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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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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制渣男从良记 作者:笑客来

    第12节

    第97章

    方锦绣的送亲队伍里的一众人醒来的时候,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陪送的钱物是分文没少,但是小少爷方锦绣却不见了,而且他们自己也迷失在了这个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荒郊野领,天知道的,他们入睡前明明是在客栈里的,怎么一夜间就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在朝着名剑山庄策马奔驰的沈方良揉着手腕,心道:内里深不代表能当好一个好苦力啊,搬这么多人跑超长途,累都累死啦。

    时间到会月余前,当书仙忽悠沈方良再接再厉去挽救阿傻这个渣男时,像最开始那样,给沈方良出了几个方案,忽悠道:“我觉得吧可以这样,你把方锦绣敲晕了,代替他‘嫁’过去,阿傻肯定不会介意的,说不定还会很高兴,你们那个世界不是有很多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吗?”

    沈方良疵着牙看着书仙,道:“你肥皂剧看多了吧,我代‘嫁’,呵呵了,方家整个陪送的队伍少说快上百号人呢,要把上百号人都瞒住可能吗?再者,方家这次结亲是为了求援的,本就低人一等,而我,哈哈哈,我沈方良是那种能低声下气去叫别人双亲老爹,去伺候别人的双亲的人吗?笑话!”

    这话连讽刺代挤兑把书仙弄得脸有点儿红还有点儿下不来台,书仙有些泄气,道:“那你不管阿傻了?就由着他成亲?”

    沈方良一把抓住自己的宝剑,翻身上马道:“不,连未成年人都不放过这点儿简直不能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没时间管也就罢了,但我现在知道了有时间有闲情正好还心情不爽想找人找事找找茬,顺便还可以消消渣值早日回家,何乐而不为?”

    书仙狂汗,心道:你怎么把做好事搞得好像趁机去打劫渔色一样的感觉。

    其实书仙没猜错,沈方良目前就是把做好事消渣值当做打劫和渔色一样——消遣加发泄。

    看着纵马飞驰的沈方良,书仙喊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你用什么法子挽救阿傻那个失足青年啊?”

    沈方良在马上远远的喊道:“我用砸场的方法挽救!!!!”

    站在名剑山庄江家的祠堂里,看着那块油魏太祖亲自题写的名家侯的牌匾,看着江家历代列祖列宗的灵位,心里有许多思绪飘过,阿傻,也许现在应该叫他江孝成站在那里,想:也许每一个世家子弟站在这里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里都会有和他一样感觉,那样背负着整个家族荣誉和传承重担的感觉。

    他要成亲了,但是此时他脑海里想的却不是他未来的内室,而是……

    漂漂,我饿……

    漂漂,我想吃那个……

    漂漂,玩飞飞……

    他记得,他都记得。

    每一个和沈方良相处的画面,那些沈方良喂他吃饭陪他玩给他洗澡换衣服的每个场景,也许不算出生起,很多年了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如此完全袒露自己的一切,像个孩子一样依赖着某一个人,而有时,江孝成会情形,他发疯时遇到的那个人是沈方良。

    江孝成神思还在游移,他身后,一个有些年纪的老人杵着拐杖由下人搀扶着走进祠堂,道:“孝成,时间到了。”

    江孝成瞬时收敛全部的思绪,转过身来,扶着那位老人,道:“阿父,你怎么来了。”

    那被江孝成成为阿父的老人缓缓扫过那灵位上的每个名字,眼神中有些过于深沉晦暗的东西在波动,老人用一种虽然轻声细语却又异常沉重感觉的声音道:“孝成,今天是让天下人知道,我名剑山庄重新杨威于江湖的时候,不能出半点儿的差错。”

    江孝成扶着自己的老父,很是顺从的道:“是,父亲,我不会让品剑大会有半点儿差池的,天下人会知道,名剑山庄依旧是名剑山庄。”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江孝成扶着老人缓慢的走出江家祠堂的时候,他突然有一个强烈的渴望,渴望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叫一叫他作阿傻。

    可惜他知道那个会叫他阿傻不因为任何其他的原因哪怕他是个疯子傻子也依旧会对他好的人不在这里,说到底,他是江孝成,不是阿傻,不是沈方良的阿傻。

    各色江湖中人齐聚名剑山庄,这绝对是一件考验名剑山庄接待能力的事情,就像后世许多国际会议在某一个特定城市举行时当地都要封路加强安检之类的,这么多江湖众人齐聚一堂,对于邀请他们的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毕竟江湖中人嘛,谁没几个仇家呢,所以当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的时候,保证这些平日彼此可能有不少嫌隙的家伙别打起来,就是一件很费脑筋的事情。

    对此,名剑山庄是怎么做的呢?

    话说,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呢?对了,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这句话套在名剑山庄这里就是房子大地够多客人多就不是问题。

    名剑山庄整个庄子占地庞大,山庄最外面的路口,着下人在那里等候,然后将持请帖来访的客人请入山庄,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别院里,不同的别院只见离着少说几里地的路程,哪怕是邻居都见不到人影儿,任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见不到面也就打不起来了。

    少林来的戒闲大师看到这一幕,叹息了声,道:“名剑侯府,不愧昔日有富可敌国的声名,就看看这沃地千里,就可见昔年的繁盛。”

    戒闲大师身边,他的师弟戒空倒是没自家师兄的那份感慨,一把年纪的戒空依旧有些老小孩儿的脾气,此时道:“恩,看这庄子大成这样,还都是肥土,难怪江家不卖兵器了还是这么有钱,光吃租子就是一大笔了,哪像我们,还要靠香油钱过活。

    戒闲大师听到这话,狠狠的瞪了自家这个惫懒师弟一眼,他这个师弟,最是没个正形,常常胡言乱语惹人笑话,若非在他们这一辈里这位师弟的内功与拳法最为精深,他是真不愿意带他出来。

    如同所有其他的被邀请来的江湖中人一样,每个院子里都有下人服侍,很是周到,少林寺来的几位高僧在院子里住了几日,正在戒空已经忍不住觉得别的受不了要出门晃荡的时候,便有名剑山庄的下人来请几人道名剑山庄的正厅去。

    那下人道:“品剑大会开始,我家庄主有请高僧品鉴。”

    自从入山庄第一天,名剑侯江孝成亲自迎接后,少林寺的这几位高僧就没见过名剑侯,也知道作为主人家,江孝成这几日必然是要忙着招呼来客的,此时听得下人来传讯,便知道这是邀请的访客已经到期,品剑大会要正是开始了。

    戒闲大师起身,施佛礼合掌道:“二十余年了,老僧犹记得昔年名剑侯江轲冉的风采,今日倒要看一看他的后人有他几分火候。”

    第98章

    不知道是不是名剑山庄故意的,从每个院子到品剑大会召开的地方正好要走过昔日名剑山庄的采矿场,那巨大长宽都有数百丈的沟壑,那用两百余年时间不断开采挖空铁矿形成的巨坑,这种明明是人力所为却又有几分仿佛鬼神之力造就的奇观,让行走在那在巨坑间铺就的石路上的一种武林高手们都被震慑的安静了下来。

    这与武功高低无关,鬼斧神工样的建筑本就能对人心造成别样的震撼,尤其是在这个还未进入工业化人工能力有限的时代,虽然展现在一众江湖中人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建筑,只是采矿坑而已。

    “阿弥陀佛。”戒闲大师不由自主的念了声佛号,以此来平息心中的震撼。

    飞鹰堡堡主韩齐也不由自主的感叹道:“不愧为立身江湖两百余的武林世家啊,余威犹自惊人。”

    剩下的人大多没什么话,因为这一队人本就不多,名剑山庄在将众人接到品剑大会所在地时分了几路,每一路都是从这巨大的采矿坑上昔日铸造师和采矿工运送铁矿和半成品兵器时走的小路上走过,每一路安排的人彼此之间都不算是有仇怨的人,加之被这巨大的采矿坑所震撼,竟是一路平安没任何一队人打起来,这可真不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其实只要是能在江湖上混出个样来的人,都不是白给的,要么是实力惊人,要么就是头脑过人,再有就是如少林、武当、南海剑派这等名门大派,立门日久,底蕴深厚,所以此时众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了点儿猜到了名剑山庄这么安排路线的原因,有不少人都暗自在心中感叹:名剑山庄此番用心倒是良苦啊,考虑如此周全细致。

    要知道百余年了,除了昔年名剑侯江轲冉振臂一呼,号召被摩尼教摧残殆尽的中原武林中人协助彼时已经称帝的安平郡王府北上收复长安外,江湖中再也没有昔日如同玉皇顶比武大会那样的武林盛会,不是没有江湖势力想要做这件事情,只是不论是意图模仿昔日名剑侯江轲冉的,还是意图再现玉皇顶比武大会的,都变成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其实只要用脚趾想想就能明白,如少林、武当这等名门大派,可不是哪一个人来递一个请帖就会打理的,就如同名剑山庄发请帖,这些名门大派还是看在江轲冉的面子上才没直接打脸,而经过摩尼教的荼毒后,各大门派纷纷蛰伏,都没什么意愿多惹闲事,而新崛起的野心勃勃的势力则是资望不足,想象一下,当某一个江湖势力发了请帖要召开什么武林大会时,结果要么是场面冷清一个大厅摆满了宴席结果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没人来参加,要么是来参加的都是不入流的江湖帮派,碰见了就是开打,然后血光片片以惨烈的斗殴丧命无数来客的方式收场。

    这些事例都决定了,如果名剑山庄这次品剑大会能够成功的召开并结束,必将成为武林中这百余年来最大的一场盛会,不过即使大会尚未开始,一众来客也已经从名剑山庄的种种用心里体会到这新一代的名剑侯在此番品剑大会上的下的功夫。

    武当长老广阳道人一路行来,想明白此中要害,眼神中便有了几丝玩味,听到身后漕帮帮主吕虎轻声道:“名剑山庄倒是别费了一番功夫。”

    广阳道人冷哼了一声,甩袖领着武当一行人径自向那名剑山庄下人引领的方向快步走去,对于江湖帮派,广阳道人是向来有几分瞧不上的,也不屑于与之为伍。

    跟在吕虎身后的胡长威见此,心中恼怒,紧走两步悄声对吕虎道:“帮主,那些牛鼻子老道太过傲慢……”

    胡长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虎打断道:“武当长老德高望重,又是我等的长辈,我等皆是江湖后进,理当虚心礼敬。”

    吕虎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似乎真的是一副谦虚后辈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平素里治理整个漕帮的狠辣,让胡长威心有疑惑,而另一侧的同是跟在吕虎身后的柳一鸣则是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众人慢慢的走过这巨大的采矿坑,然后走至品剑大会要召开的地方,不禁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品剑大会召开的所在地不是一般的宴饮正厅,而是一处空旷的巨大山洞,或者说,与其说这是一处巨大的山洞,不如说这一是一个被掏空的山峰的腹地,而在这被掏空的山峰的腹地里,则是无数的兵刃填塞成的一座“孤岛”。

    “这是什么鬼地方?”南海剑派的长老罗明义看着那无数废弃军械兵刃堆积成的“岛屿”惊叹道。

    “这是昔年太祖赐给我名剑山庄第一代名剑侯的矿山,后来这处矿山被挖空了,铁矿采尽后就用来当做存放一些铸造不良的废弃兵刃的兵冢,时间久了,就成了眼前的样子。”名剑山庄来负责引领来客的下人低声谦逊的解释道。

    罗明义扫了眼那作解释的名剑山庄的下人,又看了眼那巨大的废弃兵刃堆积程度“兵冢”,心里冷哼了声,暗自道:拿祖宗余遗做下马威,倒是玩的一手好棋。

    名剑山庄选择把品剑大会的地点放在“兵冢”上,这决定了他们必然要从此处打一个吊桥到那兵冢孤岛的中心,一众江湖中人从那临时搭建的吊桥上走至兵冢孤岛,必然的会看到吊桥下那成堆成谷的废弃兵刃,刀枪剑戟无所不包,有些有红色的铁锈,有些泛着青色的铜锈,有些没有生锈,闪着阵阵寒光。

    一路众人悄无声息,没有人强制命令什么,但众人皆是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大气都没怎么出。

    及至走至那兵冢的孤岛,看到那兵冢孤岛上那用巨石铺垫下的八卦形状的座位,那巨石上的案几水酒,和八卦阵中那巨大的剑柱,站在主位上剑柱前恭迎所有来客的名剑候江孝成,安静依旧在持续。

    第99章

    这一代的名剑侯江孝成站在那巨大的剑柱前,对着所有的来客,抱拳一礼,在这满是废弃兵冢的地方,有几丝山风吹拂,不见江南山水间常有的秀丽熏人,倒有几分北方大地的凛冽苍茫,名剑侯江孝成便站在这一片苍茫中施礼迎接来客,道:“江孝成,恭迎各位江湖前辈莅临名剑山庄。”

    这一声恭候用上了点儿内力,浑厚的声音缓缓的传快,在巨大的上古中回荡,一种江湖众人此时便听得那“莅临名剑山庄”几个字不断回响,如钟声一样渺渺不绝。

    有些见识短浅的江湖小辈已经被接连的阵仗弄得有些缩手缩脚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但是那些经历真正大阵仗的江湖前辈宿老们却不会被这点儿名堂吓住,武当派的广阳道长已经开口了,道:“名剑侯有礼。”

    那边少林寺的戒闲长老也念了声佛号回礼,众人依次向江孝成回礼,南海剑派的长老回礼时,胡长威发誓他似乎听到了南海剑派的一位长老极为小声的冷哼了一声,喃喃道:“装模作样,不过,内力倒是不错。”

    众人在有些诡异的肃穆气氛中依次寒暄完毕,然后由名剑山庄的下人引领着依次落座,此处兵冢足够大,容纳下所有人还绰绰有余。

    待得大家都坐下来了,有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在这个兵冢顶上呈现八卦形状的座次布置靠近中心阴阳二极地方的边缘,有五个巨大的铜制的剑炉,上方封着巨大的铜质封顶,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惹得众人频频侧目眼见众人依次落座,江孝成一撩下摆也落座,然后举起酒杯道:“得祖宗庇护,我名剑山庄立府至今两百余年,虽几经风雨,但传承不绝……”这后面的话,江孝成本来想说的大概的言语是:我名剑山庄在我父亲江轲冉在时与诸位有过交情,但年我名剑山庄舔有薄名,虽然我们沉寂了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我继任了名家侯,决定振奋名剑山庄,所以今日邀请诸位来参加品剑大会,来鉴赏一下我们名剑山庄新铸造的五把名剑巴拉巴拉巴……

    总之就是所有要开会都要搞的那个必然的流程——宣誓主题。

    但是,江孝成没能说完这天下开会一大俗的主题宣誓演讲,因为天外飞来一把宝剑直击坐在主座案几后的江孝成。

    那是一把寒光逼人的宝剑,带着青色的剑芒,像一道流星一样飞速滑向江孝成,江孝成本能的飞身躲避,人是闪开了,但是他方才坐着的案几和坐榻已经被那宛若流星的一剑直接劈成粉碎了。

    准备了许久的品剑大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断,江孝成恼怒非常,压抑着怒火道:“谁来生事?”

    那流星一样的剑劈碎了江孝成的案几和坐榻,又划了一个弧度像调皮但听话的孩子一样回到了来人手中,来人持剑在手一个轻飘飘的转折潇洒的落在那兵冢顶上八卦正中的阴阳分界线上,道:“沈方良,来砸场!”

    与方才的暴怒不同,江孝成一看清来人的样貌,就没在听清来人后面那句“砸场”了,看着沈方良,江孝成有点儿发愣。

    江孝成发愣,可是其他的人却不会发愣,首先叫出来的便是飞鹰堡的韩超群,因为他认出了沈方良了,因为……咳……如果大家不记得了,请回忆沈方良开篇时救了的地鼠门白长老用了洗髓丹然后引来了麻烦,然后一众江湖中人企图打劫沈方良反被沈方良揍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再然后沈方良得到了那个让他自己深恶痛绝的“玉面神剑”的外号。

    那被揍的人中领头的就是韩超群,所以他脱口而出道:“玉面神剑!”

    听到这声叫喊,沈方良的嘴角一撇,然后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方才还站在兵冢正中手持宝剑的沈方良突然消失了,再然后,韩超群只见到一点寒光骤然逼近自己的双眉之间,再然后,他整个人一个踉跄,从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摔了出去,习武人的本能让韩超群一个假摔稳住身形再起身定睛去看,却发现原来是他的堡主韩齐一拳将他从作为上击飞的,但是他并不为了韩齐突然将他击飞而生气,相反,他很感激,因为如果不是韩齐当机立断的一拳,此时他已经被沈方良那快若闪电的一剑直接穿脑了。

    韩超群的武功虽然离沈方良差得很远,但是最基本的判断他还是有的,那就是以沈方良出剑的速度,只靠他自己是绝对接不住也躲不过刚才的一剑的。

    韩齐一拳将韩超群击飞,然后盯着方才一剑落空此时眉目冷然正持剑闲闲耍着剑花的沈方良,怒道:“玉面神剑!我飞鹰堡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突然对我飞鹰堡的人发难!”

    站在那里的沈方良长身玉立,冷眉一挑,道:“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来砸场的!”一句话毕,甩头一剑就向韩齐劈来。

    韩齐不是没听到沈方良刚才的砸场宣言,但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来砸场是砸名剑山庄的场,完全没想到沈方良口中的砸场是不分对象只要在场就是狂扁,但是此时他不顾得懊恼自己的判断,因为那劈头下来的带着逼人寒气的一剑已经近在眼前,若是不躲他立时就是被劈成两半的下场,所以韩齐立时飞身快速后退,但是沈方良的剑实在太快,快得让他即使竭尽全力后退也躲避不及。

    眼见那寒光一闪直逼自己头顶,韩齐心中惊怒非常,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自己雄心壮志未酬竟然要死在这里吗?

    背后一个阵呼啸风声袭来,沈方良本能的回身便是一剑要劈,但是却发现不能劈,因为那迎面袭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剑炉,沈方良手里的宝剑虽然是一把顶级橙武,可是毕竟还是一把剑不是一把斧子,用一把剑去劈砍一座铸剑用的剑炉,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沈方良还真舍不得用自己那把花了不少钱橙武去做这种实验,所以沈方良没有用剑去劈,而是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飘然而起,一个翻身踏在剑炉上,躲开了这巨型“暗器”的攻击。

    然而方才躲开那巨型暗器的攻击,立时一把同样寒光凛冽的剑锋便直逼眼前,沈方良下意识的挥剑格挡,剑锋交错间,沈方良看到了阿傻那张熟悉的脸。

    第100章

    偏了偏头,微微一笑,沈方良立刻变招,兵冢之上众人只见一片残影,处处剑光飞舞,到处都是沈方良的身影,只有内功极为深厚的各门各派的长老们才看得分明,那片片残影,乃是沈方良以极快的速度闪电般的出剑攻击名剑侯江孝成,而江孝成站在原地,长剑飞速变招,密不透风的防守住沈方良宛如水银泻地般的进攻。

    看清两人过招的各门派宿老们纷纷倒吸口一口冷气,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兵冢之上交手的两人过招极快,但也足以让这些旁观的宿老们判断出这两人的内力深浅了。

    少林寺的戒闲大师长叹一声,道:“英雄出少年啊,江湖代代有人才,名剑侯后继人有。”

    戒闲大师的感慨话音未落,只见极速进攻的沈方良似乎被江孝成密不透风的防守弄得有些恼怒,冷哼一声,立时又是一变招式,不再寻求缝隙进攻,内力灌注在那把橙武宝剑之上,长剑直劈,剑芒暴涨,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当头向着江孝成砸了下来,竟似乎是在逼着江孝成以硬碰硬。

    最简单的招式其实就是最不容易破解的招式,沈方良这一招俗称当叫做力劈华山的招式逼得江孝成不得不放弃严密的防守,与他硬碰硬的挥剑格挡,双剑相交,至阳的玉龙真气碰上至阴的九转真气,橙武宝剑撞上名剑山庄出品的名剑,只听一声脆响,江孝成手里的那把宝剑抵挡不住这种极致力量交锋的摧残,应声断裂,断剑被交锋的真气激荡直直飞旋朝着江孝成的脑袋削去,江孝成以名剑山庄的独门轻功缩地成寸飞速后退,一个转身飞越落脚在方才被沈方良击碎的他坐着的案几处。

    看着手中已经被削断的长剑,江孝成面色阴沉,而沈方良则是一个轻身飞跃而起,翻身落在方才被江孝成拿来“偷袭”偷袭他的巨型“暗器”——那个剑炉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傻,挑眉轻笑道:“品剑大会?哈哈,我看剑没什么好品的,倒是人可以品一品,江孝成,拿出真本事来,今天我可是来砸场的!”

    一直默默暗处看着兵冢上的一起的江孝成的阿父此时有些按耐不住了,快步从暗处走出来,指着沈方良道:“何方宵小,竟敢到我名剑山庄来撒野!”

    沈方良冷冷的扫了眼那骂他做宵小的老人,冷笑一声,根本不去搭茬,转而对江孝成道:“不动手吗?你不动手我就先动手了。”

    江孝成看了眼那站在剑炉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沈方良,深吸一口气,脚步一点地,飞身而起,直接翻身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有一座巨大的剑炉之上,玉龙真气灌注在双掌之上,一掌击打在剑炉的炉顶之上,那铜质的炉顶被击飞出去,然后又“砰”的一声落在兵冢顶上的地面上,震耳欲聋。

    江孝成从那打开的剑炉里抽出一把宝剑,这是一把长而薄的剑,剑锋泛着寒光,显然也不是凡品,而另一边也站在另一端的剑炉之上的沈方良见江孝成已经持剑在手,微微一笑,脚下一点剑炉炉身,像一只鸟雀,轻盈的向江孝成扑了过去,横扫又是一剑。

    沈方良的身法轻盈,可是手中的招式可是一点儿都不轻,招招致命,但是因为江孝成此时握在手里的是一把长剑,所以江孝成在躲闪了几招后,便开始反首为攻,以长剑剑尖寻找缝隙,攻击沈方良的近身,逼得沈方良回剑抵挡,两人你来我往,阵阵剑芒激荡,寒光闪烁,真气关注的剑气逼得那剑炉周围的人纷纷躲避开来,两人你来我往围着那剑炉过手起来。

    漕帮帮主吕虎一见到战场转移到自己这边来了,马上起身带着身后的帮众飞速退却闪躲,及至闪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那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交手的玉面神剑与名剑侯江孝成两人的帮众们,吕虎微微叹了口气,道:“平素你们在一方小天地里称王称霸,自以为能耐,今日开始看见了,知道天高与地厚了,我漕帮虽然富庶,但是真是论起来,比着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可是差得太远了。”

    漕帮护法之一的胡长威忍不住道:“帮主,你昔日也曾见过如同这玉面神剑和名剑侯的这等高手过招吗?”

    漕帮帮主吕虎道:“我比你们早成名了几年,赶上了昔日令狐少卿中原剿匪,有幸见证过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风采,也是自那时起知道了天高与地厚,哎,若是再早些的江湖前辈,则是有幸,也可以说是不幸,见证过现在这位名剑侯的父亲上一代名剑侯江轲冉和摩尼教老怪物亚骨拓的风采。”

    吕虎这侃侃而谈,引得身后的胡长威与柳一鸣悠然神往,但却引得身边有人冷哼出声,吕虎转身看去,却见是熟头熟面的一位江湖故人——地鼠门的江南道分舵舵主蒋世伦,这倒是引得吕虎有了几分诧异,要知道地鼠门乃是江湖中颇为奇特的一个门派,专职以贩卖情报为生,所以门弟子都不怎么参合一般的江湖中事,竟然也回来参加这名剑山庄的品剑大会?

    再细细打量去,只见蒋世伦是跟在一个全身包裹在披风里的矮小男子身后,吕虎心中惊奇,暗自道:这位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的人难不成是地鼠门那个神出鬼没的门主?

    这边旁观的人心中各自思绪万千,那边沈方良和江孝成两人的过招可是半分都没有停歇,两人在剑炉上你来我往又是百余招过去,只听又是一声脆响,江孝成手中那把长剑再次被沈方良削断了,眼见颇占上风的战局又是逆转,江孝成不得不从剑炉上翻身而下,飞速躲避沈方良追击而来的攻势。

    一旁观战的江孝成的阿父见此,眉宇微皱,有了几分焦虑之色,见到自己儿子再次变得被动挨打,这一代名剑侯的内父江白氏立时下了决断,对身侧以为服侍他几十年的心腹管家江松道:“去祠堂,把那把供奉在先祖灵前的宝剑取来。”

    管家江松应声领命而去。

    第101章

    管家江松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就回来了,怀中抱着一个剑匣,站在江白氏身后,只见江白氏正在紧紧的盯着战局,方才江松离开的这会儿功夫,江孝成已经再次踢开一座剑炉,拔出了一把几位锋锐的短剑。

    这把剑不知道什么材料做得,极为坚硬,与沈方良双剑几次相交,竟是让沈方良有了一种是和一把铁棍子相磕的错觉,再次往返几招,双剑相交,剑锋处竟是迸出了点点火星,并且,以沈方良那极为过人的眼力,他自是看到了自己那把橙武宝剑剑锋上那在双剑硬碰硬后留下的细小的豁口。

    心疼的不行,沈方良一点脚飞身后退,意图离开战圈,江孝成还不放松,轻身踏步,紧紧贴着沈方良,仗着手中短剑材质特殊不再像方才用那柔韧的长剑一样,以剑尖击刺进攻,而是用起了类似刀法砍劈的招式,招招都是硬碰硬的死磕。

    沈方良意图抽身退步不得,眉毛一挑,眼神一变,拧要踏步,不再后退,一个回身,手中长剑变招,竟是以点刺招式,以手中橙武宝剑的剑尖直击江孝成手中短剑的剑身。

    旁观这一切的南海剑派长老罗明义看到这一幕,挑眉了挑花白的眉毛,道:“这玉面神剑倒是很会利用自己手中宝剑的优势,他手里那把剑倒真是不俗。”

    因为沈方良和江孝成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用轻功闪转腾挪,在兵冢之上的太极八卦阵上来回翻飞,把刚才落座的各门各派的来客都逼得闪躲着两人观战,所以本是分开很远落座的武当派和南海剑派现在竟是被挤到一处去了。

    武当派和南海剑派祖上就有几分纠葛,后来也几经冲突,现在虽然算是相安无事,但是彼此多少还有几分看不顺眼,听到南海剑派长老罗明义,广阳真人冷哼一声,道:“这把剑都只能叫做不俗,那么想来你南海剑派有比这玉面神剑手里更加不俗的宝剑?江湖中人,若徒仗宝剑之力,而不以剑法造诣来论高低,那也真是妄为武者,我看这玉面神剑的内力比之名剑侯还是稍逊,手中有利刃而不能胜,说到底还是比名剑侯差了一层。”

    这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一番话,倒是让罗明义生起了一股火气,道:“剑法剑法,当然离开不开剑,名剑侯内力虽然身后,但是真论剑法,我看比这位玉面神剑的倒是差……咦……”罗明义本来想品评一下沈方良的剑法,但是这样一想品评仔细这么一分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玉面神剑的剑法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啊,但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这边旁观战局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思量,可是你来我往激烈交锋的沈方良和江孝成的手底下去半刻都没停歇,沈方良频频以手中的橙武宝剑或击或点的方式,将力量集中在一点上与那把十分坚硬的短剑过手,半个时辰后,江孝成手里的短剑碎裂成块状,而对此早有预料的江孝成飞速后退,脱离战圈。

    看着自己手上那把成了碎块状的短剑,叹了口气,道:“南海沉水铁,坚硬无比,缺点就是,太硬,韧性不足,你倒是抓住了这把剑的缺点,又废了我名剑山庄的一把好剑。”

    江孝成退出战圈的时候,沈方良没有追过去,而是抬手去看自己的那把橙武宝剑,不出所料见到了宝剑上有了不少小的豁口,背包里那一直放着没用过的磨刀石估计要派上用场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橙武出手横扫天下,就没遇到过能给他这把宝剑半点伤害的兵刃,所以此时沈方良看着自己的剑,心疼得都想呲牙,有些恼怒的道:“剑是好剑,可是比起我手里的,还差得远呢!”

    这里沈方良和江孝成的过手到现在,虽然因为江孝成的剑再次报废而暂时变成对峙状态,但是旁观的人可不会也静默不动,就在江孝成犹豫要不要把剩下的那两把宝剑也从剑炉里抽出来应战时,只听耳边传来老父的声音,道:“孝成,接剑!”

    随着声音飞掷过来的便是方才江松从江家祠堂取来的那个剑匣,江孝成接过剑匣打开匣盖,取出里面的宝剑,随即宝剑出鞘,这串动作一气呵成,瞬时众人眼中只见一阵白光耀眼,那剑身仿佛能凝动霜雪的宝剑已然出鞘,反射的剑光太过强烈,让许多人不自觉的抬手去挡光。

    握着这把宝剑,看着这把剑雪白的剑身,江孝成心中各种情绪混杂,有激动有骄傲也有怀念有失落,还有隐隐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把宝剑是他父亲的佩剑,更早以前这是江家一位精通铸剑术的先祖铸造的贴身佩剑,是仅次于第一代名剑侯以身殉炉铸造的寒枪的第二锋锐的绝世神兵,拿着这把剑,江孝成便想起了父亲,他是遗腹子,并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可是自幼却听过很多父亲的事情,那值得他骄傲激动,也让他怀念失落,此时此刻,结果这有江家先祖铸造父亲佩戴的绝世宝剑,比任何时候他都确认自己已近是名剑侯了,继承了名剑山庄,继承了列祖列宗包括父亲的荣耀。

    握着这把剑,又扫了眼剩下的两座剑炉,江孝成在心里也隐隐的叹了口气,这五座剑炉,五把宝剑,是为了这次品剑大会名剑山庄准备良久的名剑,材料珍贵,铸造费时,虽然比不得沈方良手里的那把,也比得不得自己手里这把,但是也都是名剑啊,前面报废的那三把,想起来就觉得有点儿肉痛,江孝成心里除了激动外,那隐隐松口气的感觉,便是为了剩下的两把宝剑不用报废而欣慰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已经当家的江孝成,恩,已经开始知道花钱要节省了。

    看到江孝成新上手的那把剑,与自己手里的橙武泛着青色的幽光不同,那把剑的剑锋很亮,锋锐逼人,而且在那一瞬间,沈方良就看出来了,这把也是橙武,所以现在他们手里的兵刃是势均力敌了。

    沈方良微微眯了眼,道:“准备好了吗?”

    江孝成持剑在手,摆了个起手式,道:“恭候多时!”

    沈方良笑了笑,一剑劈出,乾坤无极剑招招剑势如绵绵细雨,倾泻而下。

    看着沈方良那如罗网般绵密的剑势,罗明义和广阳道长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想法:这剑法好生眼熟啊……是峨眉剑法!?

    第102章

    三百招后,双剑再次相交,谁都没能削断谁,相互用内力灌注的宝剑相持,变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兵冢八卦图阵上,阴阳两仪之上悄然而立的两人,真气交互冲突,衣衫都被那交锋的气劲儿冲击鼓掌起来,衣带飘飘间,只见幽青色的宝剑和耀眼雪白的宝剑不分伯仲的相持着,在沈方良加速九转真气运行的时候,青色的宝剑似乎占了上风,向着江孝成头顶压制而去,而当江孝成发觉落了下风时,飞速运转体内玉龙真气,优势反转,雪白的宝剑反过来压制了沈方良手里的橙武剑。

    到了这个局面,其实剑法已经不重要了,眼下已经是对耗真气的打法了。

    许是错觉,沈方良在两人内力相持时,似乎看到了有血色从江孝成的眼里一晃而过,微微皱眉,压下心底那一抹焦虑与担忧,沈方良真气暴涨,一个冲击将江孝成击退,然后飞身极速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朗声道:“名剑山庄名不虚传,今日不分胜负,在下受教,来日方长,他日我必登门再访!”

    言毕,沈方良化作一道残影,一个起落从兵冢上飘落,再几个起落,眼见消失在那巨型的采矿坑之间,眼见是难觅踪影了。

    这变化不过片刻之间,沈方良突兀的消失就如同他突兀的出现一样,扰乱一池春水后,便飘然消失,原本安排精细的品剑大会就这样被打断了已经安排好的步骤,江孝成的内父,江白氏气得一杵拐杖,几乎有种想要开口咒骂的冲突。

    那边江白氏还在生闷气,江孝成握着手中宝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一众来客眼见这突然的变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反应,最后是站在那里状似发呆的江孝成率先开口,道:“今日我名剑山庄召开品剑大会,不在于邀请各位品剑,而在于宣誓我,名剑山庄第三十七代子孙江孝成,正式继任名剑侯之位,从今日起,我就是名剑侯,名剑侯就是我,名剑山庄依旧是名剑山庄,若有人觉得我不配如我父配得上这个位置,可以来战!”

    从发请帖开始,名剑山庄可以说是步步为营,处处用心,但是也正是这步步为营、处处用心某种程度上才显示了内里的虚弱,试问如果是当年江轲冉在时,一呼百应,一封信出去,江湖之中谁敢视若等闲?

    越是虚弱才越需要用心装饰,越是强大才越可以举重若轻,视非常为等闲。

    太过想要重振声名,太过刻意的经营,反而能让人看出内里的那股子怯,但此时此刻,江孝成站在这里,向天下人宣告,他父亲江轲冉已经不再,现在他才是名剑侯,他代表了现在的名剑山庄,而且他配得上这个位子,配得上执掌名剑山庄,如果有人觉得他配不上,可以向他挑战。

    有人会向他挑战吗?

    不会。

    如果没有沈方良方才那通砸场,可能会有一些热血沸腾想要借机成名的江湖后辈上来挑战试试,但是经过刚才沈方良与江孝成的那场大战,众人都基本摸清了江孝成的武功深浅——绝对可列当世绝世高手之列。

    所谓高手与绝世高手,只是差了两个字,但是毫厘之差却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翻越的巨大沟壑。

    高手,只要你有个不错的武学传承,比如拜入一个不算太差的门派,然后有一套算是不错的内功心法和外家招式功法,用心打坐积攒内力真气,勤练招式,那么过个十年八年会小有所成,过个二三十年基本就可以成为一个一般高手,如果天赋不错,用功勤奋,那么也许就可以成为一个中级高手,如少林、武当这等底蕴深厚的门派,花个三四十年,就能成为江湖中排得上号的顶级高手,但是从这里开始到绝世高手或者说绝世武者之间,却不是勤奋可以翻越,或是奇遇或是有顶级的心法又或者有顿悟突破等等,许多人武者终其一生都难以翻越这个屏障,所以决定绝世高手可遇不可求。

    方才沈方良与江孝成之间的过招,已经一众有眼力的高手们看到了,这两个人已经跻身于绝世高手之列,虽然剑法还不若许多老江湖那样老练,但是他们已经跨越了那道许多武者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屏障。

    当江孝成经过这一场在兵冢上的大战,手持江家先祖传下来的绝世宝剑,对所有人说,从今天起他就是名剑侯时,会有人上来挑战吗?

    没有人会蓄意找死的。

    江南的风吹拂到这里时,总会染上几分属于兵者的凶煞苍茫,江孝成站在名剑山庄用两百余年时间堆积起来的兵冢之上,看着这些他请来的江湖众人,良久,只听戒闲大师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恭喜名剑侯继任名剑山庄。”

    戒闲大师这话一出口,那边武当广阳真人眼眸转了转,捻着胡须动手松开,说实话,武当派和名剑山庄的交情是不错的,所以他这次来主要是来捧场的,可是当整个品剑大会到了现在这个情势,他看着年轻的江孝成,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有些是嫉妒,这个江轲冉的遗腹子如此年轻便有如此的突破,并且继承了这偌大的名剑山庄,可是比嫉妒更多的是担忧,所谓少年骤贵,木秀于林,这是好事吗?

    不过嫉妒也罢担忧也罢,都不是此时应该去考虑的事情,眼下最主要的任务仍旧是给名剑山庄捧场,所以广阳真人也开口了,道:“恭喜名剑山庄后继有人。”

    戒闲大师和广阳真人分别表态,其他的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边南海剑派的罗明义虽然基于祖上的纠葛对名剑山庄有几分别捏,但毕竟令狐少卿和当年江轲冉的关系摆着呢,小别扭可以闹闹,大的砸场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干的,所以他也顺势道:“恭喜名剑侯继任名剑山庄。”

    南海剑派也表态了,接着那些更小些门派也好,帮派也好,纷纷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接连表态恭喜新的一代名剑侯上任。

    江孝成,在成为名剑侯的时候,一战成名,天下皆知。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江白氏,激动莫名,眼中有酸涩非常,几欲坠泪,二十多年了,他终于等到名剑山庄再次扬威于江湖。

    品剑大会最后没开成,变成了江孝成和沈方良的比武大会,不过好在精彩犹过品剑大会。

    一般的这种大会开完了的后续流程是什么呢?如是放在后世官方走形式的大会,那开完就开完了,若是那种类似广交会的做生意类别的大会,恩,开会是次要的,促成是生意才是中心主题,所以名剑山庄品剑大会开完了就开完了,no、no、no,这会开完了,后面的事情可是也有的忙呢。

    比如漕帮帮主吕虎在众人散场之后,立刻对接待自己的名剑山庄的下人表示要见名剑侯,有“生意”要谈,然后吕虎与江孝成便会面了,吕虎提出要订制一批水中使用的峨嵋刺,提出了样式、大小、锋锐程度等的要求,江孝成表示一定会按时交货,吕虎拿出一箱子西域产的鸽子大小的宝石,表示现付定金,与江孝成做了亲切友好多交流人之后敲定了“合同”。

    再然后,飞鹰堡堡主韩齐来拜见,表示想要一批刀剑,样式规格没太大要求,重要的是锋利……

    如此种种,江孝成忙得昏天黑地,与人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敲定一笔一笔的生意,直到品剑大会召开的半个月后,才将与这一众来客都忙活妥当,然后一个一个的恭送出名剑山庄。

    方才返回自己的卧式,刚缓缓舒了一口气得片刻放松的江孝成,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一样,面色骤然冰冷,周身杀气外放,冷声道:“谁!?出来!”

    “呀呀,这一身杀气腾腾的,是吓唬谁呢?”熟悉声音传来,屏风后面闪身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江孝成看着带着点儿调皮微笑的沈方良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呆愣,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漂漂!”

    这声漂漂一出口,沈方良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第103章

    这声漂漂一出口,不知道让沈方良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收敛了方才调笑的神色,沈方良淡淡打量了下一身华贵装束的江孝成,淡淡笑道:“别叫漂漂了,你知道我的名字的。”

    江孝成没想到沈方良会说这样的话,一愣。

    沈方良倒是没江孝成那么拘谨,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手里耍了剑花抱剑在怀,道:“你老婆……不是,你要取的那个内室被我截糊了。”

    江孝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又“啊”了一声,少待片刻才意识到沈方良说的好像是那个他内父和他提过的意图结盟的方家的小少爷,瞬时脸色涨红又有些发白,急急道:“不是,不是那样……”

    沈方良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不用和我解释,你也没义务和我解释,我只是想说,方锦绣好歹算是与我们……与我认识,有过数面之缘,他年纪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一辈子不能就这样搭进去,我把他送去京城了,送亲的队伍让我挡了,可能现在已经从那荒山野岭里绕出来了,这事儿是我做下的,你与方家若要怪罪我自担当。”

    江孝成被沈方良突突一顿话弄得有点儿懵,花了点时间理清头绪,搞明白了沈方良话里的意思,神色微敛,沉默半响,才开口道:“方家,与方家订亲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是阿父在我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决定了的,方家在扬州根基深厚,有可以出海的船队和码头,名剑山庄祖上和南海诸岛有大单生意往来,只是后来大哥出事儿我江家沉寂韬光,慢慢才淡了下来,阿父知道方家受朝中局势影响,此时意图结援,才敲定了与方家的亲事,至于方锦绣……”江孝成其实根本就没多去注意自己要成亲的这件事,从知道阿父给他订亲了起,他就有意回避不去想这件事,所以也就没发现原来他要取的人就是方锦绣,此时经沈方良提醒,他才把在西湖书院时那个圆圆脸圆圆眼的少年的记忆从脑海中翻出来,微微倒抽了口冷气,江孝成此时有些明白沈方良为什么生气了,急着解释道,“我……不是……我不知道……”

    看着江孝成急着解释的样子,沈方良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微微苦笑了下,沈方良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下摆的灰尘,然后抬头看着江孝成,道:“我搅了你和方家的结盟,于情于理,我都该来打声招呼,现在招呼打完了,你要是算账呢,现在就来,我奉陪,你要是不和我算账呢,我就拜拜走人了。”

    江孝成又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没搞明白沈方良话里的意思。

    看着江孝成那有些懵懂的双眼,沈方良有了种再次看到了阿傻的错觉,真是奇怪,江孝成明明是个南方人,却南人北相,五官深刻,那直挺挺的鼻梁和坚硬的颧骨有一种如刀锋般的锋利硬朗,杀气鼓荡时看着很有威严感,但是在很久的时间里,沈方良见过这张脸上很呆很蠢像只大狗狗样的神情,那让人觉得眼前人似乎真的就是一只大狗狗,呆萌愚蠢会一直跟着你眼中只有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离开,可惜,沈方良知道那不过是错觉,眼前的人不是阿傻,他叫作江孝成,他不会眼中只有沈方良,他不会任何时候都不离开,他是江孝成,是江家第三十七代的嫡系子孙,是新一代的名剑侯,背后有一整个名剑山庄要背负。

    捂着眼睛,嗤笑了下,沈方良突然觉得很想笑,笑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的自己。

    江孝成看着捂眼自嘲微笑着的沈方良,有些无措,他并不明白沈方良此时心里的那些曲折,他只能就他明白的部分去试着让“漂漂”开心,平静了下心绪,江孝成开口道:“我不想和你算账,这没什么,不重要。”没有你重要,这是江孝成没出口的含义,“而且,我该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

    但是沈方良没有理解那部分没出口的意思,所以他微带嘲讽的笑了笑,只对江孝成后半部分的话给了回应,道:“为什么谢我?“

    江孝成道:“如果只是品剑大会,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这么快就见效,你帮了,我清楚这点。”

    沈方良笑了笑,他把搞砸了方家和江家的结盟,自然要回报点儿什么,他用砸场的方式让江孝成在一众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江孝成看出来了他名为砸场实则是在帮忙,这也免了沈方良的许多麻烦,所以沈方良耸了耸肩,道:“如此也好,我不长有那份闲情逸致帮人的忙,所以即使你觉得亏了也算你倒霉,既然你不打算和我算账,那我走了。”言毕,沈方良提剑在手,转身便要离去。

    江孝成眼见沈方良说走就走,先是一愣,随后便有点几分焦急,道:“你去哪儿?”

    去哪儿?这是个好问题。

    其实沈方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从长安城出来就奔着名剑山庄来了,一路忙活都没歇脚,此时听到江孝成有问才有空想一想,自己该去哪儿。

    一路上没看到自己的通缉令,那就证明大理寺没判自己有罪,所以他可以任意逛荡,但是他能逛荡去哪里呢?再找个渣男想办法消渣值?那么自己面前就有一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想真的浪费什么时间去和眼前的名剑侯江孝成纠缠,所以难道他要回去找尹日升那个败家子吗?

    很多事情本身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是方才沈方良心里辗转百折而江孝成却根本猜不出来沈方良心里在想什么,而此刻沈方良不过刚一划过要去找尹日升的念头,江孝成却不知怎地一下子就猜到了,而一猜到这点,江孝成就愤怒了,道:“你去找那个人渣?”

    沈方良本就打算走人了,他还没确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不过江孝成既然说他要去找尹日升,那索性就拿尹日升当个借口吧,所以沈方良点头,道:“是。”

    愤怒的情绪在的眼底聚集,压抑着怒火,江孝成道:“你去找那个人渣?他连累的你还不够?你别以为长安城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为那个家伙四处奔走,送他去西湖书院读书,陪他上京赶考,帮他金榜题名,还不够吗?现在你麻烦缠身,多半都是拜那个败家子所赐!你还要去找他!?你难道真的要……”和他成亲吗?这话没问出口,因为江孝成直到此时才想起来,沈方良和尹日升是订过亲的,所以他们最终会成亲?会成为一家人?而自己则会变成一个外人?

    其实不是不知道沈方良和尹日升订过亲的事情,只是此时江孝成才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所谓的订亲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那个让你刻骨铭心的那个人会和别人亲密无间,会终究和你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和方才的愤怒不同,恐惧开始在江孝成的眼底堆积,那时畏惧失去的恐惧。

    这时候,丝毫不查江孝成心里种种变化的沈方良还做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情,对江孝成这样喋喋不休的纠缠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的沈方良为了脱身,脱口而出道:“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言毕,沈方良再不耐烦和江孝成纠缠了,转身就要走人。

    恐惧和愤怒的作用下,血色开始在江孝成眼中弥漫,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和沈方良其实更为亲近,因为沈方良对尹日升从来就没有个好脸色,却对他耐心温柔,而且沈方良对他也更加不避忌,他们甚至一起洗过澡,他见过沈方良未着片缕的样子。聂长歌从长安城里传回那荒谬的通奸案的整个过程时,在听到那举发沈方良与严谨、张献忠、李易甫饮酒不守内室之礼时,他心里划过那一丝异样,那时他想,如果那告发的人知道他和沈方良的种种,也许就不回去牵扯严瑾他们,不过也许那时还是一个傻子的自己在别人眼里就和一个孩子差不多吧。

    那时他是个傻子,但此时的他不是,所以难道一直以来他以为的沈方良最自己别样的亲近都是假的吗?其实在沈方良心里其实尹日升才更加重要?

    如果沈方良知道此时江孝成心里的百转千回的想法,他可能疵着牙说一句:你跑偏了。

    可惜沈方良不知道。

    江孝成看着要转身离去的沈方良,一把抓住沈方良的手,脱口而出叫道:“漂漂!”

    听到这句熟悉的称呼,沈方良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漂漂,你也不是阿傻,你是江孝成。”

    用这句话做一个了结,微微吸了口气,沈方良决定把这点儿对于他来讲罕见的伤感情绪就此了结,毕竟对于一贯很渣没心没肺的他来讲,多愁善感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一个利落的小反掌招式挣脱了江孝成,沈方良脚步轻点,周身真气运转,眼看就要脱身而去,而就在此时沈方良感觉到背后一阵逼人掌风袭来。

    皱眉,一个闪身就躲避开来,沈方良轻功再点,一个轻身便要飞身而出,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个顶着阿傻脸孔的名剑侯江孝成再纠缠下去,可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一个变掌为爪再次抓住沈方良的脚裸把他扯了下来,沈方良心中不耐,恼怒的转身便是一掌拍出,想要逼迫江孝成后退,身后的江孝成也出掌相接。

    沈方良只是想脱身,又没想和江孝成生死相搏,所以这一掌并没有用上十成劲力,只是想逼退江孝成,但是一和江孝成双掌相交,那彭涌而来狂暴真气就立时让沈方良明白事情不妙——对面这个混蛋用了十成劲力只怕还多!

    再意图调动体内真气已经来不及了,狂暴的玉龙真气瞬时突破防线攻入体内,窜入奇经八脉中,与他偏向阴柔的九转真气不同,至刚至阳的玉龙真气立时重伤了沈方良的经脉。

    胸口一阵剧痛,一口血吐出来,沈方良大怒,心道:你玩真的!

    虽然对江孝成冷言冷语,但是下意识的,沈方良仍旧把江孝成当成了“自己人”,对江孝成毫无防备,也正因为毫无防备,所以才此时才会恼怒非常,但是恼怒没持续多久便被恐惧取代,因为沈方良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不再像在兵冢之上那若隐若现,此时江孝成的眼底那样清晰的血红色。

    和阿傻相处的经验让沈方良本能的知此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不妙了,每当阿傻眼底有血色的时候,那就是阿傻发疯的时候,可是此时江孝成明显是神智清醒的,神智清醒的发疯?这是一种什么状态?

    面对阿傻发疯时都不曾有过的恐惧弥漫,沈方良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想跑,但江孝成怎么可能放他跑?

    沈方良的当初练号的时候是江湖白号,没拜入任何门派,基本是话高价买的江湖武学秘籍升级的,此时他用的掌法是他砸钱买的古谱《飞雪穿云掌》,也算是《九剑江湖》里

    非常高端的掌法了,招式精妙飘逸,可是此时他已经被玉龙真气所伤,又因为一时不察被江孝成占了先手,高手过招,胜负就在毫厘间,沈方良此时便被江孝成压着打,被逼的左支右绌。

    这样不行!这个念头从脑中冒出,沈方良咬牙便要拔剑,但是江孝成抬手就是一掌直接按在沈方良拔剑的那只手上,又把已经半出鞘的宝剑又按了回去。

    沈方良回手格挡江孝成阻止他拔剑的手,但是体内的九转真气却并没有如同往日般运转自如,侵入体内的玉龙真气又是一阵翻腾,沈方良真气一滞,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手下招式立刻就是一凝滞,江孝成立刻抓住了这处破绽,一掌拍出,点住沈方良的穴道。

    沈方良只觉得眼前一黑,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江孝成那血红的双眼。

    他的阿傻一直像一只大狗狗,每天看着他眼神都让他有种阿傻背后有一条大尾巴再摇摆的错觉,他把阿傻当成了一只大狗狗一样养着,慢慢的放下了心防,可是他忘了,江孝成不是阿傻,狼不是狗,再怎么养,也还是会亮爪子咬人的。

    第104章

    从昏迷中醒来,胸口的痛楚不时传来的痛楚让沈方良不自觉的呻吟出声,模模糊糊的他察觉到有人给他口中喂了什么东西,又饥又渴的沈方良下意识的吞咽,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口腔滑入食道内,胸口的痛楚随之似乎消减了几分,再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沈方良猛然睁开眼见,刺眼的日光让他下意识的伸手挡在眼前,花了点儿时间让晕眩的眼睛适应骤然变化的光想,然后沈方良把手放下来,开始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场景,然后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

    骤然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迷的时间有点儿久,躺得太久致使肌肉酸痛,沈方良一起身便觉得全身都发软发疼,一个支撑不住又倒回到了床榻上。

    随着手脚的动作,一阵脆响传入耳中,沈方良看着自己手腕上哪手指粗细的铁链,又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冷硬,一阵暴怒在胸中席卷,胸口的经脉已经不痛了,但那里现在有比痛楚更狂暴的感觉在勃发——愤怒,快燃烧成烈火的愤怒,几乎有了种灼烧了经脉的错觉。

    沈方良死死的盯着这房间,这是一处山洞,周围都是一看就坚硬的要死的花岗岩,而在这些岩石的内部,是一层金刚铸造的铁笼子,牢牢镶嵌在岩石里,而沈方良就被困在这金刚铸造的铁笼子里,在花岗岩的山体壁上,有一处在山石上凿开的不过一尺见方的孔洞,阳光从那里向笼子里照射进来,这便是刚才沈方良觉得耀眼日光的来源。

    低头看着自己四肢上的铁链,摸了摸脖子上的同样拴着铁链的铁铐,看着这精钢打造的笼子,暴怒的沈方良心里有一种把江孝成凌迟碎剐了的冲动——这个混蛋是再把自己当狗在禁锢豢养吗!?

    试图运转真气扯断禁锢自己的铁链,却发觉以前一向运转自如的九转真气似乎在丹田内动都不动,奇经八脉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像钉子一样钉在一段段经脉里,阻断了他体内真气的流转,所以刚刚他试图起身的时候才会觉得全身发软,因为没有真气的支撑,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甚至更糟糕,因为这具他为了泡妞而弄个修长秀气的不算魁梧的身体本就比普通的男子更加纤弱。

    如果有镜子,那么也许沈方良也许能看到,此时他的一对眼睛简直快被怒火烤成了两颗小火炉了,伸手从系统背包里掏出那块书仙给的玉佩,谢天谢地,江孝成把他的贴身佩剑弄走了,却没法子搜查他的系统背包。

    对着玉佩狂喊一句,沈方良看着那缩手缩脚冒出来的书仙,冲上去就想狂揍这家伙一顿,可惜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而那个本就缩手缩脚的书仙见到沈方良试图冲过来下意识的便向后退去,退出了禁锢沈方良的铁链允许的攻击范围。

    察觉到自己被铁链牵扯了行动,不想像个猴子一样四肢乱颤的耍宝,沈方良一转身坐在床榻上,盯着书仙,冷笑道:“哈哈,改造渣男?我现在快被渣男改造了!”

    书仙有些畏缩的摸了摸鼻子,然后用带着歉疚的眼神看着沈方良,道:“我也没想到江孝成现在这么暴虐,他小时候挺乖的。”

    这话让沈方良本能的察觉到不对,死死盯着书仙,道:“你不是替你家女神跑腿吗?那应该是最近的事情,江孝成小时候,那少说也是十几年前了,别和我扯谎!”看着书仙在自己质疑他的时候眼珠子转了转,那是一种撒谎的前兆现象,对于一个从屌丝奋斗到钻石王老五的人来说,书仙那点儿小表情还真是瞒不过沈方良,所以他用几乎快吃人的眼光盯着书仙,道,“知道名剑山庄过去的历史和亲眼见过并且有感情的叙述对方的性格是两回事儿,别当我是个傻子分不出来这两者的区别!?‘他小时候挺乖的&039;,这不是陌生人谈论别人会有的说话语气!”

    书仙彻底尴尬了,他知道沈方良聪明,只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沈方良就不算是很顺遂的经历让他更多的对沈方良起了一种调侃看笑话的情绪,这几乎快让他忘了沈方良这个人是多么的聪明而且锐利,一旦摸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他反击的速度绝对会让人大吃一惊。

    咳了下,书仙坦白道:“这个……我和名剑山庄的祖上有点儿交情,准确的说是我和我兄弟的疏忽害得名剑山庄祖上有个人十分倒霉,恩,就是我欠江家点儿人情。”

    冷冷的看着书仙,沈方良冷笑道:“你欠人情,让我去还?”一边这样说沈方良一边伸手,手腕上的铁链被他故意弄的玲玲作响。

    书仙尴尬的道:“我也没想到阿傻的疯病还没好……”

    沈方良打断书仙的话道:“他没疯,虽然眼底有血色,但神智清醒的很,如若不然他能想到把我的剑拿走封主我的内力把我关在精钢铸造的牢房里?”

    听到这话,书仙眼中尴尬的神色褪去,变得有几分严肃,道:“你说他眼底一片血红,可是神智却仍旧清醒?”

    沈方良此时满是不耐,他很久没经历过这样被人掌控的屈辱的,他是曾经卑躬屈膝的去求单子,是曾经忍气吞声的被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得狗血喷头,是曾经为了怕马屁满嘴假到让人想吐的屁话,但是那都是他自愿的,那是他的选择,牺牲一些东西得到一些东西,牺牲些尊严、道德、清高,却换取更多的机会和财富,可现在他觉得暴怒的原因是现在的一起不是他的选择,他是一时不察被强迫的禁锢在这里。

    这让他觉得屈辱,觉得愚蠢,而这种愚蠢是他找的这点更让他抓狂。

    现在,某种程度上,沈方良把自己的怒火倾泻在了眼前的书仙身上,所以他冷笑的道:“不信我说的话啊?自己去看!你不是神仙吗!?”

    沈方良在对着书仙喷火,而那书仙呢?竟然真的消失了!这不仅仅让沈方良想要抓狂,他简直要狂化了!

    不过还未待沈方良狂化,片刻前刚消失的书仙又出现了,手里拿着把钥匙急急的给把精铁的笼子打开,又给沈方良身上的铁铐开锁,然后一把抓着沈方良就往外跑,道:“赶紧的,快跑!”

    沈方良刚才气得都愣了,这会儿被书仙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弄得更加呆愣,及至书仙拉着他飞速奔跑的时候,大脑才有些回转运行起来,一把扯住书仙,沈方良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书仙,然后站在那里不动了,道:“解释!”

    书仙拉不动沈方良,知道自己触了这条倔驴的逆鳞,所以值得苦笑下,实话实说,道:“我说过你们人类挺可怕的,这个世界灵气并不是很充足,但是还是能有些天赋异禀的人,比如韩玉龙,天赋太高,创出的功法简直快超出人类的范畴了,那个阿傻练了这种功法,加之他祖上有些机缘,再加上你给他灌得那些药……”

    有段时间为了治疗阿傻的疯病,沈方良很丧心病狂的给阿傻灌了所有的看似毒不死人的名贵药物,什么洗髓丹啊,大还丹啊,加血加蓝的药啊,最后确定还是只有清心散最有效。

    书仙深吸了口气,道:“你说阿傻神智清醒,可是眼底却又血色,这有点儿像凡身入魔,不过……”看到沈方良那边的满是惊骇的目光,书仙又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充其量就是个武侠世界,仙侠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所谓凡身入魔,也就是,恩,最后就是会像亚骨拓,活的久点儿,弑杀一点儿而已。”好吧,其实不是弑杀一点儿,是非常弑杀。

    所以沈方良明白为什么书仙想要他赶快跑了,因为现在的江孝成不仅仅是只狼,还是只嗜血的豺狼!

    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跟着书仙就要离开,结果书仙又消失了,而在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向自己走来。

    “那个,抱歉啊,我不能让出你以外的其他人看见,那个前面那几个是阿傻的小老婆,你自己求多福啊!”耳边是书仙匆匆交代的话语,沈方良压抑着要宰了这个不靠谱的小神仙的冲动,上下左右打量了下,他和书仙刚刚一通狂跑,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方才的那个山洞,身在一个不知名的花园,而前后左右都没有明显的可以遮挡的障碍物。

    所以,一个神仙跑路竟然不认路这是什么道理!?

    咬牙切齿的这样在心里腹诽,沈方良心里飞速的思索着脱身的办法,眼看着对面的那群人越来越近,沈方良迅速的侧身站在路边,然后十分谦卑的躬身行礼,低头敛目用这个姿势将脸孔半遮在阴影里。

    谢天谢地,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还算正——外衫被连着宝剑一起收走了,但内衣还在,阿傻还算没疯到把他彻底扒光。

    那群人从他身侧经过时突然驻足,沈方良吓得心脏狂跳,要知道现在的他内力被封,与常人无异,是个人都能够撂倒他。

    “这衣服是怎穿的?”沈方良低着头,所以只看得到自己面前那一双很精致的白色锦缎鞋的鞋面,那上面秀了几朵梅花。

    沈方良低着头,用很是谦卑的声音道:“小人在整理院子,干活时怕弄脏外衣,就脱下来了。”

    沈方良听到一声冷哼,方才那个和他说话的声音用一种颇为傲慢不耐的强调道:“不知道规矩,你上面的管事儿是谁?”

    沈方良盯着那锦缎鞋上的几朵梅花,在考虑一拳撂倒眼前人挟持这家伙逃跑的可行性。

    第105章

    还在沈方良处于握拳阶段还没下定决心行动时,那声音紧跟着便转了,道:“罢了,正好我这里缺人手,你把那食盒一起拎了,和我一起去见侯爷。”

    那一句“侯爷”让沈方良汗毛倒竖,此时此刻,在名剑山庄里,能够被称为侯爷的有几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孝成!

    沈方良必须要承认,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现在的他真的有几分对江孝成犯怵,心思快速流转,沈方良低头恭敬的道:“小人自然愿意效劳,只是小人这一身……实在是不成样子,小人受点儿责骂是没什么,只是要是让侯爷觉得您身边的人不懂规矩,这……”

    那鞋子上绣了梅花的人似乎犹豫了,然后冷哼了一声,道:“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沈方良松了口气,悄然后退就想转身离去,然后迎面而来的另一群人让他连低头都做不到,那是江孝成的内父江白氏,此时正和沈方良撞了个正着。

    拜沈方良在品剑大会上那番挑衅江孝成的壮举所赐,江白氏对沈方良的脸记得很清楚,而且长成这样正面撞上,想要忍不住来也是挺难的。

    看着江白氏那惊怒交加盯着自己,眼看就要吩咐身边的人把自己捆起来的神情,沈方良他脱口出道:“我能帮江孝成生孩子!”

    一句话把江白氏要吩咐身边护卫捉捕沈方良的话给堵回去了,而也是这一句话,让沈方良身后那个江孝成的侧室双眼瞪得像灯笼那么大。

    好吧,这一瞬间沈方良其实是想起了书仙说过的江孝成修炼的《玉龙心法》太过阳刚霸道,要靠着温润的阴性真气滋养才能消融这焚精燃髓的杀伐真气,才能留下子嗣,所以其实沈方良的意思是他的修炼的《九转心经》基本属于道门心法,偏于阴柔属性,如果像以前带着阿傻那样用九转真气慢慢调养综合玉龙真气,那么也许就能解决江孝成很难有子嗣的问题。

    这个念头其实只是在那一瞬间沈方良脑中划过,此时被情急的沈方良拿出来救急解围的,但是……话说中文的博大精深就在于最简短的词语可以表达最准确的意思,同时不同的意思用同一句话表达出来,也容易造成一些意想不到的歧义。

    沈方良不是个自己说话不过脑子造成了别人误解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傻白甜,所以这话一出口他就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或者说造成歧义了,但是他能说什么?彼时强弱逆转,他应该怎么办?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声满是怒火的冷哼从沈方良身后传来:“想帮侯爷生孩子的下贱人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身后那位江孝成的二十八位“小老婆”之中的不知道哪一位冷嘲热讽的话,沈方良笑了笑,看着还被刚才他那句生孩子的话弄得有些反应不及的江白氏,沈方良微笑着回身,一拳揍在那看起来眉清目秀有些娇弱感的“小老婆”的眼眶上,让“小老婆”惊声尖叫起来,而就在周围人反应过来要扑上来制住他的时候,沈方良举起双手大喊了一句:“《九转心经》!”

    这一句话,让江白氏立刻神色大变出声喝止了那些下人护卫的动作。

    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沈方良,江白氏满是惊疑,道:“你是什么人?”

    沈方良很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句话,道:“问你儿子去!”

    正在盯着铸造师铸造那些来参加品剑大会的帮派定制的武器的时候,一个下人匆匆走至他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江孝成神色立刻阴沉下来,周围的跟在江孝成身边的许多管事不自觉的倒退了半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江孝成十分年轻,也没什么能震慑得住周围人的“成绩”,但是却总是自有一种别样的威严,让人不自觉的就觉得敬畏害怕他。

    江孝成阴沉着脸跟着来报信的下人出去,一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及至到了内父的客房,看到那个正坐在椅子上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吃的正香时,不易察觉的,江孝成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一阵风声传来,一盆烧的红亮亮的还带着汤汁的东坡肉迎面飞来。

    江孝成果断的闪身,但是,与普通的暗器不同,那碗炖的软烂稀嫩的东坡肉在飞翔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汁水四溅,然后,江孝成虽然躲开了“重头戏”,还是不可避免的溅上了几滴香气四溢的红烧酱汁,然而还未待这红烧肉的盛宴过去,迎面一盘酸甜松鼠鱼直击鼻梁,分散的鱼肉与酸甜的汤汁还有分离的盘子再次考验了江孝成的轻功。

    眼看着一见到自己儿子就离开抓狂把桌子上的食物疯狂的向自己儿子扔去的沈方良时,江白氏先是震惊,随即便觉得眼前情形太不像话,怒喝一声,道:“住手!”

    “住手!”几乎是同时,江孝成也大喝出声,内力深厚的江孝成的声音将江白氏的声音几乎盖住了。

    然而,这一嗓子吼完,江孝成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沈方良像烧起来一样的一对眼睛用简直要吃人的目光看着自己,手底下非但没停,竟是更加干脆掀桌子了,指着江孝成骂道:“你叫谁住手!?”

    江孝成不自觉的瑟缩了下,然后瞥到一旁坐在旁边衣衫上也沾染了几点菜汁的阿父江白氏,又立刻不自觉的挺直了了腰杆,可是转头对上沈方良冷笑着冒火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又不自觉的有几分心虚,做掩饰状的咳了下,江孝成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又发现自己似乎什么也说不出口。

    道歉吗?不,江孝成宁可沈方良像揍尹日升那样暴打自己一顿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因为如果他没有用那样缺德的法子留下里沈方良,让他离开,那么此时自己已经是沈方良眼中的陌生人,而此时此刻,尽管沈方良在向着自己发狂发怒,可是那也意味着自己不是无所谓的陌生人,不是吗?

    沈方良内力被封,这样发狂了一阵子便觉得气喘吁吁十分疲累,不自觉的停下手开始擦汗,看着沈方良那张又气又累搞得血红血红的脸颊,江孝成心疼的不得了,如果不是因为内父江白氏在侧,他简直想直接走过去给沈方良擦汗,然后摆正姿态让沈方良省点儿力气直接揍自己一顿出气好了。

    第106章

    江孝成绷着没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沈方良闹完了也只顾着擦汗,室内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此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江白氏倒是出声了,道:“这位少侠,你来者是客,却三番四次的找我名剑山庄的麻烦,可是为客之道?”

    沈方良冷笑一声,道:“我叫沈方良,聂长歌应该和你说过我的名字。”

    沈方良这三个字一出口,江白氏瞬时就明白了自己儿子那奇怪的反应,这个沈方良不仅与自己儿子认识,还过了一段不算短是时间。

    沈方良看到江白氏的反应,冷笑了下,道:“你儿子发疯伤人我把他拦下来的时候,可没人训斥我不懂为客之道,你儿子把我打到吐血重伤时我也没抱怨他不懂为客之道,我一口一口为他吃饭给他洗澡换衣服梳头发的时候也没责怪他不懂为客之道,我花了大力气用梳理他的走火入魔的真气制药治他的疯病时,也没有人嫌弃他不懂为客之道,我费了这么多力气,得到就是这么个恩将仇报的结果!?”

    江白氏的脸色涨红,他一听到沈方良自曝姓名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儿,江白氏虽然为人严厉,但是却恩怨分明,对于那些对名剑山庄对他儿子有恩的人,他还是做不出来恩将仇报的事情,但是一直以来身居上位周围人对自己毕恭毕敬,还真的很多年没遇到过像沈方良这样不给面子冷言冷语对待自己的人,江白氏又有几分恼怒。

    看到自己阿父那涨红的脸,江孝成开口了,道:“我不会道歉。”江孝成的嘴角抿得死死的,又重复了一遍道,“我不会道歉。”他永远不会为了留下沈方良道歉,除此以外,他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看着抿着嘴角不说话的江孝成,沈方良一股火窝在心里,此时他特别想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但是此时他没那个力气。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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