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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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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制渣男从良记 作者:笑客来

    第4节

    尹日升怎么有钱逛青楼?

    简单,他不是驾着马车跑的嘛,他把马车卖了。

    然后拿着卖马车的钱去成衣店换了身行头,便直奔杭州城最大的“红灯区”了。

    坐在那里,熟练的应付龟公,叫了倌人来陪着吹拉弹唱,看着那小倌人绝对不如沈方良赏心悦目但伏低做小、小心翼翼服侍自己的那副神情,尹日升觉得爽!

    这个熟悉的环境,这等被人小心服侍奉承的环境,才是他熟悉的,才是他觉得畅快的。

    这段时日,可是憋死他了。

    正在尹日升抱着那小倌人调笑,亲亲热热,你来我往,眼看着就要回房入瓮时,这段时间被锻炼出来的极为敏锐的神经,或者说这段时间被锻炼出来的已经如同“沈方良”感应器一般的神经,突然报警了。

    几乎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触,让尹日升回头,然后他看到了那对他而言几近噩梦般的存在——沈方良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尹日升“哎呀”一声大叫,把怀里的那个方才还“心肝肉儿”的叫着的倌人一把扔开,撒丫子便想跑。

    尹日升跑得掉吗?

    哈,沈方良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要说让你跑掉了,我就不姓沈!

    一个轻功踏步,直飞到尹日升身前,沈方良一把拎起尹日升扔这座楼子前厅堂地面上,抡起拳头就开揍。

    这会儿沈方良真有几分动气了,揍的那叫一个狠,基本上除了没要命注意着没造成什么永久性损伤,那是哪疼打哪儿,打得尹日升狼嚎阵阵,周围的倌人嫖客都是纷纷侧目,围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楼子里的龟公此时已经出来意图来打圆场了,但是沈方良那揍人的架势,那凶狠的态度,一般人还真是不敢往前靠,所以那龟公只能围着揍人的沈方良和不断哀嚎的尹日升团团乱转,急的不行,却做不了什么。

    实在无法,那龟公只得向堂子后面使了个颜色,自然有这楼子里的下人会意,暗暗的向后去了。

    而就在这里上演着这样一幕闹剧时,门外因为好奇跟着沈方良一路过来,却没入这青楼的门,只在楼外止步,看着沈方良暴揍那个胖子尹日升,李华静觉得身上也有点儿犯疼了,这……沈方良人长得秀气,打起人来这么狠啊。

    李华静身后,那位一直紧紧跟随在侧的护卫统领此时很是审慎防备的盯着沈方良,犹豫半响,凑近在李华静身后,低声道:“三郎,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华静眉头一皱,道:“乔止,我以为你和别的只知道说奉承话的人不一样,怎么现在你也这样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这位一直很是谨慎稳重的护卫统领乔止听得此话,神色微顿,却还是开口道:“三郎,您看上哪个,原本不是属下该说的,可是这个沈方良,身手实在太好,还有他身边那个疯子,内力精深到这等程度,来历绝不简单,以属下之见,未知深浅前,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李华静微有疑惑,道:“你一直说这沈方良厉害,他这么年轻,看着还未满弱冠之年,能厉害到何等程度?”

    那叫乔止的护卫统领道:“以属下平生所见,不算那些久未出世的江湖宿老,这沈方良只怕仅次于大理寺令狐少卿。”

    对于江湖中人的武力排行,李华静是没什么概念的,不过对大理寺的那位,李华静却是很有印象的,所以不禁一惊,道:“你说他只比令狐少卿略差?这……不可能吧。”

    看着乔止沉默的表情,李华静知道这是他默认的意思,李华静神色也微微慎重了起来,道:“你去查查这个沈方良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就在李华静带着一大堆人马在这青楼门口观战时,楼内也起了波澜。

    能开青楼这种特种行业的,基本上都是有些背后势力的,所以当沈方良这里揍得起劲儿引得众嫖客围观鸡飞狗跳龟公劝阻不能时,那些青楼里的打手,便纷纷从后堂窜了出来,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身形,像山一样将沈方良给围住了,为首一人尤其壮硕,冷笑着看着沈方良,道:“这位小郎君,你是来闹事的吗?”

    沈方良一见有打手出来了,点了尹日升的穴道往地上一扔,看着眼前这些围过来的这些壮汉,笑了,道:“我说不是你们就不动手了吗?”

    那壮汉冷笑,道:“哈,你这小子也太小看我等了…”

    沈方良也冷笑一声,挑眉,道:“我就是小看你们了又怎样!”

    壮汉大怒,抡着蒲扇大小的手掌便呼了上来。

    得了,眼见这是谈不论开打了。

    正在青楼外与乔止交谈的李华静一见不过眨眼功夫,楼里就乱了起来,正想开口叫乔止去帮忙,但他的嘴刚张开,还没等把话吐出来呢,恩,那边已经打完了。

    沈方良一个打对方十几个,眨眼间,那些像山一样的打手,完败,七拐八扭的摔在地上变成了“行为艺术家”,展示着身体的扭曲极限。

    沈方良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金子,飞手投掷,劲力所及,直直镶嵌在了青楼大堂的立柱上,入木三分。

    沈方良拎起已经成了猪头状的尹日升,起身,对那青楼的龟公道:“不好意思,这人是我订婚的夫婿,我一时气愤,叨扰了楼里的生意,聊奉薄礼,告罪了。”

    言毕,拎着尹日升就飞身退出,而在青楼外看着这一幕的李华静目瞪口呆,看着沈方良手里拎着的那个猪头,想起方才沈方良的话,脱口而出道:“他们两个定亲了!?”

    乔止也愣了,这等状况让他觉得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李华静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神,然后他开始觉得牙疼,那个有句俗语咋说的了,那个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李华静从来没觉得这话这么有道理过。

    第28章

    身材单薄尚未长成的沈方良拎着那个猪头状的尹日升,丝毫没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违和,对着李华静笑道:“李公子,叨扰良久,实在抱歉,我这就带着我家的败家子和阿傻告辞了。”

    这时,一直劝李华静对沈方良要小心的乔止却突然很是无礼的在自己主上还没说话时就先开口了,道:“沈少侠带着这两人,在杭州找宅邸落脚,只怕也是多有不便,不若就先留下来,少待几日,无需急着那样离开。”

    李华静对乔止会说出这话感到有几分诧异,但是乔止乃是他的心腹,跟随他时日长久,李华静对其信任非常,相信对方突然说这话必然事出有因,所以也顺着乔止的话,道:“是啊,你家的那位……阿傻”,李华静吐出这两个字觉得有点尴尬,他还没遇到给自己的家仆起这种名字的,道,“阿傻,状况特殊,恐怕小郎君你也不知道他过几天会不会又发作,这等情况,你去住旅舍,只怕也是不方便,还是在寒舍小住几日,待得找到了宅邸,再搬不迟。”

    沈方良听得这话,微微沉吟,觉得也有几分道理,若是阿傻再发疯,住客舍旅柜那等人来人往的地方,只怕会伤人性命也说不定,那可就糟了,所以沈方良点头道:“如此,在下舔颜叨扰了。”

    李华静笑道:“哪里哪里,相逢便是有缘,小郎君愿意多留几日,本是在下作主家的荣幸。”

    如此客道一番,一行人又呼呼喝喝的回返了李华静的那处离西湖学院不远的宅子。

    一回了宅子,送了沈方良与尹日升去安置,回到没有外人的主屋内,李华静便开口问乔止道:“你不是劝我不要招惹那沈方良吗?为何方才他告辞你又要留?”

    乔止抱拳施礼回道:“三郎,那沈方良身份未明,属下已经派人去探查了,若是这沈方良是哪位未出世的江湖宿老的弟子,那么三郎您也正好收为助力,无论如何,三郎也该是时候收揽些门客了。”

    听到乔止这话,李华静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惘然几分苦涩,道:“我跑到西湖书院来,想在这书香地方寻得几分安静,却原来不论跑到任何地方,却都是躲不开吗?”

    乔止也知道增加这位世子,其实真的是没什么争名夺利的心思,可是有些时候,怀璧其罪,我不犯人,人却犯我,这话乔止没说,可是即便乔止不说李华静也是懂的。

    良久,缓缓坐在案几后的李华静渐渐收起了眼中的茫然与厌倦,恢复平静,对乔止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二老考虑,为我靖平郡王府的上下几百口考虑。”微微低头,缓缓的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李华静看向窗外,淡淡的道,“去查查那个沈方良的底细,查清了,尽快报给我。”

    在这边李华静再试图翻找出沈方良的底细,这边沈方良在用系统里的阅读翻炒书籍的功能,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全部《四书五经》各种注疏学术著作、唐宋八大家的诗文,总之,和明经和诗词靠得上边的东西,全部默出来,逼着尹日升背呢。

    在沈方良看来,眼看着再过十几天就要考入学试了,眼下没别的法子,就只能让那个败家子背!背!背!死记硬背!

    尹日升这货是读书的材料吗?

    好吧,其实尹日升小时候也是很聪明的,读书的天赋不差,虽说到不了过目不忘的地步,可是多读几遍就能记住书本的内容这也表明他的智商是不差的,可惜天资再好也经不起后天的消磨,尹日升的后天干嘛了,呵呵,他干的事情多了,精彩的事情也多了,却都不包括读书这一项。

    尹日升喜欢读书吗?

    答案很明显,他不喜欢。

    在沈方良面前,他敢不读吗?

    不敢,所以他很努力去集中注意力去背那纸上那些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墨字,可惜让他背书比让他挨打还难受,努力了半天,还是连一篇韩愈的《原道》都没背下来。

    按照往常的道理,沈方良应该拎起拳头再胖揍那尹日升一顿,但是这次沈方良学聪明了,他没直接上拳头,他点了尹日升的麻穴。

    麻痒其实比疼更加难捱。

    麻穴一被点中,尤其沈方良内力深厚真气直直偷入穴道中,久久真气不散,那尹日升麻痒的程度,诺,就像眼前,在地上打滚伸手抓皮肤都抓出道道血痕了,配上刚被暴打的猪头样子,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这等折腾里几次,尹日升是抓着脑袋战战兢兢几乎集中了全部精力在疯狂的背诵,可以说,人的潜力确实是无穷的,几乎被麻痒逼疯了的尹日升,这个多少年没碰过书本的败家子,竟然在这等生不如死的威胁下,迸发了难以想象的激情,十余天内,竟是囫囵吞枣的将沈方良强塞给他的那堆材料,都背完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乔止也将沈方良的底细调查了个彻底,送到李华静手中,看着那江湖中人给沈方良起的什么“玉面神剑”的称号,李华静倒是笑了,寥寥翻过沈方良的资料,李华静奇道:“这么少?”

    乔止恭敬得道:“关于沈方良,能查到的只有他出山后的资料,以往,只能查到他曾经落户在金陵府辖属的长湖村里。”

    李华静一愣,道:“金陵?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我们以往怎么没发现?”

    乔止道:“若是蓄意隐藏身份,扮成普通人等模样,发现不了也正常,昔年中原大乱,不少北方汉民逃难到南方,太祖称王后,有曾经下令江南各郡收容难民,江南客户本就众多,圣上登基后,又曾经一度取消主户与客户的户籍之分,这几十年下来,早成了一团乱账,有心若想隐藏,官府查不出来也不奇怪。”

    李华静仔仔细细看了沈方良出山以来的经历,叹了口气,道:“有这样的本事,初入江湖便声名鹊起也是自然,只是看着长湖村的户籍记录所载,沈方良一家落户在长湖村已经几十年了,这沈家的长辈似乎才过世没几年,沈方良继任为户主也没几年,若是以前就有这等本事,却在现在才显露出来……”,似是猜到了什么,李华静有些了然的笑了,道,“到底还是年轻,年少气盛,以前家中有长辈着意隐秘,自然不显,现在家中老人去了,这沈方良初入江湖,没有那等藏拙的城府,才会一下子吸引了这么多人的眼目啊。”

    乔止没说话,李华静的猜测差不多就是他的猜测,在他看来这沈家很可能是当年北方南下逃难的武林世家,后来隐居在金陵附近的山野里。

    李华静又翻了一页,看到尹日升的资料,越看眼睛登的越大,看完了,李华静揉了揉额角,道:“人渣成这样,也真是难得。”

    第29章

    乔止没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这个尹日升也真可谓人间极品。

    李华静将手中的纸卷放在灯火上燃烧殆尽,只剩一团灰烬,然后李华静对乔止道:“家里有什么动静?”

    乔止道:“老样子,只是,长安城中……只怕郡王迟早要上京一趟,恐怕拖不了太久了。”

    李华静面色很是沉静,道:“父亲心里明白,他会拖到实在不能再拖的时候,若是需要上京时,他会通知我们的。”

    “啊啊啊!!!!!”

    一声嚎叫从隔壁的院落传来,李华静听得这声叫喊,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看向隔壁的院落,便听到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要你背不出来!要你背不出来!要你背不出来!”

    前面那声嚎叫显然来自尹日升,后面那声声怒喝显然来自沈方良。

    李华静倒是笑了,叹了口气,道:“可能也只有沈方良这样,才制得了尹日升如此的品性,若是常人,还和尹日升这等人订了亲,只怕一辈子都要搭进去。”

    说道此处,李华静想起一事,回问乔止道:“西湖书院开考是什么时候?”

    乔止道:“三日后,府中已经与西湖书院的山长打过招呼,这考试不过是走个过场,三郎无需担忧。”

    李华静听到这话神色微见冷然,道:“不用与书院山长打交道我难道还就考不进去了吗?”

    说完这话,李华静一甩袖“碰”的一声把关上了窗子。

    三日后,西湖书院开考,倒是有不少人都赶来赴考。

    李华静虽然因为身份特殊,其实并不需这场考试,但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所以还是要去考试,而住在同一间宅子里的沈方良与尹日升一行人,自然是也要去的。

    早起,李华静出于作为主人的礼貌,必须承认也是有点儿好奇,便到了沈方良他们住的院子外等候客人出门,正巧,李华静站在院子外时,那没关紧的院门漏了一条缝,让李华静正好看到了院中的情形:院中主屋前,阿傻正在坐在地上里百无聊赖的发呆,正在那里扔着石头玩,似乎在等沈方良和尹日升弄完。

    而主屋之中,那打开的窗户中,可以看到正在给尹日升整装的沈方良。

    这段时间可算是彻底瘦下来的尹日升,此时倒是真的不是眉毛眼睛鼻子都像是一个馒头上的细缝模样了,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人的体重,五官也清晰了起来。

    尹日升呢,原本的模样并不差,除了皮肤黑了点儿粗糙了点儿,当然这也可能是这几年日子过的不好不比往昔养尊处优弄的,其他的剑眉深目,颇有几分英气,可能这也和尹家祖上是关西北方人有关系,可惜,这副还算英俊的相貌,愣生生被他那猥琐油滑的气质破坏了,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在沈方良面前畏畏缩缩的举止,一看就是让人心生几分鄙夷的人物。

    可是在给尹日升细细整装的沈方良似乎对眼前人的猥琐、油滑、畏缩等等都视而不见,很是耐心的嘱咐尹日升,道:“这衣服是我昨晚刚做的,我的衣服虽然都好,可是大小不合适你,将就着穿,可别给招生老师造成不好的印象。”

    尹日升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这一幕看得李华静倒是笑了,心中不禁道:这天底下的事情,还真是有趣,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个年代,书本的价格很是昂贵,读书人其实不多,书院就更少了,所以虽然以江南论,西湖书院并不算是一等一的书院,西湖书院出身的学生,每年能考上乡贡的不少,可是真能考上进士甚至明经的可是没几个,有时甚至连着几年都没有一个,但是仍然有不少人来西湖书院考试入学,毕竟虽然比不上金陵书院,可是西湖书院每年校考名列前茅的是可以直接获得乡贡资格的。

    一众读书人聚在西湖书院门口,身边自然还跟了不少书童啊、侍从啊等等,一时间这西湖书院的门口倒是很是热闹,聚了不少人,跟着李华静乘了同一辆马车,咳,没法子,沈方良的那辆马车被尹日升卖掉了,这段时日沈方良追着尹日升逼迫他背书也没时间去再置办一辆马车。

    李华静与沈方良一行人乘马车到了西湖书院门口,下了车来,沈方良扫了眼周围这些人,看到有头发花白的显然是父亲来送儿子的,有些看着穿着打扮像这个世界的内室样的人物来送自己的外夫,倒是有些像后世火车站的送别。

    打量着这一众人等,不出所料,系统地图上又是一堆的渣男,渣值有高有低,红点有大有小,看了一会儿,沈方良发现一个大概规律,差不多越是看着穿着华贵衣物的渣值越高,越是寒酸的穿着的,渣值越低。

    然后,沈方良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按照系统或者说那个什么女神的标准,该不会是“小老婆”,不,这个世界应该叫做侧室越多,渣值便越高吧!?

    从这些书生的衣着来看,明显衣着华丽的家里比较富贵,也就是俗称的有钱,男人嘛,有了钱就好色,这侧室也就越取越多,那渣值就高,那衣着寒酸的,明显家里没钱,这些穷男人,虽然也好色,但是没钱支撑他们的好色,自然侧室就取的少甚至于根本没有,这渣值自然就低。

    沈方良觉得自己真相了。

    第30章

    这一众渣男书生里,有四个人吸引了沈方良的目光,因为这四个人是这一堆红点里唯四的蓝点儿,也就是说,这四个人在系统看来都不是渣男,这可是引起了沈方良的好奇,让沈方良禁不住细细的打量开去。

    非渣男之一,系统显示此人名为张献忠,看着三十几许的样子,在这一众年轻书生里面显得很是苍老,衣着寒酸,那身长袍显然是浆洗过很多次了,已经有些褪色,他身边也没跟什么书童仆人,只有一个衣着比他更寒酸的半盘发半披发的男子,正在细细的向着这个张献忠嘱咐着什么。

    已经通过《九剑江湖指南》对这个世界有了几分了解的沈方良一眼就了解了,那个半披发的男子应该是张献忠的内室,看样子还是原配糟糠,难怪系统不把他判定为渣男,家里只有一个长得不怎样的原配,这倒是挺“守身如玉”的,可惜,就是不知道这个张献忠若是真的科考得中,以后富贵了,是不是还是会如此就一个原配糟糠?

    咱们拭目以待吧。

    非渣男之二,系统显示名为李易甫,长得很潇洒的一位书生,衣着华而不俗,身上的香囊佩玉,一看就不是便宜货,那腰间的玉佩的雕工样式,香囊的颜色花样,都很是秀雅,与香囊玉佩相对的另一侧腰间,这位李易甫还配了一把宝剑,剑鞘装饰俏丽,却没有镶嵌宝石之类的东西,剑柄是白鲨鱼的皮鞘,看着很是干净质朴,但为了背后那把橙武收集资料时可是着实折腾了不短时日的沈方良知道这种鲨鱼皮鞘可是贵的要死,而且很多时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此人,有钱,而且不只是有钱,家里应该是几代富贵,多半还是书香世家,看看他那一身低调的奢华就知道了。

    不过,这人看着这么有钱,怎么竟然会是一个非渣男呢?

    沈方良很是疑惑,所以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这个叫作李易甫的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而这位系统显示名为李易甫的贵公子,似乎察觉到沈方良的目光,也转头打量过来,这让沈方良一愣,随即心里有一个判断:这个李易甫似乎内力也不俗啊,感觉敏锐,呼吸匀称深沉,这是练家子的表现啊。

    眼见那个李易甫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沈方良微微移转了目光,去打量剩下的那两位非渣男,其中一个系统显示名为严瑾,哈,这名字有意思,差点儿逗乐了沈方良。

    这位严瑾同学,不过弱冠上下,衣着寒酸,只身一人,连个书童都没有,背着一个单薄的包裹,也没有人来送他,只是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那里,显然也是个没钱的,但虽是如此,可这位严瑾书生,神色间没有半分因为自己贫困寒酸而有羞赧之色,反而颇有几分清高傲气。

    这位,沈方良在心里判断,绝对穷书生一个,没钱去渣人,所以系统判定为非渣男。

    将目光转向最后那位非渣男,只见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真是要多秀气有多秀气,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配上这少年满是天真任性之气的眼神,沈方良嘴角有些抽搐,心道这位系统显示为方锦绣的少年,恩,他知道为什么这少年会显示为非渣男了,因为明显这位就是被人渣的一副样子啊!

    众考生聚在西湖书院的门口等候没多久,西湖书院内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了那天见过的那位叫做杨君实的“招生办主任”,引着几个看着是打下手的学生模样的人,按着推荐信给一众学生发了牌子,然后考生们被依次引领进了书院。

    沈方良把早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塞进尹日升怀里,瞪了尹日升一眼,那意思是在说:你要是敢考不上,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尹日升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跟着李华静身后,领了牌子进了西湖书院。

    一旁的李华静看得这一幕,对尹日升这一出,或者说这个人真是要多看不上就有多看不上。

    一众学生被领进西湖书院的一处极为宽敞的屋子里,众人依照牌子上的甲乙丙丁坐定,开始考试。

    考试的过程嘛,一般很安静,因为众人都忙着答卷呢,考生们不会嫌弃时间多,只会嫌时间不够用。

    而在西湖书院外,一众人的时间过得却没有书院内那些考生过得快,最起码沈方良会觉自己的时间过的很慢,所以很是百无聊赖的在西湖书院门口晃荡。

    突地一个转身,咦,阿傻不见了。

    仰天深吸一口气,沈方良很想骂娘,心道:这一个两个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法子,盯着地图,眼见阿傻快速的向杭州城郊外一个方向奔去,沈方良以轻功所能及的极限速度向阿傻奔走的方向追去,原本以为,以阿傻的速度,自己是追不上了,却在半刻钟后,沈方良发现阿傻站在杭州城外的一处小湖泊的岸边,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远方,神情痴痴傻傻,口里呢喃有声,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沈方良顺着阿傻的目光看去,望了半天,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漾漾清溪,澄澄葭苇,虽是一副美景,却依旧是荒山野而已。

    沈方良只是以为阿傻又发疯了,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好吃的,哄着他回转西湖书院去。

    西湖书院中,正在阅卷的一位先生看到一位考生的卷子,阅读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一拍案几道:“好文章!好文章啊!大有一扫前朝绮丽颓丧文风之感啊!”

    也在阅卷的杨君实听到此话,知道在此时开口的这位先生平时是极少赞人的,现下竟然忍不住击案叫好,对那位引得这叫好的学生也有了几分好奇,便径自行到那位阅卷先生的案前,低头读了下被赞的文章。

    少顷,杨君实也不禁赞叹道:“文风古朴犀利,厚重深刻,真看不出是这等年少读书郎写出来的,这学生是谁啊?”

    言毕,杨君实去看那卷首的名字,赫然便是——尹日升。

    作为“招生办主任”,杨君实当然记得尹日升是谁,而正是因为记得,杨君实才觉得格外的……,这么说吧,如果杨君实生在现代,此时他的心情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你玩我呢!

    第31章

    深吸一口气,杨君实半响才开口道:“这位学生……尹日升,似乎格式不对,这是策问的形格,不是明经的答法。”

    那对尹日升这篇文章很是赞叹的先生道:“这有什么!书院招学生,是招收真的腹有诗书胸有文墨的读书人,岂能以形格不合就罢废才子。”

    杨君实张了张口,最后叹了口气,道:“若虚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尹日升,罢了,可能也是我偏颇了,先招进来看看吧。”

    被杨君实称为“若虚”的那位对尹日升很是赞叹的先生,似乎对看到了这样的好文章很是兴奋,又跑去把其他先生正在看的尹日升的诗文也翻出来,看完之后,又是击案叫好,道:“好诗!好诗!”

    杨君实走至若虚先生近前,接过尹日升的那篇写诗文的卷子,看完后,又叹了口气,他认同若虚先生的话,确实是好诗,所以此时也确实是没有理由反对收尹日升入西湖书院了。

    各位看官,你们肯定疑惑为何尹日升这败家子突然间变得文采飞扬了,竟是让这两位桃李江南的饱学先生都赞叹非常呢?是尹日升真的突然之间经验爆冲,从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渣变成了才高八斗的大才子了吗?

    咳,马老爷子教导我们,分析事情要从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着手:客观方面,要知道这个时代,笔墨纸砚都很贵,信息或者说知识的传播速度之慢是后世很多生活在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的人无法想象的,读书人占整个国家全部人口的比例,非常低,一般人都是文盲,不识字的,粗粗通文字能给人写封信的都算是读书人了,那么在这本就占国家全部人口比例非常少的读书人中,算是比较有文采,对《四书五经》研习都有点儿水平的就更少了。

    也就说,这个年代平均的读书人水准其实不高。

    主观方面,恩,大家要看看尹日升的答卷。明经的考卷,杨君实之所以会说尹日升的形格不合,是因为考试出的题目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是《论语》里很平常的一句,按照明经考法,本是该将国朝钦定的注疏等等答上就差不多了,因为是初考,也没像国朝科考那样什么大经小经都定给题目,尹日升是怎么答题的呢?

    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这句话出自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不过在沈方良强迫他背的东东里似乎有一篇《利者义之和论》,尹日升想起临入考场前沈方良那个威胁眼神,一个哆嗦,也不管不顾,就把这篇文章默写了上去,那么这篇让杨君实和若虚先生都叹服的《利者义之和论》是谁写的呢?

    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苏东坡,恩,这位大文豪的父亲——苏洵。

    咱们再来看看尹日升的诗文考卷:

    考试的题目大概是要求以征战为主题写一首七言绝句、以早寒为题写一首五言律诗,尹日升是如何作答的?他的答卷上的诗词为下:“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

    我家襄水上,遥隔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归帆天际看。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都很不错吧!

    前面那首七言绝句,是唐朝大诗人李益的《夜上受降城闻笛》,后面那首是孟浩然的《早寒有怀》。

    叮咚,不用多说,当然还是这十几天来沈方良强迫他硬背下来的!

    就这么着,尹日升这个踩了狗屎运的家伙就被西湖书院给录取了,不知道其他知道真相的考生会不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事实上,别人对此中真相不知道也就罢了,这西湖书院的榜单一下来,李华静倒是第一个想要吐血了。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或者说西湖书院作为一座虽然算不上一线好歹还是二线领头羊级别的书院,还是要脸的,所以虽然答应给李华静开后门,但在阅卷时却没特意抬高李华静,却是真的按照李华静的文章水平来评的。

    这样就造成了一个悲催的后果:

    尹日升第一,李华静第五。

    当李华静看到榜首那个名字时,他有些不可置信,揉揉眼睛,再看,揉揉眼睛,再看,终于确定自己的眼睛没问题,那个第一名确实是尹日升,李华静差点儿给噎昏过去。

    其他人比自己强倒是无所谓!这个他那么看不起的尹日升竟然第一!自己竟然输给了尹日升,这玩笑开大了吧吧吧吧!!!!!!

    这边李华静呕得吐血,那边那位被沈方良打量过的非渣男之一,那位名字很好玩衣着很寒酸却很清高傲气的严瑾同学,看着自己排行第二,那个压在前面的第一名——尹日升,在心中默默的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严瑾同学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挑战的欲望。

    一向自负才学的严瑾,对于能在才学压自己一头的人,都是有几分不服气的,所以在此时此刻,他便打定主意,入了书院后一定要见识下这个尹日升到底才学如何?

    当然,现在他还不知道,日后,当他真的摸清了尹日升的底细时,同李华静一样,真是差点一口老血想喷都喷不出来。

    这边不谈,再回到尹日升那边,考完出来了,被沈方良拎着耳朵到一旁拷问考得如何,尹日升讷讷不敢言,等到榜单出来了,尹日升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得大开,满眼不可置信。

    沈方良呢,倒是没多欢喜,而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

    还好,这个尹日升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这样他也不用彻底放弃这个绝世人渣,真的去找一堆类似李华静那样的中级渣男渣了自己了。

    还好。

    第32章

    西湖书院并没有强制学生一定要住书院内的规定,但是大多数学生都选择住在学院里,因为每日书院开课的时间都很紧,住在书院外,来回跑那每天都迟到是必然的。

    和后世很多的大学一样,学生要住书院,恩,这个年代的书院倒是没后世那么多大学那么不要脸,铜臭气还是没那么浓的,只要考进了书院,交了足够的束脩,住宿免费,饮食免费,这两样是不需要再另外交钱了,但是这书院里住宿的“单间儿”,条件可是没那么好,要想住更好的独门独院的房舍,另外交钱。

    李华静不必说,自然独门独院,而沈方良这边呢?看了看阿傻,看了看尹日升,计算了下阿傻发疯的机率,和自己暴打尹日升的日平均次数,沈方良果断决定,不能省钱,交钱,咱住独门独院的!

    在这个年代,搬家是个大工程,没有网购物流,从集市里面买了各种东东再搬回住宿的院子,也幸亏李华静看着沈方良一个人忙里往外很费劲,尹日升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拨了两个下仆给沈方良打下手,沈方良一个人拖着阿傻这个武力值爆表但随时发疯的傻子,还有尹日升这个总是拖后腿败家子,要是没有这个两个下仆帮忙,还真是能把沈方良忙吐了。

    尹日升眼见沈方良忙得满头大汗布置他们那个小院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然后,悄然的,尹日升慢慢的退却,向着院落门口迈着“猫步”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但是还未等他凑近院门口,在忙着布置房间间歇的沈方良,随便一抬手,就把尹日升定住了。

    转头,看着还呈低头弯腰小心翼翼要逃跑状的尹日升,沈方良冷笑,心道:你以为你轻手轻脚就真是猫步了?就你那自己以为的轻手轻脚,在我这个练家子耳朵里,和响雷没什么区别,听得一清二楚!

    将已经化为人偶状的尹日升从院门搬开,让这货别挡住了搬家具的路,然后,拍拍手,沈方良转头掏出一块帕子替一直很是乖巧帮忙搬东西也没发疯的阿傻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糕点,阿傻一看到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赫赫有声的道:“漂漂……好吃……”

    看着阿傻吃的高兴了,沈方良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那糕点儿里化了不少清心丹在里面,阿傻吃了,短时间便不会发疯了。

    那边哄了吃货阿傻,这边对于李华静拨过来的两个下仆,帮了这半天的忙,沈方良怎么也要招待下,请这两人坐了,招待喝了茶,吃了点心,临送这两人走时,又包了两个红包,里面是两片金叶子,这样算是完事了。

    忙完这一切,沈方良真心觉得累,所谓搬家,不论古今,都是非常累的!!

    很没形象的瘫倒在地上,也不顾会有灰尘泥土,沈方良突然的就觉得有点儿怅然了,或者说,有点儿寂寞了。

    这一刻,他有点儿想念那些平素在一起喝酒聊天逛ktv的狐朋狗友们了,不是因为他和那些狐朋狗友之间真的有什么深厚情谊,只是……有些可以说话的人,哪怕是天南海北,谈些中东、美国、日本、欧债危机等等,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国际时事,也是一种畅快的享受。

    可是此时此刻,身在此间,除了那个要时时盯着免得他出妖蛾子的败家子,和一个智商不过孩童水平的阿傻,他却没什么能够说话的人。

    “怎么,沈少侠是在学哪方修士,来一个泥中成仙吗?”

    其实不是没听到脚步声,只是沈方良突地有些慵懒,不想动弹,直到那脚步声靠近了,出言调侃了,沈方良才起身,看着带着乔止和几名护卫进了院子的李华静,道:“李公子来得好早,我这里好没收拾好呢,可没什么能拿来待客。”

    此时沈方良微微歪头,轻挑眉毛,因为来回奔忙弄得有些凌乱松散的发丝有几缕调皮的贴在有些汗湿的脸颊上,让那还有几分稚气的秀美脸蛋,忽地有了几分别样的慵懒风情。

    李华静一瞬间看愣了。

    眼见李华静呆愣了的一言不发,沈方良微微有几分疑惑,问道:“喂?李公子?”

    李华静被沈方良的话语惊醒,回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我是把这个还给你。”说着,李华静将方才沈方良塞给他的两位下仆的红包掏了出来。

    沈方良翻身而起,请李华静在院中的石桌石椅上,然后道:“我这身不成样子,不过现在再进去沐浴更衣也不合适,所以就舔着脸请李公子忍受下在下的无礼了。”说完客道话,沈方良看了眼李华静手中的红包,道,“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华静将手中的红包放在石桌子,道:“那两个我送来帮忙的,是我家的下仆,我让他们来帮忙,是因为我已经将沈少侠你视为朋友了,可沈少侠似乎没把我当做朋友,竟然还要给我家的下仆酬劳,这等客道疏离,可叫我好生伤心啊。”

    这有些戏谑的腔调,倒是让沈方良忍不住笑了,这一笑,竟是让李华静的脑袋忍不住有些热意上涌,轻咳了下,李华静为了平复情绪,微微错开目光,竟是无意中扫到了在院落那棵杨树下扮演人偶的尹日升,奇道:“他怎么了?又闹什么事儿了吗?”

    沈方良头都没回,道:“他要跑。”

    李华静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强忍着一种翻白眼的冲动,心道:这世上不知道好歹到这尹日升这份儿上的,还真是少数,沈方良还不到弱冠之年,这样四方奔忙劳苦,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你尹日升!你倒好,种种作态,却是把自己亲人恩人当成了个仇人来防备。

    想到此处,又想到那入学考试上,这个不知好歹的尹日升竟然压了自己一头,简直是……突地,似乎明白了什么,李华静看向沈方良,道:“尹日升……他考试时写得那些东西,是你要他背的吧,其实是你写的。”

    沈方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诗三百首》和《唐宋八大家文集》自然不是他写的,可是他要如何向李华静解释什么是唐诗三百首和唐宋八大家呢。

    沈方良这边的张口结舌倒是让李华静以为自己猜到真相了,再一次的,他开始为眼前的少年感到可惜。

    有相貌有才华有功夫有本事,为什么偏偏插到尹日升那坨牛粪上了呢?

    第33章

    送走李华静,沈方良回屋洗了个澡,他方才忙出了一整身臭汗,可是难受的不得了。

    这个年代的人其实洗澡不频繁,哪怕是江南水乡之一水资源丰富的杭州,因为砍柴、挑水这种事情都是很费人力的。书院里这么多人,肯定不可能每个人都配一个浴桶,那些住单间儿的穷书生也没地方摆置浴桶,那么西湖书院是如何解决这个学生个人卫生问题呢?

    要知道《周礼》里开始对沐浴有明确规定的,这时代的读书人也把经常的清洁身体沐浴净首当做一件值得提倡的事情,所以西湖书院用来解决学生个人卫生问题的方法就是公共浴池,然后,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这个没有淋浴的砍柴烧水又费劲儿的年代,公共浴池里的水,似乎换得不是很勤快。

    方才踏进去,看着那漂浮着一层灰色腻子样的池水,沈方良深吸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正版渣男,沈方良是不怕脱光了和这么多陌生男子汉们一起坦诚相见的,可是作为一个享受并习惯了淋浴沐浴的现代人,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适应无能。

    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沈方良觉得,他适应这个世界的工作还是任重而道远的,上厕所是一个问题,沐浴是另一个问题。

    最后,沈方良转身了,出了西湖书院,用轻功爬过了一座小山坳,找了一处无人的河塘,恩,还好,这个年代江南雨水丰沛,这地方也不难找,内力深厚的沈方良也不怕洗冷水澡,舒舒服服的洗去一身泥垢,从水里浮出来,一冒头,咦,沈方良心中有些犯嘀咕:怎么我每次洗澡不管找得地方多偏都能撞见人啊。

    那正在河边搓衣服的人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吓了一跳,急急将手中正在搓洗的衣物向身后藏,显然是不愿让人看到。可惜了,沈方良内力何等深厚,内功深厚的人,眼力也自然是十分厉害的,只是一眼,就看清了那洗衣服的人向身后藏的衣物了,然后沈方良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向身后藏了——那些衣物哪里能称之衣服啊,和破布差不多呢。

    恩,这样形容可能大家没什么直观感受,这么说吧,想一下以前家里厨房用来擦东西的抹布,或者家里用来拖地的拖布,基本上就是那个模样了。

    都这模样了,这衣服还不扔!还洗?不怕洗烂了啊!

    心里这样想,沈方良不由自主的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现在满脸窘迫的人,一看,“认识”啊!这不是整个书院仅有的非渣男之一的那个什么严瑾吗?多亏这个名字,沈方良对这个人记得还挺牢的。

    一看清是严瑾,沈方良便明白几分了,那日在书院门口的那几眼打量便让沈方良对这人的性格身份有了几分猜测——有才华,书读得好,恩,沈方良记得这人好像在入学排行榜上排名第二;衣着寒酸,表明家里很穷,那就不奇怪他会舍不得扔那些破布一样的衣物了,沈方良猜测,这位严瑾同学身上穿的那件寒酸之极点洗的都发白了但好在还没补丁的外衫,可能已经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神色间有些孤傲之气,一个书生翻山来洗衣服,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穷成这幅德行,也表明这人自尊心很强。

    心念几转,便将严瑾这人差不多猜了个透彻,毕竟在人口流动数量极大的现代,在超级大城市打拼过的沈方良,见过的人,社会底层的、中层的、上层的,加起来形形色色,多不胜数,所以沈方良对于人这种生物的判断,比起这个时代很多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见过的人都没超过几百人的人来说,其实是更深刻些的。

    所以接下来,沈方良很是从容的道:“在下无礼,劳烦公子转身避让几分,我要着衣了。”说是自己要着衣,其实是给严瑾个余地缓和尴尬。

    严瑾懂没懂沈方良不知道,因为接下来他只是红着脸收拾了衣服,匆匆转身离去了。

    沈方良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

    等沈方良收拾好了,草草绑了头发用轻功回书院了,还未回到自己那独门独院的宿舍,便听到一阵喧嚣吵闹声,惹得沈方良有些好奇,禁不住伸头张望过去。

    只见一个身形微胖、衣着华贵的书生,正指着趴在地上的撒了一地衣物的严谨死命的嘲笑着,道:“哟,穷措大,这是衣服吗?这是破布吧!你穿这个来书院,不嫌丢人吗?”

    严瑾背对着沈方良,所以沈方良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那颤抖的背脊来看,此时的严瑾,对于那胖子的嘲笑,肯定不是无动于衷的。

    正在这胖子嘲笑严瑾的同时,有好事者从严瑾住的那简陋的西湖书院的标配宿舍里翻出了笔墨书本,拿着那十分简陋的、破破烂烂的几乎都是发黄的草纸扎成的显然是手抄下来的国朝钦定六经注疏,嘲笑道:“呦,严谨贤兄啊,你这是课本吗?书院要自备国朝六经注疏,你就备下了这等东西,这是书吗?这是草纸吧!回头先生上课时,你好意思把这东西拿出来往桌子上摆吗?”

    一直趴伏在地上的严瑾,一见到有人拿了他的书本,一下子状若疯狂,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扑向那个身材比他高大不少拿了他课本的同窗,喊道:“还给我!还给我!”

    那人也没料到严瑾会突然暴起,吓了一跳,叫道:“你干什么!?你疯了你啊!哎呦!你抓我,好你个!”

    严瑾想要抢回自己的课本,难免和那个身材高大拿着他课本的人有些拉扯,这几番来去,便有点儿变成厮打起来的样子,结果这撕扯之下,那拿着严瑾课本的人,手一滑,把那些扎的不紧的黄纸脱手了,眼见那堆黄纸划过一个弧线,掉进了院落里摆置的用来放火的大水缸里。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

    严瑾疯了一样的扑倒那水缸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低声下气靠着给村里富户做工换取机会手抄下来的富户家里的国朝六经注疏,就这样水缸里全部侵湿了,急急慌忙捞取,及至捞上来了,那注疏早已变成了一团墨迹氤氲的废纸了。

    站在那里,严瑾一动不动,然后突然疯狂的嚎叫了一声,转过头来,沈方良看着严谨那血丝膨胀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有种看到阿傻发疯的错觉。

    严瑾向着那个弄坏他书本的身材高大的同窗扑了过去,抡起拳头一拳便打在男人的脸颊上,那人本来有几分心虚,但是挨了这一拳,痛叫一声,道:“哎呦!你打我!你个穷措大!”

    那人本就比严瑾身材高大,这会儿以发起怒来还手,撕扯了一会儿便把严瑾给压制住了,正待抡起拳头暴打严瑾一顿出气,那抡起的手却被人握住了,正回头看去想要去骂制止他的人,可是一看来人,却似乎有几分气弱了,道:“这……李公子,您……这……”

    李易甫握着这人的手,面寒似水,道:“贤兄也是读书人,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扭打纠缠,可是有辱斯文!”

    那人本还待辩解几句,但见李易甫那不善的颜色,便不敢把那辩解的话说出口去,只得讷讷放开严瑾,退到一旁去了。

    那李易甫冷哼一声,然后俯身伸手意图拉起倒在地上的严瑾,可是严瑾却自己爬了起来,很是抗拒的推开饿了李易甫的手,一瘸一拐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那简陋的宿舍。

    李易甫身侧,站得是西湖书院仅有的四个非渣男之一,圆圆脸圆圆眼圆圆嘴很是可爱的方锦绣,此时见严瑾如此作态,怒了,道:“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李兄是在帮他啊!”

    李易甫没说话,但是突地,若有所感,回头,眼见远远的,一个身材单薄尚未长成但整个人极为俊秀剔透的少年,正在若有所思状的打量自己。

    这人,李易甫有印象,考试那天,在西湖书院门口,这位少年也打量过自己。

    第34章

    李易甫打量了下那位少年,少年挑了挑眉毛,然后忽地,似乎神色有变,转身就离去了。

    沈方良系统地图上见到一直一动不动的尹日升突然动了,便急急返回,正好在自家那独门独户的院子前堵住了意图向外跑的尹日升。

    眼见沈方良离去良久,身上穴道不知道为何竟是渐渐解开了的尹日升,本来想要偷偷的溜走,结果又是被沈方良堵个正着儿,不得已,扯出一个虚伪的微笑,道:“那个,我看你出去时间好长了,有点儿担心,所以想出去看看。”

    看着尹日升那心虚之极的微笑,低头哈腰一脸谄媚的神情,沈方良冷笑一声,抡起拳头,重复了这段时日他经常重复的家暴行为。

    成功的将尹日升又揍成了个猪头,点了穴道向屋内一扔,沈方良咒骂道:“啃了那么多洗髓丹,还是一样的废物,内功是一点儿都练不好,内力是一点儿都练不出来,哈哈,倒是经脉强健了几分,我以为我点儿你两个时辰的穴道,结果你倒是提前半刻钟解了穴道了。”

    把尹日升往那里一扔,看着一旁同样被点儿了穴道很是乖巧的阿傻,沈方良真心觉得累,他不可能同时分出两个自己来同时看着这两个人,像今天这样连去洗个澡的时间都要防备着尹日升逃跑的情况,真心太辛苦。

    正这样烦恼着,沈方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在屋子里地上扮演狗扒状态的尹日升,沈方良转身离开院子了。

    经过方才院子里那样一闹,大家都看到严瑾那副发疯的样子了,严谨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只有张床的院子里隔出来的单间儿时,大家都不敢来招惹,只有留下严瑾一个人独自承受那被羞辱后的痛苦。

    轻轻的敲门声把严瑾从茫然愤恨中惊醒,想都没想,严瑾怒吼道:“滚!”

    “孔孟之徒,读书人,贸然说‘滚’,可是有辱斯文。”那被严瑾吼了滚的人可没有真的滚蛋,反而反客为主,很是从容的迈步进了屋子里。

    打量了一下这个标配单间儿,恩,沈方良心想:真够小的,真的只够放一张床,多余的连一张桌子都放不下,要不是还有个床桌,连看书都没法子。

    严瑾见来人竟是不理会他的拒绝,径自走了进来,冷笑一声,道:“阁下不请自入,难道就不有辱斯文吗?”

    沈方良直接道:“当然不有辱斯文,我又不是读书人。”

    严瑾被这话噎了下,方才还未消退的愤怒更加激烈了,眼睛发红的瞪着沈方良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从来不学无术!读书人不以才学论高下,却如市井势利小人!现在还跑到我这里来,还想干啥!?方才还没羞辱够我吗!?我本以为西湖书院盛名百余年,不类流俗……”

    后面的话严瑾没说出来,因为沈方良听得烦了,直接抬起手指,隔空一指,把严瑾的哑穴点了。

    沈方良很是不耐烦的道:“你啰哩啰嗦还没完了啊!闭嘴,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富裕,所以想和你作一笔买卖,你可以搬去我的院子住,我也可以供你笔墨纸砚,每月还有两贯的酬庸,逢年过节还可以领一套新衣裳,我院子里的书你也可以随便看,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看着我家那个败家子尹日升,在我不在的时候看着他,别让他逃跑,看着他读书,不准他上青楼,就这么简单,有问题吗?”

    说完这些,沈方良一抬手,把严谨的哑穴解开了,严瑾被沈方良这一手隔空打穴给吓到了,这一惊吓,便微微平息了些方才的愤恨,及至他把沈方良刚才的话琢磨了下,愤怒便彻底消失了,甚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道:“这……敢问这位小郎君高姓大名?尹日升……为何要我看着那位同窗读书,在下才疏学浅,这看着尹公子读书的事情,只怕力有未逮,况且……”严瑾挺了挺腰杆,眼神从方才的一片愤恨的血红变得很是清朗坚定,道,“在下自幼读圣贤书,受孔孟之教,这位小郎君口中的事情如此简单,却愿意出这么好的条件雇请于我,我严瑾虽穷,却还用不着别人可怜。”

    沈方良听得严瑾此话,笑了,道:“你觉得我托付你的事情简单?哈哈,你做了就知道有多难了!我不是可怜你,我也没那个闲心可怜你,只是觉得其他人不合适,才来找你这个一看就很龟毛的人而已。”

    严瑾一听这话,倒是真的有几分不解了,道:“这……兄台你说这事情其他人不合适是何解?”

    沈方良上下扫了严瑾几眼,问道:“你逛青楼吗?”

    严瑾瞬时瞪大了眼睛,被沈方良这个问题一下子弄得惊呆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严瑾又是气愤又是害羞,脸色涨得通红,带着几分愤愤之意,道:“那等淫秽之地,有辱斯文!我怎会去!兄台不要污蔑我!”

    沈方良对严瑾这话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因为你是书院仅有的几个非渣男之一。”

    第35章

    严瑾瞪大了眼睛,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位看着年纪不大的小郎君说的话分开他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沈方良见严瑾那有几分迷茫疑惑的眼神,有点儿不耐烦的,索性就把自己已经用过无数次的理由拿来做挡箭牌了,道:“我和尹日升祖上定下的亲事,他们家一脉单传,我一心想要他读书有成,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样我也无愧于尹家列祖列宗。”

    说道这里,严瑾才自以为自己搞明白了沈方良的意思,恍然大悟状,道:“原来你和尹日升公子订亲了啊,难怪你要人看着他不要去逛青楼。”但是这一明白过来,自幼受圣人教诲的严瑾马上表示反对,道,“三从四德乃内室本分,公子你既然和尹公子订亲了,凡是自然该多听从尹公子的才是,再者,这里是书院,公子就是再挂心自己未昏夫,也该守礼,成亲之前如何能和未昏夫同处一室,又如何能到书院这等地方来。”

    沈方良呵呵的笑了一声,然后,第一次的,他对除了尹日升以外的人有了暴揍的冲动。

    他揍了吗?

    他揍了,只是没打脸。

    把严瑾暴揍一顿,把严瑾身上那仅存的还能看的外衫给撕了个稀巴烂,然后直接从系统里扯出一张绸缎把一身烂布条衣不蔽体的严瑾连同头脸一起裹了,像拎兔子一样将严瑾拎回了自家院子。

    开了院子里那西厢的书房,将严瑾扔在床榻上,然后转身出去把给尹日升新作的用来应付考试的衣服里拿出来一套,放在西厢房内的案几上,对着双眼冒火状盯着自己的严瑾道:“你呢,不用这样一幅表情,我把衣服放在这里了,你起来以后看看这屋子里的书,想想我给你开的条件,再决定要不要拒绝。我撕了你的衣服,按理该赔给你一套,诺,案几上便是,若是你拒绝我的要求呢,你穴道解了后穿了这件算是我赔礼的衣服就离开,也不用和我打招呼了,若是你不拒绝,还是穿了这件衣服,出门来和我来打个招呼,那么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府上的门客了。”

    说完,拍拍手,沈方良转身走了,快到晚上了,他肚子饿了,该吃饭了。

    穴道解开后不久,严瑾愤愤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扯掉身上的绸缎,想向地上扔下去再踹几脚泄愤,但一看那绸缎的花色光泽,严瑾便知道这缎子可绝不是什么便宜货。要知道即使穷困,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没穿过这么好的缎子做的衣服,也见过别人穿过绸缎做的衣服,对于衣料的好坏,这点儿判断力,严瑾还是有的。

    正因如此,严瑾无法,也不敢把这么贵重的缎子给毁,只能往床榻上一扔了事。

    满心愤恨,本待直接穿了那案几上的衣服就走,你说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还要穿沈方良给备下的衣服,哎,现在严瑾身上的那身,真是烂布条啊,衣不蔽体,一点儿的不夸张。

    严瑾这么一出跑出去,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恨恨的换了衣服,正待抬脚迈步往出走,严瑾却是顿住了,“咦”了一声。

    稍微打量了下身处的这个屋子,竟是满屋子的藏书,有卷轴式的、旋风装的、折子式的、经册子式的,总之,满满一屋子的书。

    这个年代,即使已经有了雕版印刷术,纸张的价格比起前朝也大幅下降,可是书籍仍旧是价格不菲,一般人的读书人家,出了那些巨富人家,能够集满一屋子的书的可是不多,就连严瑾曾经受雇的那家富户,也没有这一屋子满满的藏书。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做梦都想有一间装满好书的书房,这些读书人对于读书读好书这种强烈的渴望对于后世那些已经淘汰书本基本上习惯了电脑阅读人来说,是难以理解的,所以当严瑾看到这一屋子的书籍时,眼见瞬时便移不开了。

    如同一个吃货忍受美食的诱惑常常失败一样,严瑾也没抑制住自己对于好书的渴望,慢慢的凑步过去,随便拾起一个卷轴,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华夏文明五千年历史,最好的文章差不多都在这个书房里了,任哪个稍微懂行点儿的读书人,只要踏进来一步,只怕都是舍不得再离开一步。

    那边,沈方良吃完了饭,还没见严瑾出门,放轻了脚步,向那厢房里张望了下,眼见严瑾正如痴如醉的沉浸在诗书的海洋里,沈方良心下了然,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制造了点儿响声,示意他到了。

    沈方良信步走进厢房中,对听到他拍掌示意惊醒回神的严瑾道:“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严瑾涨红着脸站起身来,看着沈方良,支支吾吾的半响,最后看了看那些方才只是匆匆翻阅过便醉入其中的书本,一咬牙,道:“我答应你,从明天起便搬到小郎君你们的院子来,我严瑾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一定用心看着尹公子读书,也会看着他让他别去……青楼。”

    勉强吐出那两个字,严瑾说道此处,倒是有几分疑惑了,问沈方良道:“这……在下不解,还望小郎君见告,尹公子才学不俗,入学考试名列第一,为何要我来看着他,在下才疏学浅,只怕有负所托。”

    听到这话,沈方良斜着眼看了严瑾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仿佛在说,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而等到第二天,收拾了寥寥几件随身物便搬进沈方良租住的这个小院子里,开始正式陪着或者说看着尹日升读书时,严瑾才算明白沈方良那个眼神的意思。

    此时的严瑾心里有和西湖书院的“招生办主任”一样的心声:你玩我呢!

    第36章

    严瑾瞪着尹日升,眼睛都快调出来了,道:“这是国朝六经注疏啊,这是读书人蒙学就要学的啊!你……你……尹公子,你怎么能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啊!”

    被这个素未平生的家伙这么呵斥,尹日升觉得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一拍桌子就要发火,结果一旁坐着喝茶的沈方良轻咳了一声,尹日升的那方才还要一怒冲冠的脾气,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扫了沈方良一眼,然后立刻笑的很是谄媚,对严瑾道:“这个……小可才疏学浅,还望兄台费神教训。”

    严瑾无语了,这货,这神情,这沈方良一咳嗦就腿软的德行,那点儿配的上一个读书人圣人弟子的身份啊。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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