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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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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复仇之孕事 作者:大江流

    第5节

    三万六,杜丽的买卖又没开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杜丽脸色当即就变了,“你这都不用了,干嘛还死拖着,你怎么就看不得人家好呢!”

    一般人听了这话不都得否认啊,可她却料错了夏凡。

    夏凡特认真地承认,“我是看不得你们好,谁让我不高兴,我当然要让谁不高兴。”万正想张口反驳,可夏凡压根就没给他们机会,“既然没钱赔违约金,那就等着吧,你放心,我保证最后一天将这家店从前到后恢复原样还给你。照片我还存着呢,一点都不带差的,你看了准满意。”

    第三十二章

    恢复原样,那就是将装修砸了再重新抹浆,恢复成当初白墙水泥地的样子。

    夏凡一副和善的表情,说话亦是特别客气,可这几句话却说得几个人心头发凉,尤其是扬子,他是最知道的,夏凡压根就不是个肯吃气的人,上次,他不过是毁了夏凡一天的生意,他愣是能让他摔断了腿,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瞧着夏凡那黑漆漆的明明在笑,却冷冷的没有一丝热气的眼睛,扬子只觉得心头发寒,他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那天夏凡进入大厦前的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当时他怎么会想到,这小子竟是准备下狠手呢?

    扬子当即就压着嗓子憋出了一声,“你不能!”

    夏凡此时正往里屋走,听见此话,停了下来,扭过身来,微微一笑,“我能,当初我能,现在,我自然也能。”

    夏凡的确能,他真的认认真真的让人在这家不开业的老店里,站够了十五天,即便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顾客上门了,可夏凡依旧没有松口,同时,谷峰也将跟他们一直合作,帮他们装修分店的装修队联系好了。只等夏凡一句话落,就立刻拆东西。

    若说贴瓷砖这些还都是慢活、细活,可拆卸却是快得很,装修队的王队长拍着胸脯给夏凡打了包票,拆用一天,墙壁刮浆地板抹水泥一共一天,三天能全部晾干,一点不会耽误夏凡的交房。

    此时,杜丽四个人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当初算盘打得太好了,将夏凡赶走,接下他们的店和客源,就可以躺在床上等着收钱了。他们哪里会想到,夏凡居然做得这么绝?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瞧着生意好涨房租或者撵人,这是房东们经常干的事情,在这事儿上,房东是本地人,又是房主,租客们能怎么办,大多数人只能自认倒霉,为了不影响再找地方,谁有空再跟房东纠缠。谁也没有像夏凡一样不吃亏,不但损失着人力拉回顾客,还费钱将装修好的房子恢复原样。

    你说不行吗?当然行。

    这租房合同还没到期呢,装修也是夏凡花的钱,又没写着夏凡不能恢复原样?在这一个月内,夏凡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他不扰民不犯罪,能够按时按样将房子交了,杜丽他们说不出半点错来。

    想到这里,扬子拐着那只瘸腿,狠狠地骂了句“艹”。

    这些天,四个人常常聚在一起商量办法,客源没了,再自己出钱装修,这可跟他们当初想着没成本开店不同,装修要多少钱,那刚刚放在账户上的五千块钱也就将将够,还要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就算不请人,自己当厨师和跑堂,可材料呢,也需要不少钱。

    没了夏凡店面留下的优势,他们根本就开不起来。

    这也是夏凡在厂子做大了后,才开一号店的原因,因为他支撑不起。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箭在弦上了,难不成这店面能不开了。想到这里,扬子看了一眼杜丽夫妻,立刻打消了这年头,杜丽可不是个大方人,也是个难缠的,就算这店面不开了,那五千块钱,可也拿不出来了,不是白给人家吗?还不如撺掇着开起来,说不定还能挣点钱呢。

    想到这里,扬子终于不晃荡了,抻着那只伤腿坐了下来,冲着杜丽说,“咱也商量了这么多天了,眼见着夏凡要拆装修了,总该出个办法,你们咋想的?”

    杜丽夫妻俩自然是有想法,他俩为这事儿夜里也商量过多次了,杜丽是个急脾气,也不讲理,只是认准了这店她必须开,还得必须赚钱,因此恨毒了夏凡。她哼道,“我们自然是要开店的,只是现在这样咋开?”

    “其实这也不难。”扬子听出了杜丽的不甘,心里算是放下了,他还真怕杜丽他们翻脸不认人,直接将房子再租出去,那他可就赔大发了,“咱们现在觉得素手无策,不过是因为太被动了,事事都跟在夏凡屁股后面走,所以才被他拿着处处憋屈。咱得主动起来。”

    “怎么主动?”万正皱着眉问。

    扬子笑了笑,“这不简单吗?这都还剩个七天了,他还不拆,显然是等着最后时间呢。若是咱让他那几天拆不成呢,或者没恢复好呢,要是前者,咱就直接用现成的,要是后者,他就得赔钱。”

    这法子倒是说得通,杜丽也感兴趣,当即就问,“怎么能让他拆不成呢?”

    听到这个,扬子冷冷一笑,狠狠地往痰盂里吐了口痰,牙间挤出几个字,“自然是见点血。”

    贝诚前几天没出现,其实是因为外公过寿,回北京祝寿去了。贝家也在北京,但贝诚上半年才跟他们闹了矛盾,发了狠出的家门,自然不愿意回去,就窝在了外公谢家,没出门。谢老爷子自小将他看大,既疼他,又对贝云山不满,自然由着他了。

    可谢老爷子也是商界响当当的人物,他过生日来了不少人,作为女儿女婿的谢秋然和贝云山自然也到了,一瞧见贝诚居然回来了,他一个孙子回外公家不回自己家,当即就生了气。生日宴会过后,就将他叫出来狠狠骂了一顿,还让他回家。

    贝诚跟贝云山从来不对付。一听自然不愿意,当即就吵了起来,他妈谢秋然就是个和软性子,劝了这边劝那边,结果两边都不愿意,贝云山认为谢秋然没将贝诚管好,贝诚自然不愿意他妈受委屈,两边就又扯了起来。

    最后,贝诚撂下狠话头也不回,连行礼都没拿,去了火车站,要回省城。还是外公疼他,生怕他委屈了,让大舅谢成然带着司机追上了他,将他送了回来。他从小在谢家长大,与大舅关系比亲爹可好多了,谢成然也是真心疼他,听他唠叨了一路如何创业,穷的时候还骗人家盒饭吃,心里就疼上了,干脆也跟着来了省城,替他铺路。

    贝诚哪里想到,他不过回了趟北京,夏凡这边就能出这么大的事儿。当天等着大舅一休息了,他就仔细问了章唯。章唯对夏凡一直是有着不错的印象,自然也关注的多,便将房东收房子这事儿说了。

    这时候都晚上了,夏凡店里发生的那些争执又没避讳人,在章唯的有心探听下,自然已经知晓了,“这孩子也是个不吃亏的个性,原先就跟那扬子有嫌隙,这回怕是压根不准备好了(lia)。中午的时候直接放了话,那房子要砸了装修,恢复原样。”他叹了口气,“这样倒是痛快,可也太得罪人。”

    章唯因为自幼跟着后母过活,虽然不曾饿着过,但也养成了谨小慎微,没安全感的性子。可贝诚不同,因着贝家人不宠他,所以谢老爷子发了狠要补偿他,从小他就是捧在谢家人手心里长大的,颇有点无法无天的性子,最受不得的,其实就是憋屈。

    因着碍着章唯,他没好意思反驳他,只是心中再想起那个毫不留情揍他的小孩,难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他也知道,扬子他们恐怕不会罢休,他不好出面,就鼓动章唯,“反正你也没事,我大舅给我带来了两个保镖,你去看着点,省得他吃亏。毕竟,还有一饭之恩呢。”

    章唯又不知道,贝诚因为亲了人家一次,被揍了两次。只当是贝诚好心,便点了头,又解释道,“我听说那孩子没爹没娘的,就想起我小时候,没娘的孩子活得难,他还不如我呢,连学都没法上,能拼到这份上不容易,因着这些事受挫折没必要。”

    章唯那些事儿,贝诚都知道,他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章唯怕是有点动情,低了头就自个儿回屋了。

    谢成然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啥也不做。当初贝诚闹翻了偷偷跑出来,贝家谢家都不知道他跑到哪儿了,贝诚刚创业的时候,谢家的确没帮上忙。可现在他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在车上的时候,已经详细问了问贝诚这半年干的事情。

    听着自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少爷,靠着倒卖小东西居然还赚了百来万,当即就有种后来有人的自豪感。可他毕竟老成之人,觉得既然家中有这样的条件,贝诚又有这样的本事,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小打小闹,他们又不缺本钱。

    所以,从第二天起,谢成然就带着他将省城里的头头脑脑见了个遍,当然,与不肯用贝家一丝一毫关系不同,对于谢家,贝诚是毫无心理负担的,他跑得欢快着呢。等着谢成然给贝诚搭好了路子,找好了人,又让人打了钱过来,这才回了北京。

    这时候,夏凡新店都开了十来天了。老店也开始拆除装修,可这时候,却出事儿了。

    杜丽的亲娘,不知咋的,竟然在工人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了老店,她是房主的亲娘,说来看看自家房子,又是笑呵呵的,看着挺和蔼,装修队的人也就没在意。可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老太太竟然在里面惨叫了一声,然后就躺倒在地,头上已经碰破了,滴滴答答的流出血来。

    王队长也吓了一跳,立刻让人找车子送她去医院,可这时候,杜丽带着一帮亲戚闯了进来,抱着她妈就是一顿哭号,只说夏凡欺负人,杀人啦。

    工程一下子停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这简直是一场好戏。

    夏凡到的时候,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被杜丽抱在怀里,可奇异的是,杜丽竟然恰恰好,将其滴答着血滴的额头露了出来。两人就那么瘫坐在已经拆了一半,满是废料的屋子中,旁边再加上一个穿着白衬衣,瞧着就像个斯文人得万正,瞧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更何况,杜丽哭的也真有水平。

    不似不讲理的老娘们一般拍着大腿哭闹,也不似小丫头片子一般嚎啕,只是抽噎着抖着肩膀流泪,时不时的还要哽一下,用悲悲戚戚的声音喊一句,“妈,妈,你醒醒,你不能这么去啊。妈,他们财大势大,你何苦跟他们争这个闲气呢!”

    “我们又不是不退钱,非要逼着我们签什么一个月,如今都搬了新店二十多天了,还不肯交店,我妈瞧着你们今天连店都砸了,才过来说说,你们咋能下这么狠手呢?”

    呵!这柔柔弱弱的好似夏凡是多大的恶棍似的,与前两天他们夫妻俩来一号店时的表现可是天壤之别,这是有人调教了吧。夏凡不经意的看向四周,事情虽然发生在里屋,可不知怎地,老太太已然被抬到了原本一号店的饭堂来了,这里当时为了明亮,夏凡让人换了落地窗,此时,倒是有旁边的邻居和路人,站在窗户外面指指点点。

    与杜丽一家人老的伤,小的哭的场面相比,夏凡与谷峰两个可就瞧着气人多了。因着开业的时候,鲁老板和张染、虹雪都帮了不少忙,夏凡便要请他们吃顿饭,大家也好联系一下感情。出事儿的时候,夏凡还在饭桌上呢,一听这事儿,这几个人也吓了一跳,鲁老板直接开车将他们送了回来,身上的衣服也没换,瞧着就人模人样的。

    这年头,朴素的人们还没经历过欠钱是大爷的年代,仍旧秉持着朴素的观点,杨白劳最可怜,黄世仁不是人。所以,强弱立现的两队人马,显然让围观的人脑补出了一场最狗血的有钱人仗势欺人的故事。

    不少人议论,“瞧那样,岁数也不大,就出来做生意了,怕是从小不学好吧。”“那老太太看着得有七十多了,弄伤了人也不知道去医院,在这儿守着干什么?”“呸,这是不想花钱吧,有钱人最没良心了。”

    这些声音并不小,完全传入了夏凡的耳朵里,谷峰气的满脸通红,当即就想与那些人辩驳辩驳,可夏凡却一把拉住了他。他始终不认为这样的朴素的对错观有什么不好,这半年来,多少围观的路人替他说过话,这些人并没坏心。

    坏的则是混淆是非遮人耳目的人。

    果然,杜丽听见有人挺她了,当即声音又稍微大了些,开始诉说冤情,“妈,你说咱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这夏天快餐是咱们个小市民能对付得了的吗?人家可是认识电视台的人,你没瞧着,新店开业,那么多记者过来拍照,妈,你说你咋不听呢,这可咋办啊,妈,你可别抛下我不管啊,我爸已经去了,我可就剩你一个了。妈,求你了,妈,谁来帮帮我啊。”

    可惜夏凡上辈子没多活几年,瞧瞧反琼瑶的劲头,否则他一定能准确而无误的形容出此时杜丽的属性——白莲花。

    白莲花最可人,她这一哭,一嚷,一叫,外面不少大爷大妈大汉子们已经动容,而此时,隐藏在人群中的扬子开始煽风点火,冲着屋里喊,“人家不就是想要收回房子吗?人家可是房东,收自家的房子哪儿错了,又不是不赔给你钱!你一个企业家,怎么能这么差劲,连老人都打,你家里没妈没爸没老人吗?你的心是黑的吗?”

    这话可透着不少消息,也充满着说话技巧。先表明了杜丽一家人的无辜,又说明了杜丽的懂事——她答应赔钱了,然后又抬高夏凡身份,一个男人,一个企业家,欺负女人,还打老人,这不是为富不仁吗

    不少人都冲着夏凡怒目而视,还有人跟着扬子一起,冲着夏凡毫不客气的指责起来,“丧良心的东西,怎么不去死。”甚至还有个挽起袖子要冲进来,扬子瞧见简直乐开了花,可惜的是,这里好歹有装修队的人,他们如今跟夏凡绑在一条船上,当然会护着夏凡,王队长直接将人拦住了。

    眼见了局势对夏凡越来越不利,外面有两拨人着了急,一个带着夏凡回来鲁老板夫妇,两人跟夏凡合作时间也不短了,对夏凡印象很好,这店面的事儿当时夏凡开业借人的时候就说过,这会子张染眼见杜丽红口白牙说瞎话,哪里愿意,忍不住跺着脚气,“这孩子怎么不辩解呢,这孩子怎么能让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呢!”可鲁老板却拦住了她,他冲着自家老婆说,“夏凡心里有数,且看好戏吧。”

    而在另一旁,贝诚则对着章唯说了同样的话,章唯紧张地盯着屋里人,他对这样的女人深恶痛绝,当年他后妈就这样,哭哭啼啼好像就她可怜,其实心都烂了,但因为后妈会演,所以爸爸从来不相信他,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

    眼见着局势已经一触即发,夏凡也真成了人人憎恨的黄世仁,但凡他要有一点处理不好,怕是外面的人就能用吐沫星子淹死他。夏凡却“哈”的一声笑起来。

    少年的声音清脆干净,有种说不出的好听。只是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当即就有人骂了句,“没良心的东西,你还笑!”杜丽怎会放弃这种好机会,立刻就抬起了头,用哭红了眼睛紧紧瞪着夏凡,愤怒道,“夏老板,就算你不愿意搬家,我再给你几天就是了,我妈七十岁的人了,都这样了,你还笑,你欺人太甚了吧!”

    谷峰也冷静下来了,瞧着夏凡不急不躁的样,他突然安心了不少。如果说在半年前处理房子那事的时候,他不过是以帮忙的态度来做夏凡拜托的事情,但到如今,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看惯了夏凡的手段后,他已然变为盲从了。

    瞧着那边演的差不多了,他终于推了推夏凡的胳膊,小声道,“行了吧,咱还得忙活呢,这还没拆完呢。”

    这话声音挺小,但就在里面的杜丽怎会听不见,她当即就喊了句,“你们要做什么?”

    这白莲花要是个美女演起来,还挺楚楚动人,让人心怜,但杜丽一个胖墩子,实在没什么美感。夏凡也觉得没意思了,终于肯发了话,冲着杜丽颇为和善的说,“杜大姐,咱们好歹也合作了四个月,房子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这里这么多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你说实话,要不咱们去派出所走一趟,我告你欺诈罪。”

    夏凡如今也练出了气势,话说的好听,可声音里的压迫感却不小,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黑乌乌的,直勾勾的看着你,让人心里难受。杜丽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她动手使劲揽了揽她妈,咽了口吐沫,硬顶道,“什么欺诈罪,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你仗着财大气粗欺负人,不但不退还房子,还打伤了我妈,我告诉你,走到哪儿我都这么说,你必须得给我个公道。”

    这就是死不悔改了,夏凡冷冷笑了一声,冲着外面问道,“人来了没有?”

    小玲在外面喊,“来了,警察同志来了。”

    这一句话,将外面守着的人吓得不轻,这时候,进局子可是大事儿,他们刚刚都听了杜丽的话,又可怜那个老太太,将夏凡看做了十恶不赦的黄世仁,可黄世仁怎么敢请警察来呢。

    一时间,外面围着的人也有些摇晃了,莫非,他们看错了?

    人们在中间分出一条缝,两个警察就跟着小玲走了进来。小玲指着杜丽就说,“就是她们,没事干就跑到我们店里指手画脚,今天还故意弄伤了自己,想讹我们。”

    杜丽自然不肯认,冲着小玲哭道,“你这孩子怎么瞎说呢,我妈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是我讹人呢!”

    小玲也不甘示弱,直接呸道,“呸!你妈自己在屋里伤了,关我们什么事儿,再说,她伤的厉害,我说找车送她去医院,你咋不肯呢,假的吧,根本没事吧。”

    杜丽更不

    甘示弱,“怎么会没事,我……我不就是怕你们赖账吗?你们这都多少次了,要店面也不给,还伤人,我要是走了,你们不承认咋办?不成,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两个警察看了一会儿,显然不喜欢听两个女人吵架,冲着夏凡问,“你是老板?这位小姑娘刚才报案说这里有人散播谣言,并讹人,你有什么证据?”

    夏凡瞥了瞥竖着耳朵的杜丽,直接答道,“当然有证据,我们有录音。”

    录音?这一句话出来,里外的人都静了下来。这时候可不是什么网络时代,录音这东西只有港剧里才出现过,夏凡这里怎么会有录音?杜丽都愣了,直勾勾地看着夏凡,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警察也吓了一跳,冲着夏凡说,“你们怎么有录音?”

    夏凡解释道,“这也不是专门针对她的,只是我们是快餐店,时时刻刻都有人打电话订餐让我们送餐,开始的时候,经常会因记错了遗失客户。所以开业后,我们找人在电话机上按了个录音机,打进电话来就录音,这样不会出错,我们统计财务也方便。”

    这不过就是经营中的一个小插曲,如果不是这事儿,夏凡压根想不起来还有这个用法。当初杜丽那个极不客气的电话挂断后,夏凡出于谨慎,就让人将带子留了下来,包括后来谷峰与杜丽打电话沟通,都留有证据。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新店到这里不过一百米,不过几分钟,谷峰就拿着个录音机过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三盒磁带。

    等着他东西放好,夏凡则开始装模作样,冲着外面的人说,“杜大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现在还没放,你要是带着你妈走人,我就既往不追,但若是我放了磁带,这事儿咱们就不能善了。”

    这自然是一种姿态,拿来堵外面人的嘴,也是给杜丽以威慑。万正就站在旁边,刚刚一直没说话,他不算胆大,瞧着那些带着大沿帽的警察,有些害怕的劝杜丽,“要不咱再等等”

    杜丽筹谋了这么久的事情,她妈还晕着呢,怎会罢休,更何况,录音这事儿,她却不怎么信。那么多店面,可没听说谁家电话有录音的,她狐疑的看了眼夏凡,他不是诓她的吧?

    恰好,夏凡的目光也转了过来,两人一对视,夏凡就立刻敛下了眼睑,避开了她的目光。

    杜丽当即就判断,夏凡骗人呢。她脱口而出,“不,我没讹人。”

    第三十四章

    此话一出,夏凡就抬起头笑了。

    杜丽当即就觉得不对劲,可这时候,哪里容得了她,一个眼神过去,谷峰就摁下了录音机,顿时,杜丽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什么叫违约啊,什么叫违约啊……我告诉你,半个月内麻利搬走,否则的话,小心我告你,”这是第一次告知。

    “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得商量,我是房东,我愿意什么时候收回来就收回来,没什么好谈的。……什么?我们开店?对,我们就是要开店,难不成法律上写了不准房东开店啊!借你们人气,谁让你们租我房子呢!……你说违约金,三万六?不可能……成了成了,咱们见面谈。”这是谷峰打电话约房东出面。

    谷峰找的这机子质量不错,声音放得相当大,想听不见都难。电话中杜丽那副蛮横样儿,哪里跟现在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半点相似?

    这对话从开始放到结束,加上换带子的时间,不过七八分钟,可外面围观的人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这事儿其实与这些围观者没有半点关系,他们不过是看看八卦站站脚而已。可惜的是,杜丽和扬子打得就是让夏凡被口诛笔伐,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逾矩的主意,所以在说话哭诉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冲着外面的人的。

    她的表情可怜,她的话语凄凉,她的事情惹人怜惜。

    扬子调教的不错,杜丽也是个好学生,他们的合作加挑拨,的确勾起了围观者的愤怒和同情心,刚刚不是还有人想冲进来,揍夏凡一顿吗?

    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刚才对夏凡有多愤怒,当真相披露的时候,这群被利用的善良的围观者们,就会对杜丽有多愤恨。外面的人当即就骚动起来。

    有的还客气点,只是数落,“这都什么人啊,明明是自己不对,怎么还能强词夺理呢!呸,一肚子的坏水。”“这一家子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人,她闺女不懂事,她妈也不要脸,要不怎么能过来讹人呢!这还躺着,趟个屁啊,那小姑娘说得对,装的吧,起来吧您!别演戏了。”

    旁边的几个做生意的跟着骂,“我呸,什么叫房主愿意收就能收啊,黑心的玩意,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别人咋就没事儿呢!你自己不是个东西,少拽上别人!”

    更有刚刚跟着扬子站一起,愤怒的想冲进来的那个汉子,这回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气的破口大骂,“我操你妈妈个卷,你敢骗老子,你个死婆娘,老子揍不死你。”

    杜丽哪里想到,事情竟发展到这种程度。

    不是人们都害怕出事儿吗?做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吗?为什么夏凡竟然手段这么狠?为什么老天爷都帮他,连电话都有录音?

    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手脚冰凉,只要一想到夏凡说告她诈骗罪,再想着刚刚她口吐瞎话的时候,不但当着这么多围观者,还当着警察又说了一遍,她就有立刻晕过去的想法。

    可惜的是,她这么好的体格怎么会晕呢?再说,她怀里还抱着她妈呢?

    想到这里,杜丽仿佛抓住了希望,对啊,她妈还晕着呢,就算她想为了收回房屋撒谎了,她妈受伤这事儿可没录音为证,杜丽立刻跟活过来似的,狠狠地盯着警察说,“警察,警察同志,就算我是眼红想收回来自己开店,可他们不能动我妈啊,他们难道打人有理了,我妈可都七十了,现在还没醒呢!”

    这话一落,小玲立刻说,“我瞧着这是装着装着睡着了吧。大中午的,人家装修师傅都在吃饭呢,她一个人进了里屋,自己把自己磕着了,管我们什么事?”

    说着,小玲就想上前去动老太太,此时杜丽却像被掐了喉咙一样,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人啊!”

    小玲被吓了一跳,立刻不敢动了。瞧见谷峰朝她摇头,就又退了回去。杜丽已经是最后的稻草了,如何肯放弃,冲着小玲道,“那时候满屋子都是你们的人,你们当然不能承认了,我再怎么没良心,这可是我妈啊!你们到我周边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孝顺,我怎么可能让我妈受伤呢!”

    这话若是刚刚说,怕是多数人都相信她。可她刚骗了人,谁还傻乎乎的信啊,当即就又有人呸了两口。杜丽可不管这些,立刻回头看向警察,“警察同志,你得给我个说法,我妈这事儿怎么办?”

    这事儿按说可真没辙,又没有监视器,人都是夏凡这边的,咋说人家也不信啊。谷峰气得脸通红,若非顾忌着有人,都想上去揍她一顿。

    到了这份上,警察总不能不说话了。年纪长的那个又把装修队的人叫过来问了问,确认了当时除了他们以外,没别人在场,老太太又是真伤在了屋里,便冲着夏凡说,“人是伤在屋里的,又没别人证明,他们几个都得跟着走一趟。至于老太太,无论怎么样,伤者为重,你还是先送医院检查一下吧。”他怕是怕夏凡不服,“别拖出事儿来。”

    这不就是间接承认是自己这边干得吗?装修队的王队长当即着了急,这事儿夏凡可是能推的一干二净的,到时候他不就是冤大头了吗?“不成……”

    只是他还没说万,夏凡就压住了他的手,冲着警察说道,“这事儿我保证跟装修队没一点关系,也跟我们没一点关系。刚刚杜丽什么样,大家都看到了。不过我做生意的,一向以和为贵,杜丽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老太太岁数大了,人躺在我店里,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自然是要管的。我刚刚已经叫了救护车,可能已经到了,这事儿您放心吧。”

    这话说得漂亮之至。

    第一个感激夏凡的就是王队长,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们没看好房子,可夏凡居然替他们撇清了。王队长握着夏凡的手,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有外面的围观者,从头到尾杜丽都是在往夏凡身上泼脏水,就是被揭穿了,也一副赖上你的模样,可夏凡呢,刚刚被他们骂人家不还口,现在又不记恩仇,当即就有人叫了声好,冲着夏凡说,“你小子大气,怪不得生意做得这么好。”还有的喊,“好小子,就为你这胸怀,我也愿意来你这儿吃饭。”

    而杜丽则是一脸惊讶,她是想让夏凡管,可哪里想得到夏凡这么痛快。一时竟愣住了,连话都没说。反而是一旁的两个警察,对夏凡的印象更好了,这时候人朴实,也不觉得夏凡做戏,都觉得这点年纪,被人诬赖了半天,还能这么大气实在不容易。

    果不其然,不一时救护车就来了,将老太太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

    等着救护车走了,事儿也结束了。年轻的警察带着杜丽和万正往外走,岁数大点的警察冲着夏凡点点头,“夏老板是吧?这录音也有了,不知道你这边什么章程?”

    这是示好呢!夏凡连忙问,“不知道这样的你们一般都怎么处理?”

    “这处理的办法不一样。”能在片区混的好的警察,肯定是三教九流都有交情,个性上圆滑妥帖。夏天快餐如今是市里的知名企业,这事儿夏凡他们又占着理,又办的合胃口,他卖人情简直太心甘情愿了,“她刚刚当然算是传播谣言,毁坏他人名声。不过这种事儿,就算告到法院,也很难判,一般情况下,我们就是教育一下就成了。不过情节恶劣的,拘留个十天八天的,让她长长记性也好。”

    夏凡当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说法。

    这时候只听有人道,“你们忘了个人吧,这还有个负责起哄的呢!”夏凡等人一回头,正瞧见一哥大汉压着扬子站在那儿,说话的人恰是贝诚。

    夏凡当时不是没想着扬子,只是原本就不是大事儿,这人就起了两句哄,凭这个抓人,实在有些牵强。果不其然,年轻点的警察皱着眉道,“起哄算什么错,你跟着掺和啥?”

    可这话音一落,中年警察就拉了他一把,转头冲着贝诚道,“贝先生,您可帮了大忙了,这人我刚才瞧见了,只是一转眼就不见了,还想着等回去再派人找找呢。”

    这脸面变得实在太快,便是在夏家已经磨练了一段时间的夏凡也有些受不住,可贝诚却跟没事人一样,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不打扰您了。”

    中年警察当即闻弦歌而知雅意,麻利儿的带着几人走了,就连谷峰也跟着去打点。许是杜丽刚才耍人太狠了,她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哪个还狠狠的往她脚下吐了口痰,她当即就想喊,可万正却一把拉住了她,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才安静走开。只是临走前,杜丽回头狠狠瞪了夏凡一眼。

    可这时候夏凡已经被围观者包围了,老太太们安慰夏凡,说让他别担心,那个老太太一瞧就没事儿,要是她敢讹钱,她们就替他说理去。还有刚刚对夏凡骂过的,道歉是不好意思的,可也围着安慰他。

    等着人都散去,又过了不少时间。这时候,夏凡才瞧见,贝诚一直等在原地呢。

    夏凡上次下手挺狠,实在想不通贝诚干嘛帮他,就没吭气,贝诚则大方许多,好奇地问道,“那老太太你准备怎么办?揍我都这么狠,总不会好好供着她吧。”

    第35章

    以夏凡这种平凡人的脑回路,实在是搞不懂贝诚这等奇葩的想法。

    以夏凡不大的心眼想,若是有人下狠手胖揍他两顿,他要是有理,自然会毫不留情的报复回去才爽快,他若是没理,倒不至于去找人家麻烦,可绕着走总是会的。

    可贝诚这笑么嘻嘻的攀上来,还帮忙是个怎样的想法,夏凡不由地将贝诚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突然间想到了他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猫旺福,你对它好的时候,他永远不理睬你,有一天夏凡走过去不小心踩着它的尾巴,疼得它嗷嗷直叫唤,可没想到的是,自此以后,旺福居然喜欢缠着他了。

    曾经夏凡在顾禾那里听到个新词,他当时想挺适合旺福的,如今瞧着,也挺适合贝诚的,受虐狂。想到这里,连带着夏凡对贝诚原本的些许偏见,对如何处理贴上来的贝诚,夏凡只有四个字——恭而有礼,或者说感谢但不亲近。

    贝诚哪里知道夏凡已经将他定位,他随着夏凡的目光挺了胸吸了肚,就等着夏凡对他说点什么。夏凡倒是真说了,他微微一笑,这时候的少年本就是雌雄莫辩的,夏凡又随了爹娘的优点,长得白净俊俏,那笑模样别提多漂亮了。

    这时候的夏凡可不是当初穿着旧t恤给贝诚送菜单的小哥,今天的他因为要请鲁老板一家和虹雪,谷峰和大姨逮着他专门收拾一番。头发是刚刚剪得,不长不短的分头,干净利索,衣服则是专门到商场里试的,衬衣和牛仔裤。问题在于,夏凡的腰身有点小,自小做惯了针线活的大姨替他收了收,于是将少年青涩而已然成型的腰线勾勒了出来。

    此时的夏凡冲着贝诚一笑,贝诚只觉得哗的一声,也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突然觉得,跟夜夜梦里那个白皙看不见五官的人重合起来,那些曾经做过的梦一下子清楚明了起来,这让他迅速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夏凡可是个未成年人,他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有些混蛋。

    夏凡哪里管贝诚在想什么,他客气而疏离的说道,“今天的事谢谢了,改天我会登门道谢,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儿要处理,先走一步,贝先生请自便。”

    说完,夏凡冲他点点头,跟旁边的小玲交代了几句,就抬脚离开。等着贝诚恍回神来,人都走远了,旁边等着的小玲冲他问道,“贝先生,您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贝诚左右瞧瞧,王队长一是负责,二是感念夏凡将他摘了出去,纵然去了派出所,也吩咐底下人接着干,务必不耽误工期,这些工人们都准备干活了。拆东西最是脏,自然不是待着的地方,贝诚叹了口气,按下了心中的怪异情绪,说了句不用了,出了门。

    杜丽这事儿却是十分好解决,有录音在先,又有她后来的撒泼打滚,谷峰又熟门熟路的往派出所跑了两趟,送出去不少会员卡,这事儿就更没悬念了。按着《治安处罚条例》,杜丽、万正和扬子三人被拘留10天,并罚款100元。

    这些处罚看着虽然不重,但这种事情也只能做到这步了,毕竟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儿。夏凡对此颇为满意,可谷峰和老三几个,却觉得轻了点。要不是他们眼热,起了坏心,他们好好的一号店用搬家吗?

    虽然夏凡算是打了个大胜仗,但人力财力物力却是耗费不少,谷峰还好,老三却是一手操持着一号店成长起来的,他也不找别人,就窝在厂子里夏凡的那间小办公室的凳子上,冲着夏凡唉声叹气,“怎么就判了这么点,一想着他们出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就难受,咱们容易吗?有这个精力,两家分店都开出来了,真是黑心玩意。”

    老三和王成瑞都是谷峰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夏凡偶尔去找谷峰玩,也跟他们接触过。自然明白,王成瑞城府不小,是个圆滑周道的人,可老三却是直了些。

    瞧着他那样,夏凡就开玩笑道,“三哥,我这地儿才多大啊,你往这儿一蹲,连空气都挤没了,这是要憋死我啊。”

    夏凡这地的确不大,他也不讲究,一共七平米,就放下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平时夏凡在里面晃荡,还不觉得拥挤,但老三这等壮汉往这儿一坐,屋子顿时满了。

    夏凡的嘴够黑,老三倒也不在乎,他不像王成瑞,从夏凡将厂子做起来,就开始老板老板的叫,他觉得,夏凡也算是小兄弟一个,何苦要弄这么上下分明,所以,他说话向来自在一些,“憋死你我可舍不得。我知道你主意多,你得给我想个法。这事儿若是这么完了,等他们出来,肯定都是事儿,咱们一号店别说做个榜样了,怕是连日常经营都麻烦。”

    老三这看得的确准,杜丽且不说,扬子是善罢甘休的人吗?老三接着说,“再说,你想想,咱们夏天快餐如今发展的这么好,谁看着不是一块大肥肉啊。咱们要是一次软了,甭管是其他分店的房东,还是有心抢饭碗的人,立刻就会想着,这人不行啊,那怕他个啥,关几天算个球。所以这事儿,你咋也得替我解决了。”

    夏凡一直觉得,王成瑞适合处理外面的事,老三糙得很,在一号店坐镇就成了。他可没想到老三竟然还能想到这里,有这份心思,“成啊,三哥,你想得够深远的。”夏凡立刻赞叹道。

    在谷峰包括安瑶、老三、王成瑞一干人眼里,夏凡早就是个有手段有手腕的高人,绝对可仰望不可追赶的类型。猛然让夏凡一夸,老三还有点小兴奋,咧嘴笑了笑,可他转头就想到了刚刚提的事儿,“凡凡你少给我灌迷魂汤,这事儿咋办啊,你咋就不着急呢!不能每次都这么折腾吧。”

    看着老三已经急了,夏凡觉得也差不多了,直接道,“你既然这么急,这事儿就交给你干吧,弄好了,你想的那些后患就全没了。”说完,夏凡就对老三说了几句,老三听了,立刻眼睛亮了,冲着夏凡道,“这事儿我成,我将小玲带过去,绝对办好。”

    杜丽的母亲,王老太太此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两天了。

    当天的时候,她其实压根就没晕倒,那脑袋是她自己碰的,虽然对于开店挣钱她也挺眼红的,毕竟女儿说给她百分之十的干股分红,可她毕竟也是个七十一岁的老太太,惜命啊!所以碰的时候,她压根没敢使劲,生怕让阎王爷提前将她收了去。

    她躺在女儿怀里,闭着眼听完了全部戏,老成精的老太太认为,那个叫夏凡的小子,已经精到没边了,等着录音放出来,她就认为没戏了。可警察在啊,若是她这时候醒了,岂不表明自己是装的,就为了不去派出所,她也想好了,就算是有人踹她,她也不能醒。

    可没想到的是,夏凡居然这么好说话,答应送她来医院了。最没想到的是,夏凡居然不是送她到普通的公立医院,而是送到了在省城中口碑不错的一家私立医院来。

    这里好啊,老太太在装了两个小时醒来后,就发现,这里真好啊。环境好,楼下郁郁葱葱的,还有小花园和喷泉,饭菜也好,中午护士替她打饭,有肉有菜还有海鲜,哎呦妈啊,在家里哪里有这等待遇。再说,这里的人也好啊,医生护士态度都好得很,各个笑模样说话,她老太太瞧着就喜庆高兴。

    最重要的是,这住院费是夏凡支付的。

    当老太太问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她就打起了主意,她一把老骨头了,哪里可能没病?只是她又不是退休职工,没有退休金和医保,平时若非大事儿,都是忍忍挨着过去就算了。可既然碰上了,干嘛不治一下?万一成了,就算夏凡以后不认,她可以闹啊,她这把岁数了,谁能拿她怎么办?再说,那小子那天不是说好听话吗?不是说管她吗?她要闹出去,夏凡这名声可就没了,呸!让你拿我闺女做名声。

    想清楚的老太太,倒是不傻,她先试探了一下。冲着那个苹果脸的小护士说,自己胸口疼,瞧瞧小护士是否管。没想到的是,人家热情得很,立刻找了医生过来,医生又摁了摁,又问了具体情况,居然开单子,让人推着她做彩超。

    老太太躺在床上,差点没乐开花,心道夏凡啊夏凡,你还是太嫩了,又想着,老太太我可是走了运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在住院的第二天,女儿女

    婿没出现,夏凡这边的人也没出现的情况下,老太太开始一会儿腿疼,一会儿肝疼,甚至连嘴巴里剩下的不到五颗牙也疼了一次。

    当然,那个高高的医生十分和蔼,都说可能是脑震荡后遗症,全部给她查了,还给她分析病情,开了不少好药。乐歪了的老太太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打算着明天在忽悠着人开店降血压的药,家里药不多了。

    可第二天一大早,和蔼的医生身后居然跟进来个大黑个,冲着她一笑咧出一嘴白牙,客气地说,“老太太,我是夏天快餐的周景。听说您这儿并发症挺多,我们老板担心,让我特地过来瞧瞧您,这不,”他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小玲,“还给您派个人伺候。”

    老太太哪里想到夏凡傻呆到这种程度了,那股子原本的不安立刻没了,捂着脑袋冲着老三就说,“哎呦,哎呦,你们天杀的,我这把岁数了,还动手,我现在浑身上下不舒服啊!哎呦,可难受死我了!”

    小玲还是一脸不情愿,老三可连脸色都没变,冲着老太太道,“没事儿没事儿,老太太,这事儿我们一定管到底,您哪儿难受?”老太太还没张口,他又说,“哎呀,您这么大岁数了,谁知道会碰到哪儿呢!要不干脆咱们来个全身检查吧。张医生,您给开个单子吧,别怕花钱,咱总得小心点吧。”

    老太太一听可精神了,虚着声音立刻道,“就是,哎呦,我哪儿都疼,哪儿都得看看,我可得活着。”

    “活着,活着,一定不让您死了。”老三特别憨直的回答,差点让老太太气死。可好在接着医生就真开了全身检查的单子,她总算是压住了气,冲着小玲道,“你还不过来帮帮我,去借个轮椅来,我可走不动。”

    小玲眼睛一瞪,就想骂人,却让老三制止了,她一想待会儿的事儿,也就不在意了,哼了一句就跑上跑去给老太太借了轮椅,又给她盖上了小毯子,伺候着吃了早饭,这下子,老太太终于舒服了,那边苹果脸护士也过来通知,“王桂芬做检查了。”

    “快点快点推我过去。”老太太催促道。

    小玲应了一下,这才推着她进了电梯,当电梯再次打开,屋门前却赫然写着四字,内窥镜科。老太太有些迷茫,冲着小玲问,“来这儿干啥,我胃不难受。”

    小玲笑道,“没啥,全身检查啊,先从胃镜开始吧。您别急,后面还多着呢,保证一项都不差。”

    第36章

    老太太七十一岁了。

    她倒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做胃镜,那是五六十年代呢,她舅妈去检查,她好奇跟着去看,结果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舅妈坐在椅子上,两个护士狠狠地按着她,一根粗粗的管子从舅妈的嘴里插进去,她清楚的记得,当管子插进去的时候,舅妈的身体就像是脱了水的鱼一般,猛然收缩弹跳起来,但瞬间就被护士摁下,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这让她对于胃镜充满了恐惧感,所以老太太平日里特别注意饮食,为的就是不遭这个罪,可没想到这里竟然她做这个,想到当年舅妈做完了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老太太觉得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立刻闹腾起来,双手拍着扶手,冲着小玲道,“我不做,我没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快点回去,你快点。”

    老太太此时害怕极了,嗓门着实不小,旁边等着做的几个病人也被吸引了看过来,小玲这丫头也反应快,当即就一脸无奈样哄着老太太道,“奶奶,咱别闹了行吗?做这个检查对您身体好,检查完了,就放心了。乖啊,等会我给您买好吃的。”

    小玲要是直接拿着体检单,威胁老太太说,“你要不做这个检查,那后面的全身检查就没戏了。”老太太十有八九会就范,毕竟,她没钱却需要这个检查,人在钱面前,往往是没有骨气的。这里面有老太太个性的贪婪,也有着生活压迫所赋予她的不得已。可偏偏小玲敢装作她的孙女,这是逼着她做胃镜,让她遭罪呢。

    想到这里的老太太,当然生气了,她气冲冲啪的一下拍掉了小玲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然后怒气冲冲的骂,“谁是你奶奶,谁是你奶奶,我没病,我不做,你告诉夏凡,甭想用这个折腾我,老太太我七十一了,有点闪失他负责的了吗?”

    “奶奶……”小玲捧着自己被打红了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太太,引起了旁边一干人的同情。这群人一瞧见是个坐着轮椅的老太太和一个小丫头,又看见老太太闹腾,就了然了。人老了总是会多些小脾气,老小孩老小孩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可老人是肆意了,但孩子们就得遭罪了。瞧着小玲那疼的不敢哭,一直眼巴巴瞧着老太太的眼神,谁不同情小玲。

    老太太显然没注意到旁边人的表情,看着小玲不说话了,以为被她吓着了,冲着她命令道,“还愣着干啥,赶快把我推回去,我告诉你,就算夏凡来了,也甭想让我做,呸,等他来了我要骂死这个没良心的玩意。”

    可小玲哪里有退的意思,可怜兮兮地冲着老太太道,“奶奶您别闹了,哥哥来了,这检查也的做,这是对您身体好的事儿啊。奶奶,”她边说着,边推着老太太向着里面走去,“您就听话一次吧,别闹腾了。我和哥哥已经很累了。”

    老太太眼见着自己离着那大门越来越近,当年舅妈的表情就越来越清晰,又听见小玲在那里颠倒是非,哪里还能忍着,她一下子站起来,就想跑,小玲却防备着她呢,手疾眼快的扑在了地上,抱住了她的腿,哭道,“奶奶,别闹了,求您了。”

    这样一副家庭闹剧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如今瞧着小玲实在过于可怜,当即就有人出头了,冲着老太太道,“老太太,别作了,你瞧瞧你孙女,她是为你好啊。怎么老了还不懂事了呢!”

    小玲看着瘦弱,可从小干农活长大的,那力气,绝对比得上一般汉子。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能拔得开脚,只觉得下盘就跟长在了地上似的,又听见这堆啥也不知道的人在胡咧咧,气的脸都红了,冲着旁边的人喊冤,“她才不是我孙女呢!她是被派来折腾我的,她要害我啊,要不我一个老太太做啥子胃镜啊,我又没病!”

    可小玲也有话说,“奶奶,是你说全身上下都疼的,非让我和哥哥给你做全身检查,还要到好医院来,我们凑了好久的钱才够的,检查单子也是您刚刚签的,您怎么又不愿意了呢!奶奶,您去做吧,我俩挣这点钱不容易啊!”

    老太太立刻呸了一声,还想骂。可小玲却不给她机会了,冲着旁边看热闹的人道,“大娘大爷大哥大姐们,谁帮我个忙,把我奶奶扶进去吧,我实在弄不动她了。这次不做,我俩可没钱再来了。”

    小玲长得不丑,又的确是老太太不讲理,几个男的听了当即就站了起来,将老太太一把掺住,老太太当即就不愿意了,扑腾着胳膊骂道,“兔崽子,放手,你干嘛,你放手,我要告你,你放手。”可他们都当老太太不讲理,谁理她呢!

    一个大娘将小玲拉了起来,冲着小玲问,“这屋对吧。”

    小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没轮到我们呢!”

    为首的那个立刻说道,“排什么队啊!赶快进去,做完了就没事了,等会儿不定又折腾呢!快点吧!”

    小玲这才谢了,让几个男的半拎着老太太进了里面。几个护士也手麻脚利,收了检查单,立刻将老太太搀到了一边,她一张嘴,就灌了她一杯钡餐。老太太开始还反抗,可这些护士都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等着她喝完了,直接就押到了床上开始了,老太太连半句声音都没发出。

    等做完了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脸色都是惨白的,两只腿都打哆嗦,别说骂人的劲儿,就连走路都困难,这下子推着她来的轮椅才派上了大用场,小玲谢过了几个热心人,这才推着她回了病房。

    她倒是不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因为真的只是替她做个胃镜而已,别的啥也不干。夏凡虽然说要整整她,可也不是黑心人,这么大岁数了,当然不会真的下毒手。所以,老三一来,就问过了医生,得到了没事儿的回答后,才安排的这一出。

    这一出是厉害点,可真有用啊。老太太回了病房,老老实实的被她搬上了床,拿过被子来就盖上了,侧躺在那里连话也不肯说,小玲隔了一段时间觉得不对劲,过去瞧,老太太居然在那里偷偷哭了。

    瞧着小玲探头探脑的,虚着声音,哑着嗓子,骂道,“挨千刀的玩意,看什么看!”

    小玲瞧着会骂人了,应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不跟她客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冲着她就说,“呀,您没事儿了,那歇歇,咱明天还有检查呢。等会还得先吃点硫酸镁,排泄一下。”

    老太太一听,人就精神了,腾地一下坐起到床上,瞪着眼睛冲着小玲骂,“你还要干什么,弄不死我这把老骨头,你不甘休是吧!”

    “没,您不是说要做全身检查吗?肠镜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因着病房里没有别人,小玲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按着老三给她的交代说道,“您也别发火,也别骂我们,您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是您先占便宜的,没听说撞脑袋了跟牙疼有关系,也是您答应要全身体检的。那么多好处都受了,难受几次又怎么样?再说,胃镜肠镜都是体检的一项啊,我们为您好。”

    说完,小玲就直接出了病房。

    老太太愣在那里,终于明白了夏凡才不是傻子呢,他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他们在这儿憋着坏呢!他们是要折腾她啊!

    想到这里,老太太坐不住了,她还不知道肠镜是个啥东西呢!瞧着小玲不在,她立刻穿了鞋,跑到值班室去,问护士。

    苹果脸小护士还是那副小模样,态度好的不得了,给她解释道,“肠镜是检查大肠及结肠内部病变的,跟胃镜差不多,只是胃镜先吃钡餐,肠镜要先吃硫酸镁,泻上一晚上,将大肠内的宿便都排空再做。做的时候,用结肠镜从肛门插入就行了。”

    护士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医学术语,说着没半点感情。可老太太听着却脸色越来越白,泄上一晚上那成了什么样?那都是元气啊,泄了她的元气不是要她的命吗?再说,那管子从口中插进去已经难受了,再从那地方插进去,还能活吗?

    何况,有胃镜就有肠镜,有肠镜就有其他什么镜,她突然有种感觉,夏凡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到这里的老太太,跌跌撞撞的回了病房,看也没看一眼在一旁坐着的小玲,就开始收拾东西,她的外套,她在这里开的那些药,全部都放在一个塑料袋中,就准备离开。

    小玲瞧着她的动作,知道这事儿终于快结束了,扬声道,“老太太,您去哪儿?”

    老太太惨白着脸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小玲,哼哼道,“我不住了,我要回去了,我不检查了,我不住了。”

    她说着,就把塑料袋跨在了胳膊上,颤悠悠地往外走去,可没等走到大门口,小玲便悠然道,“老太太,这恐怕不行,您还没办出院手续呢!”

    老太太从早上做胃镜被折腾,到刚刚被小护士吓到,算是担惊受怕了一天,那股子怒气一直憋着呢,小玲这句话算是捅了篓子,老太太猛一回头,冲着小丫头就骂道,“怎么了,准你们折腾死我,我连走都不行?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了,原先旧社会那套早不管用了,我有人身自由,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我。你告诉夏凡,他甭想折腾我,小心老太太找他拼命!”

    她这话说的底气十足,也拿定了小玲不能真拦着她,仿若瞬间回血一般,竟是精神头大涨,刚刚做胃镜的那股子难受劲儿也没有了,将塑料袋拎起来,瞪了小玲一眼,然后就拉开房门,自个走了。

    小玲倒是没拦着她,而是坐在原地接着看她的电视,这医院病房条件相当不错,双人间,有电视,虽然是黑白的,但比公立医院可强多了。

    她美滋滋的看了半个小时电话,然后就听见门咔嚓一声响,先是苹果脸小护士进来了,随后,老太太也跟着灰溜溜的进来了,小护士态度依旧很好,冲着老太太道,“实在不是限制您的人身自由,只是您的出院手续还没办呢。要不,您让人先将这几天的费用交了,我在去问问医生,能不能让您出院养着,您瞧行吗?”

    老太太这时候算是一点辙都没了,她刚到住院部大堂,就被人拦住了,说是她还没有办手续交费用,让老太太结清再走。老太太当即就不愿意了,说是住院费应该夏凡交,管她什么事。人家一听也挺配合,立刻就让人去翻来的时候的登记名册,可当东西拿来后,登记的竟然是王桂芬,年纪、名字一点都不差。

    老太太这才知道,夏凡压根就只交了前期那点费用,在她醒来后,医生问了她的姓名年龄后,就朝着人家说明了彼此关系,将名字换过来了。也就是说,从她心口疼开始,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想到这里,老太太那个心疼啊!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价钱,检查费,药费,住院费,哪个少得了,当小护士吐出了上千块的数字后,老太太彻底没了精神。只能被带了回来。

    小护士笑嘻嘻的说,“奶奶,您要是着急的话,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交一下?我们这里二十四小时都可以交费呢!”

    老太太突然才想到,她还有闺女呢!这都三天了,她闺女早该出来了,怎么还没来看她!想到这里,老太太立刻点了头,又跟着护士去了值班室,拨通了闺女单位电话,可没想到,那边一听说找杜丽,态度立刻恶劣起来,冲着老太太道,“你找她,我还找她呢!这都三天了,也不来上班,她不想干了吧!”

    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把电话扣上了,一屁股坐到了值班室的椅子上。她不算笨,前几天被钱迷了心窍了,一心想着沾光,如今反应过来,才明白了,自己进了人家的套了。闺女没上班,女婿也不见人,那说明什么,说明人还没出来呢!那夏凡这边还把着她,这不就是让她们认栽吗?当然,闺女总有出来的一天,可自己能挨得住吗?

    认不认?老太太能不认吗?

    她弓着腰,挪着步子,慢慢地回了病房,坐在了自己的病床上。左思右想后,终于冲着还在看电视的小玲问,“我家闺女女婿怎么样了?”

    这事儿小玲倒是知道,“拘留了,十天,一人罚款一百。”

    老太太这下子完全没指望了,叹了口气,认怂了,“咋样才能让我出院?”

    夏凡接到消息就跟老三赶了过来,老太太这会子已经完全没精神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扬子,一看就是倍受打击。

    这事儿的主犯也是杜丽和扬子,老太太充其量算是个不善的老人,贪婪了点,又有点小心思,可她毕竟岁数大了,夏凡还不至于跟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过不去。他直接冲着老太太说道,“住了三天院,您花了一千二百三,可真下得了手。”

    老太太不自在的动了动,没说话。

    夏凡拿着单子接着说,“这钱对您不算少,可对我不算多。若是别的老人,我交上也就交上了,可您闺女刚刚不顾合同提前收了我的房子,又在我店里闹腾了一回,您也在那里装晕,你们这么对我,这钱我不能拿。”

    老太太都以为夏凡来了就是同意给钱了,没想到他竟然说不。她一下子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夏凡说,“你不答应了吗?”

    “那总要给我个答应的由头吧!”夏凡道。

    “你咋才能算甘心呢,杀了我,还是刮了我,”老太太急了,“我就一老太太,你想要啥,让我卖血还钱,让我跪着给你磕头道歉,你说,你说!”

    夏凡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我不需要你还钱,更不要您跪着道歉,我受不住。但我不能白白被人污蔑,说我打晕了老人,我要这么替你将钱交了人,放你走了,这不就是承认了这事儿是我干的吗?”

    “那咋样?”

    夏凡直接道,“你给我写张说明书,说是脑袋是你自己碰的,一切跟夏凡以及夏天快餐和其中装修人员无关,夏凡出于义务给您付了医药费,按上手印,咱俩这事儿就结了。我替您结了费用,您就可以离开。”

    老太太一听夏凡让她写这个,虽然觉得承认了这事儿不怎么好,可夏凡说得也是实话,他不想被赖上,就得证明她的脑袋跟他没关系,这张条这么想着也算合理,老太太问,“就这样?”

    夏凡点点头。

    “这钱以后也不要了?”

    夏凡又点点头,“不要了。”

    老太太这下子下了决心,冲着夏凡道,“那成,你写吧,我签字。”

    夏凡这才按着刚才的话写了张条子出来,老太太也算谨慎人,她不认字,拿着条子去了好几个病房请人家给她分别读了一遍,听着没半点差别,才相信夏凡没忽悠她,回来就摁了手印。

    然后抱了东西,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夏凡还专门跑到医生的办公室去谢了那个高个医生,这是张染介绍给他的,说是保证在身体健康范围内,给他方便,果然如此。这医生就姓高,两人说了几句,算是认识,老三那边又结清了费用,两人才算告别。

    此事告一段落,夏凡专门请了一号店的员工吃火锅,表扬他们在此事中优秀的表现,现场派发红包环节,尤其引起高潮。小玲还摸着她那厚厚的信封偷偷问老三,“这钱真归我了,我没干啥啊。”

    老三瞧了瞧小姑娘红扑扑的那张脸,冲着她笑了笑,安抚道,“拿着就是了,给你的就是你应得的。”

    小姑娘这才乐颠颠的收起来,她没想到的是,过了没两天,夏凡就将她调到了夏天快餐公司办公室,让她负责对外接待

    ,派给她的第一件活就是拎着礼品跟着夏凡去谢谢贝诚,只是夏凡交代的时间十分特殊,“你瞧瞧哪天贝诚不在,咱们过去,速战速决。”

    小玲想了想那天在旧店面中,夏凡对贝诚的态度,瞬间明了,小姑娘办事利索,趁着一日贝诚出门的时机,带着夏凡直接过去,听夏凡跟章唯闲聊了二十三分钟后,离开走人。下楼的时候,夏凡的心情很舒畅,还哼了首《爱》。可贝诚回家听说后,恨得牙根直痒痒,好个上门感谢,倒是真上门了,躲着他来的!

    贝诚这人少爷脾气不小,从小到大,除了在贝谦面前落点下风外,还没人这么不给他脸呢!偏偏重要的是,这人三天两头在他梦里出现,他如何气得起来?狠狠地喝了一口夏凡送来的酒,他那股子不服气,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满了十天后,杜丽三人终于被放了出来。

    接他们出来的,除了颤巍巍的老太太,还有笑嘻嘻的夏凡,三个人在里面受老了罪了,挨打、挨饿都是常事,早就暗暗发誓,出来后要给夏凡好看,甚至这几天,就是靠想着怎么折腾夏凡而支撑下来的。

    他们哪里想得到,夏凡居然还敢来?扬子立刻就冲了上来,却被老三直接拦住了,杜丽恨恨地冲着夏凡嚷,“想看我们热闹?你休想,我告诉你,咱俩这事儿没完,我不会放过你的。”

    夏凡却云淡风轻,将手中那张老太太签过字的纸拿了出来,冲着杜丽道,“你们家老太太已经承认了,她是自己将头磕破了讹我们的,不巧的是,我刚刚去了派出所备案,侵害财产罪、诈骗罪,以诈骗数额来定,最高五年。咱们合同上可写着,违约金三万六千元整,你们一伙人为了让我不能在期限里交房,让老太太故意撞伤在我店里,完全可以构成大额侵害财产罪。杜丽,你觉得谁会放过谁呢?”

    第37章

    老太太这才明白,那张纸不仅仅代表着夏凡与她受伤的事儿无关,还表明着她闺女一家人诈骗。她嗷的一声就扑了上来,一把呼在了夏凡身上,就想将那张纸抢回来。

    这时候杜丽也反应过来,是不是诈骗,这张纸是关键,她当即拽着万正,也跟着扑了过来。这种情形夏凡早就料到,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肯定会爆发平日所不具备的勇气,他也不跟他们争夺,手一松,就连往后连退了几步,躲开了这群人的攻击。

    那张纸飘飘荡荡地先落到了老太太手中,随后被杜丽一把抓了过来。抢到东西的杜丽也不顾得看,拿着那张纸气喘吁吁地冲着夏凡得意道,“没了这东西,我看你怎么办?告,告你个球!”说着,她就要撕。

    夏凡也不拦她,只是提醒,“那是复印件,只是让你瞧瞧你妈签了什么,本就是给你们的,你撕了也没用。既然拿到了,你们就商量商量吧,到底是一个人去坐牢,还是三个都去,总要有个准备,牢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说完,夏凡连看也没看他们,带着老三离开了。被老三晾在那儿的扬子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夏凡的背影,想着他刚刚那句话,心里一下子通了。

    一行四个人拿着那张纸心情沉甸甸的往回走,如果说在半个小时前,杜丽、万正、扬子三个人还是一门心思的报复夏凡,如今听了夏凡那话,却是各自起了小心思。

    杜丽这边自然是想,事情是扬子挑拨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可店是自己的,出头的也是自己,扬子一共就给了五千块钱,若是为这个丢了饭碗甚至坐牢,她实在是太吃亏了。

    而扬子这边则是悔恨,当初怎么选择杜丽一家白痴,这点事都做不好,害的他蹲看守所,老太太居然还乱签字,如今居然要害的他去坐牢?那怎么行!何况,还有那打了水漂的五千块钱,想到这里,扬子瞥了瞥凑在一起的一家人,恰巧杜丽也看向他,两人虚伪一笑,就先分开,各回各家了。

    扬子、杜丽两人自此起了分歧,尤其是等到法院的传票后,更是面和心不合。表面上看,两家人算是绑到了一条线上的蚂蚱,必须得同仇敌忾,可私底下,却是各自向熟人打听着相关事宜,杜丽问如何才能证明她是受人蒙骗,将事情推到扬子身上,扬子则简单一些,毕竟他早留有一手,这些事情都未曾出面,只是问,如何才能说明杜丽欺骗钱财,骗他入伙,将钱要回来。

    一时间,夏天快餐一号店,因没有竞争对手,又无人捣乱,倒是蓬勃发展起来。这次夏凡选择的店面比旧店要大上不少,又兼地理位置好,做了一段时间看,比旧店的生意要好上许多,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边暂时安静下来,谷峰就趁机请了假,专门回了一趟小城,替大姨办理内退手续。若说半年前办事儿的时候,谷峰还是懵懵懂懂,听着人家的官腔云山雾绕,如今在商场里沉浮了半年,他也算是开了窍。直接买了特产,同时递上了个两千块的红包,那人事科科长就立刻松了嘴,不过两天,内退就办下来了。

    谷峰如今也算是事务繁多,事儿办完了,就立刻回了省城。夏天快餐虽说是夏凡的,可不知怎的,这事业越做越大,夏凡却越来越往后缩,外面应酬、上电视做宣传的事儿更是一件都不沾,全部推了他出去,天天窝在他那个七平米小屋里,写写算算的,不知干啥。谷峰劝了几次不管用,气得直叫他闺秀,他亲妈安瑶还为这事儿狠批了他一次,说是不准这么欺负夏凡。

    当然,对于夏凡这种完全信任的举动,他自然是满心欢喜,外加佩服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用人不疑的气度,其实,这种想法早在第二批加盟商加盟后,他就产生了。那天夏凡开了个包间,他们六个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夏凡直接将公司所属权安排了下来,夏凡一人占七成股份,大姨一成,谷峰一成,郭师傅和王成瑞、老三共分一成。

    对于这个分配,几人都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就算是谷峰,虽说他是夏凡的表哥,也在一开始就跟着夏凡干,可却没出一分钱本钱,又是拿了工资的,公司虽然越做越大,但其实与他们没多大关系,夏凡给不着他们。可夏凡只一句,只有这样,才能算作一家人。

    郭师傅和老三立刻眼圈就红了,他们一个干了半辈子却为孩子挣不来结婚钱,年过半百的人一直内疚得夜夜睡不着觉,觉得自己无能无用,拖累了孩子;一个自小顽劣,成绩不好,被人瞧不起看不上,连带着父母也脸上无光。可夏凡给他们股份,不仅仅代表他们成了一个企业的主人,更代表着夏凡认可了他们。两个人更是连干了三杯白酒,表了忠心。

    也正是因着夏凡如此处事,所以,在一号店出了事后,大家能这么齐心协力,一门心思的想办法处理这事。而对于谷峰来说,他感情没有老三他们那么外露,但心里明白,为何同是帮忙他和他妈能占两成股份,这里面有对共同创业人的嘉奖,更多的,是亲情。他弟弟信任他,有本事了拉扯他,他就不能辜负这片信任,这也是他妈交代了多少遍的。

    所以,甭管夏凡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出面,谷峰只想着他不愿意,我担起来就是。因此,事儿一办完,他就赶了回去,却不知道,安瑶内退这事儿在机械厂宿舍里,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安瑶今年三十九岁。

    这年头内退刚刚在国营企业中流行起来,只是开工不足、效益差,却又有大量剩余劳动力企业的一种生存方法。内退的要求要挺高,要不工龄满三十年,要不距离退休年龄不到五年,在机械厂,内退职工将会拿平时工资的百分之六十。

    可显然,安瑶十九岁参加工作,工龄不过二十年,距离退休更是还有十一年,她一项也不符合条件。更何况,安瑶家母子两个,都是靠着她的工资才生活的,一下子内退,少了那么多钱,安瑶怎么过活啊,而谷峰瞧着穿的挺好,他们母子俩干了什么这么底气足?

    一方面是认为人事科让安瑶退休有内幕,不公平,一方面是好奇安瑶和谷峰现在做什么!这事儿却是越闹越大,原本省城离得远,夏凡他们发财后又没怎么回来,更是跟这边人没联系,别人不知道,自然也就渐渐平息了。可恰好此时王成瑞给他妈买的二十一寸松下彩电到了,一个宿舍的,谁家多包次饺子都知道,何况一台四千三的彩电?

    这事儿就包不住了。邻居们、同事们问,王成瑞他妈因为生了个混混儿子憋屈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当然要炫耀炫耀。说是谷峰兄弟俩开了家大公司,他家王成瑞和周家周景都跟着干,如今都已经拿到股份了,算是小老板了,一台电视机算什么,过几天还要装修房子呢!

    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是在宿舍里被人瞧不起多年的混混三兄弟,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吐口水说谁知道干啥违法乱纪的事儿呢!可毕竟是条新闻,没几天就从机械厂宿舍传了出来,因着有夏凡的存在,这事儿,自然就飞到了棉纺厂张晓华的耳朵里。

    自从安老爷子去世,夏凡跟他们家闹翻后,虽然他们都知道,不过一个月,夏凡就不念书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可安强还生着气呢,他们一家谁也没当回事儿。却万万想不到,时隔半年,这小子成老板了?

    老板啊!那得有多少钱啊,家属院开小卖铺的都能天天吃上肉了,何况是个老板?再说,听说周景、王成瑞那帮子帮手都有了股份,他家可是亲舅舅,凭什么没有啊!

    想到这里的张晓华怎能甘心,专门跑到了机械厂去堵周景和王成瑞两家人,周景家里人都直,听着乱打听的直接不理人走了,王成瑞他妈刘金华倒是一副笑模样,穿着件流行的夹克衫,听说是谷峰的舅舅,冲着她不好意思笑笑,“孩子也没说清楚,我也没去过呢!”

    铩羽而归的张晓华气得晚饭都吃不下,指着安强骂,“瞧瞧你爸养出来的好外孙,明明有房子,宁愿空着也不给咱们住,发了财宁愿白给不相干的人,也不给你当舅舅的半分。他可是外孙子,咱爸爸养他这么多年,占的可都是安夏的东西,他还扔东西闹分家,这就是个白眼狼!”

    安强脾气暴,想着夏凡对付他的手段,心里就有火,啪的一声扔了筷子,头也不回的进屋睡觉了。张晓华冲着安夏哭

    ,“你瞧瞧你爸,他还扔东西,我说的哪点不对啊,这都多大岁数了,还住平房呢,你都十八了,连个房间都没有,他咋就坐得住呢。”

    安夏眨了眨涂了睫毛膏的眼睛,细声细气地安慰道,“妈,你着啥急,阴历十月十七我小姑忌日,夏凡不得回来上坟祭祀啊,这没几天了,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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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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