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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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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鬼迷心窍 作者:龙宿一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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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new

    季英打坐,张南晨就拿着食材与浴室洗洗切切。

    为了安全,他们把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搬到二楼,除了炒菜是在卧室外面进行的,其他诸如煮粥,洗菜,吃饭,洗碗什么的,都是在主卧搞定,因此房间里面很有点邋遢。

    张南晨没季英那么讲究,但也有点看不过去,只能安慰自己这都是暂时的,度过困难时期就好了。倒是季英,原来就属他最挑剔,这个时候却一声不吭,有什么吃什么,吃完就出去打妖怪,自觉得不得了。

    季英这一趟出去顺了不少东西回来,一包药品一包食材,剩下一包是从无名棺材铺里拿的毛笔朱砂黄纸还有各种香,连铺子墙上挂着的桃木剑都给拿回来了,一股脑的塞进包袱里。

    食材很丰富,各种新鲜蔬菜,冻豆腐,腐竹,金针菇香菇平菇,冻猪肉和肥牛肥羊,还有火锅底料,当然,是清汤的。

    有了底料做火锅就不难。张南晨切了两个番茄一个玉米加上一把菇类做汤底,冻猪肉解了冻切成片状加入调料腌制,肥牛肥羊直接就能吃。

    电饭煲里汤底咕嘟咕嘟煮着,发出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香味,张南晨在浴室洗着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季英闭目打坐,体内灵力流转了两个周天之后,也被这扑鼻的香味勾起了食欲,于是从床上下来,蹲到电饭煲旁边看锅里不停扑腾的汤。

    红的番茄黄的玉米,白的平菇黑的香菇,几种食材抵死缠绵,全都熟透了等着被人吞进肚子里。

    张南晨从浴室出来,看见季英蹲在地上,白皙的脸被热热的白雾熏得泛红,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调好的味碟端上桌,又回身去拿洗好的蔬菜和肉类。

    他们忌口的东西不多,也不像修佛之人连生姜大蒜什么的也要忌,所以味碟里的作料很是丰富。香菜拌了蒜蓉、花生碎,加上醋和耗油,酸酸甜甜咸咸很够味。

    季英看来是真的饿了,吃的有点不顾形象,张南晨倒是还好,腾出手帮他烫猪肉片和肥牛肥羊,蔬菜煮熟了就捞出来扔进季英碗里。

    季英把张南晨扔给他的食物都吃了,等着下一批食材煮好前的间隙,先捞了很多肉类放进张南晨碗里。

    “谢谢。”张南晨受宠若惊,笑得牙不见眼。

    季英没理他,继续埋头苦吃。

    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大餐吃毕,季英拍开张南晨想要拿碗的手,抢先去收拾残局。

    张南晨无事可做,先在窗台边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发现尸堆那把火还在烧,而且有几只僵尸呆呆愣愣的在一边旁观,破破烂烂的身体一会儿像是要往火堆里边走,一会儿又往小楼大门那里靠。

    越看越跃跃欲试,但是招魂铃已经还给季英,张南晨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面没进仁寿巷里就萎了的铜镜。

    他从一大堆杂物里把铜镜翻出来,镜面还是灰沉沉的,那镜妖一点都没有出来活动一下的迹象。

    张南晨带着铜镜到了院子里,先对着镜子威胁了几句:“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出来,二,我帮你出来。”

    铜镜还是没反应,正面朝上对着银色的月光,不但没有恢复光亮,反而越来越暗沉了。

    有了上午催动招魂铃的经验,这次张南晨信心满满。他双手捧着铜镜,闭目凝神,只觉下腹处先是出现一点微弱的暖意,然后温度越来越高,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开始自行在体内游走。张南晨操控着那股暖流向双手处汇集,然后传导至铜镜之上。

    只听见“叮”一声脆响,一直没有变化的铜镜猛然间大亮起来,在夜空中照亮了张南晨的脸,之间见过一次的镜妖却没化作人形,而是呈现出一种淡金色的雾状物,正在镜内翻滚挣扎不休。

    “师父,饶了我吧……”那雾状物一边挣扎一边开口求饶,童音一般音色正是属于镜妖所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师父”,之前张南晨都没有特别留意,此时在这种环境下却不由关注起来:“你为什么叫我师父,我认识你吗?”

    那团淡金色的雾状物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尚未回答他的问题,张南晨就听见季英在一旁说道:“你再用法力迫它现身,它就该灰飞烟灭了。”

    张南晨突然被人打断很是意外,手中灵力一停,那面铜镜立即恢复原状,灰扑扑的看起来更陈旧了一点。

    转过头一看,季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占到了身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铜镜,就把脸转开。

    “为什么?”张南晨不解的问。

    “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铜镜,灌注婴灵后能通阴阳,但没经过真火淬炼,只能吸收阴气。”季英淡淡地说,“你修炼的是季家心法,用纯阳之力催动它,它必然无法承受。”

    张南晨从没听师父讲过这些事,因此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魂之前法力低微,根本没达到能够使用法器的程度,因此倒是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

    “那怎么办,我刚才不是已经伤了它吧?”张南晨一听就着急起来。

    性属纯阴的婴灵被灌入阳气,就跟放入真火里炙烤一样,如果因此伤了婴灵的灵根,那这面镜子岂不是废了?如果因此害了这个镜妖,也是很损阴德的。

    “时间尚短,没有大碍。”季英随意的将那面铜镜接过去,一指轻叩,铜镜便叮的响了一声。

    张南晨看着铜镜又光亮起来,然后吸收了从院门外飘进来的几缕黑烟,最后又再度沉寂下去。

    季英做完这些便把铜镜还给张南晨,还补充了一句好好保管,日后有机会可以加以淬炼,也许能够炼化成一件过得去的法器。

    张南晨看着在季英手里就听话顺从一点都不反抗的镜妖,气得牙痒痒。

    两人吃过饭,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食,张南晨便问季英:“你等会儿还出去吗?”

    季英轻轻摇了摇头,双颊竟然慢慢红了起来。张南晨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肤色,一时竟然呆住了,过了几秒便反应过来,大跨步上前去摸季英的额头。

    果然,他又开始发烧了。

    季英挥开他的手,转身上了楼,张南晨心里担心他,也一步不离的跟着。

    上了楼张南晨照例想找湿毛巾给季英物理降温,可是这位小祖宗冷冷的拒绝了,自己爬上床,抱着招魂铃开始打坐,张南晨只能在旁边守着。

    原先季英打坐练功都是抱着炎华剑的,原因很简单,炎华剑能够为季家人护法,算是一件防身利器。此时,炎华剑被冷落在一旁,招魂铃却被季英紧紧地握在手中。

    招魂铃因为是银质的,年代又有些久远,铃身早就被氧化,不但黯淡无光还有黑色的杂质附着其上,以至于连它本身所具有的精致繁复的刻纹都被掩盖住。

    此时此刻的情况却大不相同。因为动作太快,张南晨也不知季英结了一个什么手印,只见本来朴实无华的小铃铛先是响了几声,然后浓重的黑雾自铃铛内部涌出来,很快就把整个招魂铃给覆盖住。

    那股雾气的黑,似乎比寻常的黑色还要浓重纯粹许多。

    张南晨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黑色,只是看见黑雾先把宿体招魂铃给全部包裹起来,形成一种黑色结晶一般,还带着金属质感的外壳。然后那股黑雾所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最后竟向着季英握着招魂铃的手上爬过去!

    张南晨心里大惊,这可是多少年来被招魂铃给吸收的纯阴之气,季英又是纯阳之体,两者要是碰到一处,可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化!

    但是,即使再担心,他也没有贸然上前打断季英,只能紧紧皱着眉毛,索性开了天目,小心留意那股黑雾的走势。

    开了天目之后张南晨看得更加分明,季英身上的气已经色带微紫,证明他这三年来的进步着实不小。

    那股浓重的黑雾从招魂铃里溢出,然后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从季英的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汇入紫气,也就是进入了季英体内。

    季英不动如山,竟像吸食一样把那些不断流入的黑雾化为已用,令它们成为自身修为的一部分。

    这种转化极为耗费时间,张南晨开了天目之后没坚持多久就觉得气力不足,被迫也原地坐下暂作休憩。

    他这一坐就不知道又坐了多久,整个人感觉回到了第一次打坐入定时的状态,浑身大汗淋漓,下腹部也火烧一样烫得不行。

    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张南晨却不想睁眼,源源不断吸收外界灵力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好。

    等他再度张开眼睛,眼前竟是一片黑暗,只有拉得严实的窗帘后透出几分微光。

    奇怪,他明明记得灯一直是开着的啊。

    张南晨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打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想起手机还在裤袋里放着,于是掏出来看时间。

    岂料,南晨同学这部能够待机一个星期的老人机竟然显示只剩下一格电,而张南晨记得之前明明是四格电满的!

    他大惊失色,仔细一看时间,才发现距离进仁寿巷那天已经过了一百二十多个小时!也就是说他竟然一坐就是八十多个小时,三天多的时间!

    季英呢,为什么不叫醒他?

    张南晨慌忙用手机照亮,满屋子寻找季英的身影。好在季英并不难找,因为他正在床上盘腿而坐,手里握着招魂铃,铃中的黑雾自指尖处流入体内。

    季英这个姿势,跟张南晨入定前所看到的一模一样。换言之,连季英也一动不动的坐了三天多?!

    即是又是惊异又是疑惑,张南晨还是不敢打扰到他,因为一个不慎受外界扰乱走火入魔可不是好玩的。

    张南晨摸索着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先到卧室吊灯的开关处按了好几下,灯却还是没有亮。又看看一直插着电的插线板,指示灯也是熄灭的,看来这个封闭空间里的电力供应出了什么问题,他可不信是这栋小楼的保险丝自己无缘无故的就烧断了或者电线短路才导致停电。

    在黑暗中呆坐了一会儿,张南晨满心无奈的起身翻看之前存下的食物。

    果不其然,三天前季英带回来的新鲜食材绝大部分已经腐烂变质,只有土豆大白菜包菜之类能够相对长久保存的蔬菜还能食用。

    肚子饿得咕咕响,张南晨把烂掉的菜扔进垃圾桶,想着要赶紧弄点吃的填饱肚子,手里的动作却忽然一顿。

    这个封闭空间里的所有事物,不都应该是静止的吗?

    就像在超市里看到的那桌不知道出锅多久却依旧热气腾腾的饭菜,这些食物也应该是不会腐烂的才对。

    但是食物已经坏掉,电也停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无限循环的封闭空间已经出现了破绽?!

    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张南晨恨不得立即跳起来拉着季英说他的新发现。

    然而,季英还在打坐,所以再高兴也只能一个人偷着乐。

    张南晨把存粮翻了翻,找出几包饼干和真空食品,又拿了两瓶饮料,一通狂吃,摸着凸出的胃打了个饱嗝,最后才闻到自己身上自己有点奇怪的味道。

    狐疑的抬起手臂闻了闻,果然,他很臭,非一般的臭。

    “恶……”捂着自己的嘴免得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又给吐出来,张南晨飞快的翻了几件衣服往浴室奔。

    经过双人床是,张南晨停了下来,抱着一种科学探索的精神把头凑到季英颈间,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臭,一点都不臭,其实还有点香味。

    张南晨黑着脸走进浴室。都是修道之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因为没有电,热水器也不能用,张南晨只能用湿毛巾沾着沐浴露干洗。

    这个澡洗得非常不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法力精进的缘故,他没觉得多冷,洗完后就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头发才擦得半干,一声爆炸般的巨响猛然划破虚空,震得张南晨耳膜都开始发麻。与此同时,季英身上突然发出微弱的红光,然后那红光越来越亮,最后简直把整间卧室都照亮了。

    不敢轻举妄动的张南晨只能僵硬着身体,看着季英整个人都变得红通通的,内心煎熬着上不上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害怕自己一动就破坏了某种平衡反而害了他。

    “嗷呜——”

    就在张南晨万分痛苦无比纠结的时候,一声类似于狼嚎的兽类叫声突然传进他的耳朵里。因为他身处二楼,门窗都关得很紧,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大。

    “啊——呜——”

    又是一声悠远绵长的兽类叫声,这次声音大了不少,听得也比较清楚,因此张南晨很快发现这并不是狼嚎,而应该是……狐狸的叫声?!

    心中一动,他马上想到仁寿巷无名棺材铺里叫看铺老头儿“恩公”的那只小狐狸。

    会不会是它?

    张南晨轻轻地从地上爬起来,蹑手蹑脚以免惊扰到季英,走到窗户旁边掀开窗帘一看,街面上的情形立即让他浑身都凉了。

    只见无数尸身,行动迟缓的僵尸正从看不清的远处往他们所在的三层下楼处走来,放眼一看,三三两两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只!

    那诡异的狐狸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频繁,那数量巨多的僵尸们好像就是被这叫声给催发过来的,叫声一起,那群僵尸就停住脚步,僵硬的转动头部望着天集体大吼,等叫声停下才继续慢悠悠的前行。

    僵尸们最然走得慢,但毕竟一直在走,很快就将小楼紧闭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挠门声又起,这次还是不知道多少具僵尸一起挠门,张南晨快愁死了,垮着肩膀看着那群僵尸不知疲倦的呆滞动作。

    直到窗户玻璃上反射的红光黯淡下去,他才猛然惊醒,转身跑到季英身边,低声喊了声:“季师兄?”

    季英仍旧没有回应,眼睛闭着,手中的招魂铃却“叮”的响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张南晨只能愁眉苦脸的坐到沙发上,怕季英醒过来肚子饿,先准备了一点干粮放到他身边,然后才下定决心掏出铜镜,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他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别出去。”

    “你醒了?”张南晨惊喜交加,回身几乎是扑到了床上,“肚子饿不饿,这里有吃的。这里停电了,而且外面聚集了很多僵尸,我正打算出去能消灭一点是一点。”

    “就凭你那面铜镜吗?”季英冷冷的说,站起身来,抓起炎华剑跳下床。

    张南晨忙追上去,还不忘抱着那堆吃的:“我们昏迷——也不是昏迷,反正已经过了三天多了,你真的不吃吗?”

    “我不饿。”季英终于还是抵不过他死缠烂打,结果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我出去看看,你待在这里。”

    “不行!”这回张南晨坚定的拒绝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我们一起出去。”

    季英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然后沉默着转身。

    张南晨只当他是默认,把怀里的食物一扔,抓着铜镜跟着一起下楼。

    一出卧室,大量僵尸发出的吼叫声震耳欲聋,连季英都不禁皱了眉,加快脚步走到院子里。

    他立即就发现了异样,原地转了一圈后,仰头望天。

    头顶的风景已经发生了变化,那轮巨大的月亮竟然染上了血一般的颜色,那是一轮,血红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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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new

    张南晨倒抽一口凉气,也跟季英一样抬着头转了一圈,然后捧着开始发热的脑袋说:“怎么会这样?”

    招魂铃也像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一刻不停地叮叮乱响,吵得人头疼。

    “这里的法阵被外力破坏,那个孽畜熬不住了。”季英冷淡的说。

    “你是说那个小狐狸精?”张南晨苦着脸把铜镜抓的更紧,“可是我们上次看到它时,它的道行还不足三百年啊,单凭它一人之力,怎么可能维持这么大的法阵?而且阵内天衣无缝,把我们困在里面这么久?看来它是真的找了个帮手……”

    “也许是被找上门也说不定。”季英上前两步,将张南晨挡在身后,拔出了炎华剑。

    张南晨接过被季英扔过来的剑鞘,看着他把挂在院门上的女式内衣用剑尖挑在半空中,手腕抖了一抖,那些怪模怪样的衣服就化作无数碎布,飘荡了一阵便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按理说,散灵咒已破,招魂铃就不该再乱响,可是季英手里的铃铛依旧响个不停,混合着着门外众僵尸越来越凄厉的吼叫声,似乎在暗示着接下来他们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菜鸟张南晨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大场面,吞了口口水,静待季英的指示。

    他歪着头看了半天,季英还是没有动,暗红色的月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雕塑一般冰冷却凌厉的线条。

    “接下来怎么办?”张南晨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杀。”

    轻启薄唇吐出一个音节,季英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往右手手腕处轻轻一划,法力凝结成的气剑立即割破了薄薄的皮肤,鲜红的血顺着手腕蜿蜒着流至炎华剑剑身上的血槽内。

    “你做什么!”张南晨扑到他身边紧紧掐住季英右手手腕,“你还嫌外面那些东西不够亢奋吗?”

    即便他的动作够快,腥甜的铁锈味已经弥漫到了周围的空气中,包围着小楼的无数僵尸闻到鲜血的味道竟然齐声大吼,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狐狸叫声也再度响起。

    僵尸群很快便躁动起来,开始杂乱无章的集体撞门。

    撞门声越来越大,张南晨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炎华剑吸饱了鲜血,“嗡”一声剑鸣之后,在季英手中发出耀眼的红光。

    季英甩开张南晨的手,一手握剑,一手虚握成拳,嘴唇快速翕动默念咒语。

    张南晨听到他念的是散灵咒,正想开口询问,忽然眼前猛然一亮,原来是炎华剑所发出的红光已经蔓延到了季英身上,在他周身形成直径一米左右的法阵。

    不等季英招呼,张南晨已经“噌”一声窜进了法阵中。

    这个炎华阵他以前也见师兄用过,此阵可以抵御阴气冲体,却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能作为防身之用。

    季英以自身鲜血为引,引发出炎华剑最大的力量结成法阵将自己和张南晨护在其中。本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必要耗费灵力结阵,但是张南晨现在修为尚浅,外面僵尸数量又太多,他担心小师叔发生危险。

    剑阵已经结成,季英又快速默念了两遍散灵咒。就着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门外的僵尸群在狐狸叫声的引领下开始有规律的全力撞门。铁皮大门再坚固也禁不住这么多僵尸不知痛苦不知疲倦的撞击,很快便咣当咣当的摇摇欲坠。

    “待在我身边,不要出阵。”季英快速念完散灵咒,还是分神叮嘱张南晨,然后一手将炎华剑平举在身前,另一手轻轻摇动招魂铃。

    招魂铃叮叮当当的脆响和咣当咣当的撞门声相互交杂着充斥着张南晨的耳膜,月亮上的血红色阴影越来越浓重,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啊——呜——”

    像是在催促久攻不下的僵尸们,凄厉的狐狸叫声再起,这一声兽鸣格外刺耳,像是直接穿透了人的耳膜钻进脑子里,张南晨不禁紧紧皱眉以抵抗头部的锐痛。

    “闭眼!”季英突然暴喝一声,手中招魂铃急响!

    “咣!”一声巨响之后,铁皮大门终于被撞开,僵尸们立即蜂拥而入!

    张南晨死死睁着眼睛,看着无数皮肉,浑身滴滴答答流着恶臭尸水的僵尸像无头苍蝇一样全速朝着自己所在的法阵冲过来。

    一时间,他的视野完全被无穷无尽的僵尸群所覆盖,目力所及处只看见无数溃烂肿胀变形的人脸,还有在法阵边缘疯狂抓挠的人手,鼻端充盈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恶……”张南晨用力压着胃部,把刚才吃下肚的,现在正往喉咙口涌动的饼干和饮料压下去。

    大概是季英的血刺激了僵尸群,又或者是因为越来越急促尖锐的狐狸叫声催动着那些只剩下本能的怪物,僵尸们前仆后继的往炎华阵上扑,丝毫不顾被煞气灼伤后,肢体大片大片的扭曲、烧焦、断裂。

    被无孔不入的尸臭,还有腐肉烧焦后发出的恶心味道包围着,张南晨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季英的话把眼睛闭上。

    尽管炎华剑煞气逼人,沾染了季家人鲜血之后结成的炎华阵的大小却还是在渐渐缩小。

    僵尸实在太多了,源源不断的扑过来,企图用它们的肉身摧毁法阵。

    招魂铃越摇越急,无数尾端连着闪动红点的黑烟被吸进铃铛里面,随之倒下的尸体也就留在了法阵之外,

    很快,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把季英和张南晨二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堵尸体垒成的围墙。

    但是,原来紧贴在法阵外的僵尸倒下,马上又会有一批新的僵尸补上。炎华阵防御效果虽然好,耗费的法力也相当巨大,季英虽然天资奇高,年龄却不大,修为有限,经不起这么无止尽消耗,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活活围困而死!

    季英闷哼一声,再次催动体内灵力以维持法阵,手中炎华剑上的红光却还是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就在他勉力支撑之时,尖锐的狐狸叫声再度爆发,这一次的叫声绵长悠远而尖利刺耳,让人头痛欲裂。

    僵尸群立即沸腾了起来,它们同一时间仰头,,对着血红的月亮高声嚎叫,像一群饥饿到了极点的野兽!

    然后,僵尸们开始全力冲击炎华阵,每一具僵尸的胸口都开始上下跳动,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蹦出来。

    张南晨不能眼看着季英用尽全身灵力,情急之下竟然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肩上,然后他自己体内的灵力就像被吸过去了一样流进了季英体内。

    “这样也行?!”张南晨心中大喜,立即开始卯足劲将灵力导入季英体内。

    “住手!”季英又是一声低喝,声音却已经有些不稳。

    尽管他嘴上说不准,张南晨体内的灵力还是像打开水龙头的自来水一样顺着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传入季英体内。

    “住手个屁,你话都说不清了还逞强!”张南晨毫不客气的骂道。

    于是季英不再说话,暗红色月光勾勒出的脸部线条更加紧绷,紧紧抿着的嘴唇向下微弯。

    张南晨知道他在赌气,也不理会,只觉得自己腹部的那把火又烧了起来,热度也越来越高。

    不一会儿,他全身都被汗湿,热得呼呼喘气,体内灵力却还没有枯竭的趋势,张南晨不由感到十分意外。

    很快季英也发现他的异常,忽然开口说:“还记得《大圆满功》第一式的心法吗?”

    他话音刚落,炎华剑红光大盛,本来缩减到半米直径的法阵又恢复到刚开始时的大小。

    僵尸们还在噼里啪啦的往法阵上面撞,烧焦断裂的尸骨磊了一层又一层,张南晨早就看不清前方的景物了。

    “灵蛇式?”听季英这么一问,张南晨早就背熟了的《大圆满功》第一式灵蛇式心法便自然而然的运转起来。

    这次心法自然运转与以前练功却不一样,身体没有摆出固定的姿势,也没有吸纳进外界的灵力,张南晨体内的经脉却像是跟季英的身体合二为一自行连通了一样,以腹部为源头生出的暖流顺着经脉流入季英体内,在对方体内流转一遍之后,又回到他的身体里。

    张南晨法力不高,那股暖流出体之时只是小小的一股,回来时却明显变大,甚至涨得经脉隐隐发痛,有些难以承受。

    难道这就是,《大圆满功》所讲的双修?

    张南晨知道一定是季英也运转了相同的心法,两人才能经脉相通,灵力合一互为补充,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摒弃杂念,跟我走出去。”季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平稳许多,分明是体内灵力充沛的表现。

    张南晨只好不再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心一意的运转灵蛇式心法。

    他的精神一旦集中,整个人的意识就完全沉浸在了这套功法的奇妙世界里,只觉灵力一旦在二人体内运转一周就更加精纯充沛一层,下腹部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连外界纷飞的碎骨烂肉和刺鼻恶臭也察觉不到了。一直没有停歇,让人头痛欲裂的狐狸叫声的威力甚至也减轻了不少。

    脚下磕磕绊绊的跟着季英一路往外走,两人很快出了院子,身后满是破碎的肢体。

    还好这些只是尸体,而没有灵魂附着其上,不然都将被炎华剑的煞气烧得飞回湮灭,残缺不全,无法转世投胎。

    艰难跋涉了十几米之后,密密麻麻的僵尸数量总算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减少了,原来围得水泄不通的尸墙也出现了缺口,两人眼前不再只有腐烂的人脸和四肢,已经可以看得清脚下的路和前方不断有僵尸继续走过来的街道。

    眼前的一切都因为头顶上那个血红的月亮而蒙上了暗红的颜色,张南晨睁大眼睛努力辨认前方的景物,却还是觉得看不清晰。

    “啊——呜——”

    “啊——呜——”

    突然,几声尖锐至极的兽鸣从二人近在咫尺的头顶正上方传来,张南晨反射性的抬头,就看见一只巨大的,红色的狐狸的影子正映在那个大得离谱的的月亮里!

    狐狸身长起码有两米,正仰着头对月嘶鸣,全身的毛发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在空中飘扬,尖尖的狐狸嘴一张,令人头部刺痛的叫声就如离了弓的利箭一样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直射而出。

    尚未来得及反应,季英已经带着张南晨矮身闪过,口中大喝一声“破”,炎华剑锐芒一闪,一束红光如闪电般直冲天际,街上所有还在往他们这里缓慢走来的僵尸瞬间全部倒下。

    “天狐……”张南晨还在看着那只威风凛凛的狐狸,心里惊疑不定。

    这明明应该是一只已经修炼得道,位列仙班的灵兽,怎么会对人间的凡人下杀手?

    “我们被这孽畜给骗了。”季英在旁冷冷的说,“它耗费一身修为为凡人逆天改命,上次是以凡狐形态示人。”

    “难怪!”张南晨这才领悟过来。

    这只全身火红的天狐,就是上次看到的,有着雪白皮毛的小狐狸。即使是下凡灵兽也不能触犯天条擅改他人命格,难怪上次看到的只是一只幼狐,那恐怕是这天狐的幼年形态。

    “你们两个,闻起来很美味。”

    被二人品头论足了好一会儿的天狐终于开口说话,尖尖的狐狸嘴一张一合,模样十分可掬,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

    “如果吃了你们,便能救本座的恩公。”天狐继续说,“季家的血,味道果然不凡。”

    柔美狐媚的女人声音尾音犹存,那只天狐已经弯曲四足大力一跃,直冲着季英而来!

    “小心!”张南晨一直盯着那只天狐因此看得分明,看见那畜生两只前爪一亮,忙一把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季英推开。

    就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天狐已经扑到了两人面前,尖尖的狐狸一张,一股极细的火柱从它嘴里喷射而出。

    即使被张南晨给推了一把,季英还是不动如山,眼睛都不眨的把张南晨严严实实的全部挡住。

    火柱还未烧到面前,远高于凡火的温度已经让张南晨有种皮肤被烧焦掉的错觉,为他充当了人体肉盾的季英却不闪不避,拿着炎华剑的手轻轻一扬,就把那股火柱全部吸进了剑中!

    “接着!”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到右手上灼烧的剧痛,季英把招魂铃往后一扔,正好砸进张南晨怀里,“你先走。”

    张南晨尚未回答,天狐已经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次却是换成了年轻男人的声音,温厚而具有磁性:“本座说了你能走吗?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走!”

    招魂铃刚脱手,季英又是一个原地后空翻,身体翻到空中的瞬间狠狠在张南晨肩上踢了一下,一脚就把他往后送出了两米多远。

    张南晨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忍着肩部的钝痛,还妄想跟天狐讲道理:“你修行千年才得以升仙,如果害了凡人性命触犯天条,千年苦修将毁于一旦……”

    他话还没说完,天狐已经听烦了,一张嘴就又是一股火柱,却被凌空跃起的季英及时拦下。饶是如此,张南晨还是觉得热风扑面,连空气里都充满了灼热的焦枯异味。

    他们身边的尸体本来就多,火属天狐连喷两股天火,早将天火所经之处的尸体烧成了灰烬。

    此时此刻,整个仁寿巷简直就跟一个巨型的焚尸炉差不多,张南晨之前运转灵蛇式心法已经热得满身大汗,这时被热气一薰,又担心自己跟季英的安危,心急如焚,焦躁不安,渐渐的大脑内一片空白,双眼也失去了焦距,原本棕色的瞳仁竟然被一片漆黑所取代,脸上的表情也像木雕一样凝固了下来。

    季英连接两股天火,纵然有炎华剑煞气护体,却还是觉得右手剧痛,手上的皮肤紧绷,像是已经寸寸龟裂。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大拇指扣住炎华剑,其余四指用力绷直,然后重新捏紧剑柄,左手结印,静待天狐的下一波攻击。

    天狐像是也察觉到季英身上的气息有变,竟然站在了原地不再贸然上前。它一双灵动的狐狸眼一时看看全心应战的季英,一时又看看被他挡在身后,已经成了人肉雕像的张南晨,忽然轻声一笑,出口的是妩媚动听的女人声音:“上天有好生之德,有人跟本座说,季家后人的血能祛病强身延年益寿,恩公大限将至,小哥不如赏了奴家罢。”

    话音刚落,本来还是兽型的天狐瞬变便产生了变化,一个衣不蔽体的妙龄女子出现在季英面前,大红色的肚兜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下半身穿着同色的绸裤,雪白柔嫩的肩膀和晶莹剔透的双足都露在外面,墨发披肩,楚楚可怜,像是从上个世界二三十年代穿越回来的小家碧玉。

    这女人一步一步慢慢向季英靠近,眼波流转,嘴角含笑,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睛表明它是妖,而不是人。

    季英任凭它靠近,直到天狐离自己只有两三步距离时才语带疑惑的问:“你是白痴吗?”

    此话一出,本就准备动手的天狐双手暴长,十只手指像十柄利剑一样穿刺而出:“你说本座是白痴?!”

    季英举剑拦下它的手,还有闲情逸致用空着的那手对准天狐的眼睛:“不是白痴的话,你变成人形做什么?”

    已经现了原形还变成美女来骗人,难道不是白痴吗?

    季英继续疑惑的看着天狐,举在半空中的左手忽然往前平平一推:“人诛。”

    只见季英掌中红光一闪,一束锐芒冲着天狐的双眼急速刺去。

    天狐早被季英气得差点露出狐狸尾巴,身形暴退五六米这才堪堪闪过季英的突袭。

    一击成功逼退天狐,季英并不恋战,迅速转身跑到张南晨面前,把这呆了老半天的人扛在肩上就往仁寿巷的巷口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还有一更……等我写出来先

    小狐狸是个二货,跟小师叔一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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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文的请手下留情,至少不要同步吧= =+

    ☆、38new

    天狐气急败坏的穷追不舍,早忘了顾忌美女的形象,干脆以人身双手双脚同时着地,身上那几片薄薄的布料根本挡不住□在外的皮肉。

    它一边追一边继续喷出火柱,季英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左右腾挪,每次都刚好避开。

    张南晨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非常短的梦,也许只有几秒种。

    在梦中他看见了一个人,面糊模糊,不辨男女,一身白衣飘逸出尘,就像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仙人。

    那人对他说了句话,张南晨还没听清楚,已经被胃部剧烈的疼痛给痛醒。一张眼,就看见一束火花在眼前炸开,分裂四散的火星把他的刘海都烧焦了几根。

    季英逃命功夫练得纯熟,却苦了被他扛在肩上的张南晨,胃部刚好被季英的肩膀给顶着,还一颠一颠的,眼前不远处是一个像猛兽一样急速奔袭的裸女,红眼长牙,说不出的变态。

    “放——放我下来——”张南晨痛苦的拍打着季英的后背,“我能自己跑——恶——”

    季英没理他,继续朝着巷口狂奔,张南晨被颠地头昏脑胀,只听见天空中似乎传来了一声轰鸣,就像打雷一样,还有几道闪电划破天际。他顾不得身体不适慌忙抬头,就看见那轮血红的大月亮像是被人一刀劈成两半一样,从中间裂了一条大缝,裂缝后面有几丝耀眼的白光透进来。

    “季英!看天上!”张南晨心中大喜过望,更加大力一拍身下的人,手掌落到一处极有弹性的地方。

    季英:“……不要打我屁股。”

    张南晨终于被他放下地,两人还没站稳,又是一股火柱喷过来,还好季英反应快,拉着张南晨就地一个驴打滚,成功闪开。

    天空中电闪雷鸣,那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大月亮上面的裂缝也越来越多,追杀二人的天狐这才发现事情不对,突然仰头对月长嘶一声,声音凄厉至极。

    伴随着凄厉的兽鸣,那轮血月终于四分五裂,最终在乌沉沉的夜空中完全消失,就像从没有存在过的幻影。

    轰隆隆的雷声从天空滚过,一道又一道的白光划破天际。

    这是久违了的阳光!

    张南晨一手遮眼,转头却看见季英愣愣的看着天空,一点都没有避光护眼的意思。

    “小祖宗,你的眼睛!”张南晨一把将他的头拉下来,五指并拢帮季英挡住刺目的白光。

    他们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贸然见光搞不好会暂时性失明。

    季英没有说话,却反手握住他的手,紧紧地,不肯松开。

    之前还嚣张无比的裸女已经现出了天狐原形,两米多长的红狐狸此时此刻一改凶恶暴戾的模样,趴伏在地上,紧紧缩成一团,只有尖尖的狐狸嘴还对着天,尾巴瑟瑟发抖。

    白光越来越亮,到最后张南晨受不了,泪水横流,却还是勉强睁着眼睛,怕那只已经领罪伏诛的天狐暴起伤人。

    逆光中,一个谈不上多么高大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张南晨的视线里。

    黑帽黄袍,脚踏千层底老布鞋,手握七星桃木宝剑,端的威风凛凛。

    这干瘪的瘦老头儿蹭蹭几下就走到天狐身边,一道黄符拍到狐狸头上,口中念念有词。

    那天狐也不挣扎,浑身火红的皮毛跟缎子一样柔软光滑,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油光。

    天狐慢慢地缩小,皮毛的颜色也慢慢变淡,不到一分钟,原本庞大的身躯就缩成了一尺来长的幼狐,雪白的毛色看来煞是喜人。

    这正是季英与张南晨在仁寿巷第一次看见这狐狸的样子。

    老道一把抓起狐狸尾巴将它抱进怀里,又走了几步来到季英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撇着嘴道:“季家的后人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话里傲然不屑的意思太明显,张南晨明显感到季英握着自己的手一紧,边忙拍拍他的手,然后抢着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两人此时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日光,季英倒还好,张南晨却是流了满脸的眼泪,狼狈不堪。

    出言不逊的老道又昂着头看了张南晨几眼,忽然面色一变,谄笑的走近一步:“这位小哥根骨清奇,有师父没有?我还没收徒弟,不如拜我为师吧,怎么样?”

    张南晨被他唬了一大跳,几乎是小跳着往后蹦了一下,这才看清老道脸上一个偌大的青色胎记,占据了大半张脸,连五官的样子都看不清楚。

    这道人鸡皮鹤发,瘦骨嶙峋,留着两撇山羊胡,一说话眉毛胡子都跟着一翘,倒是十分搞笑。

    “有了,有了,多谢前辈。”张南晨忙拱手执礼。

    “有了?”道人脸色又是一变,横眉怒目,两撇小胡子抖了两下,“你师父是谁?报上名号,我去跟他比划比划!”

    “就是……”张南晨抓耳挠腮,猛然瞥见一言不发面沉如水的季英,计上心来,欢快的指一指他,“就是他!季英,我师父。”

    “他?!”老道气得揪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老道手舞足蹈煞是滑稽,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白狐虽然不敢反抗,却转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打量这三个人,最后定定的盯住季英不放。

    小白狐的动作不大,却还是引起了道人的注意,老道把它的头托在掌中,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也只是报恩心切,还好没有害人性命,只可惜千年的道行一夕尽毁,可惜,可惜。”

    小狐狸灵动的眼睛又转了转,像是有水光在里面流动,不一会儿,竟然真有两行眼泪从它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打湿了雪白的绒毛,好不可怜。

    张南晨听到老道说天狐并未伤人,立即想起a大工学部失踪的六个男生,忙一把揪住小狐狸的尾巴大声问:“你把骗来的学生藏在哪里了?”

    小狐狸哀鸣一声,两只前爪挣动几下,忽然口吐人言:“你们若答应放过我的恩公,本座便把那些人交还于你。”

    它的恩公就是看守无名棺材铺的老头儿,上次见到时已经是性命垂危。

    “你吸男人精气为他续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将我们困在这里?”张南晨想起天狐曾说有人告诉他季家人的血可以增寿,便又问。

    小狐狸的眼珠子又转了转,这次却闭紧了嘴,缩起身体不再说话了。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南灵山上那个东西要它帮忙。”老道咧嘴一笑,伸手抚摸了下小白狐头顶柔软的绒毛,“你修行千年却涉世不深,纵然天生狐性聪狡,却还是被那东西骗了,可怜,可怜。”

    张南晨见这位老前辈语带怜惜,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心里对他的好感立即飙升,正想插话,却听见老道又说道:“走罢,带我们去超度了你的恩公,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小白狐便又哀鸣一声,四足一蹬,从道人怀里一跃而出,顺着道路飞奔而去。

    不需要多说,三人立即跟上,看来这是要去往那失踪的六名男生,以及棺材铺看店老头儿的藏身之所了。

    张南晨这才发现天光大亮之后的仁寿巷的街道上飘飘扬扬全是纸钱完全燃烧后的黑灰,微风一起便吹得人一头一脸,那些被他跟季英消灭掉的僵尸残骸却不见踪影。

    他正疑惑着,季英突然开口说:“a大教师宿舍楼天台的四象阵,可是您布下的?”

    老道嘿嘿一笑,还没回答,倒是张南晨立刻轻轻拍了一下季英的后脑勺,横了他一眼,抢着把话接过来:“还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我叫南晨,他是季英。”

    季英便微微鼓起双颊,把头侧到一边去,一双耳朵却竖起来听他们两人说话。

    “江南季家的名号我早就听过,老朽不才,跟你的爷爷有过数面之缘。”

    老道捻着山羊胡慢悠悠地说,季英闻言便把头转过来,双眸微微闪动,明显是在回忆自己可曾见过这个长相非常抢眼的道士。

    “那时候你还小着呢,我只记得你有个小名,是不是叫——”老道促狭的一笑,眯起眼睛看着季英。

    季英先是一愣,然后飞快的瞄了一眼张南晨,脸上慢慢红起来,过了好几秒才不情不愿的说:“还请前辈指教。”

    张南晨也是听得一愣。

    季英的小名?有倒是有,但是从季英懂事起就绝不准人喊了。

    说起季英的父亲,张南晨的师兄季含,那是一个相当恃才傲物的人物。生了宝贝儿子之后,非说祖师爷托梦,他的儿子乃是上古神木若木转世投胎,因此起名叫若英,意味若木之英,也就是若木之花的意思。

    张南晨的师父季平梅老先生嫌这名字不够男儿气,将“若”字去掉,单名一个英,倒也没有碍于季含取名的深意,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季英的小名,跟英一个意思。所谓大俗大雅,季老先生钦定的,小花。

    这道士竟然知道季英的小名,看来与季家颇有一点渊源。

    一想到这个小名,张南晨立即“噗”一声笑出声来,然后被季英一瞪,赶紧忍住,摸了摸鼻子说:“灰尘太大,咳咳。”

    老道绝对是个久混江湖的老油条,当然没把季英引以为耻的小名给说出来,捻着胡须气定神闲的摆着八字步:“老朽嘛,乃是长春观第五十一代掌教大弟子,道号平松。”

    “平松?”张南晨想到什么,即刻问道,“平遥真人与前辈你是?”

    “平遥是我的师弟。”平松老道揪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瞟了一眼张南晨,“若不是老朽堪不破红尘情障,半路还俗,掌教之位也轮不到他那老小子。”

    张南晨:“……”

    长春观第五十一代掌教平遥真人在a市乃至全国可都是名噪一时道门名宿,却被这位自称是他师兄的平松老道称为老小子,张南晨不由流了一脑门的冷汗。

    半天没说话的季英此时也开口问:“敢问前辈俗名是?”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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