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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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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鬼迷心窍 作者:龙宿一

    第6节

    见他们二人回来了,胖子这才行动迟缓的站起来勉强走动了几步,然后又歪在凳子上不想动弹了。

    “什么事把你累成这样,赶紧交代。”

    张南晨把湿衣服晾好就搬把凳子坐到他旁边,活像逼供。季英则是爬到上铺盘腿而坐,一边擦头发一边听。

    “你是不知道啊,那群女的有多能说,说不到三句就哭。”胖子一提起今晚的遭遇脸就抽成了菊花,那脸色比黄连还苦,“哥们人虽然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但也架不住四个女的一块儿哭啊,差点就扛不住败下阵来。但是——”

    胖子说着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肥硕饱满圆滚滚的肚子:“四爷这一生横膘也没白长,到底全身而退。”

    “行了,废话少说,说重点。”张南晨一掌拍到他肚子上,催促道。

    “好好好,我坐下说。”胖子一屁股坐下,压得木凳凄厉的“嘎吱”一声,“我们原计划不是去找殉情案女主角的妈妈么?但是赵蕊她们三个直接领我去了张萌萌父母的房间,进去没说几句话,就哭成一团,后来好不容易劝住了,倒是说了点情况出来。张萌萌是5月15号早上六点左右在教十一坠楼的,她妈妈说出事的前几天张萌萌给她打过电话,说她们有个辅导员对她提了点要求,她不想接受,而且打算找上级领导汇报。那位阿姨当时没在意,就只是简单劝了几句,结果没几天张萌萌就出事了。”

    “这位提不合理要求的辅导员,八成就是5月15日晚上也死在教十一的眼镜蛇,因为她妈说了,那劳什子要求跟评奖学金有关。”胖子说完,看看一脸专注的张南晨,又看看盘膝而坐闭目静听的季英,“两位大侦探,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南晨皱着眉毛想好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开口说:“有没有可能因为张萌萌打算向上告状,眼镜蛇后来又找了她——”

    然后,两人在教十一后面的小片竹林里发生了冲突,这才移动了那根神秘的小玉棍,导致阴气冲身最终横死?发生冲突的时间,就是小雪听到张萌萌接到那个电话,然后独自出出习教室,回来时身上却有擦伤的那一天。手掌和膝盖处的擦伤,极有可能就是眼镜蛇跟她发生冲突时留下的。

    他话说到一半,抬头看看坐在上铺的季英,季英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撞到一处,同时在彼此眼中看到肯定的眼神。

    “你们没话说?”胖子见他们对视一眼没有人继续说话便失望地说:“我是这么想,会不会是这个眼镜蛇害怕张萌萌举报,先是把她约出去威胁,发现没有效果之后就杀人灭口。”

    他说着,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就为了一两千块钱的奖学金杀人,这人是有多穷?”张南晨摇头否定他的猜测,“就算张萌萌向院方反映,学院的态度应该也是包庇隐瞒,眼镜蛇根本没必要冒杀人灭口的风险。”

    “况且——”他又补充道,“张萌萌是自己大清早跑到教十一的,能考上a大,她的智商应该挺高,如果是被人约到那里,那个时间那个地方,不怀疑其中有诈才奇怪。再说,眼镜蛇既然已经把她杀了,校方也对外宣称她是自杀,他又怎么会当天晚上也跳楼自杀?难道是良心发现杀人偿命不成?”

    “好好好,大作家你说得有理。”胖子被他一通反驳,泄了气。

    “好了,我们都不知道事实真相,只是猜测而已。”张南晨笑着说,“你该不会只发现这一点有用的东西吧,‘殉情案’查得怎么样?”

    “那边没什么新发现,女主角的老妈就是不停说她女儿冤枉,绝对没跟那不要脸的男的谈恋爱,要学校给她平反,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胖子蔫蔫的回答。

    他满心以为自己的推理十分圆满,岂料被张南晨一通话驳回,很有点郁郁寡欢。

    “有没有说那个不要脸的男的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到教室堵人之类的?”张南晨问。

    “没有啊……”胖子冥思苦想,最后一拍脑袋,“我们要走的时候阿姨说了什么……那男的对她女儿耍流氓什么的,反正就骂男主角是个臭不要脸的流氓,学校老师都是吃屎的什么都不管,害死她女儿,要学校给个说法。我听阿姨的口气,八成要告咱们学校。”

    张南晨听了这话只能沉默,到底是自己的母校,其中有再多不堪,若被人不留情面的掀个底朝天,作为校友仍觉面上无光。

    “明天——”一直没有说话的季英突然开口,引得在底下相对无语的两人看上去,“南晨跟我走,钱斯尔继续照看师妹。”

    他说完,敛容整息,双目微闭,似张非张,盘了个金刚坐,双手置于膝上,气息几近于无。

    “我也睡觉算了,今天好累。”张南晨见季英已经打坐入定,便也爬到上铺。

    “那我去洗澡。”胖子站起来噼里啪啦收拾一通出了寝室。

    张南晨上了床,躺平之后左滚右翻却了无睡意,看这自己对面床上的季英如玉石雕成的塑像一般一动不动,心里也开始痒痒。爬起来盘腿坐好,摒弃杂念默念口诀,缓缓吐息,调整呼吸到最规律平和的状态,使气脉沉静,直达气海,抛却万念,静听气息之出入。

    默默数着自己呼吸吐纳的次数,又一至五至十五十,又由五十回到一,然后渐至物我两忘的境界。

    若是原来,张南晨打坐不超过五分钟就要昏昏欲睡,一般二十分钟之后就要弯腰驼背脑袋低垂的沉沉睡去,这也是他在道法上天资愚钝,悟性奇差的铁证。

    这一次却不知怎么,数过两个来回,张南晨只觉开始是微微酸麻痒胀的双腿再无异样,一点睡意也没有,神思无比清明,耳边一片寂静,却能听到宿舍外面传来的人声。人声虽然嘈杂,却并未影响到他,简直就像魂游天外一般。

    这么打坐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张南晨到最后觉得身体微微发热,身上的毛细血管全都开始扩张,连毛孔也都打开,简直能感觉到汗水一点一点渗出皮肤,形成细小的汗珠,然后被身上穿着的衣服吸收掉。

    他越来越热,汗也出得越来越多,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汗湿时才气喘吁吁的张大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正对面,却有一双光彩熠熠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怎么灯不亮了,难道停电了?”张南晨知道从对面看着他的是季英,因此并不惊慌,抹了把头上的汗问道。

    “你入定了。”季英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回答了张南晨的问题,“去洗澡,不要着凉。”

    “几点了?”张南晨一愣,他从前打坐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达到入定的境界。

    原来,会这么热……

    “已经熄灯了。”季英淡淡的说。

    “过了这么久?那胖子肯定都睡了。”张南晨忙把声音放低,轻手轻脚的爬下床。

    他总感觉才坐了半个小时,结果竟然已经过去了至少三个小时。季英说是熄灯,但是张南晨知道大四的学生是不熄灯的,要等胖子主动上床睡觉,起码也要转钟。

    他摁亮手机借光,又拎着塑料桶往水房冲。进了浴室脱了衣服,张南晨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出的那一身汗不少,而且像是把体内的油脂都蒸了一层出来一样,整个身体都粘粘的极不舒服,细闻还有股汗臭味,费了好大功夫才洗干净。

    这一夜他睡得极为香甜,等到醒来已是惯常的起床的点,透过窗帘往外看天色还是昏黑的,只在极远处有一线深蓝。

    张南晨迷瞪了几秒就爬起来,感觉神清气爽,精力极为充沛,还以为是昨晚睡眠质量好的缘故。爬到两张床共用的窄小楼梯时才发现对面早没有人,毛毯折得整整齐齐,季英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然出了寝室。

    他摸摸索索的洗漱完毕,钱斯尔竟然也醒了过来,趴在上铺往下探出半个身体,揉着眼睛问张南晨:“你又起得这么早啊,没听见电话响啊。”

    他还以为又是赵蕊她们三个找张南晨,因此才一骨碌爬起来。

    “没有,我起来早锻炼。” 张南晨把脸擦干,毛巾挂上衣架晾起来,“你要不要一起,再这么胖下去,小雪肯定看不上你。”

    “南晨!”胖子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哥们儿的小心脏碎成渣渣掉一地了!”

    “那就起来运动减肥。”张南晨丝毫都不同情他,“还有,记得节食,还像昨晚宵夜吃那么多,运动也没用。”

    “你这家伙嘴巴越来越坏了!”胖子气哄哄的爬下床,“哥们儿还真就不信了,今儿开始减肥!”

    被刺激得奋发图强的胖子一到操场就拉磨似的围着中央草坪玩儿命的跑,张南晨不紧不慢的跑了一圈,就看见季英已经开始在草坪一角打太极了,身后那对上次见过的老年夫妇看的目不转睛,老太太还主动跟季英搭话,让他指点动作。

    又跑过一圈,张南晨便看见面无表情的季英尤为细致的纠正那老太太的动作,再跑一圈,老年夫妇终于干自己的去了,留季英一个人在原地挥剑。

    等张南晨跑完自己的份,胖子已经捂着大肚子躺在季英脚边的草地上,滚来滚去表示太累了,他不干了。张南晨便走上前毫不客气把他一脚踹起来,拎到跑道上教训道:“去,慢走一圈,不准停,更不准就地躺。”

    胖子满腹不甘喘着粗气去了,季英仍在重复他枯燥的挥剑练习,配合着奇异的步法和古老的咒诵,满身大汗把薄薄的运动服打了个透湿。

    跑完五公里,张南晨也不知道继续干点什么,若是原来他就大可跟着季英一起“跳大神”,现在却只能琢磨着上了器械,权当给南晨这个小身子板增加点肌肉。

    不上不要紧,一上张南晨才知道什么叫丢人。他在数位早锻炼的同学注目下,先上了单杠做引体向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竟连一个都没起来。

    张南晨孤孤单单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挂在单杠上,低着头都能接受周围传送过来的同情以及蔑视的目光,灰溜溜的下了杠,找到平地自行车玩命儿的蹬起来。

    爷就不信了,不就是肌肉吗,必须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支持和不留言霸王的童鞋~~~全部压倒么么么~~~打滚求花花求收藏~~~

    有了季英同学从旁指导小师叔才能废柴变天才啊~~~从本章开始他要开始蜕变,哈哈

    谢谢沁水三千同学的地雷,压你,么么么╭(╯3╰)╮

    ☆、21初现端倪(六)

    三人各练各的直到天色大亮,赵蕊的电话便如约而至,原来是她们想出来放风顺便吃早饭,监管老师却让调查小队队长季英前去领人。张南晨如实转告了师妹们的要求,最后加了一句不急。

    胖子累的腿都软了,满身虚汗,听到终于可以解放的消息这才欢呼雀跃着一起奔回寝室,三个人简单冲了个澡,就开往食堂,打包好早点前去梅园探班。

    按照季英的计划,胖子依旧负责带着三位小美女陪伴张萌萌的父母以及殉情案女死者的母亲,顺便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可以的话查看一下死者遗物,也许会有新的发现。张南晨则要跟他一起,先去眼镜蛇的住处,然后到校医院——那里停放着迄今为止所有四名受害者尸体,最后的目的地是星湖。

    众人分工之后便各自行动,季英没有取回他那辆拉风的红色猎豹,和张南晨一起走a大著名的防空洞隧道到北门附近的教师宿舍楼,眼镜蛇的住处就在那里。

    眼镜蛇只是讲师,校方提供两人合住的两室一厅宿舍,他住的那栋是教职工宿舍片区最古老的一栋,房子位于顶楼,住宿条件相对较差。

    张南晨爬到六楼后先去敲门,很快有人开了门,是个白净的年轻男老师,看见他们二个便了然的把人领到眼镜蛇的那一间,还贴心的提醒眼镜蛇在顶楼天台开发了一个小花圃,平时没事就上去,他们可以上去看一看。

    一看就知道校方肯定事先交代过,张南晨便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把那间房翻了个底朝天。房间内倒是没有设想中那么乱,意外的相当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被分门别类的收进收纳箱里,让人一目了然,与人品龌龊的眼镜蛇本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季英只是看着张南晨翻翻捡捡,站在房间中间转了一圈便开口道:“没什么发现,我们上去。”

    张南晨失望的把东西重新放好,跟白净的男老师说了声谢谢,又转战天台小花圃。

    上了天台,张南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小”花圃,而是一个几乎把整个天台空间占去一大半的“巨型”花圃。

    “打个赌,眼镜蛇的室友肯定没上来过。”张南晨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数量估计超过一百的花盆,花架,成年男子一抱粗的水缸,还有自己砌成的小水池,简直不想相信这些东西会是眼镜蛇一个人弄出来的。

    “待在这,先不要进去。”季英把张南晨拦在天台入口处,探手入怀握住炎华剑,这才缓缓步入天台。

    他人一走进各种植物组成的花圃中,尚未见光的炎华剑便发出一声低吟,不在季英手中的招魂铃也“叮”的响了一声。

    这花圃有古怪!张南晨一惊,刚想叫住季英,后者却已经冷冷的开了口:“这里布的是四象阵,对生人没有伤害。”

    一听对活人无碍,张南晨立即跟着踏入,却觉视野猛然狭小起来,之前看得分明的种种事物都不再在视野之内,便暗叹一声这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他与季英并肩而立,奇道:“我见过眼镜蛇一次,他不像是个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

    季英把炎华剑收入怀中,往花圃内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影就被重重叠叠的各种植物挡住,只能勉强看个大概。好在张南晨虽然学艺不精,但也没有水到跟都跟不上的程度,照着季英的步子踏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看见季英正蹲在那个之前看到过的深褐色水缸前面,探头往里看去。

    “有什么东西吗?”张南晨也往那里凑,被季英反应极快的挡在了身后。

    “一只畜生而已。”季英看了几秒钟,把身体让开,让身后的张南晨靠近水缸。

    他话音方落,水缸底部边有一个暗金色的活物浮了上来,倒三角的头上生着两只绿豆眼,四只爪子不停划动,奋力往水面探头。

    “是只乌龟啊。”张南晨看到这东西出来就又把头往前伸出寸许,“还是只金龟,看来养了不少年头了。”

    他正说着,忽然头上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然后一粒黑色的小珠子轻轻落入水缸中,那金贵脖子一伸一缩,极快的将那颗果子吞了,接着便又沉下水面,不见了踪影。

    “什么东西?”张南晨抬头在头顶被摆放在花架上的绿色植物里找了又找,却没发现其他的黑色果子,倒是季英眼尖,捏住一片树叶道:“在这儿。”

    张南晨闻言看去,果然看见着棵毫不起眼的绿色植物的叶片上点缀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叶上花?”他喃喃开口,“这玩意儿不是要月份才熟的吗,现在才五月份。”

    “四象阵内生气旺盛,提前开花结果也不足为奇。”

    季英把那片叶子松开,这一紧一弹之间,叶上的黑色果实自行掉落,那只金龟仿佛早有预感,立即摇头摆尾的迎上一口吞入,然后再度沉下水去。

    “既然如此,这阵法与人无害,应当没什么可疑之处。”张南晨看着那只乌龟再度消失,起身扭头看了一圈,失望地说。

    “不一定。”季英摇头,“今天没带罗盘,否则不用如此麻烦。”

    他说着将招魂铃取到手中,弹了弹银铃的外壁,似乎很是可惜,然后才手腕一抖,低声念诵起来。

    只见青天白日之下招魂铃开始叮叮作响,又被季英摇动数次,才有一缕白雾缓缓自银铃中央冒出,一进入四象阵便如遇烤炙一般化作青烟随风散去,若不是被季英强行催动,必然不会有这样的奇观。

    张南晨只知道这个银铃能够吸纳阴气,招魂驱鬼效果一流,却从不知道还能释放阴气为主人所用,这次可算又长了见识。

    那白色雾气源源不断,在季英帐中不断向前延伸,渐渐便牵引到一处没有丝毫特异之处的花盆前方,然后裹足不前。

    这花盆十分普通,所中的植物也很普通,一株月季花而已。

    “收。”季英见此情景低语一声,招魂铃立即不再发出响动,那一线白雾也缩回铃中。

    “难道这里是——”张南晨看看那个小小的花盆开口道,“阵眼?”

    季英沉默着点头,两指探入那株开得正旺月季,在根部翻搅了两下,便夹出一根分外眼熟的东西。

    “这不是昨天看到的小玉棍吗?”张南晨忙低头细看,季英之间的这根果然跟昨天看到几根一模一样,毫无二致,“难道不见了的那根是被眼镜蛇拿回来养在这里了?”

    “应当不是。”季英还是摇头,“这花盆里不止一根,还有数十根。”

    他把盆底的泥土稍稍拨开,张南晨果然看见里面还藏着一大把这样的小玉棍。

    “这个四象阵绝不是他所布,若他有这样的道术,也不会栽在南灵山那个怨孽手里。”季英慢慢地说,“四象阵聚集生气,因此阵内的活物才长得这么好,这盆百日红更是阵眼之所在,恐怕花红不止百日,而是日日盛开。这些法器,是借花养气,于人绝对无害。况且——”季英顿了顿又道,“这个阵,怕是信手所布,消遣而已,不然没那么容易找到阵眼。”

    他这么一说,张南晨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季英要逼出招魂铃内的阴气,只因为四象阵阵眼乃是阳气最盛的所在,阴阳二气相斥相融,那股白雾被季英催动之下就像罗盘的指针,能够指向最吸引它的地方。

    “这才只是玩笑之作,不知那人法力高深到什么境界,恐怕比你还强。”张南晨才夸了那不知名的高人一句,马上就看见季英眼神一黯,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出阵,便也拔腿跟上。

    除了教师楼,张南晨兀自想着刚才那个四象阵,拉着季英喋喋不休:“季师兄,你说眼镜蛇既然常常待在天台,想必阳气不弱,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着了道,难道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请,才有此报?”

    季英板着脸并未理他,走出好一段距离才阴沉沉的说:“先去查验他的尸身,再做推断也不迟。”

    张南晨无缘无故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跟着这人一同往校医院走。

    教师楼离校医院不远,步行只要十来分钟。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张南晨左顾右盼,却看见这条路上原来的一家银行搬走,那个商铺正在装修,看样子要开一家超市。

    见那些装修工人忙碌不休,张楠辰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教十一也是刚刚改建完,负责后期绿化的分包商应该还找得到。教学楼后面被人放了法器,那些工人可能看到过这个神秘的高人,不如找去问问。

    他一想到这个可行办法便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季英,季英也点头表示赞同,张南晨就要他督促分管领导赶紧把分包商找来。毕竟,现在出了这么大乱子,学校怎么也应该负责迅速将之平息下来。

    到了医院,季英直接刷脸卡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停尸房,那个被领导指派的小护士将他们带到地方就溜之大吉,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停尸房位于校医院的负一楼,就是地下室,因为建在山脚下,整个负一楼比起上面几层显得极为阴冷潮湿。通往一楼的沉重大门一被关上,张南晨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只觉阴风扑面,还闻到混合着奇怪臭味的消毒水味道,让人很是难受。

    “真是受不了,这种地方本来就阴气重,还建在负一楼,嫌不够邪吗。”

    他打了个哆嗦,刚想把上身仅有的t恤拉紧一点,右手忽然被人捏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季英道:“你的手很凉,不如先上去,我一个人可以。”

    他的手极热,在这种环境里简直有点滚烫的感觉,张南晨身上的寒意稍微被驱散一点,忙摇头说:“不要,我跟你一起,但是我要靠你近一点。”

    他见季英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立即贴了上去,后者竟然还主动紧握住他的手,比常人略高的体温立即顺着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传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yoyo~同学的手榴弹,压你,么么么╭(╯3╰)╮

    ☆、22医院惊魂(一)

    “差不多行了,走吧。”张南晨并没有多想,适应了负一楼的温度和阴暗后立即率先往前走。

    大门通往底层还有向下的数十级楼梯,下到底下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贯通整个负一楼。从方位上来说,他们现在正处于走廊的中间,向左是杂物房,向右则是目的地,停尸房。

    按常理这种密不通风大门紧闭的地下楼层里不该有风,但张南晨还是觉得隐有冷风扑面,他自己和季英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单调的回响着,声音传至走廊地步又被反射回来,造成嗡鸣一般的效果。

    因为仅有几盏功率不高的白炽灯照明,走廊的底端看不清楚,而两侧是光秃秃的水泥墙壁,用肉眼就能看到潮湿的水汽的覆在墙面上。

    “门在哪里?”张南晨走出几十步还没看到一扇门,不由有些疑惑。

    这条走廊,竟有这么长吗?校医院他来过好几次,地底的建筑结构应该跟地上一样,地上的走廊,他不用二十步就可以走完,而现在他已经走了三十步不止?难道是……鬼打墙?

    一想到此,他忙停住脚步去看跟在身后的季英,尚未回头,就听见季英淡淡地说:“继续走。”

    可能因为回声的缘故,他的声音大得离谱,有点不真实,张南晨想回头确认跟在自己身后的的确是季英,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却被季英一手按在肩膀上,强制性的往前推,与此同时耳边感觉到热热的吐息,还有他压得极低的声音:“不要说话,脚步放轻,注意听。”

    他便如他所说迈起猫步,将脚高高的提起,然后轻轻的放下,活像个提线木偶。

    一时间,走廊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张南晨只能感觉到肩上的热度,还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无边无际的静充斥了整个空间,还有仅够维持一两米之内光线的灯光,就像一个机缘巧合形成的光罩,把他与季英罩在中间,还随着二人慢动作一样的前进而移动。

    适应了极端的静,被黑暗和距离隐藏的某些常人难以辨认的声音竟蓦地闯进耳朵。先是缓慢的一下,一下,又一下,尖利、刺耳却又刻意的放慢,像是试探,或者是疯狂的前奏。然后这声音突然急切起来,如同夏夜傍晚的暴雨,这种无数只手同时用力抓挠金属的可怕声响瞬间胀满了张南晨的耳朵,令他浑身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大喊出声!

    还好,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季英迅速的反应让张南晨立刻冷静下来,咬了咬牙猛闭了一下眼睛再开张,那些声音就全部没有了,仿佛通通被这广袤的黑色虚空所吞没。

    “你听到了?”季英在他耳边以气声问。

    “听到。”张南晨大力吐出一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说,“什么东西?”

    “不知道。”季英直起腰,手却仍旧按在他的肩上,稍微用力示意继续走。

    不知道你问个屁啊!张南晨气得仰倒,无可奈何的被他推着向前。

    好在没走出两步,一扇双开的,在幽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方有三个绿莹莹的字:停尸房。

    “到了,就是这里。”张南晨吞了口唾沫,伸出一手在门上推了推,大门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显然并没有锁上。

    “进。”季英踏前一步,将张南晨拉到身后,用力推开大门。

    突然射出的明亮灯光让两人都眯起了眼睛,停尸房里面竟然灯火通明,环绕了整个室内整整一周的灯管发出令人目眩的白色光芒。

    “差距太大,我难以接受啊——”张南晨用手挡着眼睛,从指缝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停尸房。

    这里跟外面的走廊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外面潮湿阴味道混杂怪异冷光线暗得脚下面的路都看不清楚,而里面,干净整洁,空气中只有消毒水的味道,两床不锈钢的解剖台被放在正中央,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污,房间的后半部分则靠墙放了数台冷冻柜,同样也是干净的光可鉴人。

    他一边看一边往里走,清脆的脚步声环室一周后停在了冷冻柜的前面。

    “应该在里面……”张南晨吞了口口水,回头看着季英说,“没有工作人员在场,只有我们两个……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除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其余时间连小鬼都没捉过两只,更别提近距离观察死人尸体了。更何况死者为大,损伤尸体乃是有损阴德之事,相当封建迷信的张南晨不是很情愿动手。

    “你看着。”季英快走走到他身边,正欲拉开冷冻柜的门,手却被张南晨抓住。

    “还是我来——”张南晨咬牙,心一横,用力握住了冰冷刺骨的不锈钢把手,然后向外一拉。

    大概是从事这个职业的缘故,季家人天生亲缘单薄,兼之用情太深刻意强求,往往情深不寿,难享福寿。他的师兄,季英的父亲就是如此,年不到四十就死在灵隐寺的怨孽手中,令人唏嘘。

    因此,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还是由他来做比较好,免得折损季英的寿命。

    季英也由着他去,那沉重的冷冻柜一经拉开,室内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尸气——”张南晨后退一大步捂住口鼻,面色僵硬的说。

    季英像是早已习惯,面无表情的俯身低头观察片刻,之后竟然伸手去拉那具尸首。

    “等一下!”张南晨忙将他拦住,回身疾走两步抓起解剖台上的无菌服和一次性塑胶递过去,“穿上这个再碰——‘它’们——”

    再看下去就要吐了——呕!

    张南晨忍无可忍的扭头干呕,刚才看到的那死人青白的头部却挥之不去。那干瘪的、像被抽掉了水分的僵硬肌肉,青白色的还浮着一层粘液的皮肤,紧闭的凹陷的眼睛,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嘴唇……实在是太恶心了!

    按着开始抽搐的胃部干呕了两声,张南晨自己也穿上无菌服,戴好手套,一边抱怨那些不过来做好本职工作的医院工作人员,一边把季英挤开,自己去抱那具尸体。

    离得近了,张南晨才看清那是具女尸,失去了光泽的黑色长发杂乱的垫在头下,隔着塑料袋把它抱起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它胸前有两团被冻僵了的凸起的肉块。腰部虽然很细,触手却冰冷毫无弹性,与他以前抱惯了的温软女体差了十万八千里。

    妈的,要是多搞几次这种事情,他八成要阳痿,看见女人都硬不起来。

    冻僵的尸体腿部不能打弯,他只能费力的像搬长木板一样把这具女尸抱到解剖台上,几步远的路走的举步维艰,却坚定的拒绝季英,不让他过来帮忙。

    如此这般把四具尸体都成功搬到解剖台上一字排开,因为解剖台不够用,尸体是挤着放的,还好解剖台够宽,倒也没什么影响。

    拉开起到遮蔽作用的塑料袋之后,四具尸体的上半身都有x型的缝合线,脚上则挂着塑料牌子,上面写了各自的验尸结论。

    累得直喘粗气的张南晨跟着季英一个一个看过去,发最早抱出来的那具女尸就是张萌萌,相比较而言已经是最“好看”的一个,眼镜蛇的尸体摔得惨不忍睹,头部都凹进去一块,还能看出可疑的红白混合物从凹陷处渗出来,又被冻成了块状。其余两具则是跳南湖的那两名学生,尸体浮肿得本来面貌都看不清,活像被过量充气的人型娃娃,看来十分可怖。

    张南晨现在已经适应过来,只是觉得头皮发麻,却只能跟季英一样将那些尸体翻来覆去查找可疑点。但是他经验几乎为零,看来看去都看不出什么,只能在一边干瞪眼。

    季英面色沉静,先从张萌萌的尸体看起,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把女尸从头到脚都摸过一遍,一寸一寸的查看皮肤上可有奇怪的印记。可是,他将四具尸体全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却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找到,张萌萌和眼镜蛇是高空坠落而死,剩下的两个则是溺水而亡,尸体状况完全符合验尸之后的结论。

    就算是怨孽作祟,引诱生人自尽,也会在肉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阴气冲身也是如此。许多算命先生蒙人说某某“印堂发黑”便是表现之一;还有水鬼害人,会在死者脚部留下人手抓过的痕迹,也是生人与怨孽发生接触的明证。与之相反,若生人阳气充沛,也会在身体上表现出来,如说某人“红光满面”“将行大运”。

    他们早上看到的那个四象阵,就有去阴聚阳之效,对生人和活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将怨孽置于其中,则转变为极具杀伤力的阵法。

    张南晨也知道季英在找什么,若是尸体上一点阴气冲身的痕迹都没有,那这些人岂非全是正常死亡?而非怨孽作祟?他正疑惑间,忽见季英露出个懊恼的表情,撇了撇嘴,走回到张萌萌的尸体旁边,伸手去拨弄尸体的头发。

    他也恍然大悟,忙跟着一并看去。果然,季英探手入发间摸索一番,很快就在尸体百会穴的位置发现了蹊跷。仔细看去,只见一个蚕豆大小的青黑色斑点正印在百会穴上。

    “阴气就是从这里侵体,果然隐蔽。”张南晨喃喃地说。

    “我上次也是从这里拔除你体内的阴气。”季英沉默一会儿,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直盯着张南晨。

    张南晨心里一惊,很快便知道季英在暗示什么,忙开口撇清:“我可是大活人,可能运气好,两次都被你救了。”

    的确,被南灵山那个怨孽惦记上的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怎能让人不起疑?季英怀疑他,也着实再正常不过。

    季英闻言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侧过头,又撇撇嘴,有点儿不满的样子。

    张南晨见他一反常态有了点别的表情,若有所思一样,难免心虚,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把那些查验过的尸体搬回冷冻柜。

    他累得一身大汗总算把停尸房恢复成原来那种干净整洁的样子,脱了无菌服,摘了手套,身上虽沾染了些许尸气,好在并不重。两人清理好现场,又检查一遍确无遗漏,这才往停尸房的大门走去。

    张南晨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出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他身上冷汗一炸,慌忙停脚侧耳倾听,那声音却没了。还以为是幻觉,他刚松口气又走了一步,耳中又听见一声尖利的,人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响。

    “嗤——嗤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和点击的同学,么么么╭(╯3╰)╮

    ☆、23医院惊魂(二)

    抓挠声先慢后快,一声接一声越来越频繁,根本不容人忽视!

    “季英!”张南晨心脏都要停跳了,连忙转头去看身边的青年,“又出现了!难道——它们在停尸房里?!”

    之前在走廊他听到那些声音,以为只是游魂野鬼的恶作剧,毕竟走了一路,又在停尸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张南晨那颗小心脏也就安安稳稳的待在胸腔里。谁知此时这可怕的抓绕声竟然再度响起,让他头皮发麻心跳陡然加快,恨不得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说完这句话,他不由自主的往季英那边靠了一点,只觉得室内的温度突降,冷的一阵一阵发抖。耳边刺耳的抓挠声也没有停歇,还在连续不断的刺激他不堪重负的耳膜。

    “不然,我们赶紧走吧……”张南晨冷得直打哆嗦,手足僵硬,难以自控一样不等季英的回应就往大门处奔去。

    季英想伸手抓他,却听见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绵绵不绝的抓挠声陡然一停,然后立即更加疯狂的响起,与此同时一股带着尸气的劲风扑到身侧,他急忙避过,随即转身,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体立在眼前!

    那竟然是——张萌萌!

    它原本闭着的眼睛此刻竟然暴张,一双深棕色的眼睛只见瞳仁不见眼白,阴沉沉的直视着季英,僵硬的手臂直指前方,而它的胸腔,分明还在一起一伏,仿佛有颗心脏在里面跳动!

    就算季英见多识广,以前却也没见过被解剖后挖去内脏还能起尸的情况,更诡异的是,这尸体的里面,像是有东西正在往外钻一样。

    他只是这么一分心,张萌萌的尸体已经扑到眼前,僵直的十指直接往他咽喉处抓过来,青色的嘴唇还张合了几下,露出一口锋利雪白的牙齿。

    季英怎会让它近身,反应奇快的探手入怀,掌中一热,家传至宝炎华剑已然入手。并未开刃的剑身甫一出鞘,红光乍现,那光晕足有一寸多厚,像第二层剑鞘一样包裹住了剑身。

    口中默念金刚咒,季英催动法力灌注与炎华剑上,双足猛一用力向后跃了一米多远,挥动手中宝剑,虚空划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符来。

    “快走!”季英来不及回头,只想自己稍作抵挡掩护张南晨回到地面,却看见张萌萌的尸体之后,其余三具尸体也爬出了冷冻柜,手足并用的朝他们爬过来。

    他喊了这一声,张南晨却没有反应,季英只得匆忙回头,只见张南晨已经冲到门边,却没去拉门,反而盯着那扇双开的门面色卡白,哆哆嗦嗦的说:“它们——它们是在等我们!”

    季英闻言一惊,也去看那铁门,却看见门上有无数道利爪抓过的痕迹,还沾染着红色的血迹和零碎肉末。

    难道,之前在走廊上听见的抓挠声,就是这四具尸体抓停尸房大门的声音?!

    可恶!季英恨恨的扭过头,张萌萌的尸体已经逼近了不少,后面的三具尸体也已经站了起来。但是它们的行动速度并不快,走路时腿部僵硬无法弯曲,根本就是四具僵尸!

    “小师——南晨,回来!”季英将炎华剑握紧,低声喊张南晨,“跟着我,几具僵尸,没什么可怕的。”

    张南晨果然很快回到他身后,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看着四具冰冷的僵尸慢慢靠近,为首的张萌萌更是已经撞到了季英之前划下的红符上。它却完全没有惧怕的表现,依旧朝着两个大活人前进,那道红符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张南晨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那道符是季家独创的天诛符,引炎华剑之煞气,混合季家人法力作成,诛杀一切由极阴之气形成的恶鬼怨祟,怎么会对这些尸体没有作用?

    尸体起尸,绝大部分是人死后留恋阳间附着于尸身之上。生人为阳,死人为阴,阴气与阳气一样是形成这个世界的元素之一,二者表现不一实则同源。阴气,自然也能带动身体行动,只不过无法产生活性,即使人的鬼魂长久的附于尸体之上,也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烂只剩白骨,其实是极为痛苦的一种体验。道术中有种一被发明就遭禁止的法术,叫做缚魂术,就是将人的鬼魂强制性束缚在之上,永世不得超生,残酷非常,极损阴德。

    但是,不管是自行起尸还是缚魂术,尸体上必然都有鬼魂附着,也就是说,会有大量阴气聚集,天诛符必然对其有克制之效。但是眼前这四具尸体,却全然不怕,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只这么一想,四具尸体便又接近了几分,青面白牙,煞是吓人。好在两人经过刚才突如其来的惊吓之后已经习惯,倒比先前冷静多了。

    “古传湘西有赶尸人,世代相传,能控制尸体,难道这些尸体是被什么高手所操控了?”季英带着张南晨闪过最先走至面前的张萌萌,避到暂时安全的角落。

    张南晨听了他的话不禁点头。冤魂厉鬼因心愿未了滞留于阳间,虽然人已死,只剩鬼魂在人世间飘荡,该有的记忆和智商还是保留下来了的,不会像眼前这四个怪物,神情呆滞肢体僵硬,根本就是一堆死肉。

    “招魂铃未响,它们不阴不阳,只是四具枯骨,无需畏惧。”季英也看出那四个东西的本质,面色一肃,对张南晨道,“你不要上前。”

    他说完,将张南晨往后一推,不再躲闪,迎面而上,炎华剑瞬间劈到张萌萌的尸体之上。只是炎华剑并未开刃,季英力道虽大,也只是把那尸体阻了一阻,尸体毫无痛感更不知道退让,稍微一滞两条僵硬的手臂就往季英身上抓去。

    它的力气大的可怕,季英用剑格挡,手臂被都被震得发麻。眼神一黯,季英此时也顾不得是否会毁损尸体,一腿猛蹬将它踢出一步之远,然后举剑猛砸,完全没有章法,根本就跟街上不要命的小混混打架一样。

    他虽然凶狠,却架不住尸体有四具,勉强压制了一个张萌萌,后面眼镜蛇也跟上,举着两条手臂去抓他的脖子,季英虽然闪得及时,却仍被他的指甲刮伤,皮肤被刮破,渗出几条血丝。

    本来往张南晨方向走去的两具浮肿尸首像是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竟然转头也去攻击季英。八条胳膊举起来就能把人的视线挡个大半,季英再英勇也应接不暇,很快身上被抓出更多的血痕。

    张南晨一见此情此景,也顾不得恶心,即使手无长物也还是低吼一声纵身扑过去,抱住最外围的那具浮尸,趴在它背上,在它脸上一通乱抓,死命的往后拉。

    可是那尸体力量大的惊人,饶是张南晨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勉强拉着往后退了几步,浮尸依旧伸长了双臂去抓季英。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喜欢你啊!”张南晨被甩的七荤八素,愤愤不平的大喊。

    季英没工夫理他,只简短的说了一句话:“血。你快闪开!”

    张南晨跟个八爪鱼一样缠着浮尸不肯放松,一边努力将它从季英身边拉走,一边看见围在季英身边的三具僵尸,果然见他们不断的撕扯抓挠,还想把头凑过去啃咬,就像一群饿狼看见了活蹦乱跳的猎物,一旦手指碰到季英伤口沾上血渍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口中,连自己的手指头都咬下来吞进肚子里。

    “妈的,什么玩意儿这么邪门,爷跟你们拼了!”

    看着季英一时避让不及,精致的脸上都被抓出数条裂口,浑身的血把衣服都染红了,那些僵尸还呼哧呼哧的蘸着他的血大嚼自己的腐肉,眼睛都气红了,又是恶心又是心疼。

    他跳下浮尸,左手举到口边,张嘴狠狠咬下去,腥甜的血立即涌出来滴了一地。

    “妈的,不就是要喝人血吗,爷这里有,过来呀!”张南晨把手一甩,一条鲜红的血线直接被甩进了僵尸堆里,然后拔腿就跑。

    果然,那些僵尸疯狂地动作先是一顿,然后被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道刺激,扔下季英转身集体朝张南晨追过去。

    “不要胡闹!”季英脸上也溅到几滴张南晨的血,脸色大变,挥剑直劈落在最后那具僵尸的脑袋,正砍在脖子上。僵尸头被砍断了半边,却还是不离不弃的追着张南晨,根本不顾身后的人。

    “胡闹个屁!”张南晨被追的满屋子乱窜,屁股后面跟了一溜走路蹒跚的僵尸,“你个臭小子快想办法,不然我不被他们吃了也要流血流死了!”

    他刚才那一口咬的太用力,虽然及时按住伤口,但是还是血流不止,随着他的跑动越流越多,已经有两具僵尸索性趴在地上去舔那殷红的鲜血,倒是缓解了一下张南晨的燃眉之急。

    “你!”季英气急,如玉般的脸猛然一红,突然看见在张南晨身后紧追不舍的眼镜蛇胸腔处起伏不定,跟张萌萌如出一辙,再看另外两具浮尸,也是如此。他心中一动,大步上前踢翻一具趴在提上舔血的浮尸,双手握住炎华剑,用尽全身力量朝着心脏处狠狠刺进去。

    剑尖没体的刹那,季英只听见一声短促而剧烈的破裂声,像是打满气的轮胎突然爆胎一样,然后那具本来还在手舞足蹈抓挠不休的僵尸就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不动弹了。

    “原来如此。”季英不敢耽搁,一脚踢翻另外一个,也不顾自己足尖疼得钻心,如法炮制,将之诛灭。

    张南晨觉得自己左手从伤口处开始发麻,整条手臂都又麻又冷要失去知觉一样,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只能咬着牙硬撑,脚下却已慢了下来,追得最紧的眼镜蛇已经能抓到他的后背,“哧啦”一声,薄薄的t恤就被抓破,他背上也多出两条长长的伤口。

    “嘶——”他疼得大喘气,一边加速一边狂吼,“季英你倒是动作快点!”

    “谁让你自作主张。”季英的语气不慌不忙,动作却快如闪电,几个腾跳就赶到张萌萌的尸体后面,一脚踹翻,拔剑就刺。

    “你个不孝的臭小子!”张南晨一不留神又被抓了两下,白皙的背部上满是血痕,疼得大叫救命,“快来救我!快快快!”

    就在他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以为要被眼镜蛇从生吞活剥之时,身后那散发着尸臭的僵尸却没有扑上来咬自己,而是被季英三下两下的解决掉,然后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薄薄的嘴唇动了几下,问出一句令他心惊胆颤的话来:“你刚才说我不孝?”

    他薄唇微抿,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把张南晨盯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张南晨维持着从地上爬起到一半的动作,流了几滴冷汗,然后随机应变“呵呵”的笑了两声:“我是说‘不笑’,不笑,你从来都不笑嘛。”

    他说完便冲着季英咧嘴大笑,虽然表情僵硬,神态怪异。

    季英都盯着他看了几秒,冷冷的“嗯”了一声,忽然拉起他的左手,将嘴唇贴上那个被张南晨自己咬出来的伤口上,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张南晨如遭电击,脸涨得通红,慌忙想把手缩回来,手腕却被握住根本动不了。那微微发痒的滑腻触感让张南晨后脊背都软了,想要开口让他松开,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季英面无表情的舔了一会儿,等到伤口止血才撤开唇舌,淡淡说了句“出去包扎”便转身走人,像是根本没注意张南晨浑身红得像只刚出锅的大虾。

    基本上,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健康成年男性,张南晨是没有节操可言的。手里有点小钱,身材长相过得去,更无家世拖累,除了工作上拼了点,可谓各位待嫁美娇娘的理想夫婿人选。但他大学毕业就打定了游戏人间的主意,绝不泡良,绝不一脚踏两船,绝不对女方隐瞒自己单身主义的伟大信仰,即便如此,愿意与他春风一度或者几度的美女仍是前仆后继。所以他得知季英竟然跟一个男学生搞到一块儿,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言传身教这么多年,这臭小子怎么可能不喜欢美女?!

    但是现在,危机解除之后,张南晨只觉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反而越蹦越快,简直让他呼吸困难,脸上皮肤滚烫,下半身某个部位也不听话的向他宣告自己的存在。

    “不就舔了几下,你兴奋个什么劲儿?”略显不自然的夹紧双腿,张南晨低头“训斥”自己的小兄弟。

    一定是太久没有做床上运动,一时失误,忍忍就好了。

    张南晨长长的吸一口气,默念冰心咒,脑中却总回闪出不该想起的画面,如此强迫自己念了有十几遍才勉强压下躁动不安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编辑通知11月21日入v,所以龟速的龙龙要存稿了,到时候有惊喜哦~~想要几更说出来吧,哈哈~~~

    感谢所有继续支持的同学,么么么╭(╯3╰)╮

    盗文的请手下留情,至少不要同步吧= =+

    ☆、24new

    走在前面三步之外的季英对他的表现一无所察,一把推开连接着校医院一楼和负一楼的大门,那个等在外面小护士意见二人狼狈的样子,脸色大变,瞪圆了眼睛惊惶失措的竟然想拔腿就跑,却被身高腿长的季英一把抓住。

    不等季英说话,张南晨抢先开口怒道:“原来你们早知道那几具尸体有异,竟然事先连提醒都不提醒一下,有没有人性,有没有爱心,有没有真情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护士本来怕得要死,却被他这句话噎得笑又不敢笑,哭又哭不出来,小脸蛋儿憋得又白又红,只能结结巴巴的推卸责任,“领导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才怪!”张南晨气呼呼的说了句,把手一伸,“带我们去包扎,里面找人收拾下,都解决了。”

    季英闻言松手,小护士才揉着肩膀一路小跑去了。

    两人跟在她后面,往急诊室的方向走,张南晨忽然听见季英幽幽的说:“收费加倍。”

    “噗。”张南晨扭头狂笑。

    这臭小子估计也被气得不轻,出道以来该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硬的钉子,一身法力全无用武之地,竟跟四具僵尸肉搏了一场,难怪他要狠狠宰a大一笔。

    到了急诊室,因为张南晨手腕上的伤比较重,一个女医生先给他看了,把他弄得龇牙咧嘴连连喊痛之后板着脸问:“怎么弄的,要缝针啊。”

    “不用吧——医生——”张南晨脸都绿了,“我自己咬的,没那么严重吧?”

    “自己咬的,你是属狗的吗?下嘴没个轻重,血管都快被你咬断了。”女医生气势汹汹的拍了拍桌子,“缝针!”

    于是张南晨蔫了,看着女医生捂着鼻子走到一边,给小护士交待了几句,那小护士便又一路小跑出去,很快抱着两身病号服回来眨巴着大眼睛说:“你们先去洗个澡吧……”

    张南晨这才发现急诊室其他的病号全都离他们有三米远,个个捂着嘴巴鼻子指指点点。他忙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一下,立即皱着脸差点没吐出来。他们两人刚才与四具僵尸恶斗半晌,特别是张南晨,抱着一具不撒手,身上那股尸体特有的的臭味儿能熏死一头牛。

    想到这里,张南晨忽然神色古怪的看了一下极影,后者仍旧面无表情,坐在靠背椅上脑袋一点一点,都快睡着了。

    这厮刚才抱着他的手舔了半天,会不会过一会儿就要中毒了?

    像是察觉张南晨在看自己,本来昏昏欲睡的季英忽然抬头,两人视线对个正着,张南晨一怔,忙开口说:“我先处理伤口,你跟护士小姐去——”他停下不说,抬手指指对他们怒目而视的围观群众。

    季英先是茫然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才站起来跟着小护士一同去洗澡消毒去异味,留下张南晨一个人被带上全副装备的女医生缝了七针,还体贴的在伤口周边浇了一瓶双氧水,又用酒精擦了又擦,最后裹上保鲜膜送往小护士处沐浴更衣。

    他们在校医院三楼的浴室洗澡,张南晨进去时小护士已经不见人影,季英的衣服胡乱堆在外间的长凳上。他瞥了眼那堆衣服,没看见有着巨大无比口袋的套头衫,想必是不放心里面装着的两件宝贝,因此被季英带到浴室里面去了。正想着,那条被抓得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忽然抖动了一下,一个不停震动的块状物从布料底下钻了出来。

    这是季英的手机。张南晨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继续震动的手机,忽然鬼使神差一般走上前,偷偷摸摸的把它拿起来,摁亮屏幕才发现是有两条短信进来,都是陌生号码。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条短信都点出来一看,原来是赵蕊和王楠发来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提醒这位冷峻逼人的季师兄到了午餐时间,潜台词嘛,不言而喻。

    这臭小子肯定不会回。张南晨撇着嘴,心中一动,眉头一皱,手指一痒,计上心来,立马操控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回了赵蕊的短信:

    [我们这边差不多了,你们还好吧?]

    打完字之后,按下发送键,不到三十秒那边的回复就来了:

    [季师兄你人好好哦,我很好啦o(n_n)o,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小丫头还挺会打蛇随棍上的。看着那个撒娇一样的笑脸符号,张南晨不禁抖了一下,抚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不适感回复:

    [好呀,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很好养的≈gt0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和点击的同学,么么么╭(╯3╰)╮

    ☆、25new

    等张南晨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晚上,头顶的两盏日光灯亮的出奇,刚从深眠中醒来的眼睛一时接受不了,一张开便又被刺激得闭上,泪水横流。

    他只能用指腹胡乱抹去眼角渗出的眼泪,刚抬起手臂就觉得上臂肌肉疼得离奇,顿时动作一僵,从脖子到脚尖都僵在床上,动弹不得。

    “嘶——”张南晨一个不小心疼得叫出了声,“我操——”

    他在上铺的动静把底下的两个人惊动,钱斯尔首先站起来,拉着床栏凑过来问:“南晨,你睡醒了?”结果这厮一见张南晨那副雕塑一样的僵硬动作和乱七八糟的脸,原本关切的表情就变得万分复杂,“怎么了这是?”

    他压低声音问:“哭什么?谁欺负你了?”他看看没有反应坐在一边的季英又接着道,“跟他有关系?”

    张南晨艰难万分的扭头去看胖子挤眉弄眼,一不小心又扯到僵硬的颈部肌肉,于是心情极端恶劣的骂了一句脏话,没好气的回答道:“没关系,睡落枕了!”

    他堪比机器人一样的爬下床,只要稍微动一下全身的肌肉就要疯狂叫嚣,好像受了多大虐待一样的反馈给他巨大的酸痛感。

    张南晨好不容易脚落实地,已经憋了一肚子脏话不好意思骂出口,折腾出一身淋漓大汗,满脸通红,泪盈于睫。

    “至于这么痛苦么……”胖子茫然不解的看着他,“哥们儿原来落枕也没像你这样啊……”

    因为我全身都落枕啊!张南晨的内心在嘶吼,满腹心酸无法发泄,于是脸更红了。

    “小样儿可怜见的,四爷给你按按,过来。”胖子立即“心生怜惜”,难得轻手轻脚的正想把他拉到身边,却被人截了胡。

    “坐下。”季英冷冷的开口,不给在场其他两个人反驳的机会,起身之后伸手握住张南晨一条手臂,将他带至自己面前坐下。

    张南晨只觉被季英握着的那条手臂整个儿麻痹掉,完全丧失了知觉,突如其来钻心一样的剧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嘶嘶的倒吸凉气,脚步虚浮的被按着肩膀一屁股坐下去,眼前闪过一阵金光。

    我擦,都疼的出现幻觉了!

    张南晨像濒死的鱼一样一弹一弹的,老半天没缓过劲,看着那条麻痹的手臂被季英毫不怜惜的使劲顺着经脉一撸,然后一股热流就以手腕上的脉门为起点,沿着经脉源源不断的涌入。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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