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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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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居乐业 作者:大刀滟

    第19节

    可你又不能说它没道理,爱情原先就是一个人的事,强加的感情,不啻于一种暴力。

    杜言陌没在意,他已确认了最想确认的事,他伸手捧起对方的脸,说道:「没关系,就算不干你的事……我还是爱你,很爱你,非常爱你。」他沉默了一会,再度开口,果决道:「所以,你不能这样对我。」

    安掬乐怔忡。

    杜言陌:「连死刑犯都会在法庭里听受自己犯下何种罪刑,你宠我、疼我、爱我,却从不教我该如何用你喜欢的方式宠你、疼你、爱你,好像打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长久。」

    安掬乐:「……」

    他知青年一向敏锐,却没料,他竟能看透至此。

    杜言陌语调平静,眼神却很动荡。「是不是这样?」

    安掬乐静了阵,回:「是。」

    这答案,杜言陌毫不意外,这一年他早翻来覆去的,想过很多遍。

    「你甚至在等,等我犯下过错,你好顺理成章离开,我一直在想我们有的是一辈子,能吵能闹能爱,你却连吵闹机会,都不给我。」

    青年素来寡言,可一旦当他长篇说话,那每字每句,必定能说到骨子里。安掬乐心神晃荡,他的确没想过要与他永远,毕竟他们的时间轴,从一开始就不同步。

    杜言陌再无法自制地拥他入怀,深切沉痛地责问:「我想的是一辈子,你想的是多久?」

    安掬乐被他抱着,并不挣扎,只木木问了句:「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

    「我知道。」杜言陌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磨蹭,像往年讨宠那样。「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安掬乐笑了,这是电影《霸王别姬》里程蝶衣那段经典台词,他喜欢那部戏,或说更喜欢里头张国荣的扮相,华美而凄绝,他拉着青年看了不少次,未料他居然记着。

    安掬乐茫茫想:冉撷羽那妮子怎还不来?他觉得自己快捱不住了。

    一辈子……

    一辈子。

    蓦地,像有根紧绷的弦,在他体内撑到极致,安掬乐连断裂声音都没听见,就已一个反身揪住杜言陌衣领,由下往上瞟看,声音嘶哑:「我告诉你什么叫一辈子,就是从今尔后,不论贫困、喜乐、潦倒、疾病,你都得在我身边,不再自由;等我老了你得帮我推轮椅、包尿布,而且这机率大得很,我烟酒色样样沾,屁眼又出又进……」

    杜言陌睁大眼。「菊花先生,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白痴啊!」安掬乐不客气,狠狠巴他头。「我是问你想清楚没有!或许你一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摆晩我,我也……」就这么一次,能离开你。

    五年、十年以后,当青年有了其他更好选择,他不知届时自己还能不能漂亮抽身,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这人的担负、累赘……唯独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受。

    他不如去死。

    青年却道:「太好了。」

    安掬乐瞪目,你妈咧。「是啊,恭喜你了。」

    杜言陌听出他话里少许不爽,笑了。「不是,我是说……太好了,只要这一次我能把你追回来,你就再也走不了,对吧?」

    安掬乐傻眼。

    杜言陌贴近他:「是这个意思吧?」

    青年无形压迫,把他的话意弄拧了,可安掬乐终归没法否认,索性坦承:「对。」

    到时候,可是社会案件了,xx日报头条之类,同志情杀疑云,兴许还会沦为节目题材,令某人激动大喊: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杜言陌神情舒了开来,安掬乐毫不犹豫泼他冷水。「前提是你得先追回来。」

    杜言陌:「嗯,我努力。」

    我不是鼓励你啊……安掬乐结舌,不懂事情怎变成这样了?他最先设想的明明不是这结果,桥归桥啊路归路,兴许青年还会恨他骗他,与他恩断义绝,然而百转千回,竟然走回原来胡同。

    一辈子。程蝶衣说:「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眼前小他十三岁的青年,当真想好,何谓一辈子?

    安掬乐眼眶骤然红了,眼泪无预警落下。他居然……居然想相信他。

    杜言陌见状心惊。「菊……」

    会议室门「砰」一声打开,一个女人冒冒失失闯进来:「抱歉抱歉,主编找我……喂,安掬乐,你哭了?!」

    冉撷羽从未见过这没心没肺的落泪,整个人痴呆了一晌,想都没想,抡起椅凳就要砸,结果太重搬不动,气喘吁吁。「你……你欺负我家小菊花!」

    杜言陌还真没法否认,不管何种方面,他确实欺负过这人。

    倒是安掬乐,他揩了泪,走到冉撷羽面前,戳她额头。「白痴,我那是睫毛太长,掉进眼里。」

    冉撷羽半信半疑。「哦?」

    他拍拍这位好同事的肩。「走吧。」

    「菊花先生。」杜言陌在后头唤,安掬乐顿住脚步,听他强调:「你不能不给我机会。」

    安掬乐静了一会,最终拉着冉撷羽走了。

    chapter 5 [不就一杯子]

    走道里,冉撷羽问他:「……你真没事?」全编辑部,大抵只有任婕宜那傻蛋会信他睫毛掉眼睛里的说词。

    安掬乐没答,倒是一个转身,掐住冉撷羽脖子,恶狠狠地:「十分钟!说好的十分钟呢?!」

    冉撷羽:「呜……咳!主编拖我,我没办法啊!」

    他悻悻撒了手,当然没掐得多用力,冉撷羽很快缓过来。「啊就来晚了十分钟而已……」

    安掬乐当真是欲哭无泪,前十分钟,他还能好好说分手,后十分钟,情况、局势,就完全给扳回来了。

    混蛋,都他妈混蛋。

    偏他爱死了那混蛋。

    所以最混蛋的,莫过于他自己。

    安掬乐给杜言陌经纪人捎去电话。「叫他别来了,该做什么做什么,他要的,我自然会给他。」

    经纪人一听,当下乐坏。「安爷爷,往后我把你当祖宗拜了。」

    安掬乐不客气:「那好,记得写进祖谱,流传给你子孙,逢年过节我要收到祭品。」

    经纪人:「……」你们快去相爱相杀相互折磨别出来害人了吧!

    杜言陌果真听话,没再来,这令整栋大楼的人都遗憾了好一阵子。试想每日进出,有个帅哥坐在那儿,免费给你保养眼睛,此等乐事,天下少有,尤其柜台小姐,个个毫无精神,连眼妆都淡了。

    安掬乐没食言,一日问明杜言陌行程,就去了摄影棚。

    杜言陌一见他来,整个人气场亮度全不同,工作人员忙揉眼:「我好像看见他冒出耳朵尾巴,吐着舌头吭嗤吭嗤……三天没睡,出现幻觉了吧?」

    经纪人没讲话,总不能说您老真相了吧?

    但他不是狗,是狼,看似温驯,实则狡猾卑鄙,关键时能咬你一脖子,快狠准。

    杜言陌在拍代言品牌的定装照,该牌走奢华贵气性感路线,安掬乐没见过他这副打扮,很新鲜。

    拍摄完毕,杜言陌换回原来装束:一件白t、牛仔裤,没有多余配件,头发也洗过了,把流行感通通冲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这才是真正合适他的样子,在出版社站岗那一礼拜,看得出他为虚张声势做了多少努力。

    他其实没变,本质里依旧不迷恋虚华,唯独气势不同了,安掬乐想起前几日他那般长篇大论,看来连言语能力也长进不少。

    安掬乐上前。「跟我走。」

    杜言陌:「?」

    走去哪?gay bar。

    今日是特意给安掬乐安排的归国庆祝会,各行各业熟的不熟的,通通来热闹。安掬乐一到场,平素与他交好的几个小零立马凑上去:菊花爷,您还能跳否?怕那些五大三粗的美国佬不识草蜢谭咏麟的好,您不尽兴。」

    「就你懂我。」他亲昵捏捏那小零胖皮,忽指身后的杜言陌向众人道:「我朋友,没玩过,送你们折腾。」

    说罢,外套一脱,莲步摇摆,款款上台。大伙儿一见,就知主戏来了,赶紧拍掌,灯光很贴心,红蓝绿黄各色投射灯,自他身边穿过,dj放起迷乱的电子音乐,安掬乐攀住身旁壮男,随同音乐款款摆动身躯。

    分明跳着俗到极点的舞步,可举手投足之间,风情尽现,张开的五指在身廓不停流连,仿若成了他人指掌,哀怜地揉遍自己全身。

    他眉眼勾引,不时外瞟,被人群包围,像个自然发光体。这对杜言陌来讲无疑是陌生的,他的菊花先生……从来只在他怀里,即便走在路上,对帅哥多看了两眼,一定都会回头补一句:「嗯~还是我家杜小爷最好。」

    杜小爷……有个冰淇淋牌子,叫杜老爷,安掬乐很爱他们的甜筒,夏天时,总会在他面前故意吃得很色情,教人血脉贲张。「等我舔完杜老爷,再舔杜小爷,乖喔~」

    尽管言语轻佻、态度疯癫,可他从来把杜言陌感受搁在第一位,不若这般,被众男人包围,鲜活妖娆,却不肯多瞧自己一眼。

    安掬乐跳累了下台,他汗意津津,上衫薄透,勾勒出漂亮曲线,一旁有个男人摸了他腰一把,他也不生气,笑着回摸对方结实胸膛,揉了两把,当真死不吃亏。

    杜言陌见那男人一笑,把一样东西塞进安掬乐屁股口袋里,便上了舞池。

    安掬乐:「呼,口好渴。」

    一呼百诺,一桌几个好友连忙给他倒酒,顺道交流最新八卦:「刚那男的是最新来的狼,据说平日不怎么搭理人的,给你赚到。」

    狼是圈内术语,意指百年难得一见身材脸貌俱佳的好小一,早年还只有猴跟熊之分,现今各路人马英雄汇聚,完全成了rpg奇幻世界。

    「原来是狼,难怪手感不错。」安掬乐做了个抓奶手的动作,忽然身旁青年动了动,坐姿挺起,白衫服贴在身,露出坚实的胸肌曲线,体魄宽健,惹人垂涎。

    安掬乐:「……」不摸,老子就是不摸。

    他掏出口袋里的玩意,是枚特大号保险套,上头用麦克笔写了手机号,安掬乐一见,笑歪。「哈哈哈,耸够有力~」

    友:「嘿咩,那长相那身材这size,你不要,给老子!」

    安掬乐笑:「做人有点追求,我给你更好的。」

    友:「蛤?」

    他笑眯眯,指着一旁等袭胸等不到,脸色各种不好看的杜言陌,「老规矩,谁要拿去,我菊花爷慢走不送,附带两盒保险套。」

    两盒……安掬乐「教育」过的一向极品,何况这个用了很多年。换做平常,这消息肯定能令在场所有小零乐翻,摩拳擦掌,剪刀石头布。问题……那人一脸铁青,压根儿没这意思,感觉真把上了,只会被虐死。

    有人叹道:「您老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别折腾大家了。」

    简单来讲,就是夫妻吵架,连狗都不想理。

    安掬乐「呿」了一声,一群有色没胆的,没意思。

    他扔下人,又上场跳了几曲,一桌接一桌的喝啊闹,杜言陌没阻止,他虽不知安掬乐有何目的,但若在这儿动了气,肯定不行。

    他不得已按着捺着忍着,旁人见他神色益发不佳,早已散离,各玩各的,偶尔有些不长眼色的搭上来,皆被冰走,不过依然有贼心不死的:「当真不换别人玩玩?我技术可不比那朵菊花差。」

    「可惜紧度就差了。」不知何时绕回来的安掬乐嘲谑道:「三劈吧,咱俩给你双龙,说不准还有剩。」

    对方不甘示弱:「那肯定是你size小!」

    两小零就这么恍若无人地拌起嘴来,你扔砒霜、我扔鹤顶红,毒得众乡民备好珍奶买好鸡排,以为双方有何深仇大恨,就要动刀见枪之际,不知是谁冒出一句:「痛快。」

    「彼此彼此。」

    对方:「看来你嘴技没生疏。」

    安掬乐:「我成日磨着呢。」

    对方:「吵得嘴都渴了。走,请你一杯。」

    众:「……」

    两人还颇一副英雄惜英雄之势,看得人彻底哭笑不得。

    这一闹完,便是凌晨,安掬乐没跟谁走,杜言陌更不可能,夜风吹脸,青年阴鸷了整晚的面色终于好了些许,安掬乐喝到脚步蹒跚,偎靠在他身上,懒洋洋说了句:「背我。」

    杜言陌二话不说,立马背起。

    这温度、这重量,对两人来讲,都睽违了好些年。安掬乐问他:「我重不重?」

    杜言陌:「你轻了。」

    安掬乐趴在他肩上呵呵笑。不,他重了,重很多,重得开始思量他们之间的五年、十年……一辈子,杜言陌跟他要机会,他不是不想给,是真不知自己给不给得起。

    安掬乐又问:「今晚,有何感想?」

    不爽。

    超不爽。

    然而杜言陌静了会,语带保留地答:「你舞跳得很好。」

    「是啊,我还会唱歌呢,人称老歌天王……」说罢唱起一堆复古流行曲来,有的前词跟后词根本不同首,亦唱得开心:「两个人何苦争强斗狠?你看夜已那么深,梦已那么深,我也身不由己,爱你爱你爱你~我爱~~到沸~~腾~~爱到~沸~~腾~~」

    那「沸腾」二字,安掬乐唱到破音,始终不放弃,坚持要唱:「我痛到……沸……腾……」

    他声音小了下去,没问杜言陌要把他带到哪儿,总之随意了。安掬乐:「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看看,没有你,我一样精彩,过得很好。」

    「……」

    安掬乐:「你在影片里的样子,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快乐,我没打算跟你争强斗狠,没意义,你没做错,不用想着补偿,各过各的,其实没啥不好……」

    杜言陌蓦然接口:「……痛到沸腾。」

    「嗯?」安掬乐迷糊了晌,才知杜言陌在重述他刚唱那首歌的歌词,他笑了笑:「这词也写得够夸张了……」

    「我回到家里,看见你寄给我的东西……那时的感觉,应该跟这句唱的一样吧。」

    痛到沸腾。

    除此之外,杜言陌不会形容了。

    也无法形容。

    杜言陌:「我爸走的时候,我还小,但我至今能想起丧礼那天,灵堂的样子,清清楚楚。可那天收到东西以后,我做了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太痛苦了,痛苦得他不愿回想。

    天啊,好芭乐,安掬乐听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活该。活该。活该。他心底既痛快又难受,复杂得紧,因为他也痛过的,只有我一个人痛,太不公平,可他居然难受……

    难受青年的痛,难受那样的痛是自己给他的。矫情,贱人就是矫情,安掬乐想着这句经典名言,唯有苦笑了。

    杜言陌:「菊花先生。」

    「嗯?」

    「我们差了十三岁,辈分上,你应该算我长辈。」

    「……」听了这句,安掬乐心想他真活该死好,随你痛到沸腾痛到蒸发,老子不同情!

    杜言陌:「我知道你说出的话一向不收回,所以就当我做晚辈的求你,不管一次两次百次千次,你想通了再顺着台阶下来就好,但试探之类就不必了,我没了你并不会过得更好,你也一样……」

    杜言陌把事看太透,不留余地,安掬乐不想嘴硬都得硬一下:「谁说的?或许世界上有其他能令我幸福的对象,只是还没遇到……」

    杜言陌斩钉截铁:「不会有的,如果他能让你幸福,我就让你更幸福,不管你跟谁在一起,都不是最幸福的。」

    安掬乐越听越黑线。「你这是在诅咒我吧……」

    「是。」杜言陌也坦承。「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一定没办法祝福,每天诅咒你们分手……」

    他不是大度的人,从来不是。

    自小排斥妹妹、嫉妒老师的女友,更不要提这个人去找别人,他一定会疯。补偿……是啊,这人是他一生安居乐业的所在,又骗过他,怎样都得牢牢抱进怀里,补偿自己。

    杜言陌道:「菊花先生,以前我在学校历史课听过一则故事,说有个人对背他的那人讲:「一步一年,你背我走多少步,我就保你江山多少年。」假若我能背着你走上一千、一万步……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

    相信什么?

    相信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简直笑话。

    安掬乐沉默了很久,久得杜言陌以为他喝醉睡着,才听他开口:「放我下来。」

    「这才一百步……」

    「一年一步,一百步都一百年了,你还嫌不够?」说罢,就从对方身上跃下,安掬乐扶着头,晃了晃。「让我想想,这事,你得让我想想……」

    「菊花先……」

    「够了!让我想,没听见吗?!」安掬乐吼。

    四周一片寂静,仅剩安掬乐嘶吼过后遗留的细微喘息,杜言陌看着对方难得失控的样子,最终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     ◎     ◎

    过去,刚回国看到信的期间,杜言陌不断想:他确实做错了一些事,可他做的错事,有必要遭受这般巨大惩处?

    一切都是那人说了好,他才信,结果过了寸……越想越绝望,他成天如行尸走肉,那只箱子,碰都不想碰,直到有次他在房里晃荡,不小心绊倒,里头物品通通翻了出来。

    他的换洗衣物、他的杯子、他的……每一样每一样,隔了近一年没使用,却通通崭洁如新,半丝灰尘霉气皆无,他用的毯被,甚至像刚晒过太阳,蓬松柔软,溢着他喜欢的柔软精香气。

    杜言陌杵着,杵了很久,那个人一直都很珍惜珍爱他,他从不说想念,只把属于他的物品,一个一个,洗过了再擦过,等待主人回归,再度取用。

    他觉得……倘若不是外派,那人还是会等他,等他回来,接而离去,不停反复。最后,自己会被宠得盲目,再看不见对方的好,而安掬乐迟早也会疲惫,两人终会相离……那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

    因为,他不能缺了他。他迟早会反悔,却再也追不上人,所以现在发生,还不算晚。

    他其实应该庆幸。

    于是杜言陌想:在男人回来前,他必定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好,最主要得完全独立,他已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但必须更稳固、更多保险,使它们成为代表不离不弃的决心。

    杜言陌收拾了精神,他受到很多媒体及企业的关切,有几个品牌找他拍广告、做代言,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上网估狗……找了一间经纪公司。

    原先都做好被打枪的准备,讵料对方一见他联系,便万分欢迎,带他的经纪人以为自己捡到宝,一脸乐兮兮,直到……

    「我想曝光,但不能曝太光,刚好的程度就好。」

    「……」经纪人十分凌乱,心想:你来乱的吧?

    但杜言陌很认真。

    他有各项顾虑——第一,他仍把自己定位在超级马拉松选手,不愿再过界;第二,曝得太光,很难长久,这是一场不知终点在何处的长期抗战,他必须不时呼唤那人。第三,若真红了也麻烦,何况他尚有诸多计划得施行,这些通通需要时间。

    五光十色的斑斓舞台,终归不是他真正冀求。

    他只是需要一点名气,足以令他做更多、更多的事。

    他怕那人找不到他,不敢离开台湾,转而参加国内各大小项比赛,争取每一个能被采访机会,为此他只能拿第一,不停的拿第一。

    只有拿第一,那个人才有更大机率,注意到他。

    他不接过于主流的案子,怕消耗光了自己,这次会被纽约时尚品牌看上,纯属机缘,对方高层之一是个运动迷,长期赞助相关活动,包含先前进行的横越中亚长跑,杜言陌因而接下,被杂志联系访谈,最后……

    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即便不是为了见他而回来。

    ◎     ◎     ◎

    安掬乐说要想,可其实他压根儿没想。

    他去租了一叠bl漫画,天天看,奇怪最近大叔受特别流行,他真佩服这些主人公的勇气跟唧唧,弥久而坚。

    也不知看了多少本,看得他对人生盲目,充满爱与希望。

    他记得很多年前的晚上,也遇上相似情况,乔可南给了他一句金玉良言:「欢喜做,甘愿受。」他就受了,能受多久是多久,攒足能量、保留力气,不至于受到死,可这一次……

    他找乔可南倾诉:「小乔,我怕,我居然怕。」

    joke男:「不怕才奇怪,你之前胆子长得比脑大,现在总算均衡了。」

    安掬乐笑。

    笑完继续自我剖析:「你说我为何怕了?当年我都不怕了,或说怕了也认了,这次却不能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

    joke男也给他一句「了」:「因为你老了。」

    菊花黑:「……」

    一个说他长辈,一个说他老了,是怎样,拉仇恨就对了。「你才老!你比我老!你全家都老!你娘我可是永远的十八岁,不老神话!」

    joke男:「对啊,我老了,我家那只也老了,要像以前那样折腾一次,我才不干,我们都很认老,你既然不认,那何怕之有?」

    菊花黑:「……」要否不怕、要否认老,这啥终极选择?

    joke男:「以前有个媒体工作者说,遇到任何事犹豫不决时,会想到自己二十岁时会怎么样?如果犹豫不决的原因,是自己变老、变世故了,那就逼自己回到二十岁的状态做决定——既然你是永远的十八岁,不老神话,那也不用逼了,现在想怎样就怎样……你是谁?」

    安掬乐接:「菊花爷。我最大,我说了算,没有玩不起,只有玩到你不起。」

    joke男:「那你还怕啥?」

    菊花黑:「怕他不能爱我一辈子,我没力气了,走不了。」

    joke男:「干,这么恶心的话,亏你讲得出来。」

    菊花黑:「嗯哼~」

    是事实,就讲了,他明白这顾虑傻得就像一出生就担心死亡,一搭飞机就怕空难,可他的情况是死过一次,第二次也差点半死不活。如果有天你吃过一个非常难吃的东西,即便对方允诺改善,再三强调绝无问题,在尝味前,任谁都得怯一下。

    joke男:「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一辈子能多长?再怎样折腾、怎样不舍,也就这么一段,吵着闹着就过完了。」

    是啊,能有多长?

    安掬乐忖着,起身走到厨房,看见自己一排的杯子。

    他搜集杯子的习惯,行之有年,他固定摆七个杯子,喜怒哀乐、爱恨痴,各自代表一个意义,统合起来,就是他的一生。

    确实没多长。

    他把杜言陌挑选的,属于「爱」的杯子寄还给他,没再补,也不打算补。他曾经通通打碎,让那些杯子代替他承受绝望,如今……

    不就一辈子?

    逼自己回到二十……不,他回到自己的十五、十六岁,他曾爱过一个男人,那样天真那样傻,可他真实坚信,自己与那人,能有一辈子。

    后来没走成,那人亲手毁了他的崇拜。可惜了,真的可惜了,幸福好不容易,怎就不敢了呢?

    其实,少了爱的一辈子,也就是匆匆的凑合着过了,他却牢固地守着,怕碎怕疼,有何意义?

    他安掬乐什么没有,杯子最多。

    想罢,他拿起一个黄色杯子,手蓦然一松,「锵」一声,四分五裂。

    他再摔。扔喜、碎怒、灭哀、无乐、除恨、不痴……仅余爱,以及青年送给他的,那只歪七扭八的杯子。

    这是属于他的仪式,做完了,安掬乐拿扫帚,将碎片通通扫起。心想他的一辈子,碎过了,就无须害怕,再一次吧,给青年、给自己一个机会,说到底,他们之间并没到回不去了的程度,一切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心魔。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回到电脑前,跟乔可南道:「没事了。」

    joke男:「?」

    菊花黑:「我砸了杯子。」

    joke男:「……所以?」

    菊花黑:「你说的没错,能有多长,我不想折腾了,想买新的杯子。」

    找青年一起吧。

    上一次,他只令青年挑了一个爱;这一次,他想与青年手牵手,一并补完他的喜怒哀乐……没有保留,只有分享。

    然后,把那只代表爱的杯子,收回身边来。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决定吧,看他们是否真能走上一辈子。

    chapter 6 [玩到你不起]

    杜言陌接到安掬乐电话,对方一劈头就问:「你还跟家人住?」

    杜言陌:「不,我搬出来了。」

    安掬乐:「那宾馆跟你家,挑一个?」

    他说得很白,杜言陌没底他这是打算跟自己和好,抑或只延续肉体关系,但不论哪者,他都不会不配合。「我家。」

    安掬乐:「在哪里?」

    杜言陌现今的「家」,正是安掬乐先前租住的那一间。

    有些事,杜言陌年纪还太轻,或说压根儿没想过,之后才有所领悟:安掬乐是个地盘意识很强烈的人,他看似跟谁都好,却不轻易让人跨进他的私领域,有轻微洁癖,时常拿着滚轮刷滚啊滚的。

    心理学上讲,一直固执重复某一件事,就是一种病征,他一直以为安掬乐不过是带他回家,可实际上,他领他进入的,是他的心。

    这一点,直到他看见被安掬乐清过的屋子后,才惘惘明白。

    他把杂物清空,却把大部分东西留下——床架、茶几、沙发……还有杜言陌最爱躺的地毯,这块毯,安掬乐精挑细选,跑了好几间家货行,对质材计较至极,搬家时居然没带走。

    不是完全属于自己旳,就不要了。

    可是,我分明还是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要了?

    那片白墙过于刺目,他问房东:「原先的墙壁呢?」

    房东一愣,也不懂他怎会晓得,答道:「请前位房客弄回来了。」

    杜言陌沉默,他上前抚墙,安掬乐做事向来细致,白墙上一点儿过往痕迹不存,他曾抹掉前半生的回忆和纪录,如今又抹去第二次……全是为了他。

    大约那日哭得太惨,杜言陌没了眼泪,只觉得痛。

    他不敢去想,安掬乐在重新刷漆这面墙壁时,究竟怎样的心情。

    这屋各方条件都好,尤其历经前房客的设计、爱护,租价自然比一般要高,才一时没租出去,杜言陌二话不说便定下了,他刚接了个代言,酬劳不高,但租间房不至于是问题。

    面对着这般空虚又空荡的屋子,杜言陌启唇,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而这次,再无人迎接。

    搬进来第一天,他躺在那张更换过的崭新床铺上,一滴眼泪滑过眼角。这是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哭、最后一次后悔,接下来,他必须预备好一切,等待这屋子的前主人,再度回归。

    而这一回,由他来说:「你回来了。」

    ……

    安掬乐来,见了屋内摆设几乎没改,只问:「房租多少?」

    杜言陌报了一个数字,安掬乐一听炸毛:「靠,那混帐吸血鬼,这还不都老子搞出,怎样都该分我一成!」

    他气呼呼,也不知气自己亏,还是气杜言陌被削。

    杜言陌一笑,抱住他,说了一句睽违许久的话:「我回来了。」

    「……」安掬乐没应。

    不是不失望,但杜言陌自知目前他尚无权利要求答复,安掬乐更已不是这间屋的主人,反倒是自己该说句「欢迎」,可他讲不出,他并不想听安掬乐回答「打扰了」之类,生疏客气的台词。

    好在安掬乐也没讲,他褪鞋进屋,指着高大的餐桌木椅,微笑:「你,坐在那里,自慰。」

    杜言陌:「……」

    他能不听吗?开玩笑,安掬乐现在是王,叫他往东,别说不往西,连西在哪儿都不敢想。他乖乖坐在椅子上,扯下裤链,双手伸入,掏出茎器套弄。

    安掬乐就站在那儿看,完全没帮忙意思。

    一般男人自慰时,除非在看片,多少会习惯闭眼,想象场景。杜言陌忖想两人最令他兴奋的一次做爱是何时?太多了,光这个人的呼吸就足以令他勃起。

    他很快射了出来——毕竟没刻意控制,安掬乐走上前,瞟了眼他满手浓腻的白液,抽出纸巾替他温柔擦手,冷冷说了句:「再射一次。」

    「……」

    杜言陌怎样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般整,但仍旧只能听令。这回他撸到一半,忽听安掬乐问:「你用什么当配菜?」

    杜言陌喘着气。「我想的……是你。」

    「……」

    「我记得有一次……做过了头,你那儿被我操得连阖都阖不上,穴口肿了,肠壁是粉色的,我射进去的精液……就这样流出来,好像失禁。你后来不得不用肛塞拴上,我记得那肛塞,是紫色的……唔!」

    他又射了,这次的量大了些,好像刚刚只是小菜,现在才进入正餐。

    安掬乐几乎不为床第之事羞耻,可被人这样钜细靡遗形容情状,倒是第一次。

    他热了脸。「你居然连操字都会讲了……」

    杜言陌心忖,他曾跟着一群大叔游历,什么更加淫秽低俗的没听过?

    他知道安掬乐喜欢听这些,被男人当作性对象看待,会令他很有快感——废话,他是gay,安掬乐曾说异性恋和同性恋最大差异就是,前者会对对方身上各处不同部位产生兴致,但对男同志来讲,唧唧才是王道,其余全是点缀。

    安掬乐命他射了两次,然后开始灌酒。

    可乐娜没一般啤酒苦,加了莱姆,更加顺口,不知不觉一打下去,待杜言陌上好厕所出来,就看到安掬乐用手指晃手铐:「坐。」

    杜言陌:「……」

    他已经完全放弃揣想自己接下来命运如何了。

    唯能料,今晚没把他玩死,安掬乐不会满意。

    于是他被反手铐在椅子上,足足四小时,像个处刑犯,安掬乐借他电脑去玩,不时还能听见宝石方块被消灭的声响……中间安掬乐跑来一趟,很乐的说:「我破了你电脑里的最高纪录!」

    然后给他阴茎舔了几口,就走了。

    就走了……

    杜言陌挺着半勃肉具,无言以对,这回听见的是skype的来讯声响。

    菊花黑:「闺女,跟你说件事。」

    joke男:「?」

    菊花黑:「我打算成为流言终结者,进行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实验,你纪录一下这伟大的一刻,之后也可效法~有没听过可乐娜啤酒加莱姆的效果?」

    joke男:「那个啊?其实还好,心理因素占居多吧,你想想看,就算前一天吃的都是玫瑰,放出来的屁也不会真有玫瑰香……」

    「……」安掬乐摔滑鼠骂干。「你们这对无耻夫夫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乔可南干回来。「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说!」

    「哼!」安掬乐悻悻,关了skype,亏他还以为身边没人试过,兴致冲冲,没料闺女已经……呜呜呜,他这做娘的,岂止输掉十条街啊!

    虽说已知结果,多少有点儿意兴阑珊,不过人生嘛,自己玩过才算。安掬乐走至厨房,倒了杯水喝了口,继而走到某人面前,弯身微笑:「借用了你的电脑,不介意吧?」

    杜言陌:「……」

    他能介意吗?毋宁说眼下情况,他压根儿自顾不暇。

    安掬乐:「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杜言陌摇头,喝了太多酒,此刻脑子晕眩,反应迟钝。在被灌酒之前,安掬乐命他自慰射精……射了两次。如今,他被反手铐在椅子上,子孙根自裤裆敞露,已有些疲软迹象。

    安掬乐抿唇。「我一直想帮你办个成年礼……」

    成年了,可以做什么?

    喝酒。

    杜言陌不怕喝,在国外历练,酒总是人类最好朋友。心情好了喝、心情不好喝、天寒地冻喝、怎样都要喝……有段期间,他在中国北方,喝的是类似烧刀子之类的烈酒,安掬乐灌他的可乐娜啤酒加莱姆,压根儿算不了啥。

    不过被迫喝了近一打的量,大抵连酒仙都会受不了。

    安掬乐蹲下身,手指咕叽咕叽逗了逗他半垂状态的阴茎。「还硬得起来吗?」

    「……」离上回射精隔了约四小时,现在要再硬,并不难。

    杜言陌还不及回答,安掬乐便握住他的肉具,笑盈盈道:「好像快软了……别说我都不帮你。」

    说罢,他张嘴伸出舌头,开始舔舐。

    杜言陌喘了口气,小腹一紧。

    安掬乐嘴上功夫一向不赖,何况彼此都很熟悉双方的性感带,杜言陌尺寸大,通常安掬乐不会急于含吞,而先将外头柱身全舔湿了,才慢慢咽进。

    青年肉器很快挺立,安掬乐一手撸着他精管,一手揉捏他下方囊袋,含住硕大龟头,他舌尖灵巧地在精口舐弄,再吮吸青年阳筋处——杜言陌那儿最敏感。

    他呼吸粗重,一些液体自龟口泌出,有透明及黏稠,透明的是预备液,浓稠的则是部分精液。

    第1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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