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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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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鬼迷心窍 作者:龙宿一

    第13节

    这一聊就聊得忘了形,等到进了小观园坐定,季英把菜单抢进手里,张南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冷落了这位季家的活祖宗。

    “来个片皮鸭,鱼香肉丝,干锅茶树菇,松鼠桂鱼,凉拌鸡,手撕包菜,还有紫菜蛋汤。”张南晨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敢在季英开口之前摆了一大串的菜名,最后追加一壶铁观音赔罪。

    季小少爷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点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只是一双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听张南晨和右宣的谈话内容。

    张南晨还在跟右宣客套:“都是家常菜,就松鼠桂鱼算我们a市特色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其实他的真实想法是管右宣喜不喜欢,反正他都打算封笔闪人了,小祖宗季英喜欢就行。

    岂料右宣还是个美食家,张嘴就来了一大段,直接追溯到了清代嘉庆年间,听得张南晨一愣一愣的。

    因为有人聊天,时间也过得快,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张南晨象征性的让了让右宣,剩下的时间里注意力就全放在季英身上。

    这一条两三斤多的桂鱼被季英一个人吃了一大半,最后张南晨实在忍不可忍,恨不得抢了他的筷子:“少吃点,寒气湿气重,小心回去肚子疼。”

    鱼肉季家人都要少吃,更别提什么海鲜湖鲜了,一只螃蟹下肚能过敏一星期。可是季英天生就喜欢吃这些东西,张南晨不得不盯着,他毕竟还很小,没办法做到清心寡欲,完全克制住自己的口腹之欲。

    季英眼皮子都不抬,冷冷的回了句“不要你管”,手里夹得更快。

    正好此时右宣去洗手间,张南晨就真的抢了他的筷子,低声问道:“怎么又闹脾气了?跟小师叔说。”

    季英就抿抿嘴唇,终于赏了他一个正眼:“你跟他说得很开心。”

    “又瞎吃醋了。”张南晨无奈的揉一计他的头,“这只是交际,场面功夫。少吃点,听话。”

    他也不想跟右宣说得很开心,可是桌上一共只有三个人,季英吧不说话,他总不能也装哑巴看着冷场吧。

    两人没说几句悄悄话右宣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几片薄薄的文件,直接放到了张南晨眼前。

    “南晨,你看看这份合同。”右宣依旧面带微笑,说话做事都十分温柔可亲。

    “看这个干嘛?”张南晨不解。

    “是这样的,之前你跟我们网站签的三年合同已经到期了,这是新合同。”右宣细心地解释着,身体很自然的往张南晨那边靠了靠。

    两人凑近之后,迟钝的张南晨才发现原来这个右宣也是个美男子,长得眉清目秀,气质温文尔雅,特别是嘴唇非常有特色,红润的像玫瑰花瓣一样,比女孩子的嘴唇看起来还要柔软。脸上的皮肤堪称洁白无瑕,细腻至极。

    “南晨,你在听吗?”右宣发现张南晨看着自己走神,便出声提醒。

    “咳咳,听到了听到了。”张南晨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当做掩饰。

    真是要命,看男人看呆了,他冒了一头冷汗。

    “可是,我之前说过不会再写了,这份合同,就不用签了吧?”张南晨读懂了右宣的来意,却还是没有松口。

    “这个不是问题。”右宣笑了起来,“你原来跟我们网站签的是三年约,三年内南晨这个身份证下所有作品的网上版权都属于网站。现在这份合约,是作品约,如果打算写新作,继续在我们网站发表。当然,我们不会硬性规定一定要发表新作品,一切都是你来决定的。只有一个要求你要注意,就是在水之南这个笔名,要授权给我们网站独家使用。”

    这次张南晨总算听出了门道,原来网站是怕他带着有一定名气的笔名跳槽,这才急吼吼过来要求续约。

    “这样,你考虑几天,我还要在a市待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的话,打电话给我,见面聊也是可以的。”右宣也看出张南晨很不情愿,也不强求,掏出名片递给他一张,脸上笑意不减。

    张南晨刚把名片接到手里,就听见季英在耳边硬声道:“签。”

    “啊?”张南晨傻眼了,愣愣的转头看着他。

    这关他什么事?

    “现在就签。”季英把打印好的合同抓到手里,另一手拉着张南晨的手,扭头对右宣问道,“笔呢?”

    右宣笑得好不温柔,立即把笔奉上。

    张南晨就这样被季小少爷强拉着签了三年卖身契,然后目送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的右宣离去。

    当晚传功之前

    “季英,你干嘛逼我签那个啊,我又不是南晨,我不会写啊。”

    张南晨闷闷不乐的在季英对面盘腿坐好,自发自动的伸出了双手。

    “不签的话,他还会来。”季英简短的回答了他,“闭上眼睛,气沉丹田。”

    “等一下!”张南晨突然缩回手,想起什么来大叫一声,“那他给我的名片我得留着啊,万一以后有事情要联系呢。”

    他爬下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那张名片。

    季英坐在上铺不动如山。

    名片,哼哼,早被扔进垃圾堆毁尸灭迹了。

    端午节如期而至,季英果然没有回家,就在寝室摆开了摊子画符。

    胖子是个知情知趣儿的妙人儿,很主动地避了出去找小雪“约会”,免得被张南晨嫌弃的目光给杀死。

    两人画了一整天,累得精疲力尽,却在当晚接到了平松道长的电话。

    破万煞局的时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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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new

    今日天气晴好,连一丝微风也无,空气中隐隐带着些不知名的花香,平松老道甚为惬意的抿干杯底最后一口茶水,这才擦擦嘴巴,站起身了冲着还在伙房忙活的老伙计挥了挥手,表示他要出门。

    伙房的老白还以为他又要去长春观门口摆摊给人算命,竖起眉毛喊了句:“可别算准了,等你回来下棋。”

    平松停下步子回头冲他又摆了摆手,提着背囊哼着小曲儿向外走。

    他到时张南晨、季英和钱斯尔等一队人马正在a大门口恭迎,除了极影和张南晨,其他几个小年轻脸上都紧张得动作僵硬,胖子这厮趁机磨在小雪身边,哼哼唧唧不着调的说着安慰的话。

    “都站在这儿干嘛,走吧。”平松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往南灵山的方向走。

    张南晨有点儿傻眼,小跑几步追上去问:“就这么进?您老不布置一下?”

    平松看都不看他的说:“到地方再说,大街上人来人往多不方便。”

    他这句话却是说的不对。照往常来讲,a大这么一个出名的旅游景点,连寒暑假那正门都是人车混杂宛如闹市,今天天气又好的出奇,应该是游人不少。但是张南晨他们几个在大门口等了一上午,先还没察觉,平松这么一说才发现今天来a大的人奇少,看见个把人车也是出的多进的少,大异于往常。

    几个人一路步行到了星湖,平松这才渐渐放慢了教程,踱到星湖湖畔的压湖石边说:“这里留一个人。”

    “我们不一起上山?”这次倒是季英首先说了话,看看平松又看看一丝波澜也没有湖面。

    张南晨也有相同的疑惑,把自己带出来的双肩包往上掂了掂问:“谁留下比较好?”

    他们这几个人,除了平松老道和季英可以独当一面,张南晨是个半吊子,剩下的胖子和三名女生都是普通人。

    平松让人留在星海的目的应该是切断南灵山怨孽的退路,一方它溃逃时通过水路窜往南湖。南湖水面及其宽阔,若是被它逃了,再想追捕不啻于大海捞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依附万煞局而生的怨孽,想必杀伤力不小,平松的意思是要兵分两路,一路上山正面斩杀,另一路断其后路,相比较而言,还是上山这一路更加危险。最好的安排还是有平松和季英各带一路,其他人么,至多起个壮胆的作用。

    平松既然没有指定人选,肯定也是看透了季英不放心让他上山,暗示季英主动请缨留守星湖。可是按照季英的性格,八成是要自己上山,将那怨孽一举收服,免得多费功夫,也让其他人免于涉险。

    张南晨心里想了很多,实际上却只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季英却比他更快,不等张南晨开口,已经出声道:“我随前辈上山,南晨你留在这里。”

    “胡说。”张南晨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我上山,你留在这里,有平松老前辈在,万事无忧。”

    其实他还抱了点其他心思,想着要是破掉万煞局消灭了那个怨孽,若是南晨可以回魂,也可以让平松一起帮忙搞定,不在季英眼前,免得心里舍不得。

    “你这顶高帽子我可不敢带。”平松哪看不出张南晨的小把戏,捻着山羊胡一笑,“贫道自然是要上山的,另外还需要一人从旁协助,人选嘛,我看还是张老弟比较合适,季小哥你就待在此处罢。”

    他说到张老弟三个字时就直直的看着张南晨,张南晨一阵心虚,想起第一次见平松时自己说了谎,便摸了摸鼻子没开腔,倒是一直战战兢兢的胖子问:“张老弟是谁?”

    张南晨忙回头推了他一下:“少多话。你看也看过了,赶紧带着小师妹们回寝室等消息吧。”

    反正帮不上忙,呆着也是白搭。

    胖子摸着下巴又咕哝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打道回府,临走时还对张南晨依依不舍的说:“南晨,你早点儿回来,等你吃中饭。”

    小雪跟胖子一起,王楠和赵蕊却是齐齐把目光投向了季英。

    季英伸手在新购置的帆布口袋里掏了一把,摸出几张叠成六芒星样式的黄符来,一边递到胖子手中一边说:“你们也要小心。”

    胖子答应着接了过去,一人发了一个,发到赵蕊那里时,只见小姑娘眼圈儿都红了,望着季英像是有话要说。

    胖子是个何等伶俐的人,立马拉着小雪和王楠背过身去,张南晨一看那架势,心说这俩人有戏,往旁边挪了两步,却还是偷眼看着季英和赵蕊说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小,张南晨偷看了半天,只看见季英面色依旧冷淡,赵蕊却是越说越激动,最后连手机都掏了出来,像是在争辩什么。

    尼玛,坏事了!

    张南晨眼看着季英往手机屏幕上看了眼,然后脸色就变了,抬头恶狠狠的朝自己这里一瞪,竟然拉着赵蕊就走了过来。

    他本来就心虚,这一下子更是慌得不得了,季英却没给他跑路的时间,将赵蕊轻轻推到他面前道:“你来解释。”

    张南晨被赵蕊难以置信的看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南晨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赵蕊女孩子脸皮薄,刚才向季英表白已经是用了最大的勇气,结果对方不但不接受,还断然否认跟她有过私人交流,登时窘迫的下不来台。

    “那什么……”张南晨眼看躲不过去,只能一咬牙一闭眼招了,“我用他手机给你发的……”

    天地良心,他可没发什么不该发的内容啊,谁知道赵蕊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当着这么多人表白,让他被当场戳穿。

    “你!”赵蕊眼睛更红了,不过这次是被气的,小脸蛋儿也红得跟红富士一样,“你太过分了!”

    她是个率真的女孩儿,怒气冲冲的对着张南晨一吼,又转身向季英说了声不好意思,竟然噔噔噔的就走了。

    “张、南、晨——”季英一手按住还欲垂死挣扎的张南晨,一字一顿的磨着牙。

    张南晨缩了缩脖子,看着自己满脸怒气的师侄,还想嘴硬分辨:“我那不是,不是为了你好吗……”

    “你喜欢她?”季英怒气稍减,手上力气却没收,按着他肩膀低声问。

    “不是!不是!”张南晨忙摇头,“我是觉得你们两个可以发展一下试试……”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头低到不能再低,几不可闻。

    “我也不喜欢她。”季英把张南晨的头抬起来,“你知道我喜欢谁吗?”

    张南晨惯性的又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季英脸色又黑了。

    张南晨忙又点头,点完头发现不对,就僵硬的停在那里:“说好不提的……”

    “我不提以前的事。”季英面色稍霁,声音也柔和许多,身体越靠越近,“现在,还有将来,我都只喜欢你。”

    他俯在张南晨耳边说出这句话,温热的吐息直接钻进耳洞,像一片毛绒绒的羽毛拂不到实处,令张南晨心尖儿都痒起来。

    季英说完,捧起张南晨的脸,看着那两片微微发颤的嘴唇,稍作停顿便亲了上去。

    张南晨还在怔忪间,等到反应过来只觉唇上一片湿热,紧接着一种腥甜的味道就滑进口腔。

    “你做什么!”张南晨这次也有点恼怒,用力把季英推开,正想去擦嘴,却被季英抓住了手。

    “我可以不问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次,你别想再自己扛下来。”季英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他也不擦,死死的盯着张南晨说,“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如果不信,你就试试看。”

    张南晨当下没好气的把他挥到一边:“能到哪里去,还不是上南灵山。”

    他嘴上说得斩钉截铁,心里却是虚的,又觉得嘴唇上沾着季英的血烧得慌。

    “平松前辈,我的小师叔,就托付给你。”季英也不拆穿他,却扭身对平松老道拱手。

    “好说。”平松又是一笑,招呼张南晨,“张老弟,走吧。”

    上南灵山的小路不少,平松却选了最不好走的那条。

    绕过教十一门前的山道后有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可以上山,张南晨跟着平松爬山,用袖子使劲擦自己的嘴。

    刚才季英咬破舌尖,用人身上最为纯净的舌尖血涂满了他的嘴唇,用以防止人灵魂出窍。这时候血渍已干,他擦得嘴唇都快破了也没擦干净,只能伸舌去舔。

    他正舔得起劲,心里也乱哄哄的想不清楚事情,冷不丁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我擦!都跟我作对!”张南晨使劲踢了绊了自己一跤的树根几脚,胸中那种郁闷的感觉却越来越重,一口浊气憋在肚子里无处可发。

    “张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本来慢悠悠走在前面的平松闻声回头,笑问。

    “心烦。”张南晨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然后立即察觉自己有火也不该朝他发,又忙勉强笑道,“刚才我鲁莽了,前辈千万别介意。”

    平松大度的摆摆手表示不介意,这才接着说:“你可知道师弟为什么将破万煞局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张南晨这回被问住了,只能跟着反问:“为什么?”

    平松道:“因为我是局中之人。”他顿了顿,又道,“你也是。”

    局中之人,什么意思?

    平松转脸看见张南晨满脸疑惑,也无意卖关子,直接说:“你和季英都进过我的四象阵,可有什么发现?”

    “您是说那些刻满了梵文的小玉棍?”张南晨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道。

    “算是吧。”平松叹了口气,“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我布阵的地方?”

    张南晨一愣,这才发现平松布下四象阵的地方确有古怪,竟然正好是在眼镜蛇所住的教师宿舍楼天台。而且看那阵内动植物的长势,并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达到的规模,起码也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

    他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平松的意思,便忙问:“难道那个眼镜蛇,啊,不是,是辅导员,跟您有什么渊源不成?”

    “他是我的孙子。”平松微微一笑,“贫道还俗时有过一段姻缘,后来重归大道,确是与凡世间的羁绊都断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眼镜蛇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当道士的爷爷,张南晨点了点头,避开一块突出的石头,又联想起仁寿巷里变成僵尸的老人所说的话,不由暗想难怪自己也跟南灵山中的怨孽有什么瓜葛不成?

    “我师弟精通紫微斗数,这才将破万煞局的事情托付给我。”平松语气略有些低沉,“我布下四象阵的本意是保住我孙一命,只是天命不可违,这也他的劫数,到底避不过。”

    平松这一通解说之下,张南晨才算对南灵山上的万煞局有了稍微深刻一点的理解。

    所谓万煞局,自然是大批怨灵丧失本心聚集作祟,最后形成一股极阴之气,乃至于可以吸取活人魂魄壮大自身力量的局势。

    说到底,万煞局只是一种阴气,阴气虽然于生人有损,却不会主动伤人,除非是出现一个怨念极为强大的怨灵,将之激发,主导了万煞局的排布走向。

    1938年三日屠城之中,侵略者在南灵山上临时修建了焚尸炉,a大逾万名留守师生被驱赶到山上,活生生投入焚尸炉中,这才形成了万煞局。

    为南晨招魂时,南晨说南灵山上有一座白色的别墅,八成就是说的焚尸炉遗迹。他跟张萌萌的鬼魂无法离开白色别墅,也符合万煞局的特性。

    之后的1994年三名女生惨死于南灵山上,这才激化了暂时平静的万煞局,以至于遗祸至今。

    只是有一点张南晨还想不通,既然平遥真人穷尽毕生修为镇压下万煞局,而据他所知a大这十几年来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惨案,南灵山怎么会突然再起波澜呢?

    他把这个疑问问出来,平松老道却也没有答案,他只是受师弟所托,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按照平遥真人留下来的破局之法照做。

    按照他所说,万煞局中的怨灵恶鬼已经彻底迷失本心,活着时候的一切事物都统统忘却,一遇活物就本能的吞噬吸纳,在教十一坠楼,还有投南湖而死的受害者都是在未死时就被生生摄走魂魄,等到死去时已经毫无感应了。

    万煞局能够激发人最恶和最脆弱的那一面,往往是心中执念过深之人才容易中招。

    陷于局中的怨灵恶鬼心中只有杀戮,若要强力镇压,恐怕也只能期望平遥真人再世,凭平松和季英现如今的能力,都不可能做到。

    “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去送死?”张南晨脸色登时白了。

    他虽然不愿意季英赴险,却也没想过自己随随便便就死掉,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是一个心中还有牵绊的大活人呢。

    “非也,非也。”平松嘿然一笑,“张老弟你忘了老朽刚才说过什么?你我都是局中之人,这万煞局,也只有你我才能破。”

    “万煞局中的怨灵纵然已经迷失本心,却不是对外界毫无感应,只要你我有一颗渡恶向善之心,总能超度他们。”平松看向前方影影绰绰的密林沉声道,“我有至亲之人在局中,张老弟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张南晨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平遥真人的真意,他早预料到平松的孙子会死在万煞局中,就要靠法力高深且有血缘关系的平松来破局。若是眼镜蛇还残留有一丝对亲人的感应,平松就能趁虚而入,从内部破解万煞局。

    那他呢?他又为什么跟万煞局有关系?难道真如仁寿巷老人所说的,他与1938年化为厉鬼尔后又超度万千亡灵的前辈有什么渊源?

    难道,他是跟也死在万煞局中的南晨有什么瓜葛?既然自己能借南晨的肉身还魂,两人想必有一段缘分。

    “时辰到了,张老弟,我们进去吧。”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人竟然已经走到南灵山顶。

    只见一条满布半人高杂草的小路出现在张南晨眼前,大约只有半米来宽,路旁都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把阳光遮的一丝也透不进来。

    小路不长,尽头处拐了个弯,也不知道后面藏了些什么东西。

    张南晨心中一凛,莫名的觉得身上发冷,他忙在裤兜里一通乱摸,触手全是昨天季英亲手折好的六角黄符,还有一面铜镜。

    他将铜镜拿在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跟着平松踏入杂草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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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new

    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架子们出现在二人眼前,门的两侧是青苔累累的高大院墙,看样子封闭已久,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平松将从背囊中取出的拂尘搁在臂弯,伸手抓住门架,耸动两下试了试,然后一声低哼用力一拉,竟然将那扇铁架门硬生生的卸了下来。

    张南晨看得目瞪口呆,进了门之后,却又是一愣。

    这个院子极大,树也极多,厚重的树冠已经长到院墙外面,难怪从外头发现不了。

    他跟着平松走了几步,脚下就发出“沙沙”的踩踏声,落脚处十分绵软,想必是年深日久地面上不知道积了多少落叶才会产生这种效果。

    院内每一棵树上几乎都挂满了青藤,盘根错节,挡得人的视线都模糊起来,穿行在树与藤蔓之间,张南晨觉得自己像是到了热带雨林。

    进得越深,光线就越暗,等到两人走到院子中心处时,目力不佳的张南晨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像是有层瘴气,呼吸时味道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重,令人作呕。

    捏紧了手中的铜镜,张南晨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忽然看见一直走在自己前面的平松身体一晃像是要摔倒,然后眼前一花,这老道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平松前辈?”他一惊,忙大喊出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张南晨原地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平松的影子,脚下却突然一陷,他身体一歪差点滑倒,好在拉住近在咫尺的青藤才站稳。

    “平松前辈!”张南晨有点慌了,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手里拉着的青藤却传来微微的震动。

    张南晨慌忙低头去看,之间那根同样长满了青苔的藤蔓像是活过来一样,在他的手间扭动着,活像一条蛇!

    张南晨一声大叫慌忙放手,脚下登时又是一软,他忙看脚下,却见自己脚边的腐叶竟然像沸水一样的翻滚起来,无数看不清模样的东西在烂叶层下拱来拱去,弄得最上层的腐叶一下子凸出来一下气凹下去,简直诡异至极。

    不敢再做停留,张南晨勉强稳定心神,辨认了一下方向,干脆继续向前走。

    岂料他刚走出去没有两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张南晨先还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前行,想要先找到南晨曾经说过的白色小别墅,谁知道那东西越拉越紧,力气极大,张南晨越想往前走,脚上的桎梏就越大,简直寸步难行。

    忍无可忍之下张南晨用尽全力一抬脚,竟将那东西从地底给拔了出来!

    只见一个血红色的,蚯蚓一样的软体动物正死死的缠在自己脚上,一头在运动鞋上乱钻,另一头还挂在空中胡乱扭动,看来极其恶心。

    怨气聚集之地阴气冲天,按照常理根本没办法有活物存活,这个院子里却是树影重重青藤密布,泥巴里还有这种怪模怪样的软体生物,若不是怨气所化的幻象,那就一定是受极阴之气影响产生了变异的生物。

    想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张南晨抓住裤袋里的一把符,挑出一张往脚上一拍:“烈阳符,看你吃不吃得住!”

    符刚一贴上,那条血红色的大蚯蚓就滋滋的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是怨气所化的幻象,难怪平松突然不见了,这根本是万煞局作祟,他是陷入了幻象之中!

    张南晨当下不再犹豫,手结法印,口中默念口诀,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只听“噗”的一声眼前景象巨变,茂密的树林犹在,却没有那些重重叠叠的藤蔓。

    虽然怨气所化的青藤幻象已破,林中的光线却依旧暗淡,也没看到平松的人影。

    张南晨忍着舌尖上的剧痛,手持铜镜疾行,不知不觉中竟然走了近半个小时,也不知道在院子里绕了几个圈,却还是没有找到南晨所说的白色别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景物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一点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

    张南晨这才彻底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中局!

    破了一层幻象,外面还有一层,重重叠叠,无穷无尽,这才是万煞局的可怕之处,它是要将困在局中,等到人意志力最为薄弱的一刻,再活生生受人魂分离之苦。

    那些死于万煞局的受害者,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张南晨不禁懊恼万分,他怎么就会忘了在给南晨招魂之时好好问一问。虽然南晨的鬼魂曾说他只是受南灵山怨孽迷惑,听见女声召唤坠楼,然后就一无所知,但是一定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只是张南晨那个时候根本没察觉到此事的严重性,这才会浪费一个大好机会。

    他翻看着手里的黄符,却不能用,若是现在就把这些保命的符给用光,恐怕最终结果就是永远陷于幻象之内。

    此时此刻,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张南晨一手捧着铜镜,另一手伸出一只指,极其小心的点在镜面上,控制着体内灵力的流动,学着上次季英唤醒镜妖的做法,导入一丝灵力至铜镜之内。

    他到底经验不足,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就听见几声奶声奶气的痛呼,然后一团淡金色雾气出现在本来暗沉无光的镜面之中。

    “师父,你又叫我做什么。”镜妖才刚现形,镜面猛然反照到周边景物,那团雾气便凝在了镜面上,任凭张南晨怎么敲就是不肯再动了。

    “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张南晨快被气爆了,“这周围可都是极纯粹的阴气,你有本事就使劲吸两口,比那些小打小闹的好上百倍!”

    被他骂了两句,镜妖终于有了反应,畏畏缩缩的显出个幼童模样的圆脸蛋儿来:“师父,这里的妖怪好厉害,有三个头呢,我害怕。”

    “你怕个屁!”张南晨怒极反笑,“再说了,怕也没用,我们已经进来了,出不去的话,你就永远跟那三个头的妖怪做伴儿吧。”

    镜妖被张南晨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到底抵抗不过吞噬阴气以助修行的诱惑,终于慢慢露出来个全身。

    张南晨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铜镜之中的世界,只见镜面不再反射外界的景象,反而显露出一个民居一样的宅子,宅子里还什么都有,桌椅床柜都不缺,孩童模样的镜妖就坐在床上,四肢圆滚滚的,白得跟藕节一样,小小一个人儿却是像模像样的盘腿打坐。

    张南晨看得直咂舌,不由想起季英的招魂铃,会不会在那个铃铛里也有这样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也存在一个镜妖似的灵物?

    不一会儿铜镜的镜面越来越亮,最后竟发出了淡淡的金光,不用张南晨捧着,自然而然的浮在了半空之中。

    张南晨立即开了天目,一看之下,果然,周遭怨气所化的幻象已然变成一丝一缕的黑色烟气,像是被铜镜所吸引一样的排着队往里灌,随着黑色烟气越灌越多,铜镜所发出的的金光也就越来越亮,最后竟刺痛了张南晨的眼睛。

    “师父,帮我一帮。”

    张南晨正看得出神,忽然听见镜妖唤他,忙收了天目,尚未反应过来,那铜镜就落到了手里。

    他只觉手上一重,然后又是一凉,手腕处竟然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动也不能动了。

    一股极深的寒意透过皮肤流进张南晨的奇经八脉之中,跟他体内的纯阳之气相遇对撞,痛得他立即出了一身冷汗。

    这分明是阴气冲体的症状!

    “师父,我道行有限吸收不了这么许多阴气,你帮我分担分担。”

    镜妖软糯的童音再度响起,张南晨却再也没有精力分神回应,他现在是被大量涌进经脉之中的阴气逼得不得不就地坐下,默运《大圆满功》心法,但求能够将其及时分解吸收,否则难免爆体身亡的后果。

    这下子张南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季英要抓紧世界为他打通关窍扩宽经脉,原来竟是为了这一刻!

    阴阳二气都是灵力的表现形式,理论上来讲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之前被困在仁寿巷中时,季英法力消耗过大,就曾经吸取招魂铃内的阴气加以补充,后来张南晨曾经问起,他才说出这是只有执掌招魂铃的季家后人才会的,自有一套独门心法。

    这套心法张南晨并不会,季英也不好违背家规传授给他,但是也曾说过《大圆满功》十八式心法均有异曲同工的效果。

    此时张南晨被镜妖辖制着,只得被迫运转灵蛇式心法,一心一意转化体内的阴气。

    阴气入体的感觉却跟平时的修炼大不相同,不消一时三刻,张南晨已经冷的直打哆嗦,嘴唇都青了,身体却还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只怕一旦打岔,就会走火入魔。

    张南晨的经脉虽然经过季英连日扩展,却还是有限,现在只觉胀痛无比,浑身都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只有丹田处还有点热气。

    熬过最初那段时间,后来张南晨渐渐习惯,才算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逼着自己张开眼睛,他却惊骇地发现四周景物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快变化,就像是用摄像机播放的快退画面一样。

    原本密密的林子慢慢稀疏,厚厚的落叶也越来越薄,还有快速变幻交替的白天黑夜,光线的移动令张南晨有些目眩。

    这样的幻象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定格在一副静止的画面之中。

    这幅画面里一片荒芜,遍地是草木残骸,还有一幢刷满白灰的二层小楼,小楼屋顶上有一个大得离谱的烟囱,薄薄的黑烟正从烟囱口里冒出来。

    这就是南晨所说的白色别墅,实则是一个吞噬了无数条人命的焚尸炉!

    仿佛闻到了那股人肉烧焦的异味,张南晨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却仍觉得一阵轻风吹过,夹杂在风里的烟尘扑头盖脸的扑了一脸。

    他猛地闭眼,根本忘记了自己所看到的皆是幻象。

    再次睁开眼睛,画面却又起了变化,几队穿着土黄色老实军服的士兵嘴里叽里呱啦的大笑大叫,手中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被绳索绑缚起来的年轻学生。学生们都垂着头,衣衫褴褛,一个接一个走进大门洞开的白色小楼。

    张南晨顿时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那根本就是1938年a市沦陷后,真实发生在a大南灵山上的事情!

    他竟然,看到了过去!

    难以置信的张大眼睛,张南晨看见被绳子绑成一串的学生中有一个抬起了头。

    他留着那个时代最普通的三七开分头,眉毛浓密,眼睛大而明亮,鼻梁又直又挺,只有嘴巴小巧得不像个男孩子,平添几分秀美之气。

    张南晨骇然低头,只见自己的脸正好倒映在铜镜之上。

    铜镜已经恢复成一面普通的镜子,反射出他的面容,虽然模糊,五官却是清晰可辨,那分明,跟刚才幻象中看到了年轻学生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童鞋以为本文很快就要完结了,汗一个,其实只是第一卷要完结了……然后第二卷是新的开始……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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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文的请手下留情,至少不要同步吧= =+

    ☆、48new

    张南晨骇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低头看着镜子里的人脸,还伸手在自己脸上使劲儿掐了一把,疼得“哎哟”一声叫出了口。

    不是做梦!

    他又抬头,眼前的幻象正在慢慢地变幻,只见一群学生中那个唯一抬着头的年轻男学生已经在刺刀的威逼下走进了白色小楼,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高挑清瘦的身影完全被黑洞洞的门楼吞没之时,竟突然回过头,清秀的脸上双眼微弯,嘴角也稍稍勾起,分明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着那张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脸,张南晨直觉的就大叫一声:“不要进去!”

    他一出声,眼前的幻象就如被投入小石块的的湖面一样,一圈一圈震荡开来,化作层层涟漪,幻象中的所有景物也跟着变成了残破不全的碎片,根本看不分明了。

    张南晨急得直骂娘,心情一激动,本来还在自动运转的灵蛇式心法竟然停了,瞬间吸入体内的大量阴气反扑,全身经脉都像要被涨裂一样的剧痛。

    慌忙重新闭上眼睛,张南晨此时是自顾不暇,实在没那个精力再管幻象里的人会怎么样,沉心静气收敛心神,调息许久才把经脉中散乱的灵气一一归纳到一处,运行一个周天,才觉得气息顺畅下来,丹田处的热度越来越大,冰冷的身体也开始回暖。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张南晨试着调动体内灵力,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自如的精气比之前多了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呈几何倍数的增加,不由暗想这次是因祸得福,这个万煞局存在了近百年,以南灵山为依托吸收周边的游魂野鬼,它所产生的阴气极为纯粹,转化成自身灵力之后竟然受益匪浅。

    他正喜不自胜,连自己处在怎么样的环境中也忘了,忽然听见落在掌上的铜镜“叮”一声脆响,然后那镜妖慌慌张张的大叫:“师父,师父,妖怪来了,快走!”

    “哪来的妖怪,你就是妖怪!”张南晨没好气的把想把铜镜揣进裤兜里,结果铜镜不听使唤的从指边一滑,再度歪歪扭扭的浮在了空中,喝醉了的小蜜蜂一样扭了个八字,闪着微弱的金光往前移动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周围已是一片漆黑,除了铜镜,四周一星半点的光线也没有。铜镜所发出的光晕有限,照射范围只有半米,张南晨伸出手都看不清楚自己的五根手指头,更别提前路和脚下了。

    “师父,快走!”镜妖不断重复着快走快走,化身为小灯笼在前面引路。

    张南晨只得跟着站起来,走了没两步脚下一绊,脚踝上的拉扯感十分熟悉。

    他使劲一抽脚,果然,一段血红色的线状物正结结实实的缠在脚上,还在不停扭动。

    “妈的,还来,换个新花样敢不敢!”张南晨眼睛都不眨,随手掏出一张烈阳符就往那个东西上头贴,“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只听见“哧啦”一声,一股青烟从烈阳符贴住的地方冒出来,而且越冒越多。

    但是没等张南晨露出个得意的笑脸,本来应该应声消失的幻象却并没有消失,那青烟越冒越凶,脚踝上的束缚也越来越紧,最后整张烈阳符竟然“嗤”一声烧了起来!

    张南晨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缠在他脚上的根本就不是原来出现过的红色蚯蚓,而是无数股头发丝儿一样细的线,千丝万缕柔韧无比,而且力量奇大,拉着大叫不好的张南晨就往后面拖。

    不过眨眼的功夫,贴在细线上头的烈阳符就烧成了一滩灰烬,扑簌簌的落下去一点残留的痕迹就没剩下。

    “叮叮叮!”

    本来浮在前面的铜镜忽然光芒大盛,显然是察觉到了张南晨身陷险境,在半空中绕了一圈儿,摇摆不定了几下就俯冲的小飞机一样朝着张南晨的脚踝处砸了下去。

    张南晨被拖得正面朝下摔了个五体投地,还没来得及爬起身,脚上的力量又是猛地一拽,啃了一嘴烂泥,又腥又臭的味道直往喉咙里面灌,恶心的直反胃。

    “我擦——”他模糊的骂了一声,从脸部到膝盖全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磨得生疼,好在身下的落叶层很厚,伤口倒是不深。

    张南晨伸手在地上一通乱抓,终于抓到一段老树根,他忙把全身力气都灌注到手上,咬牙切齿的暂时止住了去势。

    刚刚停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张南晨眼前一花,就看见小铜镜以相当完美的自由落体姿态狠狠砸到了自己脚上。

    “我——我——”

    这一下子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连脏话都骂不出来,张着嘴巴只知道吐气。

    剧痛之下手上力气一松,那股丝线再度发力,把张南晨往后又拖了一米多远。

    这个节骨眼儿张南晨再疼也只有忍着,泪眼朦胧的又是一通乱抓,揪着几把杂草定了定神儿,双臂在地上一撑,整个身体扭成了一股麻花,终于摆脱了正面朝下啃泥巴的痛苦姿势,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

    镜妖一击之下只打到了自己人,“嗡嗡”的两声,还想再度起飞,岂料缠在张南晨脚踝上的丝线以极快的速度分出一股把整面镜子缠了个水泄不通。

    一刹那,硬物刮擦金属的渗人声音充满了整个空间,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被遮得严严实实,张南晨好不容易翻过身,却是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怎么办?!

    张南晨一边徒劳无功的蹬着脚一边想折,好在那股丝线大概是忙着跟镜妖斗法,竟然暂时停止向前拉动,倒是给了他稍作喘息的空间。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镜妖这厮给救出来,起码能有个照明的东西。

    张南晨想到这茬,心里稍定,狠狠心伸出右手食指放进嘴里使劲一咬,又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符,龙飞凤舞的画出一张散灵符,然后口念散灵咒,“啪”一声贴在了自己脚踝上。

    一簇蓝色的火苗瞬时烧起来,照亮了丝线缠绕铜镜的那一块范围,张南晨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缠着铜镜的哪里是什么丝线,那个质地,分明是头发,是血红色的头发!

    但是现状没有给他时间多想,黄符自燃代表着符咒失效,也说明这诡异的血红长发无法驱散,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鬼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张南晨手结金刚印,快速念诵净天地神咒,一股暖流从丹田流动至全身,最后汇聚到指尖,与流了满手的鲜血混到一处。

    最后一个“存”字出口,张南晨双手一按,结结实实的按到了铜镜之上。

    只听得一声女人尖叫,刺得张南晨的耳膜都快破了,那层层缠绕的头发如同触电一样遇血则退,连拉着张南晨脚踝的头发也缩了回去。

    又是“嗡”的一声,铜镜终于重归自由,整个镜面却已经被划得惨不忍睹,本就微弱的光晕更暗淡了些,也就跟萤火虫发出的光亮差不多。

    “师父,我害怕……”哭哭啼啼的童音响起,那是镜妖在跟张南晨撒娇。

    “不怕不怕。”张南晨满头黑线,却不能不放柔语气,随后安慰了镜妖一句,从地上爬了起来。

    尼玛,平松这个老道是跑到哪里去了,一进这院子就再没见过,放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其心可诛!

    不敢掉以轻心的张南晨站在原地,进不得退不得,借着铜镜发出微弱的光,使劲儿往前看。

    一张烈阳符,一张散灵符,拍在那股头发上都无火自燃,这说明那股头发不同于刚进万煞局时看到的幻象,恐怕已经修成了真身。

    张南晨不由想起跟自己同归于尽的红花石蒜,也是修成了地仙真身,这次遇到的这玩意儿恐怕不输给它。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天人丹可用,早知道就把季英那一颗偷过来吃了。

    一筹莫展的张南晨竖起了耳朵,只听见几声若有若无的“嘶嘶”声,有点儿象蛇在草地上滑行时发出的声音。

    肯定是那股头发还在前面伺机而动,这下子张南晨更不敢往前走了,踌躇了几秒钟,忽然那重“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应该是在往后退。

    “小妖怪,你有没有办法?”张南晨压低声音问浮在他身侧的镜妖。

    “没有。”镜妖脆生生的回答。

    尼玛!

    张南晨暗骂一声,抱着脑袋冥思苦想,猛然记起平松这老道说过他们都是“局内之人”,难道言下之意是要深入敌后,方能马到功成?

    想起那诡异的血红色头发,张南晨不禁打了个哆嗦,把身上的短袖t恤拉紧,,还搓了搓手臂,登时疼的呲牙咧嘴,举手一看,满手都是干掉的血渣渣,被揉进伤口里不疼才怪。至于他本来背在身上的双肩包,在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忍着痛把手上的血渣都给搓掉,张南晨把裤袋里的符纸全部都给掏了出来,然后戳了一下铜镜说:“小妖怪,给我带路,我们就去探它一探。”

    镜妖不满的道:“师父,我有名字,我不是妖怪。”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福惠。”镜妖得意洋洋的说,“我娘说了,这个名字吉利。”

    张南晨:“……”

    所谓婴灵,乃是尚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胎儿鬼魂,换言之连生身父母的面儿都没见过就该回到阴司另行投胎,像这个镜妖这样遗留在人间的婴灵存活不易,除非能够遇到高人加以炼化,否则难以逃脱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镜妖既然有名字,想必是被灌注进铜镜之后在父母身边呆过一段时间,或者孩子尚未出生就已经取了名字,看来它的亲生父母对这个孩子的出生应该是极为期待。

    “福惠,给小爷带路。”张南晨大手一挥,扯动伤口又嘶嘶的抽了几口气。

    铜镜应声在空中转悠了几圈,慢慢朝前方飞去。

    有了铜镜指路,脚下总算好走了些,张南晨走得小心谨慎,一路上却再也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骚扰,放眼看去,四周的景象跟刚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十分相像,像是幻象已消,他已然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样走了大概一分钟之后,张南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重重暗沉树影掩映之下,一面白墙若隐若现,他忙收住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前方除了那面墙,什么也没有,这才继续向前走。

    走到距离白墙前方两米左右时,原本茂密的林子戛然而止,一块方方正正的空地映入眼帘,张南晨伸出一脚踩了踩,实心的泥巴地,却是寸草不生。空地之后就应该是南晨所说的白色别墅,双开的大门紧闭,四周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静得可怕。

    要不要,进去?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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