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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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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鬼迷心窍 作者:龙宿一

    第2节

    钱斯尔则显然已经习惯了季英的这一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从他手里拿了一支香,点燃之后甩掉明火,唠唠叨叨的走到黎辛墓前,口中念念有词。

    张南晨只好也走上前去,接了一支香点燃,双手叠放并在一处,将香柄扣在大拇指下,装作默哀的样子,实则偷眼打量那方黑色大理石打磨而成的墓碑。

    墓碑看起来还很新,以朱漆描字。据碑文所刻,黎辛死于2005年5月14日,立碑人却不是亲人,而是留下了在场三个人中,其中两个人的名字,正是钱斯尔和南晨。

    黎辛竟然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张南晨心里一震,猛然用力,差点把手中的棒香生生折断。

    钱斯尔鞠了三个躬,将手里的棒香插在碑前,又用手拂去碑顶上的浮土,然后才拿过季英手里的纸钱和元宝,一一摆到上面。他边做这些事边说:“季师兄,你真是个好人,除了我和南晨,也只有你年年过来看他。”

    其实张南晨非常想立即抓着钱斯尔问黎辛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为什么立碑人会是同学而不是血缘至亲?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等到回到学校慢慢挖掘,不然难保不会在季英面前露出马脚。

    其实张南晨最想知道的是,季英知道他已经死了吗?如果他知道自己将在不久后死去,还会不会为了一段同性间逆伦悖理的感情,义无反顾的离开相依为命八年的师叔?户口簿上的户主?法律意义上的养父?

    他就这样执香立在原地,鼻端闻得浓郁檀香,眼前只见一缕青烟袅袅直上,整个人简直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南晨,南晨?”钱斯尔做完手里的事,转身便看见张南晨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香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一,忙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将人唤醒,“每次你小子都要哭,这次一定忍住啊。”

    “谁、谁哭了?”张南晨立即惊醒,忙抽抽鼻子,“干嘛!”

    他刚回神就觉得手里一空,棒香已被人从手中轻轻抽走,原来是季英将两支香一起插到了黎辛墓前。

    “走啦,我们去转转。”钱斯尔拉了张南晨,轻轻推着往密林深处走,“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季师兄都开始赶人了。”

    他轻声在张南晨耳边说,头都不回。

    呸!

    张南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季英要跟黎辛单独相处,刚才那是嫌他浪费时间碍手碍脚,便在心里恨恨的呸了一声。

    男男相恋,天理不容!

    想他张南晨对季英的这方面教育做得很到位啊,从他初中开始就见识过各具风情形形色色的“大姐姐”,怎么到头来会喜欢男人?还为了他闹脾气,玩离家出走,简直不肖!

    张南晨越想越是气愤,边走边回头,却只看到季英拉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却夹着一个分外眼熟的东西,招魂铃!

    他还来不及诧异,人已经被钱胖子强行带走,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然后又是一声。铃音清脆悦耳,直直打入人的耳中,这铃音一声接着一声,由慢而快,而后越来越快,最后达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频率。

    不用去看,张南晨也知道季英现在是在用怎样的身法、手势摇动招魂铃,这是季家的独门秘法,银铃招魂!

    想要招魂,各门各派各有法门,但最佳招魂地点、时间却几乎是有了公论,在忌日这天至入葬地招魂,成功几率最大,耗费的法力最少。

    季英是在给黎辛招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召回爱人魂魄一解相思之苦?还是另有其他目的?而且,在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正午给死人招魂,白白额外耗费法力,更有可能有损于死者魂魄,着实透着古怪。

    张南晨没做太多思考,很快就选定了前面那个答案。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季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痴情种,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绝不变心。他的师兄,就是最佳范本。

    怒火在张南晨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即转身抓住季英狠狠揍一顿,揍死这个不知上进无视家训浪费法力,还犯上作乱欺压师叔大逆不道的混小子!

    钱斯尔却没发现张南晨已经气得要爆炸,兀自喋喋不休地说:“南晨啊,你也不要太伤心,黎辛呢,也算是死得其所,他跟季师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嘛,季师兄一直都没忘了他,哥们儿我是真感动啊。”他说着,又一巴掌拍到张南晨肩上,将他拍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过呢,你跟他一起长大,感情好哥们儿知道,想哭就哭吧,四爷的肩膀借你靠。”

    张南晨被他那泰山压顶似的一掌拍得腿都软了,正感叹着这位南晨同学身体差得真不像个男人,却立即被钱斯尔所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正想着该怎么套话,钱斯尔又开口说:“唉,你不愿意哭也没事儿,我知道你这个阶段都是躲被窝里边写日记边偷偷哭,我今晚还包夜,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可别躲被窝里,憋坏了就不好了。”

    张南晨顿时脸色发绿。

    南晨还是个男人吗?写日记就算了,还哭,还边写日记边哭,老天爷,谁来收了他,让他再投一次胎吧!

    这边他自怨自艾着,那边钱斯尔走得好好的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哟我去!谁偷袭四爷我!”

    跟这声惊呼一起出现的,是庞然大物重重落地的闷响,钱斯尔,摔了。

    张南晨头低头一看,钱斯尔正揉着屁股骂骂咧咧,两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抓起一截看起来像老树根的东西扔到一边。

    他忙忍住笑,把胖子从地上拉起来。

    钱斯尔又骂了一句娘,踢了细长的树枝一脚,跟张南晨一同走远。

    深褐色的树枝静静躺在墓区的泥土上,似乎并无异样。待人声渐渐远离,这根树枝一样的东西突然缓慢的蠕动了一下,随后疯狂地翻滚起来。

    这分明是一条肥大得离谱的蚯蚓,覆盖在身边表面的薄角质层一段一段爆裂开来,竟如蛇蜕皮一样,很快便留下一圈黑色的脆壳。一条更加硕大的,肉红色的怪虫从脆壳中慢慢爬出。怪虫头部在湿润的泥土中穿刺了几下,很快便钻进土泥土,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龙龙我回来了~~~~~~请收藏我吧~~~

    ☆、校园鬼影(一)

    离开八宝山陵园回到a大,张南晨跟着钱斯尔进了寝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处翻找那本传说中的日记。

    这个本来应该住四个人而实际上只装了两个人的寝室实在乱的不成样子。南晨和钱斯尔一人占了一半的空间,四张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桌的组合床紧紧靠着墙摆放,一边两张,中间隔了一个两米不到的走道。南晨住的那一半,一张电脑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书本,另一张桌上则摆满了电饭煲、饮水器,以及油盐酱醋挂面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桌边的垃圾桶里则塞满了空的外卖餐盒。

    张南晨一看到那些东西头都要炸了,挽起袖子一通收拾,拿了两个购物袋统统扔进去。

    这个南晨,看来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连吃饭都不愿意出门,不是自己煮面条就是叫外卖。

    “南晨,别扔啊,还能吃,没过期。”钱斯尔看着张南晨把那些用来救急的存粮全部扔进了垃圾袋一阵心疼,忙上前好言相劝。

    他以为这家伙今天受了刺激,要扔点东西发泄一下。

    张南晨充耳不闻,把自己这半边收拾得差不多才抬起头,嫌弃的看着胖子住的另外一半说:“你也给我大扫除!”

    其实他那半边比这半边可要干净多了,钱斯尔平时不在寝室,每天二四十小时除了睡觉,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电脑游戏上。

    但是南晨同学发了话,钱斯尔也不好当面顶撞,生怕一言不合再刺激到这位仁兄,又哭哭啼啼的跑去跳楼那就没人出来英雄救美了。

    胖子揉揉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装模作样打扫了起来。没过几分钟,扭头见张南晨正专心致志的爬上爬下又是换床单又是理衣柜,趁他不注意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麻溜儿的又躲到校外网吧上网打游戏去了。

    张南晨听见房门被轻轻带上,知道胖子中计,把手里的脏床单一扔,开始翻箱倒柜到处找那本日记。

    终于,在他不懈的奋斗之下,终于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储物箱里发现了那本保存良好,还包着粉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张南晨一见日记本封皮的颜色就皱起了眉,忍着恶心不适感,打开厚厚的日记本,从头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日记并不是每天都记的流水账,南晨虽然是个文艺男青年,但是还是有一般年轻人通有的懒病,都是碰见了特别重要或者难以忘怀的事情才会在日记中记上一笔,因此这个日记本记了十几年还只写了半本。

    最早的一篇日记要追溯到1992年,根据南晨的日记记载,这一天他被送进了a市圣心孤儿院,认识的第一个小朋友就是黎辛。

    这篇日记的笔迹非常稚嫩,汉字里夹着拼音,也很简短,一共才写了一百多个字。日记最后还写上了写日记的原因,原来是将南晨送到孤儿院的居委会奶奶给买的,告诉他有什么心事没人可以说,就写到这本日记上,自己说给自己听。

    小孩子有个屁的心事,最多记得吃不饱饿肚子或者被大孩子猛揍一顿浑身都疼的破事。

    张南晨回想了一下自己未被师父收养前在街头流浪的日子,发现只记得这些,于是撇撇嘴,走马观花的开始快速浏览。

    很快一本日记被他翻完,按捺下偷窥了他人而来的负罪感,张南晨把日记本放回原处,又开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清洁工作。

    原来南晨和黎辛是在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不过后来黎辛被人收养,南晨则留在孤儿院长到十八岁成人考上a大,两人被分到了一间寝室才重逢相认,因此感情比一般的同学亲密很多。成年之后孤儿院就不再负担南晨的生活费和学费,这笔钱还是黎辛负担的。

    说起这个,张南晨怀疑这个黎辛是不是天煞孤星转世,高考后养父母带着他三人一同自驾游,途中遭遇车祸,养父母当场死亡,只有他侥幸活命。

    那钱,就是黎辛养父母留下的遗产。

    南晨的日记里并没有关于黎辛和季英交往的部分,看来他们之间怎么搞上的外人并不清楚细节。唯一相关的记述就是2005年4月的某一天,黎辛跟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交代了要去外地一趟,结果再回来就只剩了一坛骨灰,他的死讯还是季英带回来的。因为这件事是事后补记,南晨也不记得具体日期,因此只笼统的写了四月份黎辛出远门,然后就是大段的童年回忆,倒是写得情感充沛十分感人,让张南晨不禁感叹了一番。

    感叹完了再一想,张南晨就确定,黎辛是在2005年4月份的某一天跟季英约好一起离家出走,然后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意外身亡,骨灰被季英带回来安葬。

    一边往桶里使劲塞床单和脏衣服,张南晨一边摇摇头。这些个熊孩子,没事学别人离家出走干什么,弄不好出了意外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还要住上一个多月地方打扫干净。脱了衣裤往床上一躺,这才能分心思考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整个人几乎都还处于上一辈子的状态里。明明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跟那个要找季氏传人报仇的怪物决斗,分明还记得临死前上的剧痛和几乎要刺瞎上演的金芒,怎么刚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就已经到了三年后,从一个事业初成的三十多岁大男人变成即将毕业踏入社会的愣头青。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还魂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那个臭小子的声音。

    张南晨翻了个身,拉开毛毯捂住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即使闭着眼睛,他都能分毫不差的在脑海里描绘出季英的长相,黑发黑眼,鼻梁挺直,还有两片看来冷情寡幸的薄唇,肤色偏白,跟他死去的父亲长得有九成相像。

    季英小时候绝对是个不让大人操心的乖小孩。师兄仙逝之时,张南晨刚刚大学毕业,季英在读小学六年级。这个消息是与师兄一同赶赴灵隐寺的道友带回来的,一起带回来的,只有一件染血的残袖和炎华剑、招魂铃两件季家传家之宝。

    那几天张南晨一直心绪不宁,确认师兄死讯后反而平静许多。修行之人自当舍一己之身守正僻邪,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他只是怜惜季英,小小的孩子就失去了唯一的血脉至亲,只能跟他这个师叔一起相依为命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不善表达感情,失去父亲之后的季英似乎没什么改变,乖的让人心疼,只是更加拼命的修行。最初张南晨很担心他,后来季英过十二岁生日时下的愿望竟然是给师兄报仇,让他既感动又心酸。

    躺在床上回忆往事,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张南晨呼吸渐渐规律起来,很快阖目睡去。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等他头晕脑胀的醒过来微微张眼,就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更看不到一丝光亮。

    张南晨觉得头上有块地方疼得出奇,像是刚刚被人重大过或者撞到了什么尖锐物体,身体也格外沉重,刚刚掀开的眼皮又合到一起,想翻个身却感觉四肢麻软无力,胸口处也十分沉重,像是压着什么重物,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他艰难地呼吸着,一下又一下,能够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起伏。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呼吸如此粗重,怎么却没听到一点声音?

    张南晨立即奋力想要睁眼,突然,整个头部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按住了,位置正是刚才觉出疼痛的部位!

    “你睡了我的床!”

    “还给我,我的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如魔音灌耳一般,一刻也不停顿的在他耳边重复着,原本寂静无声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纷乱嘈杂,从外面八方蜂拥而至的怪声令他头疼欲裂。头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疼痛处的痛感越发强烈,简直像是破了一个洞,还能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正在向外流淌。

    鬼压床!

    张南晨只在最开始有片刻的慌乱,然后立即冷静下来。这只是最平常最普通的撞鬼方式,根本不用害怕。

    他不再强迫身体用力,放松四肢,形成最自然的平躺姿势,同时调整呼吸,无视胸口和头部的剧痛。

    耳边的鬼叫声仍旧继续,张南晨却不予理会,集中全部注意力到右手大拇指上。

    动一下,慢慢地,弯曲一下。

    他闭着眼睛感觉右手大拇指的位置,很好,已经能感觉到身下床单的触感。

    很快,在精神力的引领下,张南晨成功弯曲了右手大拇指,然后是整个右手,右臂。

    当最后一丝桎梏从脚尖处消失时,他一个挺腰从床上翻身坐起,与此同时,潮水一般令人窒息的鬼叫声全部消失得了无痕迹,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真是见鬼,这个寝室很干净啊。”

    张南晨按着太阳穴举目四顾,发现天色昏暗,将寝室的白色墙壁映出昏沉的色彩。原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最后一点金光正自西方消失,很快这个城市就将被夜色笼罩。

    夜晚,才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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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鬼影(二)

    张南晨看了几分钟a大校园风景,等到头痛稍微缓解下来又回身把之前打扫卫生时找到的手机、钱包,还有放在一个文件夹里的相关证件拿出来摆在桌上。

    这些都是南晨的,他看着身份证上那个青涩的年轻男孩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们两人长得一点都不想,张南晨被师父收养之后勤于锻炼,热衷练武,初中身高就长到了一米七五,等到高中毕业升入大学已经达到了一米八几,在a市这个南方城市中,可算鹤立鸡群。可是这位南晨同学,虽然身高也在一米八左右,但是瘦得离谱,皮肤是长久不见阳光的惨白,长相嘛,是张南晨最看不上那种小白脸。

    总而言之,除了身高,从身材到脸蛋,这小子都不入张南晨法眼。

    可是,事实已经如此,也只能日后在寻解决之道,他只能暂时以南晨的身份活下去。

    背熟新手机号和身份信息,又想起水房还有两桶脏衣服没洗,张南晨干脆只穿着短裤,拿了钥匙和洗浴用品,打算先把剩下的那些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去洗个冷水澡。

    钱斯尔趁着夜色赶回a大桂园男生宿舍楼,他刚才在网吧跟人打电游三局全胜,赢得赌金五十元,于是买了啤酒和烧烤,要跟南晨一起享用。

    五月的天气里,入夜之后还是有些寒意,钱斯尔只穿了背心和裤衩,踩着拖鞋的脚被a大校园里无处不在的茂密植被给打湿,还混杂了不少石子细沙,于是走得一步一跳,十分滑稽。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寝室门口,这才发现自己裤衩屁股上头唯一的口袋里只有几张钞票。

    忘带钥匙了,好在要南晨这家伙出一次寝室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他现在肯定在。

    他双手都拎着食物,只好艰难的弯曲手臂,用手肘去敲门,谁知看起来关得好好的寝室门被他轻轻一碰就开了,差点一下扑空摔个大马趴。

    “南晨,你怎么不锁门啊,哥们儿不在要是进了坏人那该多危险。”钱斯尔堪堪把庞大的身躯站稳,眉开眼笑的进了寝室,习惯性的一扭屁股,把门往后一顶关上,却发现寝里里面没开灯,黑得渗人。

    “你怎么不开灯啊,难不成还在睡觉?”他只得抹黑前进,想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再回身到门口开灯。

    寝室里面黑洞洞的,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钱斯尔早习惯南晨内向少话的性格,仍旧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的不亦乐乎:“我跟你说啊,哥们儿今天发了笔横财。你闻闻这味儿,香吧?那一家的腰花就是香……哎哟,谁放了个凳子在这儿啊!我去!”

    他正抹黑走着,嘴里一边说一边口水滴答,冷不丁一脚踢在横在走道中间的凳子上,没有任何防护物的大脚拇指装了个正着,疼得他恨不得抱着脚吹几口气。

    钱斯尔疼得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又走了一步,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抬头就看到寝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个白色的人影就站在窗台角落里,几乎窗帘跟融为了一体。

    “南晨你站在那儿干嘛啊,还不过来帮忙,赶紧把灯打开。”

    钱斯尔一见南晨竟然已经起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句娘招呼那人过来开灯。谁知那个白色的人影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这回钱斯尔真的有些生气了,摸着桌子边沿把手上的食物袋搁好,低着头说:“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哥们儿对你可不错,大晚上的装神弄鬼的干嘛,还真闹那小脾气啊,不就是今儿没做卫生呢么,明天我一定做,你赶紧过来!”

    这句话一出,窗台边的白色人影似乎犹豫起来,果真动了一下,带得身后的窗帘也晃动起来。

    “咯咯。”

    “咯咯。”

    窗台上的玻璃忽然发出一阵轻响,窗帘晃动的幅度也骤然变大,像是被外面的突然大起来的风势吹得飘起,几乎有半人多高。

    那个白色人影就像被不停飘动的窗帘给推着走一样,身影飘渺,朝着钱斯尔的方向飘动。

    钱斯尔把吃的放好正在摸索电脑桌上的台灯,一边摸一边说:“你怎么还不过……啊!”

    他一句话只说了一半,一转眼就看见一个脸色比石灰墙还要白的人脸紧紧贴着自己,两颗黑布隆冬的大眼珠子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他,同样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在黑暗中一张一合,发出金属刮玻璃一样的声音:“他睡了我的床!”

    “鬼……有鬼……救命啊!”钱斯尔顿时被吓得往后一倒,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转身就往寝室门口冲,一边大叫一边乱抓,途中有一次踢到之前撞到的凳子,却无暇分心去管自己的脚。

    他越怕做事越慌,只觉得手上滑不溜丢全是冷汗,根本抓不牢门把手。

    “他睡了我的床!”

    那道白影寸步不离的跟着钱斯尔,紧紧贴在他背后,又用那可怖的声音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仿佛只会说这一句:“他睡了我的床!”

    钱斯尔心肝欲裂,哪里敢回头,一手抓门把手一手捂自己耳朵,嘴里喊着:“四爷没睡你的床,四爷今儿还没睡过床,谁睡的找谁去!”

    这该死的门,怎么就是打不开!

    他正骂着,突然,一直关得死紧得寝室门被人一下子拉开,白炽灯的灯光猛然洒入,钱斯尔又是一声大叫,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开门的人。

    “你怎么了?”张南晨一开门就发现寝室里面不对劲。

    冷,低于常温的冷。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阴冷扑面而来,却在见光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有……有鬼……”钱斯尔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后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做梦了吧?”张南晨立即毫不客气扔给他一记白眼,佯作无事,大步踏入房内。

    环视一周,却看见自己临走时大开的窗子不知被谁打开了,窗帘还在继续疯狂地舞动,像是濒死的绝望独舞。

    “没睡醒赶紧去洗把冷水脸。”张南晨不动声色的把钱斯尔推出寝室,“你买了烧烤,真香,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钱斯尔这次是真的懵了,看着张南晨一如往常毫无异样,真以为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嘟嘟囔囔的往水房走,一边走还一边嚷:“等我回来,不要偷吃!”

    张南晨等他一走就把寝室门重重带上,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并不开灯,黑暗中却仍旧行动自如,径直走到自己桌前取了一个干净纸杯,然后到水池出接了半杯自来水。

    捧着纸杯在其实中间站定,张南晨默念咒语,闭目凝神,右手小指沾一滴水往空中一弹,然后静听房内动静。

    奇怪,没反应。

    等了许久,之前骚扰钱斯尔的小鬼却没有现身。

    “难道是嫌只有水不够丰盛?”他自言自语的将水倒进水池,眼角余光却看到本来静止不动的窗帘忽然翻起一角,然后再没了动静。

    原来是个胆小鬼。

    张南晨耸耸肩,随手将揉扁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里。

    他翻身到门口开灯开门,又把两桶洗干净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晾好,钱斯尔才慢慢吞吞的回到了寝室,一头一脸都是水。

    “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钱斯尔在门口探头探脑好一会儿,看着张南晨走来走去一切正常这才心有余悸的拉了一把凳子坐到他那半边地盘去,有气无力的说。

    “我看你是游戏打多了,看谁都像怪物想要砍两下。”张南晨笑着打消他心中疑虑,装作不经意的换了个话题问,“这都快拿毕业证了,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据他今天下午翻看南晨日记的成果,南晨这个小文青是没有受到任何有价值的offer的,还梦想能够继续宅在家里当网文写手。这个想法当然被张南晨嗤之以鼻,立即打定主意明天就去人才市场找工作。

    “老头子给安排了一个,但我不想干。”钱斯尔闻言大脑袋立即耷拉了下来,拖过两个食品袋把烧烤和啤酒拿出来摆到桌上,“别晾你那衣服了,过来陪哥们儿喝酒。”

    钱斯尔豪情万丈的拍着胸脯,张南晨只好奉陪。

    钱斯尔跟南晨和黎辛不同,父母健俱全,家庭优渥,是a市某著名企业家的长子。可惜,男人有钱就变坏,企业家老爸发家之后看不上糟糠之妻,潇洒的跟原配离婚之后只把他带在身边,给他娶了个年轻漂亮的模特儿后妈,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这样的家庭,钱斯尔当然宁愿住校也不愿意回家,父子二人一年见面次数不超过三回,学费生活费都是通过银行转账。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吓着了,还是提到工作家庭郁闷到了,钱斯尔只喝了四瓶啤酒就开始说胡话,打着醉拳往门外跑。张南晨不胜其扰,拍着哄着把人赶到上铺睡觉之后自己一个人收拾残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去外地出差,大概只能两三天一更~~我会尽量抽空码字找网上传的~~~然后呼叫一下小花,小花你回来啊,狮子头,狮子头我饿了~~~selly,selly好好学习啊~~~~蒺宸,蒺宸,不要潜水了~~~

    新文这么冷全靠你们治愈我啊~~~全部压倒么么~~~

    ☆、校园鬼影(三)

    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张南晨一觉睡到早上五点半,听到手机里设好的闹铃响就起床洗漱,换了宽松的运动服和球鞋跑去操场锻炼身体。

    大学到底是大学,勤奋的学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桂园操场和男生宿舍楼之间有一片小树林,张南晨抄林间小道边走路边活动关节,就着灰蒙蒙的天色看到已经有不少早期的学生在背英语单词读课文练口语。

    年轻人就是有激情有干劲啊。

    他感叹着拐进操场,脚尖点地在地上转动了一下脚腕就开始第一个项目,五公里慢跑。

    这位南晨同学的身体素质太差,要是一开始就上季家每天雷打不动的保留节目三十公里负重长跑,八成跑完就该口吐白沫送医院了。

    尽管天都没有亮透,操场上已经有好几个晨跑者,除了一对看来已经退休的老年人,其他都是学生打扮。其中一个小姑娘不走寻常路,赤着脚踩在塑胶跑道上跟众人反方向跑动,与张南晨擦肩而过时打着招呼说:“第一次看见你,早上好啊。”

    张南晨跑了两百米就开始喘粗气,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正摁着腹部咬牙坚持,被那个小美女的露齿一笑弄得差点岔过气去,等他调整好面部表情打算报上名号,运动系小美女已经跑远了。

    他仅思考了三秒钟就毅然转身,拼了小命加速追上小美女搭讪:“早上好,我第一次来,能不能教教我?”

    “?”

    小美女先回了个迷惑不已的可爱表情,然后立即反应过来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好啊,我们一起跑吧。”

    五公里跑下来,天色泛出鱼肚白,张南晨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去,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那个外语学院的小美女却淡定自若,显然实力远远不止这么点。

    “我们还是休息一下,我看你坚持不住了。”小美女人美心更美,并没有嘲笑张南晨一个男生还不如自己,反而笑嘻嘻的带着他走到操场一角,自己按下随身携带的小录音机跳起健身操。

    张南晨扶着大腿弯腰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跟着健身操音乐也开始甩手甩腿压腿拉筋,倒是引来人好奇的目光。他却恍然不觉,只顾着跟小美女搭话。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总算知道小美女名叫赵蕊,外语学院二年级的学生,热爱运动。

    要说张南晨的泡妞技巧可是历经十几年风吹雨打,刀光剑影里打磨出来的,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而不下流,最具绅士风度的大众情人。现在眼前这么好一个机会当然不愿意浪费,一边搭讪一边从赵蕊口中套取近三年的大事要事恶补一番,特别是a大的奇闻异事,听得不亦乐乎。

    赵蕊也是个性格活拨外向的女孩子,有这么一个外形清秀腼腆的学长做倾听者,更是搜肠刮肚,把所有能够想起来时政新闻,桃色纠纷说了个遍。

    “说起来,最近有件事情我觉得特别奇怪……”赵蕊越说越兴奋,连健身操都不跳了,停下来兴致勃勃的拉着张南晨刚起了个头,放在运动衣贴身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便不好意思的对张南晨笑了一下,走到一边把电话接起来。

    张南晨也很识趣的把头扭到一边,默默地扭腰压腿。

    赵蕊这个电话没有说多久,连一分钟时间都不到。等挂了电话走到张南晨面前,原本因为剧烈运动而红扑扑的小圆脸蛋却失了血色,连一双灵动的眼睛都没了光泽,失魂落魄一般打了招呼说要先走,却忘了拿搁在一边的录音机。

    张南晨看出她不对劲,拿起录音机紧走两步追上赵蕊,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蕊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小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师兄,萌萌死了!”

    她这一哭声音颇大,走到两人身边的两位退休老人同时把狐疑的眼神放到了张南晨身上。

    那目光让张南晨顿感尴尬,忙拍拍赵蕊的肩膀小声说:“我们换个地方说,你先别哭。”

    赵蕊抽噎着点头答应了,跟着他走到离操场不远的小树林里,流着眼泪边哭边把事情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

    萌萌全名叫张萌萌,跟赵蕊一个寝室,交情不错。据赵蕊说,她今早五点钟起床的时候,睡在她对脚的张萌萌还醒来跟她说了话,让赵蕊给她从食堂带早餐回寝室。但是他刚才接到寝室另外一个女生的电话,说张萌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离开了宿舍,被教十一的清洁工阿姨发现死在教学楼门口。清洁工立即告知值班的保安,保安又联系了相关领导,很快便查明张萌萌的身份,因此打电话让与她同寝的另外三个学生立即到学院谈话。

    教十一?

    听闻出事的是第十一教学楼,张南晨有片刻的失神。这座教学楼,正是南晨昨天考高数的那栋。这栋教学楼历史非常久远,几乎从建校起一直使用到现在。

    a大风景秀丽,依山而建,校后傍湖,整个校区内坡路多平路少,多古木,整间学校古风古韵,已经成了a市一个著名旅游景点。教十一坐落在校区西边,前后夹山,是整个a大最古老最偏僻的教学楼。身为a大毕业生的张南晨入校那年,教十一就发生过三名女生遭人□至死的恶性案件,到他毕业凶手都没有找到。

    他在校时教十一非常破旧,但从昨天所看到的教学楼内外部装修来看,整个教十一经过彻底翻修已经焕然一新,俨然变身成了一座功能齐备极具建筑美感的现代化建筑。

    但是现在看来,这座古老的建筑物,仍旧摆脱不了a大十大阴宅之首的评价。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张南晨皱着眉,对赵蕊说。

    赵蕊显然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低声道:“你送我到外院就行。”

    出了事欺上瞒下是a大一贯的政策,张南晨了然的点头u,果然只把她送到外语学院门口。将人安全送到目的地,赵蕊却将想要转身离开的张南晨叫住,不好意思的问:“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

    张南晨一愣,笑着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心中早已没了刚才的心思。

    与赵蕊分别之后,张南晨一路小跑到教十一,却看见几名保安已经把教学楼封锁,死者尸体也被移走。他装作路过慢腾腾的在教十一门口走了几个来回,只能看到地上一大滩血迹,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

    身为一名普通学生,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

    回到宿舍楼水房冲澡时,张南晨又不禁想起了季英,若是他在,一定能看出其中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小段子一个:

    众人:龙妈龙妈,季英为神马还不粗线!!!

    龙妈:(扭头向着身后喊)季英,大家都在怪我雪藏你呐!!!

    季英:(一边扣着胸前的扣子一边慢悠悠出场)最厉害的角色都是最后出场的,不知道吗?

    龙妈:呕吐g

    感谢所有冒泡和收藏和点击的童鞋~~~全部压倒么么~~~

    刚才接到领导通知,明早回单位正常上班…………这说明,我的周末被吞了,还不给补假!!

    好消息是,明天就可以正常更新了╭(╯╰)╮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给读者评论的回复都不见了!

    ☆、校园鬼影(四)

    到食堂吃完早餐之后,张南晨按照原定计划拿着昨天赶工出来的简历先赶到人才市场,看了一圈却只投出去两份。专业不对口,没什么好的职位,他只能失望的返回学校,在桂园食堂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打算下午上求职网站和学院网就业信息栏看看招聘信息。

    吃完饭,张南晨摸着滚圆的肚皮晃晃悠悠的往寝室走,刚走到宿舍楼门口,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稍作犹豫还是接了起来,那端传过来的声音却有些耳熟:“南晨师兄,我是赵蕊,今早我们见过的。”

    “啊,你好。”张南晨十分诧异的问了好,又接着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今天回院里之后,一切都还好吧?”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过去。”赵蕊的声音显出几分犹豫,“还是今早我告诉你的那件事,上午辅导员找我们谈了话,又问还有哪些人知道,我就把你说出来了……”

    她吞吞吐吐的只开了个头,张南晨立即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爽快地答道:“你放心,我没和任何人说。”

    “不是这个……”赵蕊说话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辅导员说你最好能来院里一趟……”

    这学校,出了事情只会遮遮掩掩,还要全部封口,难道老老实实的坦白事实真相不行吗?

    大概是重返校园的缘故,他的思想竟然又像回到十年前的愤青时代,暗自把该死的院领导骂了一通,却不得不忍着脾气,柔声细语的反过来安慰了赵蕊一番,把个年轻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哄得十分放心。

    想利用下午的时间找工作的打算落了空,张南晨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完全被毁掉,掏出钥匙开了门,就发现钱斯尔还在睡觉,满寝室都是酒味。

    开了门窗通风透气,他打开南晨的笔记本电脑,开机音乐很快响起来。

    没设开机密码,太好了。

    张南晨一摸到电脑本来低落的情绪也缓和不少,把找工作的事情抛到一边,打开浏览器驾轻就熟的输了个网址进去。

    他大学读的国际软件学院,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软件公司,经营的很不错,也算是a市新崛起的后起之秀,商界精英。

    网址果然没变,进了公司官网,发现页面跟三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从首页点进各个栏目溜达了一圈,皆是大同小异。

    张南晨回到首页,不知怎么心中很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世界果然离了谁都会继续如常运转,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又怎么样?他张南晨死了或者失踪了,公司还不是运营的好好的。

    手握鼠标一通乱晃,指尖一点就进了之前匆匆扫过一眼的页面:公司概况。

    法人:季英

    董事长:季英

    后面出现的几个人名除了财务总监没变,其他的都没见过,看来是季英继承公司后换上来的新鲜血液。

    “真是便宜你了。”

    又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辆红色猎豹,张南晨小声抱怨一句,愤愤不平的正想把网页给关掉,忽然看到企业简介那一段文字。

    注册资金xxxx万元,行业引领者,a市朝阳产业十大新星。

    这几个关键词一映入眼帘,张南晨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屏幕上。

    什么情况,三年前公司还只是中等规模,不过几年时间,整个儿翻了十倍!

    他手忙脚乱点到另外一个页面,一番仔细研究之后终于发现了其中奥妙。

    2005年,张南晨正带领研发团队开发一个文字识别软件,当时已经进入最后测试阶段,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晨昏颠倒,天天泡在公司。也就是这段时间,他得知季英跟黎辛的事情,当时看公司一切稳定,就把手头的事情全部搁到一边,一心跟季英死磕。

    季英离家出走后,张南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沉重的精神压力让他更顾不得公司,这个软件的开发进度,竟然问都没有问过。

    现在从官网显示出来的信息看,这套软件已经成了公司的主打产品,而且市场占有率极高,直接拉动了公司业绩大幅增长。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让张南晨一时懵了,愣了许久才一拍桌子:“季英你个臭小子,把我的钱还给我!”

    手掌拍击木制桌面的巨大声响让睡在上铺的钱斯尔直接被吓醒了,噌一声从床上弹起来,迷瞪着眼睛一边张望一边含混不清的发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地震了?”

    “没你的事,继续睡!”张南晨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气呼呼的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降火。

    “哦。”钱斯尔抱着肚子又躺下去,过了几秒钟又重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南晨说,“南晨,你怎么起来了,还没到下午呢吧?”

    “饭都吃过两顿了,你也赶紧起来。”

    张南晨咕嘟咕嘟的喝着微烫的白开水,越想越是伤心。他现在应该住豪宅,开跑车,左拥右抱挥霍金钱,而不是窝在狭小的四人间,为了温饱和工作发愁。

    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钱斯尔看着张南晨以仰天长啸的姿势喝了一整杯水,不由缩了缩脖子,晃晃悠悠的从上铺爬下来,准备刷牙洗脸觅食。

    “胖子,我问你件事儿。”张南晨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一眼瞥见钱斯尔,心中一动,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说,四爷听着呢。”钱斯尔将庞大的身躯挪动到水池边,咬着牙刷说。

    “黎辛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张南晨装作浑不在意的走近钱斯尔,“这快毕业了,我得感谢感谢人家啊。”

    黎辛一次性帮南晨出了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南晨也没挥霍,把钱都用到了该用的地方,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也算没辜负人家一片好心。

    临近毕业,如果黎辛还有亲人,上门致谢也理所应当。

    “感谢个屁!”钱斯尔“噗”一声吐出一大口牙膏沫,“大一那年差点没把我们告了,说你骗了他的钱,非抓着让你还。”

    “呃……”张南晨无语了,他怎么没在日记上看到这一段?

    “还是季师兄有办法,让黎辛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敢再来闹。”钱斯尔满脸崇拜的说完,又低头继续刷牙。

    想起黎辛墓碑上的立碑人名字刻的是钱斯尔和南晨,张南晨也大概了解胖子说的那些亲戚是怎样一副嘴脸。八成是遗产全部要,办后事嘛,没门儿。

    这年头,人心险恶啊。

    中午稍作休息,跟赵蕊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张南晨准时到了外语学院门口,小美女在那儿等着他。

    脱了运动服,穿了应季的连衣裙,赵蕊更显得娇俏可爱,可此时的张南晨根本没有别的念头,只想赶紧把这麻烦事搞定,然后一心奔前程。

    赵蕊把他带到学院二楼的一间大办公室,敲了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带着眼镜的胖胖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见赵蕊才不冷不热的点了头说:“进来。”

    赵蕊显然有点怕这位男辅导员,之前还算放松的表情立即紧张起来,跟张南晨一起走到了那位男老师的面前。

    “你是哪个院的?”眼镜男高贵冷艳的赏给了张南晨两个大鼻孔,就差没敲个二郎腿再叼根牙签摆谱了。

    “测绘。”张南晨生平最讨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于是也只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哪一级的,叫什么名字?”

    大概听出他的口气不怎么好,这眼镜男高高在上的嘴脸竟然收敛了一点,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只是那双藏在眼睛后头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张南晨只觉得此人不怀好意,因此心中的厌恶感又深了一层。

    “04级,南晨。”

    只是做人不能不上道,张南晨不想多惹麻烦,还是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睁大一双看来极其无辜的眼睛,等着眼镜男切入正题。

    “学生呢,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平时要把精力都放在专业课上,你说是不是?”眼镜男笑容更大,对着张南晨循循善诱,“你呢是04级的,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时候很关键,不要因为马上就要离校了就放松了对自身的管理。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特别强调要加强自律,特别是不能听信谣言以讹传讹,这样对学校,对你自己都不好,你说呢?”

    一连两个反问句让张南晨对眼镜男的看法改写了,这家伙果然还是有一套的,不干辅导员真是可惜了。

    “是,老师,我知道。”他立即万分诚恳的点头称是,只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眼镜男对此很满意,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回收放他们两个离开办公室。

    赵蕊如蒙大赦,一口气走出了外院教学楼这才拍着胸口说:“哎呀真是吓死我了,我再也不想看见眼镜蛇了。”

    “眼镜蛇?”张南晨失笑,“这外号挺好玩儿的。”

    “这你就错了,南晨师兄。”赵蕊一本正经的摇着白嫩的手指头说,“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眼镜蛇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身为一名绅士,当然要护送美丽的小姐安全回到住处。两人这样一路说说笑笑,赵蕊把听来的关于那位眼镜男的传说给张南晨说了一遍,什么伙同学生会成员瓜分奖学金啦,意图追求某一届学姐啦,甚至还有强迫学生开通某银行信用卡拿回扣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林林总总很是精彩。

    张南晨当然知道大学校园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洁无垢,四年书读下来各种内幕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但是他还是离开的太久,这时候的大学跟十年前的大学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因此对这个眼镜蛇的所作所为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放在以前,跟学生传出桃色新闻的事情若是传得人尽皆知,这样的老师早就被调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哈哈,师兄你真可爱,他原来是讲师来的,被调去当辅导员,已经算是降级了。”赵蕊听了张南晨的想法抿着嘴唇笑起来,“我到了,今天太麻烦你了,你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南晨当然知道小丫头有点动心了,便皱起眉头说:“今晚还真不行,我跟寝室兄弟约好了,不如改天吧,我们保持联系。”

    “那好吧,谢谢你了。”赵蕊挥手跟他道别,蹦蹦跳跳的进了女生宿舍楼。

    张南晨把她送到地方,想了想决定再去一次教十一。

    因为今早的自杀案发生的时间很早,校方又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消息,因此这期自杀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应。时值期末考试高峰期,学生们都闭门埋头复习,知道的学生估计也就仅限于死者的同寝女生和他这个意外得知消息的路人。

    第十一教学楼已经恢复了使用,门口有一尊本校杰出学者的铜质塑像,旁边还立着相同材质的纪念碑。张南晨先以为纪念碑上刻着的是这位学者的生平,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教学楼重建的纪念文字,落款就在今年年初,看来教十一也是刚刚建好就投入了使用。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教学楼绝大部分教室都被用来进行考试,从大门进了楼,走廊里面静悄悄的,连保安都没看见一个。

    这栋教学楼采用井字型结构,从一楼大门进去,就能看见连贯起四个方向的回廊。回廊转角处开着侧门,从侧门可以绕道教学楼背面。因为前后都是山,教学楼又进行了扩建,前门加宽,教学楼的其他三面都几乎紧贴着山体,只剩一条一米来宽的空间。

    张南晨一边欣赏教十一崭新的装修,一边爬楼梯。教十一翻新后修到了八层,天台一半露天一半密封,密封的那一半做成了阳光房,非常漂亮。他昨天坠楼的地方,正是玻璃阳光房的天顶上。

    他爬到第八层,沿着天台走了一圈,张南晨发现教十一跟山体之间一米多宽的缝隙全部种上了竹子,不由撇嘴道:“只知道附庸风雅,难怪这里阴气这么重。”

    照着昨天的记忆,他通过一截窄小的楼梯很快就爬上了阳光房顶部。脚下是完全透明的钢化玻璃,还能看见玻璃下面灰白色的地面。

    竟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张南晨上去之后才发现整个阳光房顶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围栏或者类似的保护装置。换句话说,任何人想要跳楼都易如反掌,难怪胖子给南晨出了“跳楼秀”这么个馊主意。

    走到昨天曾经抓过的玻璃天顶边缘,张南晨只往下看了一眼,发现早上看到的那一滩血迹所处的位置就在正下方。他看了就后退几步,小心翼翼的不敢靠得太近,就怕脚下一滑又掉下去,这回可没人能救他。

    今天天气极好,灿烂的阳光直射在玻璃天顶上,张南晨只觉得眼前金光阵阵,那光芒刺得眼睛都开始胀痛起来。站直身体远眺,面上有微风拂过,远处有郁郁葱葱的山林,被山风催动形成一层一层的树浪。深绿色的波浪仿佛涨潮般向着独自站在教十一最高处的张南晨涌来,层层叠叠,美不胜收,还发出规律的浪涛声,令人神往恍惚。

    眼前的景色实在太美,张南晨看得简直不想离开,只觉那片绿色的海洋几乎将自己包裹住,整个人从未如此放松宁和过。

    树叶互相拍打形成的浪涛声越来越大,将他身边的空间全部占满,隐约还有清洌柔婉的女生说话声。

    “来呀……来这里呀……”

    或许是风声太大,张南晨听不清那个女生声音在说什么,感觉那声音就在前方,于是情不自禁的向前迈出一小步,想要听得清楚些。

    “来呀……过来呀……”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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