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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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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摇滚奶爸 作者:郎骑宝马来

    第5节

    此时他蹲在地上,白皙修长的两只手抓着铁栅栏,仰头望着陆泽明哭泣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悲悯。

    陆泽明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蜷起,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景溪算是陆泽明从小看着长大的。说句玩笑话,景溪就跟陆泽明的童养媳一样。过去那些年,陆泽明疼他真是疼到了骨子里,没有不顺着他的时候。

    景溪偷用了楚慕的曲子,陆泽明替他遮掩过去。景溪说让楚慕以后给他写歌,陆泽明也应了下来,只是要求景溪下次发表歌曲时在作曲人上标上楚慕的名字。景溪答应的好好的,后来还是标的他自己的名字。陆泽明虽然觉得小孩挺委屈,但也没埋怨景溪什么。

    后来安排小孩出道,景溪私下里给小孩各种使绊子,陆泽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小孩给送到了国外。

    陆泽明摸着良心说,他一开始就是看小孩可怜才收养了小孩,没别的心思,也不敢怂恿自己动别的心思。可景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人去糟蹋小孩。

    顾云起那种人渣,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进过局子嗨过药,离过婚。景溪雇了这么一个人去糟蹋楚慕。

    ……

    两个人在门口对峙了约莫半个小时。景溪一直在喊哥。夜里的温度低,景溪又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一边哭一边冻得全身发抖。陆泽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最后一扇防盗门。

    景溪仿佛见到了希望的曙光,他跟在陆泽明的身后走进去,主动扑过去圈住陆泽明的腰,趴在陆泽明宽阔的后背上喃喃道,“哥,我错了。我跟你好,我跟你睡行吗?我以前是把事业看得太重了,我不懂事。你饶了我一回吧。”

    陆泽明不动声色的抬手拨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景溪不知是醉的,还是怎么的,精神有些恍惚,走过去继续跟陆泽明央求道,“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他整个人贴在陆泽明的腿上,陆泽明拧着眉,一手攥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后拉,“你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你非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你有家有地位有人爱,楚慕他有什么啊?我无非是给了他一些钱花,把他养到能独立的年纪。你怎么能让那么一个人渣去糟蹋他,你的良心呢?”

    景溪鼓着两只哭得红肿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吼道,“他活该!谁让他当众污蔑我!他根本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听话,他心机重着呢,他污蔑我,他一直觊觎你,想把你从我手里夺走!”

    陆泽明拍着他的脸,冷声说,“那是污蔑你吗?你敢说你跟乐队里的贝斯手没上过床?我知道你性子傲,不甘心屈居做下面那个,我一次都没强迫过你吧。你背地里跟那个贝斯手搞过多少次?你真以为我后来没调查过?我对你的要求不高,你前面那玩意儿跟谁搞过都无所谓,我勉强认了。”

    景溪被惊得愣住了,陆泽明全部知道?他确实不甘心做零号,所以他不乐意老老实实的跟陆泽明好,但又舍不下陆泽明给他的庇护。

    “就当是小孩在污蔑你,我当时给你留着脸呢。小孩揭发你之后,我立刻就让人把他送到了国外。我跟你说过,只要你以后不再犯,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说到这里,陆泽明把景溪从自己的腿上推了下去。

    景溪抓着的裤子不肯撒手,哀哀地唤道,“哥,我们几十年的感情啊。你不能对我这么绝情。”

    “再深厚的感情也有被糟践完的那一天。是你一步一步把我推开的。”陆泽明神色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他那时差点儿把顾云起打死,他把楚慕重新带回国内。

    结果楚慕非要回头去找顾云起,逼急了两个人干了一架。楚慕掐着他的脖子霸道宣告道,“我跟顾云起怎么了?我自愿的!我不跟他在一起,跟你,你敢要吗?你就算再等十年,景溪照样不会答应你。你净等着他给你戴绿帽子吧!”

    景溪还想再说什么,被陆泽明给打断了。陆泽明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无比的坚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先退出去几年,不是说不让你复出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景溪不肯就这样认输。他们景家的家族产业早已大不如前,他这些年全靠着陆泽明帮扶。陆泽明从小把他当亲弟弟带的,他不信陆泽明不心软。不就是要被人上吗?他一咬牙一闭眼,习惯就好了。他学着伺候过他的零号的模样,将头慢慢的凑到了陆泽明的胯下。

    陆泽明穿着睡袍,衣襟掀开后,露出两条匀称健美的大腿以及内裤包裹下鼓鼓囊囊的一大团。

    陆泽明有点儿膈应,他本该欣喜的。他总想让景溪乖乖臣服他,却又狠不下心强迫景溪。没想到如今仅仅是让小杜去带个了话,这东西自己就送上门了。

    陆泽明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老子以前掏心掏肺的对你好,你装作看不见。老子终于跟你掰扯干净的时候,你这不是上赶着犯贱吗?

    陆泽明对景溪真是一丁点儿的念想都没了。事实上从他把楚慕带回国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跟景溪彻底了断了。他伸出手,刚想推开景溪,听到门口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楚慕浑身带着寒意,站在门口盯着眼前的二人。陆泽明衣衫不整地坐在沙发上,腰间的睡袍带子松松垮垮的搭拉着,下摆被人掀开。而景溪正趴在他的两腿间。

    楚慕就这样冲了上去,他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景溪有一米八的身高,比他还要重上一些,他抓起景溪直接将人甩出去五六米远。

    景溪的后腰磕在红木桌角上,脸色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半天没缓过劲儿,再抬起头看,楚慕从果盘里操起一把水果刀,架在了陆泽明的脖子上。

    ☆、第28章 你的誓言全部喂了狗

    景溪的心里是有陆泽明的,要不然两人不会纠缠这么多年。他无非是功利心太重,加上性子过傲,年轻时不肯乖顺的屈居下位而已。

    眼前见到楚慕拿刀子威逼在陆泽明的脖子上,已然见红了。景溪酒意立时醒了大半,强忍着后腰的酸痛爬起来。

    他不过刚往前走了两步,听到楚慕划破整个黑夜长空的暴喝声,“你蹲着别动!再往前走一步,我他妈捅死你!”

    景溪吓得呆立当场,他清楚的看到楚慕的手在发着颤儿。因为颤抖的关系,那把刀子在伤口的上方又划出了一道新的血痕。

    “楚慕,你冷静点儿!你这是在犯罪!”景溪试图跟楚慕讲道理,他也没想到会被楚慕撞破这一幕。一贯在人前高傲优雅的他,甚至有着被人撞破奸情的羞耻感。他今晚是魔怔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真的就是不甘心,他以前没有多在乎陆泽明,可失去了又不甘心,又想夺回来。

    “慕慕,听话,把刀放下。”陆泽明悄悄伸出手,想要趁着楚慕分神的时候夺过他手中的水果刀。

    楚慕警告完景溪,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陆泽明。他的目光冷冷的,死气沉沉的,不带有一丝热度的落在陆泽明的脸上。

    “你闭嘴!”楚慕把刀子按在陆泽明的喉咙口,命令道。

    陆泽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迫近感,那把锋利的刀子随时会割破他的喉咙。在此之前,他永远不会相信楚慕有一天会真的伤害他。楚慕对他有忠诚,多信赖,哪怕再恨再恼,楚慕都不忍心伤害他,哪怕他再混账。

    而此刻的楚慕让他感到很陌生,陌生到让他恐惧。

    楚慕哆嗦着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他掏出钱夹,把那份被他小心珍藏起来的字据取出来,当着陆泽明的面抖开。

    “念!”

    “慕慕,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我让你念!”楚慕粗暴的打断了陆泽明的解释。

    陆泽明连为自己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盯着那张印着血指印的忏悔书,一字一顿地低声念道,“我保证不再让我的慕慕孤身一人,我保证让我的慕慕这辈子能善始善终,我保证这辈子不再见景溪,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往来,我……”

    然而,他念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剜楚慕的心。

    楚慕面无表情地听他念完,将纸页团成一团往陆泽明的嘴里塞,“吃了它。我让你吃了它!”

    陆泽明摇头,紧闭着双唇不肯就范。他能把上面的誓言念出来,却不能吃下去。这是一场误会啊,他没有做对不起楚慕的事情。他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看透了自己的内心。在得知楚慕得了绝症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孩简直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他几乎要觉得自己以后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没意思了。

    他只是懂得太迟了。他这段时间在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小孩,他愿意彻底斩断过去那段感情。

    可是楚慕不信他,楚慕的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憎恶和不信任。

    “我再说一遍,吃了它!”

    陆泽明再度冲着楚慕摇头。他只要张口解释,楚慕就会把他曾经许下的誓言塞进他的嘴里。

    这厢景溪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趁着陆泽明和楚慕两人对峙的时候,从后面溜过去,随手捞起墙角的高尔夫球袋砸向楚慕的头。他的本意是想救陆泽明脱险,可他没想到的是,陆泽明突然翻转身子跟楚慕换了个身位。

    耳边传来闷闷的响声,楚慕这时看清了对面的景溪。陆泽明被敲得有些懵,整个人还没恢复过来。

    景溪不甘示弱的拿起球杆再度砸向楚慕,他倒是不怕闹出大事。毕竟这件事情是楚慕先起得头,敲坏了楚慕最多是正当防卫。

    紧跟着,楚慕的头顶也挨了重重一击。楚慕的手腕一松,刀子掉落在地上,他自己也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陆泽明回过神来,转过身直接给了景溪一个大耳光子。景溪再度被扇飞出去五六米远,呕出一口血沫来,混着两颗断了的牙齿。

    “哥,你竟然打我?”景溪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泽明,“我在帮你啊。楚慕他想要你的命啊。”

    陆泽明暴怒如雄狮,恨不得再上去补上两脚。“谁让你动手打他的!你知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就显你有能耐是不是?你以为我治不住他?”他不是治不住楚慕,他就是舍不得动手,他没脸去喝止楚慕停手。

    景溪没挨过打,至少没挨过陆泽明的打。从他开始记事起,陆泽明就以兄长的身份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

    现在为了楚慕,陆泽明给他一巴掌。景溪捂着半边脸,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就在几个月前,陆泽明还因为他的几句诉苦,狠狠地叱责过楚慕。那时楚慕在他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陆泽明蹲下身想去扶楚慕起身。

    楚慕甩开他的手,反倒顾自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里更多的是心灰意冷的漠然。

    楚慕笑着问陆泽明,“你不吃是吧?我吃!”

    他说着把纸团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陆泽明几乎是半跪在他面前,把手指伸进他嘴里,想把纸团抠出来。陆泽明语无伦次地求他,“慕慕,你别这样。今晚的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是误会,我打算推开他的。”

    可惜他所有的解释,楚慕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楚慕坐在地上冷冷地笑着,他看向对面情况不比他好上多少的景溪,问他,“你贱不贱啊?他以前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你时,你摆出一副高傲冷情的模样拒绝他,还私下里跟乐队的贝斯手上床。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吊着他这么多年?为什么后来要主动回头来追他?”

    景溪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笑得有些挑衅,“我爱或不爱又如何,他心里照样只有我一个人。你爬上他的床又如何?我随便勾勾手指,他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劝你有点儿自知之明。”

    本来就百口莫辩,解释不清楚的误会,被景溪寥寥几句话给坐实了罪名。陆泽明急得额头冒汗,开口想呵斥景溪,“闭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

    话堪堪说到一半,陆泽明的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楚慕从地上爬起来,冷笑着斜睨陆泽明,“你更贱。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我告诉你景溪私下乱搞是想给你提个醒,你却当众甩了我一巴掌,把我送到了国外。陆泽明,是你求我回来的,你跟我保证过你对景溪死心了。可是这十年来,你对我做出的所有保证没有一个兑现给我。”

    景溪在旁边搭腔嘲讽道,“明明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人,妄想飞上枝头。你就该一辈子呆在地下通道里讨饭吃!”

    楚慕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嗤笑出声,“对。我是痴心妄想。所以被你们两个搞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但我们来日方长——”

    楚慕的目光从景溪的脸上扫过,再扫向陆泽明,如吞吐的蛇信子一般阴冷,“你们以后别后悔。”

    他说完,抬脚往外走。

    陆泽明抱住他,不让他离开,急切的辩解道,“你别听景溪胡说八道。我今晚是想跟他说清楚。我想让他退出歌坛,不想再让他碍你的眼。慕慕,你再信我一次成吗?我说的全是真的。”

    楚慕的回答是再一个耳光落在陆泽明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死心塌地的跟了你这些年。你哪怕是铁石心肠,也该有软化的一天吧?难道得不到的当真是最好的。呵呵,现在看起来你得到了,你们好好过吧,啊,祝你们幸福。”

    陆泽明张了张嘴,满身满心的悔恨,他悔不该给景溪开这个门。他就不该一时心软。他这几年总是对景溪心软。只要景溪回过头对他有所请求,他就会默许景溪一些他本不该答应的事情。

    他现在想让景溪帮他解释,可景溪只会跟小孩针锋相对,句句把他往绝路上逼。

    陆泽明挨了两个耳光,却不敢有半分的不满,还要苦苦的哀求小孩不要生气,生怕楚慕气坏了身子。

    楚慕这会儿俨然妖魔化了,笑得让人心底发寒。他反手又给了陆泽明一巴掌。

    这最后一巴掌是替肚子里的孩子打的。楚慕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两个迟来的爹冲了进来,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片狼狈荒唐的景象。楚慕说他想单独跟陆泽明谈一谈,所以不让他们跟进来。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希冀地走进了这扇门,一眨眼,画面就变了。

    ☆、第29章 怀孕曝光

    方才被景溪砸了那么一下子,楚慕的脑袋仍然是晕晕乎乎的。他的视线慢慢转向门口,望向雷厉二人,冰冷的眼底终于回升了一丝温度。

    他想推开陆泽明,走向对面。奈何陆泽明紧抱着他不肯撒手,他试着挣脱了几下。

    当着雷厉和沈秋的面,陆泽明不敢太过造次,只得暂时放开了楚慕。

    可楚慕才往前走出去两三步,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慕慕——”

    陆泽明、雷厉、沈秋,三人齐声喊出来。

    陆泽明距离楚慕最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低头附在他耳边唤了几声慕慕,人却是完全没了反应。陆泽明心头暗叫了一声不好,立刻打横抱起楚慕往外冲。

    门口的雷厉怒气冲冲地盯着陆泽明,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扶着矮柜站立的景溪。这时候没工夫计较谁是谁非,一群人急火火的抱着楚慕往医院送。房间里仅剩下景溪一个人站在原地,嘴角勾起的冷笑弧度愈发显得深刻。

    医院的走廊里,雷厉喘着粗气来回踱步。沈秋的身子斜靠在墙壁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锁住陆泽明的一举一动。

    陆泽明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三十六岁的成功男人,陆家的现任家主。他一辈子没有这么不修边幅过,赤着一双脏兮兮的脚,脚底板不知何时被利器扎破了,在瓷板上蹭出不少暗红色的血污。

    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睡袍,有熟识的外科医生等候在一边要给他包扎脖子上的伤口,被他不耐烦的抬手挥开了。他整个人抱着头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受伤哀呜的刺猬。他怕极了,怕楚慕醒不过来了。

    而且他还没有机会解释清楚今晚的误会。他承认最初的六年里他因为景溪的关系让小孩受了委屈。他收养了楚慕,平日里待楚慕不薄,甚至让楚慕成为他们陆家的一分子,就是想给楚慕一个富足优越的生活。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对楚慕有了本不该有的念头,他就立刻让楚慕分出去单过,但该给楚慕的吃穿用度没少过。

    陆泽明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让楚慕跟着景溪做音乐。十年前,两人的分量孰轻孰重立见分晓,陆泽明完全不用脑子去思考就会决定跟景溪站在一方。这座天平的倾斜尺度是绝对的,那时候景溪在陆泽明心目中的分量无人能及。所以楚慕会受委屈并不是因为陆泽明不心疼他,只是因为跟他做对比的人是景溪,他的分量不够罢了。

    再说楚慕回国后,跟陆泽明真正在一起这两年多,近三年的时间。陆泽明跟景溪确实了断了,私下里很少会面。但两人相交多年,社交网朋友圈全是重合的,所以见面的机会仍旧不少。每次听说两人见面,楚慕就要跟陆泽明搞冷战。

    陆泽明能哄的招数全使出来了,作为一个情场老手,他随便几句情话就能把楚慕哄得团团转。每次楚慕因为景溪的事情跟他闹矛盾,他高兴了就哄哄,解释几句。不高兴不耐烦了就直接提裤子走人。

    反正在他看来,再怎么解释,那段过去也遮掩不了。

    陆泽明认为自己能做的就是对楚慕负责到底,慢慢的弥补过去那几年对楚慕的伤害。事实上他不确定自己对楚慕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除了景溪之外,他没对其他人动过感情。然而他对楚慕却有着长达十年的最原始的冲动和割舍不掉的亲情。这份亲情跟血缘无关,纯粹是一份责任。虽然陆泽明被逼急了,会拿一些难听话叱责楚慕,但他心里却是早早的将楚慕当成了家人。

    对待家人总是会放肆随意,他会当着小孩的面喝得酩酊大醉,会当着小孩的面抽烟。他也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他在外人面前绅士贵气派十足,一见到小孩立刻化身成彻头彻尾的老流氓,往往情绪暴躁的像一头雄狮。主要还是因为楚慕太顺着他,把他惯坏了。说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一个老男人被一个小孩给惯得无法无天。

    如果楚慕没有诊断出身患绝症,陆泽明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珍惜这个在背后陪了他十年的傻孩子。正如歌词中所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陆泽明总是对那段求而未得的过去耿耿于怀,却忽视了真实的内心。

    直到楚慕以生命为代价让他彻底的看清了自己的心。他这几年本就愈发离不开楚慕,总是想尽各种荒唐的借口把小孩拘在家里。

    结果一纸诊断书将他打入了地狱。

    陆泽明痛苦地揪着头发,之前楚慕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就想跟楚慕说一句,“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就一刀划拉下去。只要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里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沈秋在沉默了良久后,走到陆泽明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陆先生。我觉得你有义务告知我们今晚的事情经过。”

    “唔……”陆泽明刚想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异得不成样子。脖子上的刀口子紧跟着崩裂,开始往外渗血。

    外科医生拿着纱布和止血棉过来,求爷爷告奶奶地说道,“陆总。你的伤口得马上包扎啊。你可不敢再说话了,你声带肯定受伤了。”

    沈秋沉着面色,脸上不带有半分同情之色。

    反观雷厉,一米八五的孔武身躯挡在外科医生面前,冷冷的呵斥道,“包什么包!我儿子醒过来之前,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景溪不知何时也被人送了过来,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医生被雷厉逼人的气势吓得后退几步,不敢置喙。陆泽明只能自己用纱布按住脖子上的伤口,他沉默着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他先是掩上门。然后轻声问他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陆泽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却被沈秋挡在了身后。沈秋凭借着一张相似度极高的面孔获得了医生的信任。

    不过这名主治医生是陆泽明一个世交伯父家的儿子,且是这家私人医院的副院长。两人是老相识,打了个照面后,医生带着陆泽明一起进了办公室。

    “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他这次是因为心悸造成的昏厥。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不然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医生抽血样做了各项检查。尽管男人怀孕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显然接收了这样一个病例。行医者不过问病人的异象,只管诊病。

    “病人的心悸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患有心脏疾病。随着腹中胎儿的月份增长,心脏的负荷也会逐渐增大。检查结果显示,怀孕同时诱发了妊娠期高血压症状。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产子。我建议拿掉这个孩子。男性的身体条件本来就不适合怀孕。高血压会造成胎儿血流量异常,对病人的伤害更大。目前胎儿是二十二周,妊娠期满要到四十周,可现在病人的心脏已经不堪负荷了。”

    陆泽明听得一脸心惊,整个人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

    沈秋却是一手掩唇,情绪几近崩溃。他们家族的人全都遗传有先天性的心脏类疾病,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太严重的影响。可一旦受孕后,便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安胎。更像是对他们违逆自然规律的一种诅咒,他们想用男性的身体诞下后代,就必须冒着生命危险。他生楚慕时情况并不严重,安安稳稳的待产生了下来。

    轮到楚慕却诱发了高血压并发症。他们这段时间寸步不离的守着楚慕便是担心楚慕怀了宝宝。然而真相比他们所想的更加严重。

    医生从病人的安危考虑,建议他们尽早做出决定。

    陆泽明尚在怔忪之中,抓着医生的白大褂的袖子,在本子上快速写道,“他不是肝癌晚期吗?”

    “没有啊。血样检查他肝功能正常,其他各项机能指标也全部正常。”

    陆泽明做梦一样跟着沈秋他们来到病房门前。

    楚慕已经醒了过来,半靠在病床上,此时护士正在为他测量血压。他抬头望见迎面走来的陆泽明,苍白的薄唇轻启,“让他滚——”

    进门的只有雷厉、沈秋、陆泽明三个人,很明显说的是陆泽明。雷厉想也没想,直接抓住陆泽明的衣领将他扔了出去。

    陆泽明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中有了几分清明。他痴痴地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

    ☆、第30章 老丈人揍渣攻

    病房的门被关上,彻底隔绝开了陆泽明的视线。

    沈秋几步走上前,抓住楚慕冰凉的手,心疼到无以复加。

    从楚慕的一言一行可以读出来他对陆泽明的用情至深。再联想到今晚发生的种种,沈秋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就是陆泽明的。沈秋说不上来心里头什么滋味儿,大致就是自己的孩子被人给骗了,骗了心,还骗了身。

    要是普通的男孩子倒也罢了,偏偏他的孩子是这样的体质,宝宝不可能像正常女性那样选择拿掉,只能等待瓜熟蒂落或者剖腹取出。后者实在是太残忍了。可前者可能会让他的孩子丢掉性命。尽管医生后来说如果安胎得当的话,可以顺利生产。但是沈秋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负,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宝宝。

    发生了这种事情,楚慕当然是最尴尬的。他跟沈秋不太亲近,在昨日还在冷漠客气的称呼对方为沈先生。而眼下沈秋却成了他的倚仗。

    沈秋的目光中满含着关切,问他,“慕慕,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楚慕的右手被沈秋攥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在被单下悄然紧握成拳。

    沈秋的手细而长,掌心的温度熨烫,有源源不断的温暖通过掌心传递给楚慕,楚慕在沉默了长达十分钟后,抬头看向了雷厉。

    “雷厉,你先出去。”沈秋头也不回地对着雷厉下命令。

    要是换了平时,雷厉早跟他嚷嚷开了。凭啥让老子出去啊。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爸爸啊。今天雷厉忍了又忍,负气地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楚慕提起自己的过去,如揭开冻疮,一层一层的,直至鲜血淋漓。

    沈秋听得是震怒无比。

    楚慕已经对陆泽明心灰意冷了。在他罹患绝症(尽管是个误会)之时,陆泽明仍然私下里跟景溪做那种恶心的事情。这是他亲眼见到的。谁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见过多少次面,又发生过何等不堪入目的行为。

    楚慕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将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一一诉说给沈秋听。他现在有自己的家人了,他不再是昔日那个无依无靠的少年。这十年来,他被景溪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所受到的质疑和诽谤让他在乐坛里根本抬不起头。

    后来是靠着韩制作的关系,他才拿到了最强音的入场券,他才得以得到原野的指导,还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既然有机会重头再来,楚慕发誓他绝对不会轻饶了陆泽明和景溪。他要让景溪明白,拿了别人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要还回来的!

    折腾了一夜,天光大亮时,沈秋给楚慕掖好被角让他先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沈秋阴沉着一张脸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陆泽明换好了得体的衣服,伤口也进行过有效的包扎。趁着沈秋开门的那一下,他探着脖子往病房里看,是想进去看看楚慕的。可是楚慕那声“让他滚——”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加上楚慕的身体状况,他不敢硬闯,怕刺激到楚慕。

    雷厉拉着自家爱人,着急地问道,“怎么样?孩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秋咬紧了后槽牙,“把你那些保镖全部叫过来,把慕慕看好,不准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他。”这句话明显是说给陆泽明听的。

    要不是顾及到场合,沈秋真想对着陆泽明破口大骂一通。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哪。你们多大年纪,他的孩子多大年纪?

    “你们盗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的作品。他才十六岁,你们让他做枪手?”十六、十七、十八岁,连续三年给景溪写歌,却从来没被标上过他自己的名字。

    沈秋盯着陆泽明那副看起来正人君子的派头,厉声质问道,“你不是慕慕的监护人吗?孩子被侵权了,你不该站出来维护他吗?我们上次在公司见你时,你怎么跟我们说的?你说你有能力照顾好慕慕,不会让他受苦。这就是你这些年对他的照顾?”

    陆泽明被骂得无法还口。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没有不承认。

    沈秋咽不下去这口气,冷声道,“请陆先生以后离我的孩子远一点儿!”

    “可是慕慕他……”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陆泽明的声带受了伤,说起话来吐字有些不清楚。话只说到一半,陆泽明便停住了。

    沈秋用吃人般的眼神盯着陆泽明道,“你和景溪都给我等着。以后我一个一个收拾。”

    两人的谈话中,楚慕从头到尾没有提及关于孩子父亲的问题。他没有提起过与陆泽明的关系。他不说,沈秋便也不问,虽然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雷厉听了个大概,能够推测出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夫二人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越洋电话打了无数个。

    陆泽明在病房外来回转悠,却不得入门。一直从早上熬到了下午,陆泽明权衡过后,决定跟沈秋他们坦白从宽。

    “孩子是我的。”陆泽明说完,沈秋气得差点儿摔了手机。

    沈秋尖利的回击道,“你怎么不继续当缩头乌龟了?”从检查结果出来到现在,陆泽明一句人话都没说过,一个男人基本的担待呢?

    陆泽明主要是不想让外人插手他跟楚慕之间的事情。他想单独跟楚慕好好谈谈,可是眼下楚慕不愿意见他,不肯听他的解释。

    楚慕唯一肯搭理的人便是沈秋,陆泽明只能退而求其次,跟沈秋谈一谈。

    雷厉当场就发飙了,揪住陆泽明的衣领子将他按在墙上,“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陆泽明没有挣脱,他的目光坦诚且坚定,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对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慕慕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话音刚落,雷厉的拳头就挥了上去。

    陆泽明并不是那种老实挨打的人。楚慕打他,他认了。可随随便便冒出来一个便宜爹也想揍他?哪有那么容易。

    ☆、第31章 这十年,不值得为你

    陆泽明的手上有分寸。对方毕竟是楚慕的血亲,他只是格挡避开了落在自己身前的拳头,不敢跟对方起真正的冲突。

    “武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都不是毛头小子了。雷厉即将迈入五十大关,本该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可这会儿他脑子嗡嗡嗡的乱响,就想照着陆泽明的脸来上几拳,将压在胸口的闷气给发泄出来。

    一行人搞得外面乱糟糟的。

    “别闹了。”楚慕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他很平静地站在门口。

    陆泽明回头望向他,发现他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平日的信任和依赖,连愤怒的色彩都消失不见了。

    楚慕接着点了陆泽明的名字。

    陆泽明在一阵兵荒马乱过后,跟着楚慕走进房间里。他满怀期待的想趁机跟楚慕解释清楚昨晚的误会。

    “上周我派小杜去跟景溪详细谈过让他退出乐坛的问题。我不想再因为景溪的事情惹你生气,这次节目录制结束后,我会安排他全线退出。你不想见他,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楚慕微微垂着下颌,长而密的睫毛卷起一道眼帘,遮挡住他眼底全部的情绪,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陆泽明见状,将昨晚的事情经过全盘托出,不敢藏私。他的话可谓是句句诚恳,“我是想当面清清楚楚的跟他做个了断,日后决计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昨晚你看到的……景溪喝醉了,所以做了些不太体面的事情。但我不可能背叛你。我发誓我们在一起这三年,我从来没有背着你乱来过。”

    然而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陆泽明哪怕仅仅是犹豫了一秒钟,落在楚慕的眼中已然属于背叛了。

    楚慕对陆泽明的了解太过透彻。陆泽明拒绝不了景溪的任何请求,更何况是这种互惠互利占便宜的事情。陆泽明这人本来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尤其是对方还是他肖想多年的初恋。

    “不用再解释了。”楚慕听着他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话,愈发觉得厌烦,“我们结束了。之前的关系,按照约定你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我也不会再说出去。我嫌丢脸。”

    这真是始料未及的。有一天,楚慕会觉得爱上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件让他耻辱的事情。他在门后听到陆泽明对着沈秋说,孩子是我的。

    那一秒钟,太让他羞愤难当了,他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而且死心塌地的爱了十年。

    楚慕突然有些理解陆泽明过去的心态了。陆泽明跟他在一起这三年,千方百计的遮掩两个人的关系,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拿不出手,让他丢脸吧。

    陆泽明一夜未眠,脸色显得稍许灰暗。他的眉眼乌黑深邃,双眼皮加深了许多,红血丝层层包围着深褐的瞳孔。他凝眸望着对面的小孩,眼底有委屈,有抹不开化不掉的浓浓情意,他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楚慕却不肯要他了。

    “这是误会。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的话?”陆泽明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我不会答应分手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楚慕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陆泽明,就可以在心里描摹出他的每一种神情。他在陆泽明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感情。他自己如今回过头去看前路,都无法想象出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些年。

    他双目平静的直视着陆泽明,心中想发笑,却又笑不出来。陆泽明实在是为景溪计之深远。“你让景溪退出去,是顺我的意?你摸着良心说,你难道不是怕我死前反噬,揭穿当年的真相?我以前无权无势,任由景溪欺压。我现在有依仗了,有老师帮我平反,有两个亲人替我撑腰。而到了这种时候,你心心念念的却是替景溪找退路。你知道我一旦抓住机会绝对不会轻饶了他,我说的对吗?”

    陆泽明内心里早已是波涛翻涌。这误会如同雪球,越滚越大了。他如今是百口莫辩,“我哪有心思想那些事情。自从得知你生了病,我一门心思全扑在你身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觉的五个小时,其余时间脑子里全是你。我替景溪找退路?我替他找什么退路,要不是念在旧日的情分上,我恨不得让他永远消失。”

    楚慕明显不相信陆泽明的话,在他看来,陆泽明不过是在掩饰罢了。

    陆泽明表忠心无用,只好换了另一招死缠烂打,“慕慕,我离不开你。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我也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你。再说你的肚子里还有我们两个共同的孩子,我会对你们两个负责的。”

    陆泽明说着,视线停留在楚慕略显凸起的腹部。那个地方孕育着他们共同的孩子,已经二十二周了。他的小孩没有患绝症,而是为他带来了一个新的生命。陆泽明既感到恍惚的同时,又无比惊喜,他不用再担心会失去楚慕了。

    经他提醒,楚慕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迟疑了片刻,楚慕回答说,“孩子?他不会有机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

    “慕慕!”陆泽明的声音拔高了一分,继续表忠心道,“我知道生下他对你来说要冒着生命危险。我不在乎孩子,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只要我们两个人。如果孩子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那么我宁愿舍弃他。”

    楚慕看着陆泽明紧张到要死的模样,觉得无比可笑。

    他冷冷的目光直直地望进陆泽明的眼底,“我不要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我怕危险,而是因为我不想再跟你有一丝一毫的羁绊!”

    陆泽明被他这番话震慑到了。后半句楚慕特意放缓了语速,用迟缓的,发人深省的腔调说了出来。他清楚明了的告诉陆泽明,他要彻底做个了断。

    这段畸形的关系持续的够久了,早该斩断。或许三年前就不该选择开始。楚慕过去总以为自己能让陆泽明把心收回来。“我努力了十年,前面七年,你坚定不移的站在景溪身后不动摇,后面三年你始终在摇摆不定和敷衍哄骗我。”

    “不是的!”陆泽明断然否定道,“我这次真的定下来了。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去证明呢?你说你努力了十年,难道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半途而废?我……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啊,慕慕。”

    “十年青春,十年梦想,换来你一句心里有我。值吗?”楚慕自嘲地问道。而且还是用一场滑稽的死亡为代价换来的。

    陆泽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猪肝色。值吗?陆泽明自问一句,连他自己都替小孩不值当。他前些年冷眼旁观着景溪打压小孩,他没有站出来替小孩出过一次头。甚至到了现在,他也仅仅是心里头有楚慕。

    在经历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他发现自己离不开楚慕。不管是习惯也好,亲情也罢,楚慕对他来说已经是融入骨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惜他醒悟得太晚,晚到楚慕一心要跟他相决绝。

    两人没能继续再谈下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雷厉探了个脑袋进来,亲切地喊道,“慕慕,你原老师来看你来啦!”

    楚慕瞥了一眼陆泽明,起身往门口走去。

    原野戴着一副墨镜,刻意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他的人气高到爆棚,加上性格上的小缺陷,所以一向不喜出现在人多的场合。今天是特殊情况,他跟楚慕约好了要练歌,可是楚慕迟到了一整天不说,手机还打不通。他不得不联系沈秋,这才找到了医院。

    原野摘掉墨镜,担心地问他,“生病了吗?什么情况?”离决赛只剩下几天,他可是等着楚慕在决赛之夜上演绝杀的。他本人不是功利心太强的歌手,但他想让楚慕拿第一,用楚慕自己的歌拿第一!

    楚慕随口胡诌道,“前段时间在节目组熬夜排练,饮食和睡眠不规律,有点儿贫血。没什么大碍。让老师担心了。”

    原野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需要住院吗?”

    楚慕摇着头说,“不用住院。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身后的三人脸色微变,雷厉和沈秋对视了一眼,表示要理解孩子对梦想的追求。陆泽明被原野打断了谈话,表情略显阴郁。

    原野压根没正眼看过陆泽明,对着楚慕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开车过来的,你跟我一起走吧。”

    楚慕跟原野约好了最后几天要一起练歌。他昨晚经受了一番刺激,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当即应承道,“好。”

    他转过身对沈秋和雷厉说道,“我接下来要进行决赛前的封闭式训练。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跟着我的作息跑来跑去的,辛苦你们了。”

    两个爹齐齐摇头,“不辛苦。”就差说一句为人民服务了!他们刚刚在外面跟原野聊过一会儿,知道楚慕接下来的状态很重要。只剩下一场背水之战,他们希望孩子能够顺顺利利的通关。

    楚慕的身体看起来并无异样,他跟着原野一同去乘坐电梯下楼。两个爹悄声的留下来去跟医生商量楚慕的病情。陆泽明则是阴魂不散的跟在两人身后。

    原野不知为何很排斥陆泽明这个人,他从头到尾没跟陆泽明打过照面。楚慕倒觉得没什么,原野一向如此寡言。

    其实原野的社交恐惧症早痊愈了。笑话不是,一个出道快二十年的公众人物有社交恐惧症?那还怎么混!原野单纯是借着这个由头挡风挡雨,他不爱跟人说废话,觉得那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等电梯时,原野跟楚慕聊起来后期的发展问题。原野跟最强音节目组签过赛前协议,希望队的学员他可以任意带走三名。

    “你有没有兴趣签我的工作室?”原野很看好楚慕。他有信心将楚慕培养成摇滚乐坛的顶梁柱。而且他觉得楚慕在华娱这些年确实被埋没了。华娱主走影视方面,对歌手的投入不高。加上华娱的大部分资源是为景溪一个人服务的。楚慕签在华娱旗下,被打压得黯然无光。

    楚慕还未张口,陆泽明率先抢白道,“慕慕签在自家的娱乐公司,他暂时没有改签其他工作室的意向。以后华娱会替他铺路,不劳原老师费心了。”

    原野停顿了片刻,话却是对着楚慕说的。“你签我的工作室,不用担心跟上个东家的合同问题。工作室会全权负责你的合同和违约金。老师不会坑你的,我说过会带你站到更高的舞台上。”

    原野之前跟楚慕保证过,只要楚慕拿到最强音的冠军,他会替楚慕出庭作证。不但如此,他还会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帮楚慕拿回属于自己的作品。对原野来说,抄袭是无法容忍的行为。他本人做了十几年的音乐,认为一个合格的音乐人首先要有的就是良知,这样才能坦然站在公众面前发声。摇滚乐本身是传达正能量的音乐,一旦沾染上了抄袭这种耻辱的事情,难免让人唾弃。

    原野最初对景溪是没什么看法的。这位歌坛天王靠着几首金曲和金钱造势红成了眼前这副光景,倒也有几个可圈可点之处。然而当原野知道他的可圈可点之处来自于抄袭之后,他对跟景溪同为导师感到愤怒。这样的人何德何能成为音乐导师?成为音乐人?他不配!

    楚慕的目光中带着坚定和希冀,他看着原野,用力的点了点头。原野对他的扶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这样的老师让他不得不心生敬意。

    陆泽明被忽略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陆泽明第一次遇见原野这种人。你跟他说话,他不听你的,不回你,特傲,特不把你当回事儿。陆泽明这样的身份地位,何时受过这样的冷遇,不免有些愤怒。

    最令他愤怒的是楚慕的态度。不管原野跟楚慕说什么,楚慕通通回答“好”。这种全副身心的信赖让陆泽明嫉妒到发狂。过去楚慕只信任他一个人,眼睛里只能看到他,而现在,楚慕将信任交托给了刚刚认识不足两个月的音乐导师。

    原野勾了勾唇角,语态轻松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比赛结束后,你随时可以过来工作室报道。”

    楚慕表示没有异议,于是师徒二人分分钟把未来的发展方向定了下来。

    三人来到地下停车场,陆泽明强势地拉着楚慕道,“你至少得先回家取几套换洗的衣服吧,等会儿我送你过去。”

    陆泽明不由分说地拉着楚慕往自己的座驾里塞。楚慕自然不肯跟他走,他假装无意地附在楚慕耳边说了句什么。

    楚慕突然就不挣扎了,整个人安静下来。他被陆泽明硬塞进副驾驶上,陆泽明边殷勤地为他系上安全带,边说道,“这才乖嘛,非要逼我跟你用强。”

    楚慕浑身上下冒着寒气,一句话也不说。

    陆泽明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自说自话道,“你别再想了,我绝对不会答应分手的。我养了你十年,你说一句不爱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楚慕抬手想挥他耳光,被陆泽明拦住了。陆泽明将他按在车座上,俯身压过去逼问道,“你闹够了没有?景溪说得没错,你就是一辈子都喂不熟。谁对你好,你就跟着谁走。以前是顾云起,现在是原野。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爱我的时候跟我闹得死去活来的,不爱了就想一脚把我踹了?没门!这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成天在楚慕面前装孙子根本没用,就得用强的,不然丫蹬鼻子上脸,闹起来没完没了。他想着等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楚慕估计就安生了。

    楚慕瞪着陆泽明,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我们分手了!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我不欠你的!我是用了你的钱,可你也——”

    “嘣——”陆泽明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怒吼道,“老子睡你是应该的!我们在一起过日子,我他妈不跟你睡跟谁睡!你再敢说是什么交易,我弄死你个小王八蛋。”

    “那我用你的钱出专辑也是应该的!你们压着我不让我出头,你该给我的!”楚慕回击道,自认为气势不够足,又补充道,“你凭什么不同意分手?景溪没让你碰过一个手指头,你不是照样为他买单了十几年?”

    “你们能一样吗?”陆泽明急赤白脸道,话将落地,楚慕的面色便沉了下去。

    ☆、第32章 他如何能解恨哪!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楚慕的目光中似藏着冷箭,“咻咻咻”地刮过陆泽明的脸颊,刮得他脸生疼。

    陆泽明心下懊悔起来,不该这样口不择言。他松开了楚慕,准备回到家后再跟楚慕慢慢解释。既然楚慕没有患绝症,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亏欠楚慕的七年。压上下半辈子给小孩当牛做马也罢,谁让他后知后觉地被小孩偷走了心。

    楚慕被陆泽明强行带回了住处,冷着脸抱胸坐在沙发上。

    陆泽明赔着笑脸说,“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两个月他跟着家里的阿姨学煲汤做菜,厨艺从0级往上,直追大厨级别,事实证明君子远庖厨只是因为没有遇上让他心甘情愿洗手做羹汤的那个人。

    他这段日子被楚慕给折腾的够呛,每天吃不好,睡不着。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楚慕胖了十五斤,他瘦了十斤。楚慕被养得面色红润有光泽,他呢,整个人脱水失眠得厉害。他半句怨言也不敢有。楚慕不高兴了,甩他几巴掌都是常事。就算是昨晚楚慕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没恼没气。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他老子老娘都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这辈子头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认栽。

    可他讨好到这个份上了,楚慕却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现在证实了楚慕没有得绝症,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以后能安生的过日子了吧。结果楚慕当着他的面说要把孩子拿掉,从今往后要跟他恩断义绝。

    陆泽明不在乎子嗣问题,老爷子也无所谓。老爷子多待见楚慕,自从他把楚慕认到名下做养子,老爷子就没再跟他提过代孕啊、结婚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爷子这人想法开明得很,他膝下外孙、外孙女好几个,加上楚慕这个外姓的孙子,老爷子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陆泽明说让楚慕把孩子生下来,无非是气话。楚慕梗着脖子说不生,说要跟他掰,他是跟楚慕怄气。他怎么可能真的让楚慕再次走上死亡的钢丝绳,一个假癌症已经让他受不住。再来第二次,他非得崩溃不可。

    陆泽明想去厨房给楚慕做晚饭吃,又怕楚慕跑了,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反锁了房门,关紧了窗户。他回过头看楚慕,楚慕仍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快要冰冻成一座丰碑了。

    陆泽明豁出去一张老脸,蹲在楚慕跟前认错,“我说你们不一样,是说你跟我是一家人,景溪他是外人。你再闹再折腾,咱们还是一家人,我不会不管你,你也不能丢下我。慕慕,你不能找到新的家人了就不要我了。你不能这么绝情。”

    楚慕的嘴角抽了一下,搞到最后自己反倒成了薄恩寡义之辈了?

    陆泽明确实有颠倒黑白的能力,以前多少次他把楚慕哄得团团转。楚慕这种智力值搁陆泽明面前根本不够看。

    好在楚慕现在不经哄了,他把陆泽明的话当反话听,一个字也不相信。

    陆泽明也累了,心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咱们说好了谁都不再提过去的事情。我不提你跟顾云起那茬儿,你也不准再提景溪的事情。我带你回家时我都二十六了,你不能要求我没有一段前科吧?你出国不到半年就跟顾云起同居了,我天天跟你计较了吗?你花着我的钱贴补别的男人,让他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你不准我动他,我不是放过他了吗?我能放过顾云起,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景溪?”

    “我跟顾云起是普通朋友,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楚慕下意识地维护起顾云起,“再说我用的是我自己赚的钱,你别血口喷人!”

    陆泽明紧接着道,“我这几年跟景溪也是普通朋友。除了偶尔的公开场合和聚会之外,我没私底下跟他见过面。可你跟顾云起呢,你们少见面了?你去年出车祸还不是因为跟顾云起一起出去疯?”

    楚慕的心情愈发烦躁,他不想听陆泽明的解释,陆泽明永远有一整套的大道理来教育他。“我憋屈!我不高兴!我还不能去找朋友发泄一下吗!”让他整天呆在录音棚里,呆在这座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等待着所谓的“临幸”,要逼疯他吗!

    “我没说不让你出去玩。我管得住你吗?这三年来,你过得还不够舒坦?你想唱歌就唱歌,累了就呼朋唤友出去玩,要钱给你钱,要方便给你方便。我是想着前面那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所以一直让着你。可你就是个小心眼,你这几年天天跟我掐过去那点儿事情。那几首歌咱不要了不行吗,以后你肯定还能写出更好的作品。你非要让我为难,我难道把景溪给封杀了,让他再也没法唱歌了,你就高兴了?”

    陆泽明真的很为难。他有心跟楚慕过一辈子,对楚慕负责到底。

    他哪怕跟景溪认识几十年,最喜欢的时候也没有折腾到死去活来,死生契阔的程度。无非是替景溪大开方便之门,替他投资个唱而已。几十年的世交好友,还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他没办法下狠手去对景溪做什么。

    按照楚慕所说的,他就不能跟景溪呼吸同一个地球的空气。

    楚慕眼睛瞪得圆圆的,眼底有愤恨,“凭什么他拿着我的歌红了,我却被他打压了七年。我写不出来好曲子了。我再努力也比不过他,你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你就是得不到他,退而求其次拿我当替代品!你就是想睡我!”

    陆泽明苦笑不已。

    他犯得着吗?他手底下有国内排上前三号的娱乐公司,多少又水灵又听话的男孩想爬上他的床。他犯得着为了解决生理需求,这么耗心耗力的哄着楚慕?

    犯不着!

    “我以前是没给你安全感,我承认。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你过完这一辈子。”

    知道楚慕眼下说不出来什么好话,陆泽明连忙阻止他道,“你先考虑考虑再做决定。这两个月我怎么待你的,你亲眼看到了。我要是心里头没你,我至于魔怔成那副鬼样子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拿刀在我脖子上抹了两刀。都这样了你还不解恨,你还想让我怎么着?”

    楚慕沉沉地望着陆泽明。他有眼睛,当然能看到陆泽明受伤了。可是亲眼目睹了那样的背叛,他有心直接捅死陆泽明和景溪。解恨?这样就能解恨了吗?他耗光了所有的感情,他被整整打压了十年。他如何能解恨哪!如何能!

    陆泽明叹了口气,站起身说,“你慢慢想。我去做饭给你吃。你要是想通了,想明白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我已经绕过来了,我以后肯定会加倍的对你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陆泽明说完,果然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楚慕这段日子没少吃陆泽明做的饭菜,却是头回亲眼见到陆泽明下厨。这个以前连叫个外卖都懒得动手的男人竟然也学会了做饭?

    楚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的脑子里挥散不去昨晚的画面。如今身处在这座房子里,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他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恶心。亲眼目睹的背叛让他无法承受,偏偏陆泽明非要把他带回原地,让他一次次地身临其境地回想起来。

    陆泽明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菜。他这时的心情还算不错,从楚慕得了绝症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至于楚慕肚子里的宝宝,等比赛结束后再说。他对男人产子这种事情还没能彻底接受,但他不会受楚慕去冒险。

    陆泽明张罗了四菜一汤,全是精品菜色,在餐桌上摆好。他来到客厅叫楚慕吃饭,楚慕不动弹,坐在那里继续跟他冷战。

    陆泽明就说,“我又没强迫你立刻做决定。你吃过饭,我送你去你原老师那里。咱们俩的事情慢慢说,日子还长着呢。总之我不会同意跟你分手。”

    楚慕始终冰着一张脸,“我不吃。你把门开开,我自己走。你不要以为我还会选择相信你,我又不是傻子!我不信你敢把我们的事情公开出去。”在停车场时,陆泽明便是用这一招威胁他的。当着原野的面,楚慕没脸跟陆泽明拉拉扯扯的,他嫌丢人现眼。

    陆泽明无奈道,“我不那么说,你肯跟我回来吗?我是急于跟你解释清楚,我不想你带着满腹的误会去参加决赛。”

    楚慕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行为颇为不屑。

    陆泽明倒也不跟他计较,好说歹说的终于把楚慕给带到了饭桌前,并且答应楚慕吃完饭立刻送他去见原野。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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