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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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美英]等等我会死吗 作者:葬剑
第13节
——无论如何，他无法放开埃尔隆德的手。
精灵王皱了皱眉，身体周围猛然散发出鲜红的气息，那不详而邪恶的狂气一被释放便向脱缰的野马想要恣意奔腾而去，但却被瑟兰迪尔用意志束缚在身体周围，加速了己身的坠落。
※※※
瑟兰迪尔在地狱“表层”的领域早已随着他的离去而化为齑粉，两只精神向导也跟随着主人消失在恶魔面前。
恶魔站在原地露出诡笑，一阵黑雾将男性的姿态包裹，扭曲之后，一张妖冶而美丽的面容展现在这个空间中。
之前和瑟兰迪尔交战的恶魔战战兢兢地靠近，似乎非常惧怕这位美艳的恶魔。
“莉莉丝大人……”
“你做得不错，除了——”
莉莉丝的话语未尽，她身旁的恶魔已经剧烈地颤抖起来。
“莉、莉莉丝、大人！”
然而颤抖只能让女性恶魔露出残酷的笑意，她艳红的唇一开一合，已然决定了恶魔的命运。
“你投降的太快，让我有点不满意，‘加尔’。”
“我、我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名拥有力量，在地狱没有通报名字的惯例，因为报上名字，意味着强者可以用力量任意支配操纵自己，生杀予夺尽在他人手中。
在这个地狱之中，真名的法则只有上位的大恶魔可以例外，因为每一个大恶魔的名字都被地狱最伟大的君主赐予某种“庇护”，除了地狱之王外，在这地狱之中没有恶魔能攻击他们的名字。
当然单就力量上来说，除了同位阶的大恶魔外，也没有恶魔的力量能够凌驾在他们之上。
莉莉丝只是让部下吃点教训，因为喜欢他人的哀嚎和恐惧就是恶魔的本性，而这位女性的大恶魔尤其喜欢掌控和凌虐的快意。
所以在让加尔变得奄奄一息之后，她就挥退了这个恶魔，站在被自己开出一个通道的地方，凝视着那片黑暗。
此时通道的口已经渐渐缩小，很快就会消失无踪。
地狱的深层有什么？
如果要这么问恶魔，问一百个就有九十九个会回避这个问题，剩下的那一个，虽然会摆出一副狂信徒的样子，却也不会正面给予回答。
没有人或恶魔敢随意念诵那个名讳，连天使都避免读出那个音节。
他曾是神最宠爱的孩子，闪耀的金星，他的力量连天地生死都为之震颤——
他是路西法。
天使中的天使，恶魔中的恶魔，傲慢而残忍，嫉妒人类得到神的喜爱，不听神关于人类之言，因而叛天。
将那两个“异类”送入地狱深层只是莉莉丝的一个尝试。
要打开被神封印的大门，需要解开六十六重封印，莉莉丝已经为此筹谋许久，甚至容忍了“黄眼”日益增长的野心和愚蠢的小动作。
但如果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她并不介意提前让她伟大的君主重见天日。
※※※
红色包裹着瑟兰迪尔，仿佛感应到属于地狱的气息，深沉的黑暗之中传来一股吸引力，加速了瑟兰迪尔的坠落，让他渐渐赶上半精灵的躯壳，伸手用力抱住。
紧接着，精灵王周围的红色气息剧烈扭曲了起来，呼应着主人的心情，在这片纯然的黑暗中释放着激烈的愤怒。
——埃尔隆德的额头上被留下了一抹鲜红的印子，扭曲而邪恶的字符被不知名的力量刻印在那里，仿佛一个记号。
瑟兰迪尔伸手想要抹去这个印记，但由大恶魔的魔力刻下的印记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祛除的，瑟兰迪尔怕伤害埃尔隆德的躯体，最终还是没有试图用此刻周身环绕的狂暴力量强硬毁灭那个印记。
但自己的所有物被标志上他人的记号，对此刻被地狱狂气所包裹的精灵王来说是一件不那么容易被忍耐的事，所以他的手依然放在半精灵的额头上——
“呵。”
无休止的坠落仿佛终于到了尽头，虽然周围依然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只有精灵身躯所散发出来的光照亮了一个空无的角落。
那声轻响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个幻觉，但紧接着，那个声音的主人再次开口。
“莉莉丝的印记。”
声音听起来柔软而和善，还带着一丝丝的好奇。
“你们是为什么得罪了那个魔女？”
瑟兰迪尔没有开口回答，黑暗中的声音似远犹近，不管精灵王如何穷极自己的目力，也看不到出声者的一丝片影。
虽然他并不清楚地狱的深处有什么，但是既然是“地狱深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和善温柔的家伙。
“这是献祭的烙印。打着这个烙印在地狱深处行走，随时都会被‘门’里的那一位选作祭品，地狱的子民是无法反抗他的。”
那个话音刚刚落下，埃尔隆德额头上的印记便闪过一道红芒。
然而红芒之后，从埃尔隆德心口的部分突然发出一道白光，白光强势而霸道地将红芒驱散，虽然额头上的刻印还在，埃尔隆德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咦？”那个声音轻轻发出疑问。
黑暗的浓雾紧接着散开，一个身高刚刚瑟兰迪尔腰间的金发碧眼的孩子站在迷雾中央，额头上一抹清晰的血色印痕和版精灵头上的一模一样。
“只要是恶魔，在这个地狱深处都要服从那一位的力量，他为什么可以不受召唤？”
精灵王依然警惕地看着这个孩子。
美善的外表早已无法迷惑精灵王的心神，红色能量缭绕间，他看见的是孩子周围深沉的黑暗仿佛活了一般翻滚搅动了起来。
“吾知道了。”见孩童的外貌、故作的友善和天生的魅惑都迷惑不了这个醒着的“异类”，恶魔便露出了真面目，口气一转，声音中的威严与压迫竟让在地狱中连大恶魔都可以对抗一二的瑟兰迪尔脸色骤变。
精灵王唯一一次感觉到相同的压迫感，还是在最后的战场面对索伦之时！
路西法似乎对精灵态度的改变感到满意，他站在黑暗之中，继续讲述自己的发现。
“这个躯壳内虽然没有灵魂，却有另一股力量占据着，所以吾无法进入这副躯壳，看来莉莉丝这次是白费了功夫。”
他话语里既没有惋惜，也没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残酷的好奇和有趣，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将那具躯体开膛破肚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因为你被封印在这里，只能靠着这种打下烙印的家伙出来放风？”精灵王的声音同样不客气，就算直面索伦，瑟兰迪尔也不会因为对方强大的力量而服软，何况一个被封印的异世界的恶魔之君？
“哦……”路西法眯了眯眼，眼前这个异类的语气令他不悦，如果他不是真身被封印在门内，一定要让这个家伙见见血，才能明白路西法的威严不可冒犯！
对方用的这具躯体是人类孩子的灵魂……瑟兰迪尔扶起埃尔隆德的身躯，聪明如他，转念一想，便已经知晓莉莉丝的所想。
那个女恶魔想要让埃尔隆德给眼前这个不知名的恶魔作为凭依让他能够离开封印，但恶魔被埃尔隆德体内的力量所阻止——那个力量很大可能是灵魂法典，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灵魂法典的冲击，才在世界转移的时候让埃尔隆德的灵魂离开了躯体！
作为精灵，瑟兰迪尔对于灵魂和躯体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了解的，埃尔隆德的灵魂和躯体分离的这么彻底，很有可能并不在地狱。
——至少这能算是个好消息。
“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路西法压下心中的暴虐和不满，因为他发现，莉莉丝送来的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哪怕那个女恶魔恐怕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路西法的封印让他的本体无法离开门，而所有被送到这里的祭品就算被他凭依也无法离开封印的枷锁，因为神早已在封印的时候就料到了凭依的可能。只要被送到深层地狱，就没有一个恶魔能够离开，这也是莉莉丝只敢打开通道而不敢亲自进来的原因。
但眼前这两个不一样。
这两个来自于异界，不管是命运还是力量都不在神的料想之中，如果他能够凭依在他们身上，就可以脱出这个牢笼，而不用辛辛苦苦解开六十六重封印。
“你们，想不想与吾做个交易？”
第42章 chapter 42
——交易？
瑟兰迪尔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红芒。
这份主动提出的交易让他想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笼罩在中土世界上空长达数千年之久的阴影。
无数星辰因其而陨落，无数生命因其而凋零，黑暗之下，满目疮痍，大地悲歌。
“我拒绝。”瑟兰迪尔低声说，就算他被地狱的狂气吞掉了脑子也不会答应来路不明的交易。尤其在地狱这个“交易”被严格的规则束缚住的地方。
说出“同意”就等同于将生死放在对方手中。
“真是太遗憾了。”男孩之躯的恶魔轻轻地说，“这样一来，你们恐怕要和我一起，永远留在这片黑暗中，直到启示录的来临。”
瑟兰迪尔不知道“启示录”是什么，但能被一个强大恶魔用充满向往的语气说出来的事物，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看穿了他的想法，路西法傲慢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再尝试诱惑，而是消失了踪影。
对心灵坚定的对象他原本就没有打算一次能成功，等到面前的异客尝试过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独，尝试过能量被消耗殆尽的痛苦，尝试过被独自留下的不甘和愤怒，就会屈服于恶魔的诱惑和许诺。
——虽然那些许诺不过是另一场痛苦的开始。
所有存在——大概除了父神和唯一与他对等的兄弟米迦勒——在路西法的眼中，不过蝼蚁。
瑟兰迪尔抱着埃尔隆德，在这不上不下空旷虚无的黑暗中，闭眼冥思。
※※※
莱戈拉斯看着鲍比、迪恩和山姆在空旷的地面忙来忙去，想要帮忙，但对他们的行为却不甚明了。
——这种情况，好像是从鲍比说了一句“可能不在人间”开始的。
在鲍比说完这句话后，迪恩猛地敲了一下掌心。
“不在人间，难道是在地狱或天堂？！”他突然变得亢奋起来，“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召唤？”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旅行，山姆以为自己已经对哥哥的大胆和异想天开所知甚详，但没想到迪恩还有更离谱的想法！
——如果真的召唤出莱戈拉斯的爸爸也就算了，要是召唤出恶魔什么的他们要怎么办？！而且莱戈拉斯他们是异界人，召唤阵会对其他世界的人有用吗？
“……也不是不行。”
倒是鲍比同意了迪恩的想法，不过这位年长的猎魔人显然想的比迪恩和山姆要周全的多。
“他们之间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可以通过相通的血脉和身体灵魂的联系搭建起联系，之后再将两个一起召唤过来。”鲍比看了一眼的莱戈拉斯，“不过这个方法能够成功的大前提是这个精灵的爸爸和这个灵魂的身体在一起。”
说白了就是要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的联系和埃尔隆德的灵魂与身体的联系双重作用，才能实现跨界召唤。
“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在一起的。”莱戈拉斯很干脆地说，干脆地让在场的三个人类觉得有哪里好像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反正招呼也打了，真的召唤不到也不能怪自己，作为猎魔人，就是要在基本方向正确的前提下进行无限可能的尝试——其实鲍比本质上是个很有探索实验精神的大叔，所以知识才会比别人多一倍！
鲍比从他古老的藏书里翻出记载召唤阵的手札，然后就带着温彻斯特兄弟开始在屋子后面呃空地上进行阵法绘制。
莱戈拉斯倒是想要帮忙，不过召唤阵里有很多东西是鲜血之类的沾有黑暗气息的物品，所以两兄弟还是让光明属性的精灵站在外围背咒文，等要召唤的时候再进来。
“这么多充满黑暗气息的道具没问题吧？”迪恩看着分别放在魔法阵中的道具，忍不住问鲍比。
虽然是他提出要召唤，但只靠血亲关系来招魂什么的也没有这么夸张啊……光是比一般阵仗大三倍的阵图就让人觉得很恐怖了。
迪恩瞥了一眼埃尔隆德。
精灵领主的灵魂还是没什么反应的站在一旁，没打算干涉——或者根本干涉不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鲍比没好气地瞪了迪恩一眼，“跨界的魔法都属于黑魔法，那么容易跨界的话人间早就恶魔满地跑了，难道你还打算用圣水召唤天使恶魔吗？”
如果不是这两个小子给他找麻烦，他又不能扔下约翰的儿子们不理，谁愿意做这种可能会召唤到不知是天使还是恶魔的召唤游戏啊！
“我这边已经弄好了。”负责绘制召唤阵的山姆收起装着血液的小桶，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能把由四个基本阵图演化而来的召唤阵没有一丝错误地一次性绘制出来的能力，说明果然温彻斯特家的人天生是做这一行的。
——毕竟召唤阵上还有一些莱戈拉斯觉得比精灵语还复杂且扭曲的不知名文字符号。
“我们这边也ok了，莱戈拉斯，站进来吧。”迪恩抬头对寻找父亲的精灵同伴说道。
但是他紧接着意识到一件事——他要怎么让埃尔隆德站到阵势中心？
虽然他能够读出精灵领主幽灵的微弱表情变化，但仅仅是单方面的“知道”而已，他从没有成功与对方沟通过！
就在迪恩为自己的失误混乱不已的时候，山姆已经先他一步，将迪恩一起抓进召唤阵。而随着两兄弟的移动，埃尔隆德的幽灵也缓缓地站到阵中心。
——显然头脑派的弟弟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
“啧！你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别做什么其他动作！”鲍比大概猜到温彻斯特兄弟这样行动的原因，只能默许了这种危险的“找死”行为。
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总有一天这几个温彻斯特会自己把自己玩完！
鲍比愤怒地想。
然后他翻开那本古老的手札，开始用古怪的发音念诵咒语。
“ 。”
第一个音节被念出的时候，平底掀起一阵风，最初是清爽的微风，然而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古怪发音被念出，风力也越来越大，仿佛暴雨将至。
鲍比心神不乱，这种场面在猎魔人的生命里总会遇见那么一两次，暴风雷霆，自古恶魔登场都喜欢这一套——
※※※
抱着埃尔隆德在地狱深处的瑟兰迪尔突然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
“咦？”路西法从黑暗中冒出来，还是那副小男孩的样子。
“有人在召唤你们。”
地狱的君王似笑非笑地说着，眼中极快地滑过一道暗沉的光芒。
召唤对路西法无用，不然他的信徒早就想尽办法在人间培养一个召唤者。被神之封印封禁的堕落天使无法回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召唤，除非六十六重封印事先被解开。
但是，人间也不应该有能到达地狱深处的召唤咒语——尤其还是不通过“开门”的途径而直接召唤。
“血脉的繁联和灵魂的呼唤。”路西法倾听着召唤之言，感受着召唤之力。作为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和咒语都了如指掌。只是片刻之间，就已经明白了召唤的运作原理。
“虽然是蝼蚁，却还是挺有胆量的嘛。”男孩脸上浮出残酷地微笑，“太可惜了，如果你们不是被莉莉丝送来这个地狱深处，召唤阵应该会成功的。”
说着，他抬起了左手，猛然空握，仿佛攥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原本已经开始微微发着光的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身上的光芒陡然一震，像是人类急促的呼吸般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瑟兰迪尔周身红芒一闪，精灵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身为被直接召唤的对象，他比路西法更加清楚的感应到召唤的力量。
精灵王明白，这是他和埃尔隆德离开这片黑暗和地狱君主的唯一办法。
他必须为此而战！
看着对自己举剑的精灵，路西法傲慢地笑了起来。他松开手，露出被攥住的召唤丝线，黑暗浸染了那条由血缘和灵魂的呼唤组成的光丝，让它看起来无比脆弱，像是随时都会消亡在这片无垠的黑暗之中。
“勇气可嘉却实在愚蠢。”路西法周围的黑暗像是突然活了一般涌动起来，目标当然就是执剑相向的瑟兰迪尔和躺在一旁的埃尔隆德。
精灵王周身红芒闪烁，脸颊的龙焰之伤再也无法被遮掩，就这样被呈现在恶魔之前，但纯粹的力量却更提升了一个台阶。
在这片邪恶堕落的黑暗之中，魔苟斯造物的吐息竟也像是给密林的精灵之王增加了力量。
——战势一触即发。
第43章 chapter 43
人间。
在路西法攥住无形的召唤之线时，召唤阵的所有人包括精灵和幽灵同时感觉到一种可怖的沉闷压力笼罩在心头。
正在念诵咒语的鲍比也心头一颤，下一个发音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鲍比！继续念！”迪恩抵抗着重压开口，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召唤成功了还是召唤彻底失败，虽然压力很大，但他和山姆还能撑下去，所以他让鲍比继续。
——你们说得倒是轻巧！
鲍比很想对魔法阵内的兄弟狠狠地翻一个白眼，但为了不前功尽弃，他必须努力念完最后一小段咒文。
真的是一小段，只有七个音节。
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魔法阵里突然溢出满满的黑气，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召唤之阵爬了上来。冰冷、恶质的感觉不仅侵蚀着阵中人，就连鲍比都感觉到了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从遥远的过去开始，从源头的血脉开始，就一直一直畏惧的力量。
就在鲍比想要放弃的时候，又有一些红光缠绕着黑气爬了上来。
和黑气那种纯粹的压倒性的令人恐惧的力量不同，红色的光芒虽然同样散发着一种狂气，却没有黑气那么令人心神震颤。
“ada？”原本听从猎魔人的话老老实实站在阵中的莱戈拉斯突然惊呼，他从那红色的光芒之中感觉到了瑟兰迪尔的力量。
——但为什么父亲的力量变得如此……怪异？
精灵王子担心地皱起眉。
他记忆中的密林王者力量就如晨曦的日光，明亮纯粹，强大而令人觉得温暖。但红色的光芒明显不是那样，那带着一丝疯狂的力量就像……就像……被邪影沾染的精灵，最终不是发狂而死，就是西渡沉眠。
“莱戈拉斯你在说什么？”山姆在狂风中还能听清精灵的惊呼也是不容易，他整个人弓起身子，将重心放低，好维持住自己的平衡，然后伸手拉住迪恩，让这个总是毛毛躁躁的哥哥不要被狂风甩出召唤阵。
“是我父亲。”精灵的耳朵足以让莱戈拉斯在这风和咒语声中听清山姆的问题，于是踩着稳稳的步子走近温彻斯特兄弟，用力将他们扶住，钉在地面。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鲍比，听到了吗？！管他来的是恶魔还是天使，总之召唤了再说吧！”重新站稳的迪恩喊着，完全没有停下这场诡异召唤的打算。
咒文此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差一个音节收尾。
而红光与黑气的交缠争斗也愈演愈烈——
※※※
“呵，没想到你竟然还保存着这么多力量。”路西法看着眼前的异界来客。
以傲慢闻名的地狱君主原本一直认为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是他的掌中之物，哪怕对方来自异界，并身上带有奇异的力量，但路西法天生的力量和骄傲让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从这片封印他，同时也由他一手掌控的黑暗之中逃离。
——他决不允许这种侮辱！
男孩眯起眼，额头上的刻印鲜红如血——不，是真的渗出了鲜血。
黑暗爬上了男孩的头发，将那灿烂的金色染成漆黑，孩子的身后浮出庞大的虚影，巨大的翅膀在那黑影两侧恣意张扬，正是路西法的影子投射！
瑟兰迪尔并未多言，路西法给人的压迫确实很强，但却还比不上黑门之外战场上的魔君索伦，他既然没有被索伦吓破胆，自然也不会因为路西法的强大而怯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明知不敌亦会向前的决然身影。
诺多最后一位至高王。
人类的君王。
……
所有参与了最后同盟之战的战士们。
手中的精灵长剑蒙上一层红色的剑芒，精灵王执剑而立，自上挥下，锐利的红光劈开了在恶魔支配下汹涌而来的黑暗，仿若摩西分海。
帕拉迪亚出现在主人身边，灰湛的双眼也受到影响散发着微微的红光。
它仰头长啸一声，化为白光冲击着路西法的载体，那个看起来颇为年幼的孩童。
召唤之丝在触碰到白光的一瞬间重新焕发出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那样耀眼。
瑟兰迪尔感觉到一股向上拉扯的力量，令他和埃尔隆德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顺着丝线上升。
“想走？”威严被触怒的恶魔君主不再维持风度，而是愤怒咆哮着，“没那么容易！”
黑暗一涌而上，光之丝线瞬间黯淡下来。
拉扯着两个精灵的力量也为之一顿。
※※※
咒文已经念诵到了尽头，然而异象却没有停止，不止没有停止，红色的光芒甚至变得有些弱势。
莱戈拉斯看着从阵中渗出的力量气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助自己的父亲——如果甘道夫在这里就好了！
精灵王子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如此怀念白袍法师。
作为物理系，他对异界的咒文阵法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你要干什么？”迪恩突然大叫，让鲍比和莱戈拉斯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却看到他对着阵中空地大叫。
迪恩身边的山姆也一副惊讶的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莱戈拉斯意识到是谁有了动作。
“埃尔隆德大人！”他对着温彻斯特兄弟视线的落点大叫了一句。
这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和精灵都看到了那个身影。
黑色长发，银质发冠，文雅俊美的不老容颜，与永远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
他灰湛的眸子闪烁着，仿佛漫天的星光也落尽在这片灰色穹顶之中。
他对莱戈拉斯点点头，在召唤阵的中心蹲下，将手伸进纠缠的黑与红之中。
精灵王子这时候唯一能想到的是——埃尔隆德大人对咒的了解，并不逊于任何一个法师，作为中土最为博学的存在，他说不定比盖拉德丽尔夫人更了解那些咒文之类的东西。
莱戈拉斯并没有意识到埃尔隆德将要做什么。出于对精灵领主的信任，他相信伊姆拉崔之主所作出的选择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最好的选择并不意味着完美的选择。
在埃尔隆德将手伸进红与黑的气息中时，两种力量的对抗里出现了第三种颜色。
纯粹的白。
并不是天使或神圣生物那种带着光明气息的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力量，而就是……纯粹的力量。被白光所照拂到的人类和精灵同时感到一种舒适宜人的感觉，就像是轻抚而过的风，自然流动的溪水，沙沙作响的森林，巍峨伫立的山岳。
“别发愣了你们！”
大概是因为鲍比站的远的缘故，他第一时间发现了精灵的灵魂的异样。
随着白光被注入召唤阵之中，埃尔隆德的身躯越发透明，就像是填充、支持着他灵魂的力量被渐渐注入了红与黑交战的战场一般！
“！”迪恩、山姆和莱戈拉斯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莱戈拉斯想要上前拉住精灵领主，却被两个人类拦了下来。
“没用的，莱戈拉斯。”山姆皱着眉头，他的感觉比他哥哥更加敏锐，“有什么要出来了。”
※※※
路西法和瑟兰迪尔僵持着时，召唤之丝突然光芒大盛，只是之前是微弱的金色光芒，而这次变成了通透的白。白光照耀之下，瑟兰迪尔感到身体一轻，再度向上飘去。
“哼！”路西法冷哼一声。
在这地狱深处，没有人能抵抗他的力量，想要毫发无伤地带走这两个人，不可能。
埃尔隆德躯体上曾经一度消隐的红色刻印刹时再现，那具身体就像是突然有了千斤之重，重重地向下落了下去。
“！”
瑟兰迪尔凭借利落的身手抓住埃尔隆德手。向下的力和向上的力互相僵持着，互相胶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但这正是路西法想要的结果。
召唤阵的力量会不停的被消耗，而他在地狱之时力量却是无穷。
等到召唤之力消耗殆尽，这两个异界人只能落回地狱的深处——到时候他不会再怀柔以对，而是会让他们知道地狱深处的真正恐怖！
就在路西法残酷地笑着时，白色的光芒顺着召唤之线蔓延到瑟兰迪尔身上，再沿着瑟兰迪尔握住埃尔隆德的手回到埃尔隆德的身上。
在恶魔之君和精灵王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埃尔隆德身体的胸口处白光急促地闪烁了一下。
精灵领主睁开了他的眼睛。
“瑟兰。”埃尔隆德没有说出瑟兰迪尔的全名，“绿叶在等你，别被黑暗攥住。”
然后精灵领主挣脱了那只握住他的手。
胶着的力量失去了对抗的战场，向上的继续向上，坠落的继续坠落，几乎是眨眼间，被搅动的一片混乱的地狱深处恢复了平静。
路西法重新收起自己大部分的力量，以免自己的载体承受不住。
他看向站在地狱深处还在发着白光的埃尔隆德。
“你留在这里，意味着任我宰割。”
伊姆拉崔的主人淡淡笑了。
“那可不一定，路西法。”
第44章 chapter 44
人间
瑟兰迪尔脸色铁青地站在召唤阵的上面，蓝色的天空清新宁静的空气都在说明他已经脱离了地狱。
但是！只要想到埃尔隆德的自作主张，密林之王的心情就比最深处的地狱还要恶劣！
“ada！”莱戈拉斯冲到他父亲身前，“这个召唤阵竟然成功了！”
一旁的鲍比、迪恩和山姆同时黑线满头。
——你原来没有指望能成功的吗？
——很遗憾精灵王子在魔戒战争的时候就是做了再说的乐天派。
接着三个人类将目光转向精灵王。
和埃尔隆德相比，这位名为瑟兰迪尔的精灵王看起来更加锐利和冷漠。
——仿佛一把不收锋的利刃。
这形容尤其和他此时的表情相匹配。
鲍比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同样都是精灵，眼前的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的谦虚有礼不同，和刚才在召唤阵中惊鸿一瞥的精灵领主的温文和善也不同。尤其是他盯着脚下的召唤阵思索的样子，让鲍比觉得自己其实召唤出的是一个恶魔。
——好吧，至少他身上只有怒火，没有恶意。
老牌猎魔人表示暂时应该还不用担心……吧？
瑟兰迪尔原本还在为埃尔隆德的行为而愤怒，那怒火甚至让他忍不住想用自己的力量挖地三尺下去地狱找那个喜欢善做主张的半精灵算账！
但儿子雀跃的声音唤醒了他，阻止了精灵王挖穿地心的打算。
精灵王回头，发现竟然真的是莱戈拉斯，心中的某一部分顿时一片柔软。
“你怎么在这里，我的绿叶？”
瑟兰迪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自从五军之战后，莱戈拉斯就很少回幽暗密林，虽然信件并不少，但长大后的孩子很少归家还是让精灵王有点怀念小小的孩子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时光。
瑟兰迪尔就只剩下莱戈拉斯一个亲人。
“加里安告诉我您失踪了，所以我就……”
简略地讲解了一下从迷雾山脉到遇见温彻斯特兄弟，看到埃尔隆德大人的画像，再到使用召唤阵召唤父亲的过程。
莱戈拉斯的笑容带上一丝阴霾。
“ada，埃尔隆德大人他……”
瑟兰迪尔看了看周围的满地狼藉和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精灵语的人类，换了人类使用的语言：“我想你们并不喜欢站在这里说？”
被精灵王主动开口搭话的行为愣住的人类很快回过神来。
“说的也是，鲍比，我们一起去屋子里谈吧？”
“先把这里收拾了！”中年猎魔人看了一眼瑟兰迪尔，在驱魔方面，他并没有像温彻斯特家族那样的“天赋”，但拥有长年累积下来的“经验”。
这个被召唤来的精灵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和他的儿子站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显眼，但刚刚被召唤上来独自站着的时候，一种像是来自地狱的气息让鲍比有些忧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可别先聊起来，我们还要知道守——埃尔隆德先生的下落呢。”
温彻斯特兄弟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
方才那么诡异的气候现象竟然没有引来周围的围观者，只能说鲍比选的地方真是不差，够偏僻的好地方！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温彻斯特兄弟，却在弟弟身上看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缕熟悉的气息激起了他身体中在地狱吸收的那些力量。
红光在他湛蓝的眼中滑过，瑟兰迪尔低头看了看被埃尔隆德挣脱的那只手，手上似乎仍旧残留着微凉而熟悉的触感，烦躁的感觉渐渐从心底升起。
——你最终还是弄丢他了，将他丢在黑暗之中，留在恶魔身边，你，谁都保护不了。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仔细一听又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瑟兰迪尔猛地闭上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闭嘴吧！恶魔也配来纠缠我？！
※※※
埃尔隆德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随着他的动作，黑暗向后退散，仿佛这个精灵身上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分外畏惧。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路西法站在黑暗中，他脚下的黑暗虽然也想要退后，却碍于它们的支配者而不敢怯步。
“它们畏惧的不是我。”埃尔隆德摇摇头，神色依旧温和，音调却有些冷硬，夹杂着刀兵铿锵之声。昔日的诺多传令官面对安纳塔的诱惑和索伦的威压从未退后一步，今时在这黑暗的地狱之中面对这片黑暗的主人，他也不会畏惧。
维雅闪烁着的光芒从白到蓝，又从蓝到白。
两种不同的力量环绕在埃尔隆德身边，为他拨开这一方黑暗。
在这浓厚的黑暗背后，竟然是一整片的星空。精灵领主坐在地上，就像是坐在了万千星辉之中。
“这是……雷霆之力和灵魂之力……你跟拉斐尔有什么关系？不……拉斐尔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是来自异世界的力量。”
宇宙魔方通过雷神之锤传递而来的力量。
灵魂法典栖息在他身体里的力量。
如果有向导能够进入埃尔隆德的精神图景，就会发现原本空旷的雪原上漂浮着一颗发光的白色水晶，周围隐隐环绕着雷电之光。
半精灵终于想起自己的精神图景为什么那么熟悉，因为那本就是书中描绘过的，放置三法典的祭坛的景象。
而今法典终于回归了祭祀它的地方。
——那么那片红色和黑色交织的末日之景究竟是什么？
埃尔隆德的分神只有一瞬，紧接着，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悄悄涌动而来的黑暗，白色的光在黑暗中扩散，黑暗像无数只欺软怕硬的狗，飞快地奔回了主人的身边。
路西法看了一眼埃尔隆德。
“你比另外一个强大多了。”
“我知道挑唆是恶魔的本性，但你的发言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愉快，地狱之王。”埃尔隆德微微一笑，“我想你并不希望我呼唤你的名？”
路西法强硬地按下想要伸手抚摸心口的冲动——被埃尔隆德叫到名字的时候，他能感到一股拉扯的力量，仿佛要将他从这个载体中扯出去。
虽然他的本体在封印的门后，实力打了一半折扣，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地狱深层，但这种情况几乎是前所未有！眼前这个异客究竟有什么本事？！
恶魔焦躁了起来。
“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异界人！”路西法不再故作和善的外表，因为他知道这对眼前的家伙无用，不管是这个还是之前那个，都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撕裂伪善的外皮，路西法的口吻中充满了冷酷和暴虐。
“我能感觉到门后庞大的力量。”精灵领主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属于精灵的淡漠，不因为路西法的态度而改变，甚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没办法彻底消灭你，因为——”埃尔隆德闭上了嘴，但他明显知道什么的样子却让路西法脸色骤变。
“你知道了什么！你从哪里知道的？！你遇见他了是不是？！”恶魔王的语气急促了起来，眼前的蝼蚁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那个真实，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唯一可能告诉他的那一位！
然而埃尔隆德并不理会路西法。
未完的话语之后，他就静静的坐在星辰之中，身上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呼应着呼吸，照亮地狱一方天地。
虽然他不能对路西法门后的本体出手，但路西法也奈何不了他。
不管是象征神道的雷霆还是操控灵魂的法典，这两种力量都是路西法力量的克星，力量不完整只能附在载体上的恶魔之君绝对不会轻易和他动手。
但埃尔隆德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暂时也没办法离开这片地狱深处。
——瑟兰迪尔……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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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无论如何，他无法放开埃尔隆德的手。
精灵王皱了皱眉，身体周围猛然散发出鲜红的气息，那不详而邪恶的狂气一被释放便向脱缰的野马想要恣意奔腾而去，但却被瑟兰迪尔用意志束缚在身体周围，加速了己身的坠落。
※※※
瑟兰迪尔在地狱“表层”的领域早已随着他的离去而化为齑粉，两只精神向导也跟随着主人消失在恶魔面前。
恶魔站在原地露出诡笑，一阵黑雾将男性的姿态包裹，扭曲之后，一张妖冶而美丽的面容展现在这个空间中。
之前和瑟兰迪尔交战的恶魔战战兢兢地靠近，似乎非常惧怕这位美艳的恶魔。
“莉莉丝大人……”
“你做得不错，除了——”
莉莉丝的话语未尽，她身旁的恶魔已经剧烈地颤抖起来。
“莉、莉莉丝、大人！”
然而颤抖只能让女性恶魔露出残酷的笑意，她艳红的唇一开一合，已然决定了恶魔的命运。
“你投降的太快，让我有点不满意，‘加尔’。”
“我、我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名拥有力量，在地狱没有通报名字的惯例，因为报上名字，意味着强者可以用力量任意支配操纵自己，生杀予夺尽在他人手中。
在这个地狱之中，真名的法则只有上位的大恶魔可以例外，因为每一个大恶魔的名字都被地狱最伟大的君主赐予某种“庇护”，除了地狱之王外，在这地狱之中没有恶魔能攻击他们的名字。
当然单就力量上来说，除了同位阶的大恶魔外，也没有恶魔的力量能够凌驾在他们之上。
莉莉丝只是让部下吃点教训，因为喜欢他人的哀嚎和恐惧就是恶魔的本性，而这位女性的大恶魔尤其喜欢掌控和凌虐的快意。
所以在让加尔变得奄奄一息之后，她就挥退了这个恶魔，站在被自己开出一个通道的地方，凝视着那片黑暗。
此时通道的口已经渐渐缩小，很快就会消失无踪。
地狱的深层有什么？
如果要这么问恶魔，问一百个就有九十九个会回避这个问题，剩下的那一个，虽然会摆出一副狂信徒的样子，却也不会正面给予回答。
没有人或恶魔敢随意念诵那个名讳，连天使都避免读出那个音节。
他曾是神最宠爱的孩子，闪耀的金星，他的力量连天地生死都为之震颤——
他是路西法。
天使中的天使，恶魔中的恶魔，傲慢而残忍，嫉妒人类得到神的喜爱，不听神关于人类之言，因而叛天。
将那两个“异类”送入地狱深层只是莉莉丝的一个尝试。
要打开被神封印的大门，需要解开六十六重封印，莉莉丝已经为此筹谋许久，甚至容忍了“黄眼”日益增长的野心和愚蠢的小动作。
但如果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她并不介意提前让她伟大的君主重见天日。
※※※
红色包裹着瑟兰迪尔，仿佛感应到属于地狱的气息，深沉的黑暗之中传来一股吸引力，加速了瑟兰迪尔的坠落，让他渐渐赶上半精灵的躯壳，伸手用力抱住。
紧接着，精灵王周围的红色气息剧烈扭曲了起来，呼应着主人的心情，在这片纯然的黑暗中释放着激烈的愤怒。
——埃尔隆德的额头上被留下了一抹鲜红的印子，扭曲而邪恶的字符被不知名的力量刻印在那里，仿佛一个记号。
瑟兰迪尔伸手想要抹去这个印记，但由大恶魔的魔力刻下的印记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祛除的，瑟兰迪尔怕伤害埃尔隆德的躯体，最终还是没有试图用此刻周身环绕的狂暴力量强硬毁灭那个印记。
但自己的所有物被标志上他人的记号，对此刻被地狱狂气所包裹的精灵王来说是一件不那么容易被忍耐的事，所以他的手依然放在半精灵的额头上——
“呵。”
无休止的坠落仿佛终于到了尽头，虽然周围依然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只有精灵身躯所散发出来的光照亮了一个空无的角落。
那声轻响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个幻觉，但紧接着，那个声音的主人再次开口。
“莉莉丝的印记。”
声音听起来柔软而和善，还带着一丝丝的好奇。
“你们是为什么得罪了那个魔女？”
瑟兰迪尔没有开口回答，黑暗中的声音似远犹近，不管精灵王如何穷极自己的目力，也看不到出声者的一丝片影。
虽然他并不清楚地狱的深处有什么，但是既然是“地狱深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和善温柔的家伙。
“这是献祭的烙印。打着这个烙印在地狱深处行走，随时都会被‘门’里的那一位选作祭品，地狱的子民是无法反抗他的。”
那个话音刚刚落下，埃尔隆德额头上的印记便闪过一道红芒。
然而红芒之后，从埃尔隆德心口的部分突然发出一道白光，白光强势而霸道地将红芒驱散，虽然额头上的刻印还在，埃尔隆德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咦？”那个声音轻轻发出疑问。
黑暗的浓雾紧接着散开，一个身高刚刚瑟兰迪尔腰间的金发碧眼的孩子站在迷雾中央，额头上一抹清晰的血色印痕和版精灵头上的一模一样。
“只要是恶魔，在这个地狱深处都要服从那一位的力量，他为什么可以不受召唤？”
精灵王依然警惕地看着这个孩子。
美善的外表早已无法迷惑精灵王的心神，红色能量缭绕间，他看见的是孩子周围深沉的黑暗仿佛活了一般翻滚搅动了起来。
“吾知道了。”见孩童的外貌、故作的友善和天生的魅惑都迷惑不了这个醒着的“异类”，恶魔便露出了真面目，口气一转，声音中的威严与压迫竟让在地狱中连大恶魔都可以对抗一二的瑟兰迪尔脸色骤变。
精灵王唯一一次感觉到相同的压迫感，还是在最后的战场面对索伦之时！
路西法似乎对精灵态度的改变感到满意，他站在黑暗之中，继续讲述自己的发现。
“这个躯壳内虽然没有灵魂，却有另一股力量占据着，所以吾无法进入这副躯壳，看来莉莉丝这次是白费了功夫。”
他话语里既没有惋惜，也没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残酷的好奇和有趣，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将那具躯体开膛破肚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因为你被封印在这里，只能靠着这种打下烙印的家伙出来放风？”精灵王的声音同样不客气，就算直面索伦，瑟兰迪尔也不会因为对方强大的力量而服软，何况一个被封印的异世界的恶魔之君？
“哦……”路西法眯了眯眼，眼前这个异类的语气令他不悦，如果他不是真身被封印在门内，一定要让这个家伙见见血，才能明白路西法的威严不可冒犯！
对方用的这具躯体是人类孩子的灵魂……瑟兰迪尔扶起埃尔隆德的身躯，聪明如他，转念一想，便已经知晓莉莉丝的所想。
那个女恶魔想要让埃尔隆德给眼前这个不知名的恶魔作为凭依让他能够离开封印，但恶魔被埃尔隆德体内的力量所阻止——那个力量很大可能是灵魂法典，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灵魂法典的冲击，才在世界转移的时候让埃尔隆德的灵魂离开了躯体！
作为精灵，瑟兰迪尔对于灵魂和躯体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了解的，埃尔隆德的灵魂和躯体分离的这么彻底，很有可能并不在地狱。
——至少这能算是个好消息。
“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路西法压下心中的暴虐和不满，因为他发现，莉莉丝送来的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哪怕那个女恶魔恐怕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路西法的封印让他的本体无法离开门，而所有被送到这里的祭品就算被他凭依也无法离开封印的枷锁，因为神早已在封印的时候就料到了凭依的可能。只要被送到深层地狱，就没有一个恶魔能够离开，这也是莉莉丝只敢打开通道而不敢亲自进来的原因。
但眼前这两个不一样。
这两个来自于异界，不管是命运还是力量都不在神的料想之中，如果他能够凭依在他们身上，就可以脱出这个牢笼，而不用辛辛苦苦解开六十六重封印。
“你们，想不想与吾做个交易？”
第42章 chapter 42
——交易？
瑟兰迪尔微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红芒。
这份主动提出的交易让他想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笼罩在中土世界上空长达数千年之久的阴影。
无数星辰因其而陨落，无数生命因其而凋零，黑暗之下，满目疮痍，大地悲歌。
“我拒绝。”瑟兰迪尔低声说，就算他被地狱的狂气吞掉了脑子也不会答应来路不明的交易。尤其在地狱这个“交易”被严格的规则束缚住的地方。
说出“同意”就等同于将生死放在对方手中。
“真是太遗憾了。”男孩之躯的恶魔轻轻地说，“这样一来，你们恐怕要和我一起，永远留在这片黑暗中，直到启示录的来临。”
瑟兰迪尔不知道“启示录”是什么，但能被一个强大恶魔用充满向往的语气说出来的事物，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看穿了他的想法，路西法傲慢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再尝试诱惑，而是消失了踪影。
对心灵坚定的对象他原本就没有打算一次能成功，等到面前的异客尝试过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孤独，尝试过能量被消耗殆尽的痛苦，尝试过被独自留下的不甘和愤怒，就会屈服于恶魔的诱惑和许诺。
——虽然那些许诺不过是另一场痛苦的开始。
所有存在——大概除了父神和唯一与他对等的兄弟米迦勒——在路西法的眼中，不过蝼蚁。
瑟兰迪尔抱着埃尔隆德，在这不上不下空旷虚无的黑暗中，闭眼冥思。
※※※
莱戈拉斯看着鲍比、迪恩和山姆在空旷的地面忙来忙去，想要帮忙，但对他们的行为却不甚明了。
——这种情况，好像是从鲍比说了一句“可能不在人间”开始的。
在鲍比说完这句话后，迪恩猛地敲了一下掌心。
“不在人间，难道是在地狱或天堂？！”他突然变得亢奋起来，“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召唤？”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旅行，山姆以为自己已经对哥哥的大胆和异想天开所知甚详，但没想到迪恩还有更离谱的想法！
——如果真的召唤出莱戈拉斯的爸爸也就算了，要是召唤出恶魔什么的他们要怎么办？！而且莱戈拉斯他们是异界人，召唤阵会对其他世界的人有用吗？
“……也不是不行。”
倒是鲍比同意了迪恩的想法，不过这位年长的猎魔人显然想的比迪恩和山姆要周全的多。
“他们之间毕竟是有血缘关系，可以通过相通的血脉和身体灵魂的联系搭建起联系，之后再将两个一起召唤过来。”鲍比看了一眼的莱戈拉斯，“不过这个方法能够成功的大前提是这个精灵的爸爸和这个灵魂的身体在一起。”
说白了就是要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的联系和埃尔隆德的灵魂与身体的联系双重作用，才能实现跨界召唤。
“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在一起的。”莱戈拉斯很干脆地说，干脆地让在场的三个人类觉得有哪里好像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反正招呼也打了，真的召唤不到也不能怪自己，作为猎魔人，就是要在基本方向正确的前提下进行无限可能的尝试——其实鲍比本质上是个很有探索实验精神的大叔，所以知识才会比别人多一倍！
鲍比从他古老的藏书里翻出记载召唤阵的手札，然后就带着温彻斯特兄弟开始在屋子后面呃空地上进行阵法绘制。
莱戈拉斯倒是想要帮忙，不过召唤阵里有很多东西是鲜血之类的沾有黑暗气息的物品，所以两兄弟还是让光明属性的精灵站在外围背咒文，等要召唤的时候再进来。
“这么多充满黑暗气息的道具没问题吧？”迪恩看着分别放在魔法阵中的道具，忍不住问鲍比。
虽然是他提出要召唤，但只靠血亲关系来招魂什么的也没有这么夸张啊……光是比一般阵仗大三倍的阵图就让人觉得很恐怖了。
迪恩瞥了一眼埃尔隆德。
精灵领主的灵魂还是没什么反应的站在一旁，没打算干涉——或者根本干涉不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鲍比没好气地瞪了迪恩一眼，“跨界的魔法都属于黑魔法，那么容易跨界的话人间早就恶魔满地跑了，难道你还打算用圣水召唤天使恶魔吗？”
如果不是这两个小子给他找麻烦，他又不能扔下约翰的儿子们不理，谁愿意做这种可能会召唤到不知是天使还是恶魔的召唤游戏啊！
“我这边已经弄好了。”负责绘制召唤阵的山姆收起装着血液的小桶，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能把由四个基本阵图演化而来的召唤阵没有一丝错误地一次性绘制出来的能力，说明果然温彻斯特家的人天生是做这一行的。
——毕竟召唤阵上还有一些莱戈拉斯觉得比精灵语还复杂且扭曲的不知名文字符号。
“我们这边也ok了，莱戈拉斯，站进来吧。”迪恩抬头对寻找父亲的精灵同伴说道。
但是他紧接着意识到一件事——他要怎么让埃尔隆德站到阵势中心？
虽然他能够读出精灵领主幽灵的微弱表情变化，但仅仅是单方面的“知道”而已，他从没有成功与对方沟通过！
就在迪恩为自己的失误混乱不已的时候，山姆已经先他一步，将迪恩一起抓进召唤阵。而随着两兄弟的移动，埃尔隆德的幽灵也缓缓地站到阵中心。
——显然头脑派的弟弟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
“啧！你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别做什么其他动作！”鲍比大概猜到温彻斯特兄弟这样行动的原因，只能默许了这种危险的“找死”行为。
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总有一天这几个温彻斯特会自己把自己玩完！
鲍比愤怒地想。
然后他翻开那本古老的手札，开始用古怪的发音念诵咒语。
“ 。”
第一个音节被念出的时候，平底掀起一阵风，最初是清爽的微风，然而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古怪发音被念出，风力也越来越大，仿佛暴雨将至。
鲍比心神不乱，这种场面在猎魔人的生命里总会遇见那么一两次，暴风雷霆，自古恶魔登场都喜欢这一套——
※※※
抱着埃尔隆德在地狱深处的瑟兰迪尔突然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
“咦？”路西法从黑暗中冒出来，还是那副小男孩的样子。
“有人在召唤你们。”
地狱的君王似笑非笑地说着，眼中极快地滑过一道暗沉的光芒。
召唤对路西法无用，不然他的信徒早就想尽办法在人间培养一个召唤者。被神之封印封禁的堕落天使无法回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召唤，除非六十六重封印事先被解开。
但是，人间也不应该有能到达地狱深处的召唤咒语——尤其还是不通过“开门”的途径而直接召唤。
“血脉的繁联和灵魂的呼唤。”路西法倾听着召唤之言，感受着召唤之力。作为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文字和咒语都了如指掌。只是片刻之间，就已经明白了召唤的运作原理。
“虽然是蝼蚁，却还是挺有胆量的嘛。”男孩脸上浮出残酷地微笑，“太可惜了，如果你们不是被莉莉丝送来这个地狱深处，召唤阵应该会成功的。”
说着，他抬起了左手，猛然空握，仿佛攥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原本已经开始微微发着光的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身上的光芒陡然一震，像是人类急促的呼吸般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瑟兰迪尔周身红芒一闪，精灵长剑已经握在手中。
身为被直接召唤的对象，他比路西法更加清楚的感应到召唤的力量。
精灵王明白，这是他和埃尔隆德离开这片黑暗和地狱君主的唯一办法。
他必须为此而战！
看着对自己举剑的精灵，路西法傲慢地笑了起来。他松开手，露出被攥住的召唤丝线，黑暗浸染了那条由血缘和灵魂的呼唤组成的光丝，让它看起来无比脆弱，像是随时都会消亡在这片无垠的黑暗之中。
“勇气可嘉却实在愚蠢。”路西法周围的黑暗像是突然活了一般涌动起来，目标当然就是执剑相向的瑟兰迪尔和躺在一旁的埃尔隆德。
精灵王周身红芒闪烁，脸颊的龙焰之伤再也无法被遮掩，就这样被呈现在恶魔之前，但纯粹的力量却更提升了一个台阶。
在这片邪恶堕落的黑暗之中，魔苟斯造物的吐息竟也像是给密林的精灵之王增加了力量。
——战势一触即发。
第43章 chapter 43
人间。
在路西法攥住无形的召唤之线时，召唤阵的所有人包括精灵和幽灵同时感觉到一种可怖的沉闷压力笼罩在心头。
正在念诵咒语的鲍比也心头一颤，下一个发音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鲍比！继续念！”迪恩抵抗着重压开口，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召唤成功了还是召唤彻底失败，虽然压力很大，但他和山姆还能撑下去，所以他让鲍比继续。
——你们说得倒是轻巧！
鲍比很想对魔法阵内的兄弟狠狠地翻一个白眼，但为了不前功尽弃，他必须努力念完最后一小段咒文。
真的是一小段，只有七个音节。
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魔法阵里突然溢出满满的黑气，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召唤之阵爬了上来。冰冷、恶质的感觉不仅侵蚀着阵中人，就连鲍比都感觉到了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
从遥远的过去开始，从源头的血脉开始，就一直一直畏惧的力量。
就在鲍比想要放弃的时候，又有一些红光缠绕着黑气爬了上来。
和黑气那种纯粹的压倒性的令人恐惧的力量不同，红色的光芒虽然同样散发着一种狂气，却没有黑气那么令人心神震颤。
“ada？”原本听从猎魔人的话老老实实站在阵中的莱戈拉斯突然惊呼，他从那红色的光芒之中感觉到了瑟兰迪尔的力量。
——但为什么父亲的力量变得如此……怪异？
精灵王子担心地皱起眉。
他记忆中的密林王者力量就如晨曦的日光，明亮纯粹，强大而令人觉得温暖。但红色的光芒明显不是那样，那带着一丝疯狂的力量就像……就像……被邪影沾染的精灵，最终不是发狂而死，就是西渡沉眠。
“莱戈拉斯你在说什么？”山姆在狂风中还能听清精灵的惊呼也是不容易，他整个人弓起身子，将重心放低，好维持住自己的平衡，然后伸手拉住迪恩，让这个总是毛毛躁躁的哥哥不要被狂风甩出召唤阵。
“是我父亲。”精灵的耳朵足以让莱戈拉斯在这风和咒语声中听清山姆的问题，于是踩着稳稳的步子走近温彻斯特兄弟，用力将他们扶住，钉在地面。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鲍比，听到了吗？！管他来的是恶魔还是天使，总之召唤了再说吧！”重新站稳的迪恩喊着，完全没有停下这场诡异召唤的打算。
咒文此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差一个音节收尾。
而红光与黑气的交缠争斗也愈演愈烈——
※※※
“呵，没想到你竟然还保存着这么多力量。”路西法看着眼前的异界来客。
以傲慢闻名的地狱君主原本一直认为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是他的掌中之物，哪怕对方来自异界，并身上带有奇异的力量，但路西法天生的力量和骄傲让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从这片封印他，同时也由他一手掌控的黑暗之中逃离。
——他决不允许这种侮辱！
男孩眯起眼，额头上的刻印鲜红如血——不，是真的渗出了鲜血。
黑暗爬上了男孩的头发，将那灿烂的金色染成漆黑，孩子的身后浮出庞大的虚影，巨大的翅膀在那黑影两侧恣意张扬，正是路西法的影子投射！
瑟兰迪尔并未多言，路西法给人的压迫确实很强，但却还比不上黑门之外战场上的魔君索伦，他既然没有被索伦吓破胆，自然也不会因为路西法的强大而怯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明知不敌亦会向前的决然身影。
诺多最后一位至高王。
人类的君王。
……
所有参与了最后同盟之战的战士们。
手中的精灵长剑蒙上一层红色的剑芒，精灵王执剑而立，自上挥下，锐利的红光劈开了在恶魔支配下汹涌而来的黑暗，仿若摩西分海。
帕拉迪亚出现在主人身边，灰湛的双眼也受到影响散发着微微的红光。
它仰头长啸一声，化为白光冲击着路西法的载体，那个看起来颇为年幼的孩童。
召唤之丝在触碰到白光的一瞬间重新焕发出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那样耀眼。
瑟兰迪尔感觉到一股向上拉扯的力量，令他和埃尔隆德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顺着丝线上升。
“想走？”威严被触怒的恶魔君主不再维持风度，而是愤怒咆哮着，“没那么容易！”
黑暗一涌而上，光之丝线瞬间黯淡下来。
拉扯着两个精灵的力量也为之一顿。
※※※
咒文已经念诵到了尽头，然而异象却没有停止，不止没有停止，红色的光芒甚至变得有些弱势。
莱戈拉斯看着从阵中渗出的力量气息，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助自己的父亲——如果甘道夫在这里就好了！
精灵王子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如此怀念白袍法师。
作为物理系，他对异界的咒文阵法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你要干什么？”迪恩突然大叫，让鲍比和莱戈拉斯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却看到他对着阵中空地大叫。
迪恩身边的山姆也一副惊讶的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莱戈拉斯意识到是谁有了动作。
“埃尔隆德大人！”他对着温彻斯特兄弟视线的落点大叫了一句。
这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和精灵都看到了那个身影。
黑色长发，银质发冠，文雅俊美的不老容颜，与永远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
他灰湛的眸子闪烁着，仿佛漫天的星光也落尽在这片灰色穹顶之中。
他对莱戈拉斯点点头，在召唤阵的中心蹲下，将手伸进纠缠的黑与红之中。
精灵王子这时候唯一能想到的是——埃尔隆德大人对咒的了解，并不逊于任何一个法师，作为中土最为博学的存在，他说不定比盖拉德丽尔夫人更了解那些咒文之类的东西。
莱戈拉斯并没有意识到埃尔隆德将要做什么。出于对精灵领主的信任，他相信伊姆拉崔之主所作出的选择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最好的选择并不意味着完美的选择。
在埃尔隆德将手伸进红与黑的气息中时，两种力量的对抗里出现了第三种颜色。
纯粹的白。
并不是天使或神圣生物那种带着光明气息的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力量，而就是……纯粹的力量。被白光所照拂到的人类和精灵同时感到一种舒适宜人的感觉，就像是轻抚而过的风，自然流动的溪水，沙沙作响的森林，巍峨伫立的山岳。
“别发愣了你们！”
大概是因为鲍比站的远的缘故，他第一时间发现了精灵的灵魂的异样。
随着白光被注入召唤阵之中，埃尔隆德的身躯越发透明，就像是填充、支持着他灵魂的力量被渐渐注入了红与黑交战的战场一般！
“！”迪恩、山姆和莱戈拉斯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莱戈拉斯想要上前拉住精灵领主，却被两个人类拦了下来。
“没用的，莱戈拉斯。”山姆皱着眉头，他的感觉比他哥哥更加敏锐，“有什么要出来了。”
※※※
路西法和瑟兰迪尔僵持着时，召唤之丝突然光芒大盛，只是之前是微弱的金色光芒，而这次变成了通透的白。白光照耀之下，瑟兰迪尔感到身体一轻，再度向上飘去。
“哼！”路西法冷哼一声。
在这地狱深处，没有人能抵抗他的力量，想要毫发无伤地带走这两个人，不可能。
埃尔隆德躯体上曾经一度消隐的红色刻印刹时再现，那具身体就像是突然有了千斤之重，重重地向下落了下去。
“！”
瑟兰迪尔凭借利落的身手抓住埃尔隆德手。向下的力和向上的力互相僵持着，互相胶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但这正是路西法想要的结果。
召唤阵的力量会不停的被消耗，而他在地狱之时力量却是无穷。
等到召唤之力消耗殆尽，这两个异界人只能落回地狱的深处——到时候他不会再怀柔以对，而是会让他们知道地狱深处的真正恐怖！
就在路西法残酷地笑着时，白色的光芒顺着召唤之线蔓延到瑟兰迪尔身上，再沿着瑟兰迪尔握住埃尔隆德的手回到埃尔隆德的身上。
在恶魔之君和精灵王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埃尔隆德身体的胸口处白光急促地闪烁了一下。
精灵领主睁开了他的眼睛。
“瑟兰。”埃尔隆德没有说出瑟兰迪尔的全名，“绿叶在等你，别被黑暗攥住。”
然后精灵领主挣脱了那只握住他的手。
胶着的力量失去了对抗的战场，向上的继续向上，坠落的继续坠落，几乎是眨眼间，被搅动的一片混乱的地狱深处恢复了平静。
路西法重新收起自己大部分的力量，以免自己的载体承受不住。
他看向站在地狱深处还在发着白光的埃尔隆德。
“你留在这里，意味着任我宰割。”
伊姆拉崔的主人淡淡笑了。
“那可不一定，路西法。”
第44章 chapter 44
人间
瑟兰迪尔脸色铁青地站在召唤阵的上面，蓝色的天空清新宁静的空气都在说明他已经脱离了地狱。
但是！只要想到埃尔隆德的自作主张，密林之王的心情就比最深处的地狱还要恶劣！
“ada！”莱戈拉斯冲到他父亲身前，“这个召唤阵竟然成功了！”
一旁的鲍比、迪恩和山姆同时黑线满头。
——你原来没有指望能成功的吗？
——很遗憾精灵王子在魔戒战争的时候就是做了再说的乐天派。
接着三个人类将目光转向精灵王。
和埃尔隆德相比，这位名为瑟兰迪尔的精灵王看起来更加锐利和冷漠。
——仿佛一把不收锋的利刃。
这形容尤其和他此时的表情相匹配。
鲍比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同样都是精灵，眼前的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的谦虚有礼不同，和刚才在召唤阵中惊鸿一瞥的精灵领主的温文和善也不同。尤其是他盯着脚下的召唤阵思索的样子，让鲍比觉得自己其实召唤出的是一个恶魔。
——好吧，至少他身上只有怒火，没有恶意。
老牌猎魔人表示暂时应该还不用担心……吧？
瑟兰迪尔原本还在为埃尔隆德的行为而愤怒，那怒火甚至让他忍不住想用自己的力量挖地三尺下去地狱找那个喜欢善做主张的半精灵算账！
但儿子雀跃的声音唤醒了他，阻止了精灵王挖穿地心的打算。
精灵王回头，发现竟然真的是莱戈拉斯，心中的某一部分顿时一片柔软。
“你怎么在这里，我的绿叶？”
瑟兰迪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自从五军之战后，莱戈拉斯就很少回幽暗密林，虽然信件并不少，但长大后的孩子很少归家还是让精灵王有点怀念小小的孩子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时光。
瑟兰迪尔就只剩下莱戈拉斯一个亲人。
“加里安告诉我您失踪了，所以我就……”
简略地讲解了一下从迷雾山脉到遇见温彻斯特兄弟，看到埃尔隆德大人的画像，再到使用召唤阵召唤父亲的过程。
莱戈拉斯的笑容带上一丝阴霾。
“ada，埃尔隆德大人他……”
瑟兰迪尔看了看周围的满地狼藉和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精灵语的人类，换了人类使用的语言：“我想你们并不喜欢站在这里说？”
被精灵王主动开口搭话的行为愣住的人类很快回过神来。
“说的也是，鲍比，我们一起去屋子里谈吧？”
“先把这里收拾了！”中年猎魔人看了一眼瑟兰迪尔，在驱魔方面，他并没有像温彻斯特家族那样的“天赋”，但拥有长年累积下来的“经验”。
这个被召唤来的精灵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和他的儿子站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显眼，但刚刚被召唤上来独自站着的时候，一种像是来自地狱的气息让鲍比有些忧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可别先聊起来，我们还要知道守——埃尔隆德先生的下落呢。”
温彻斯特兄弟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
方才那么诡异的气候现象竟然没有引来周围的围观者，只能说鲍比选的地方真是不差，够偏僻的好地方！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温彻斯特兄弟，却在弟弟身上看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缕熟悉的气息激起了他身体中在地狱吸收的那些力量。
红光在他湛蓝的眼中滑过，瑟兰迪尔低头看了看被埃尔隆德挣脱的那只手，手上似乎仍旧残留着微凉而熟悉的触感，烦躁的感觉渐渐从心底升起。
——你最终还是弄丢他了，将他丢在黑暗之中，留在恶魔身边，你，谁都保护不了。
恶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仔细一听又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瑟兰迪尔猛地闭上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闭嘴吧！恶魔也配来纠缠我？！
※※※
埃尔隆德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转头四处看了看周围。随着他的动作，黑暗向后退散，仿佛这个精灵身上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分外畏惧。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路西法站在黑暗中，他脚下的黑暗虽然也想要退后，却碍于它们的支配者而不敢怯步。
“它们畏惧的不是我。”埃尔隆德摇摇头，神色依旧温和，音调却有些冷硬，夹杂着刀兵铿锵之声。昔日的诺多传令官面对安纳塔的诱惑和索伦的威压从未退后一步，今时在这黑暗的地狱之中面对这片黑暗的主人，他也不会畏惧。
维雅闪烁着的光芒从白到蓝，又从蓝到白。
两种不同的力量环绕在埃尔隆德身边，为他拨开这一方黑暗。
在这浓厚的黑暗背后，竟然是一整片的星空。精灵领主坐在地上，就像是坐在了万千星辉之中。
“这是……雷霆之力和灵魂之力……你跟拉斐尔有什么关系？不……拉斐尔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是来自异世界的力量。”
宇宙魔方通过雷神之锤传递而来的力量。
灵魂法典栖息在他身体里的力量。
如果有向导能够进入埃尔隆德的精神图景，就会发现原本空旷的雪原上漂浮着一颗发光的白色水晶，周围隐隐环绕着雷电之光。
半精灵终于想起自己的精神图景为什么那么熟悉，因为那本就是书中描绘过的，放置三法典的祭坛的景象。
而今法典终于回归了祭祀它的地方。
——那么那片红色和黑色交织的末日之景究竟是什么？
埃尔隆德的分神只有一瞬，紧接着，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悄悄涌动而来的黑暗，白色的光在黑暗中扩散，黑暗像无数只欺软怕硬的狗，飞快地奔回了主人的身边。
路西法看了一眼埃尔隆德。
“你比另外一个强大多了。”
“我知道挑唆是恶魔的本性，但你的发言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愉快，地狱之王。”埃尔隆德微微一笑，“我想你并不希望我呼唤你的名？”
路西法强硬地按下想要伸手抚摸心口的冲动——被埃尔隆德叫到名字的时候，他能感到一股拉扯的力量，仿佛要将他从这个载体中扯出去。
虽然他的本体在封印的门后，实力打了一半折扣，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地狱深层，但这种情况几乎是前所未有！眼前这个异客究竟有什么本事？！
恶魔焦躁了起来。
“你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异界人！”路西法不再故作和善的外表，因为他知道这对眼前的家伙无用，不管是这个还是之前那个，都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撕裂伪善的外皮，路西法的口吻中充满了冷酷和暴虐。
“我能感觉到门后庞大的力量。”精灵领主点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属于精灵的淡漠，不因为路西法的态度而改变，甚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没办法彻底消灭你，因为——”埃尔隆德闭上了嘴，但他明显知道什么的样子却让路西法脸色骤变。
“你知道了什么！你从哪里知道的？！你遇见他了是不是？！”恶魔王的语气急促了起来，眼前的蝼蚁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那个真实，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唯一可能告诉他的那一位！
然而埃尔隆德并不理会路西法。
未完的话语之后，他就静静的坐在星辰之中，身上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呼应着呼吸，照亮地狱一方天地。
虽然他不能对路西法门后的本体出手，但路西法也奈何不了他。
不管是象征神道的雷霆还是操控灵魂的法典，这两种力量都是路西法力量的克星，力量不完整只能附在载体上的恶魔之君绝对不会轻易和他动手。
但埃尔隆德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暂时也没办法离开这片地狱深处。
——瑟兰迪尔……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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