到那时，我们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属于两个人的灾难。
屋外脚步声渐远，顾子舒平缓了一下心情，再度打开房门时，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无可挑剔的谦谦君子。隐在暗处注视房门的顾夜捏紧了拳头，脸色暗沉。师尊他……真的可以将他无视得这样彻底……就连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就是个笑话。
从小不被父母期待，一出生就被随意扔到路边，后来被残忍的魔族带入魔界，扔进魔营艰难求存，直至十三岁那年，第一个任务遇上师尊，将师尊当做他生命里全部的阳光……
然而现在，他的阳光抛弃了他。
天空再次布满密云。
蹲在角落默默散发郁卒之气的徒弟，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顾子舒洗漱完毕，从房里走了出来，拐过回廊一个角时，就看到抱头蹲地的徒弟。
尽管心中还有些萧瑟，但徒弟小乌龟似的样子还是取悦了他，他轻轻一笑，无奈地蹲下去，揽住徒弟的肩膀：“傻小子，蹲在这里做什么？”
顾夜抬起沉沉的黑眸，对上顾子舒的双目。
师尊眼中，尽管充斥了淡淡笑意，但那深处却依然被他捕捉到一抹疼惜。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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