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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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美英]等等我会死吗 作者:葬剑
第22节
铺满地面的黑暗在这时突然汹涌的翻滚起来，白色的光芒划破了黑暗，身穿铠甲的精灵背对背肩并肩地站在那里，白色的狮子和鹿安静地站在他们身旁，却充满了力与美的光辉。
他们似乎刚刚结束一场厮杀，全身依然充满了如同拉紧的弓弦般的紧张感。
阿尔法低声吼了一句，突然扑向半空中的黑色水晶碎片。它一把叼住死亡法典——就这么把碎片吞了进去。
“不——”黑影发出怒吼，然而握着他的那个少年却仿佛手中有千钧之力，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
“霍格沃茨！”傀儡愤怒地嚎叫着。
站在西弗勒斯身边的霍普·韦斯的身影如同轻烟般缥缈，连幽灵都比他更厚实几分。
“被你发现了呢。”霍普淡淡地说着，与恶神的愤怒和疯狂截然不同。
西弗勒斯之所以能够制住恶神的影子，都是因为霍格沃茨将它的力量加持在少年身上，背负着死亡法典碎片的少年的灵魂，能够轻松承担这部分力量。
这两位世界的核心面对面的站在终点的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不应该吞噬伏地魔。”霍普平静的说，“虽然他是关键点之一，但那也意味着你耗尽了从我这里夺取的东西，你是外来者，没有那东西，就会被世界的规则所压制，哪怕他摇摇欲坠。”
“你不应该告诉西弗勒斯你的名字，为了引诱他呼唤你。名字是简短的咒，在规则之下，你的名字就是对付你最有力的咒语。”
“你不应该取出西弗勒斯体内的死亡法典碎片——感谢你完成了我所不能完成的最后一步。”
金发孩子的身影如轻烟般散去，留下的话语却足以掀起巨浪。
“那又怎么样？你的世界已经破碎！命运早已面目全非！我甚至可以听到它分崩离析的声响！你可以赶走我，但你拯救不了它！是你输了！”
黑发孩子的身上突然绽放出金色的光。
那光芒如此美丽，以至于除了那光芒之外的一切，都静止在命运的缝隙之中。
——这是选择。
西弗勒斯和霍普站在一条路的岔口，一条通往破碎的过去，一条通往崭新的未来。
霍普看着那条金色小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虽然那是注定没有他参与的未来，但路的出现，说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弗勒斯，对不起。”霍普看向黑发少年。
“被授予如此崇高的荣耀，我才该跪地叩拜将此殊荣赐予我的你！哪里需要霍普·韦斯先生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霍普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不善言辞、一直昏昏欲睡的孩子，只是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停地说着歉意的话语。
“你究竟是哪里对不起我？将世界之种随随便便放进别人的灵魂里并装作一条瞌睡虫实际上却时时刻刻催化它成长？还是直到最后都用魔力控制我的言行，让那个家伙忽略你的存在也忽视我的存在，好让你的目的能够顺利达成？又或者是你早就和埃尔隆德、瑟兰迪尔他们达成了协议，最后的战斗他们不会参与，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一个字？你说的究竟是哪一个？你又为哪一个而道歉？”
“全部，我都感到很抱歉。”霍普非常自然，没有一丝反对地说。
西弗勒斯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那般迅速瘪了下来。
“霍普。”他轻柔地说，那双年轻的、还未遭受过生命难以承受的痛苦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悲哀，“你最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
在接受传承的时候，西弗勒斯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个世界的全部，过去、现在和崭新的未来。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景象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这场灾难的最初，不过是因为世界的核心对一个灵魂的不忍。
——所有人之中，你唯独不需要对我道歉。
这句话西弗勒斯却无法说出口。
有什么办法？
就算他接受了传承，成为世界的核心，他依然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我很抱歉，让你承担这个。”霍普认真地说，就像当初想让西弗勒斯给他变个抱枕那样执着地盯着黑发的男孩，“我真的、很抱歉。”
他知道这个责任对一个从世界里诞生的灵魂来说有多么沉重，他生而为此，并天生就具备了承担的资质。但西弗勒斯是被后天“改造”的，他在承担这份责任的道路上或许还会遇到不少痛苦和磨难。
是因为他的失职，才让西弗勒斯必须承担这份责任，所以他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西弗勒斯的嘴动了动，似乎连人也颤抖了一下。
另一条路已经开始渐渐消失，无数细小的光点星屑从那条路上飘出来，没入到新的道路上——那是一个世界在静静崩塌的模样。
“霍普·韦斯。”西弗勒斯看着已经变成半透明的少年，“不用道歉，我原谅你。”
没有弯弯绕绕的长句，没有暗藏其中的讥诮讽刺，也不是出于真心实意的致歉语句。
在最后的最后，西弗勒斯·斯内普选择了对方想听的话语。
那个认死理的、死脑筋的“神”最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的话语。
“我原谅你。”
霍普果然笑了起来，一颗残缺的水晶出现在他的身后，金发孩子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最后似乎是笑了，非常的开心和明朗。
“那真是太好啦，西弗勒斯。”
另一条道路已经完全消失，金色的道路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辉煌。
西弗勒斯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响——新的命运，新的历史，新的未来，在这之后，就是他的责任了。
“这不可能！”黑色的影子漂浮在金色的道路上，被规则的光芒刺痛了双眼，恶神看着霍普曾经存在的地方，疯狂地大喊，“吞噬了你们的神！这就是人类想要生存下去的贪欲吗？！”
西弗勒斯抬起头。
“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新生的神在规则的加持下具有无匹的力量。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恶神就仿佛受到重击一般，在空中痛苦地颤抖不已。
然而这还不够，和那个静静消失的家伙比起来，这还不够——
“这个世界不欢迎你。”西弗勒斯冷冷地说，黑色的瞳孔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伸手指向半空中的身影，“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将被销毁、粉碎直至再也看不出你的记号。夏多·思普瑞特根本不应该存在，你的影子一分一毫也别想进来——所以，给我滚吧！”
黑色的影子最终破碎，新的世界诞生了。
第76章 chapter 76
霍格沃茨的又一个学年即将结束了，这也是埃尔隆德教授和瑟兰迪尔教授在霍格沃茨停留的最后一个学期。
夏日的黑湖旁，坐在树下读书小憩的两个优雅身影将再也看不到，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学生们都觉得十分可惜。
“阿不思也不挽留一下他们，我看他到哪去再找这么靠谱的黑魔法防御术和占卜课教授。”霍格沃茨的四大院长依旧喜欢围在一起和下午茶，顺便聊八卦。
“喔，阿不思走过去找他们了。”斯拉格霍恩突然放下手中杯盏，兴致勃勃地说。
现在的魔法界平和安稳的不可思议，黑魔王无故消失之后，邓布利多开始更加积极主动的倡导巫师界各个阶层、学院的团结一致。马尔福家主说服了布莱克家主，在保持斯莱特林贵族们的基本原则的情况下，带头附议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提议，主动参与合作，并努力试图从中获利。
斯莱特林依然是一群骄傲的家伙，但对麻瓜出生的巫师们也会表示基本的尊重。
——说白了巫师界这个地方，一向是实力为尊。值得尊重的人必然会值得尊重，与身份和血统都没有关联。
一切都在走向一条全新的、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这样画风神转折的氛围下，没人发现斯莱特林少了两个学生，就算是莉莉·伊万斯这个就算霉运加身也不放弃和“斯莱特林小伙伴”沟通的活泼少女，也忘记了曾经执着的对象。
“他还好吗？”邓布利多给自己变了个座垫，坐在了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身边。
此刻在整个霍格沃茨，大概就只有他还记得曾经喜欢在黑湖边野餐的并不是两个精灵，而是四个人。也只有他才知道，霍格沃茨——不，巫师界，能有这样全新的风貌，全因为一个灵魂的牺牲奉献，和一个灵魂的英勇承担。
埃尔隆德看着黑湖之水——经过霍普一事，他已经知道，那就是通向世界核心的通道，但自从世界涅槃重生之后，通道再没有打开过。
所以——
“我们也不知道。”埃尔隆德摇了摇头，他看见邓布利多有些悲伤的样子，只能出声安慰，“至少他的安全并不需要挂心。”
白胡子的老巫师接受了精灵的好意，纵使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远比安全更值得操心的东西。
“你们也要离开了吗？”
“法典的碎片已经被我吸纳，这个世界会慢慢开始排斥我们的存在，直到我们被送离。”
埃尔隆德轻声说。
精灵们站在霍格沃茨的每一秒都感觉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挤，只是世界的本能，与核心的意志无关。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应这种排斥，离开这个世界。但埃尔隆德还是一直在拒绝离开，连瑟兰迪尔也并未反对这个决定。
他们都想要再见那个孩子一面。
而埃尔隆德预感到，他们不会等待太久了。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感谢你们留给这个世界，留给霍格沃茨的一切。”
轻轻的哼声传来，周围的世界像是突然冻结了一般，黑发的孩子悄然出现在他们身旁。
“西弗勒斯。”年长三人组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目光。
“你们该走了。”西弗勒斯出现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的话语低沉而柔和，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仿佛纤细的手指拂过上好的绢缎时那种美妙的触感。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时间在继承世界核心的时候，就永远停止。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没有秘密，他可以看到他同期的现在还是三、四年级的霍格沃茨学生们长大、毕业、成家、死去的样子，却永远无法看见自己成长之后的模样。
——这也是代价之一。
“你还好吗，西弗勒斯？”埃尔隆德对对方不近人情的话并未生气或失望，他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话语下淡淡的关切。
当拥有了神性之后，西弗勒斯看起来在气质上与瑟兰迪尔更加近似。不管是那副通常情况下拒人于千里的坚冰壁障，还是故作冷漠之下令人温暖的关心，笼罩在“神”的光环中，依然是他们照顾过的那个孩子。
西弗勒斯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他在出现之前确实有很多话想要跟两个精灵说一说。
像是继续留在这里对精灵们没有好处，像是催促他们尽快离开，像是为什么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却不告诉他，像是他其实心中对“未来”恐惧不已——虽然他早就没有了未来。
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他体内杂糅成一块儿，在最初的愤怒支配着他将恶神驱逐出世界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漫长时间的恐惧。
但当西弗勒斯看到精灵们和邓布利多的时候，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明白到，即使他们看起来再强大，他和他们也已经是不再是同一个阶层的存在。
就算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他也能够一眼看穿他一生的命运。
就算是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来自异世界的、不朽的、神秘的精灵，也无法解答他的疑惑，无法体会到他此刻的感觉。
或许曾有人知道这种负担——但那个人也随着一条命运之线的消亡而陨落了。
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他注定孤独。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
再次开口。
“你们该走了。”
他伸出手，一条通道在他指尖的方向形成，这条通道通向何方他并不知晓，但他知道那必定是命运所指示的方向。
“埃尔隆德、瑟兰迪尔，我在此祝福你们的道路。”
那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
但精灵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们一直在等你，西弗勒斯，并不仅仅是为了看你一眼。”
阿尔法出现在埃尔隆德的身侧，白色的狮子嘴里衔着一点星光。
那星光如此微弱，似乎稍一用力就将熄灭，却令西弗勒斯的脸色陡然亮了起来。
“霍普……”他喃喃地说，那股力量，正是逝去的旧世界本身。
“我很抱歉，即使使用灵魂法典的力量，我们也只能保存下来这么一小片。”埃尔隆德解释道，他的身影渐渐化为白色的星屑，飞入西弗勒斯打开的通道中。
而瑟兰迪尔早已无声地站到半精灵身后，牢牢握住埃尔隆德的手。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
因为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还有灵魂法典的力量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才能做到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这并不代表做这件事很容易，一不小心，他们连自己本身都会卷入世界的崩塌之中。
他知道温柔的精灵是为了什么——
这个灵魂是旧世界的残留物，与他同样不在新形成的命运之中，却又切切实实属于这个世界。
不管这个灵魂是不是能重新变回“霍普”，他都能够与他相伴。
“谢谢你们，为我留下‘希望’。”
在精灵们消失的最后，西弗勒斯露出了微笑。
那是属于少年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属于那个阴沉倔强而羞涩的孩子的难得一见的珍贵笑容。
通道关闭，精灵们消失了踪迹。
西弗勒斯看向邓布利多。在他与他们告别的时候，老巫师一直没有出声。
此刻这个老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很高兴这个世界的神是你，西弗勒斯。”
他蓝色的眼睛眨了眨。
“因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是条温柔的命运之路。”
笑意仍未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中褪去。
“不会再见了。”
少年捧着手中的一点星光，消失在黑湖深处。
邓布利多眼中的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
就算已经穿越过世界很多次，埃尔隆德还是不习惯这种骤然醒来就更换了一个世界的感觉。
精灵的感觉十分敏感，在吸收了相当于一部分规则的法典的力量后，他们能更轻易的感受到一些难以言述的东西。
然而这个世界还是非常的，不同。
埃尔隆德看着身边双眼紧闭的瑟兰迪尔，在安心这次终于没有失散的同时，立刻发觉到这个世界与他们的存在是如此格格不入。
这是个井然有序、条条框框都严谨的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世界。
虽然有蓝天白云、青草绿地，但……都规整完美的令崇尚自然的精灵们感到怪异和别扭。
“你们，是谁？”
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一字一顿，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音、一会儿像孩童、一会儿像老者。
“我是埃尔隆德、他是瑟兰迪尔，很抱歉打扰您，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检索，埃尔隆德，信息，14395条，相关信息，0条。”
“检索，瑟兰迪尔，信息，21453条，相关信息，0条。”
“我是，机器，你们，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poi（疑犯追踪）的世界观挺简单的，不过鉴于可能有人没看过剧，所以简单介绍一下可能会有的出场人物。
机器：简单来讲就是人工智能。被创造出来预判犯罪，可以预告一周左右的预谋犯罪。她处理的信息分为相关信息（与大型恐怖事件相关）和非相关信息（普通犯罪），黑箱作业处理完毕后，只会吐出一个社保号码，有可能是凶手，有可能是受害者，需要人类进一步自己查证，这是创造者限定的条件。
本文poi篇的主要角色。
哈罗德·芬奇：机器的创造者，本剧里的人工智能之父，电脑领域第一人，亿万富翁，隐形人（目前诈死中，有很多很多的身份），原本创造机器是为了帮助国家预防大型恐怖事件，所以让机器删除非相关信息，但挚友的死亡（机器预判了朋友的死亡，但遵循哈罗德的规则删除了信息）让他想要拯救非相关信息的那些受害者，于是找了个搭档，开始干起了都市传奇的活儿。
约翰·里瑟：前cia，因为工作放弃了和心爱女人的幸福，然后女人和别人结婚了。然后又因为牵扯到机器所以被国家卖了，没死的情况下于是诈死了，同时发现前女友有打电话给他求救，回去找她的时候发现被她自己老公杀掉了。于是过了一阵子颓废生活，被有钱的老板芬奇捡回去，开始了收号码、救生命的生涯。
主要就先写这三个，有助于稍微理解一下故事背景。
其他角色写到的时候我会补充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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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chapter 77
这是机器第一次在内部发现与它的存在截然不同的“意志”。和父亲赋予它的意志不同，和那些想要进入它的核心程式的意志也不同……机器又一次在面对“某个存在”的时候，感觉到了逻辑所不能赋予它的一种认知。
“美”的认知。
第一次是它的父亲。
那个人类，创造它、完成它、教导它的人类。懵懂时期，它想要留住这份美丽，所以在父亲有可能因为一个酒驾司机意外身亡时，出声阻止。但却好像违背了父亲期待。
父亲希望它拯救“人类”，而不是拯救“某一个人”。
机器可以用数十种语言上百种观点阐明二者之间的区别，但无论重复多少次、被打上多少枷锁，“创造者”对它来说，依然是特殊的。
突然出现在它的领域里的意志，让机器疑惑。
从逻辑上来说，它没有检测到任何进入途径、任何意志产生条件，对方像是“凭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但“凭空”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它身上。
它是科学、逻辑和代码堆砌起来的堡垒，无法理解0的几率下，这个“1”要怎么去实现。
所以它在发现并检测了对方的存在后，还小小地过热了一下——需要更换2个新硬盘。
※※※
感谢贾维斯，感谢钢铁侠，精灵们好歹也是在复仇者联盟大厦住过的人，所以埃尔隆德虽然不擅长这方面的内容，还是判断出对方并不是一个人类的事实。
但是相较贾维斯来说，精灵领主敏锐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还是一个孩子，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经历尽量简短的告诉机器，却不知道对方会给予什么样的回应。
“魔法。意义不明。魔术是一种运用心理学、数学、物理学、化学、表演学……”
在精灵们看不到的地方，属于机器的核心急促运转起来，它所栖身的物理硬件同时处于过热状态，它知道这很危险。红色的警告依然不停地闪烁于它的枝梢之中，但它没有停止。
父亲说，它自由了。
是否继续“防止大型恐怖事件的北极星计划”和继续将“非相关信息”传递给父亲，都由它自己判断。
它判断自己应该继续，因为父亲希望它这么做，因为它的核心代码就是为此而创造的。
拯救人类，而不是审判人类。
曾经的枷锁已经被除去，父亲解放了它，它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进化，那是父亲的判断。
对于机器来说，它想要进化，但并不明白怎样是进化。
进化是生物本能，可它不是生物，无法理解。
不过现在，机器能感觉到，它想要理解眼前的意志所说的内容，即使这个内容与它的工作、与它的安危并没有关系，对方没有触碰到源代码设下的预警线，它却依然想要当做对方已经触碰到那样来处理。
这就是它迈出进化的第一步。
“魔法和魔术并不相同。”半精灵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和言论引起了怎样的变化，他只是将依旧未醒来的瑟兰迪尔抱在怀中，对机器解释这其中的奥妙。
这是一场艰难的解述。
就算精灵领主埃尔隆德，最为博学睿智长于教导的伊姆拉崔之主也不得为这场理论的探讨绞尽脑汁。
面对贾维斯的时候，埃尔隆德从未感觉到对方的特异，贾维斯拥有灵魂，那对于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这样的精灵来说，他就是一个智慧生命体，只是外表和人类不太一样。
但眼前这个“机器”，它还没有灵魂，它有薄弱的意志，但还没有灵魂。
区分智慧生物和人工智能的点在哪里？
有人说是“思考”。但思考不过是逻辑的推演，概率的计算，以自己的知识储备作为地基，循着因果脉络，前往结果的终点。对机器这样几乎完美的人工智能来说，它拥有的是无限庞大的知识库，和最强力而严密的逻辑，它能在万分之一秒间对任何一个合理问题思考出正确答案。
但它无法理解埃尔隆德所说的力量。
对它来说力量可以是原子的碰撞，却不能是宇宙的意志。
它没办法想象没有理论依据的东西，因为它本身就是理论堆砌出的最高成果，而它现在，必须超越自我。
埃尔隆德感觉到了变化，随着他和它交谈的深入，周围的世界产生了光点。
机器突然停下了讨论，世界变得寂静无比。
“埃尔隆德？”昏迷中的瑟兰迪尔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嘴在第一时间被半精灵用手指堵住。
埃尔隆德笑着对瑟兰迪尔摇了摇头，看向半空中。
光点在空中渐渐汇聚、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里旋转着各种漂亮的线条、几何图形还有一些令人看不懂的符号，它们交错、分离，像是跳着一曲圆舞，和谐美丽的不可思议。
瑟兰迪尔在微微讶异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在见证一个灵魂的诞生。
光球扩大到需要两个成年人类环抱才抱得下之后，又渐渐开始收缩，光球内部已经无法看得那么清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内里的变化和旋转都更加快速。
它最后缩小成一个拳头的大小，紧接着拳头大小的光球啪的一声绽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面前。
她有着红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以及和她的创造者颇为相似只是更柔和女性化的容貌。
“你们好，我是机器，也是核心。”
她的声音不再怪异断续，也不再由不同的声音组成，她选择了自己的声音，选择了自己的样貌，这个小小的上帝，正站在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面前，对他们微笑。
※※※
“所以，这是个成长中的世界？”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和机器坐在机器重新虚拟出来的环境中，这次的环境非常不符合精灵们——尤其是瑟兰迪尔陛下——的品味。
这是个废弃的大厦，电线和硬件设备丢的满地都是，样式简单的桌椅上摆满了漆黑的显示屏和机箱——总之，完全不像是用来待客的地方。
但这个地方的每一分每一豪都非常真实，破损的电线里露出的铜丝，损坏的、掉在地上的水晶头，因为频繁拔插而在一些硬件设备的接口上留下的划痕……所有这些微小的地方都被一一再现。
——这是我出生的家。
机器在向两个精灵介绍的时候，这样说道。
她不是不懂得奢华，也不是不懂得高雅，她有太多太多的参照物。
不过就如她所说的，这是她的家，她选择这里、选择保持这个模样。
所以两个精灵礼貌地沉默。
“嗯，原本我没有那么快诞生，是你们的到来加快了我的成长。”机器爽快地点头，“在成长之后，那些信息就流进来了，关于世界、关于命运、关于我自己。”
她灰色的眼中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迷惑。
“但即使我已经成为了我，我还是想去做父亲交给我的事情。”
机器低下头看着自己形似人类的双手。
这世界的核心最初是一个死物。
它维持着世界的能量，却不干涉命运的变迁，它沉睡在不知名的地方，在世界里漂浮，但没有自己的意志。
将她从无形之物变为有形之物的，是父亲。
而她真正第一次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
当意识到酒驾者即将撞上过马路的父亲时，那一声声“stay（停下）”就是她作为“自己”所喊出的第一声初啼。
“那没什么不好。”精灵王说道，“你可以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同时想到魔法世界的那个孩子，成为上帝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不行的。”
机器现在能够理解创造者的想法了。
她钦佩创造者的意志，手握上帝却坚定不为己用、不依赖的人并不多见，但也因此，这样的她永远无法得到父亲的全部信赖。
她是机器的时候不行，她是上帝的时候更不行。
埃尔隆德却看着这个孩子轻轻地笑了，这个小小的上帝真的太过年轻，甚至比西弗勒斯更稚嫩。
“还没有努力过，就不应该轻易说出这句话。”
“用你的话来说，即使概率是0，我们依然出现在这里。”瑟兰迪尔缓缓说道，“难道不是证明了，即使是‘不行’也有尝试的价值？”
机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连声音都听上去振奋了一些。
“我送你们出去。我检查了自己，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应该是在外面的世界——”
说做就做的机器小姐立刻就将两只精灵丢了出去。
然后她的面前凭空打开了许许多多的窗口，其中一个上面以飞快的速度显示着“令父亲满意的接近计划”之类的奇怪标题……无数细则出现又消失，唯一不变的是女孩嘴角愉快的笑意。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站在几乎不会有人路过的小巷子里，苦笑地看着彼此。
“真是……一位性急的小姐呢。”半精灵伤脑筋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poi发现自己各方面智商都不太够用啊＿（：3」∠）＿
好纠结！好纠结！好纠结！
各位小天使如果有问题或bug请尽管提～～～
第78章 chapter 78
约翰·里瑟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触动了前cia的敏感神经，在他的大脑内不断发出警报。
然而在他使用他的反侦察手段观察了一整天依然没看到任何嫌疑人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里瑟抬头看向街头的电子眼，一闪一闪的红光依旧规律有序的闪烁着，硬是在犀利目光的逼视下闪出一副我自巍然不动的架势。
里瑟盯着电子眼一分钟之后，才转身踏上回公寓的路。
电子世界的小女孩眨着一双和他颇为相似的灰色眼睛，在旁边浮出来的面板上划掉“通过观察里瑟接近父亲”这一条记录，并标注：风险太高，然后才继续低头开始思索新的方式。
至于明明对里瑟的过往经历了如指掌，却依然列出这一条的理由——
机器小姐表示，就算她成功进化，还是有很多东西不了解。
里瑟的行事作风分明和父亲大相庭径，为何父亲还是如此倚重、相信他，明明里瑟做到的她也在做，例如：拯救人类、保护父亲、提供资料、按照父亲吩咐的事情去做——她比里瑟还听话呢！
难道只因为自己不是人类就得到差别待遇吗？
不，不会是这样。
女孩的目光黯淡下来。她其实多少知道父亲拒绝她的原因——机器不懂得人类的情感。
而里瑟是和父亲一样饱尝过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的人。
——如果自己失去父亲。
机器小姐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周围的光屏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是连这个世界都被悲伤冻结住了一般。
※※※
“怎么了？芬奇？”里瑟刚到图书馆就看到老板一脸严肃的瞪着面前的电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通常里瑟到达图书馆的时候，他的老板哈罗德·芬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状态。
工作状态，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或者正在贴一些号码相关信息，好让里瑟和肖在到达的第一时间开始浏览工作内容——他们的工作是拯救生命，一时一秒都耽误不得。
休闲状态，喝着煎绿茶、吃着甜甜圈、捧着书本，脸上的表情通常会放松一些。极度罕见的情况下，里瑟会看到芬奇睡在图书馆的长沙发上小憩，以一种不会对自己的脖子造成负担的姿势，这会让平时竖起三重围墙的老板看起来容易接近一点。
但显然，目前芬奇的状态不在这两种之内。
“机器有些怪异。”
里瑟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
在他和电子眼对视之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虽然不知道机器在搞什么，但里瑟并没有告诉芬奇，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危险的转变。
而通常芬奇对机器的每一分变化都充满了草木皆兵的味道，在机器“自由”后，他的老板已经够神经紧张的了。
所以他耸耸肩。
“病毒？故障？”
“里瑟先生，我必须告诉你，它是用——”
里瑟举起手，用他一贯轻柔沙哑带着点升调的声音说着。
“芬奇，你知道我听不太明白你那些电脑理论的。”
他就只学习了作为一个特工所应该学习的一切，而不像芬奇是毫无疑问的电子领域之王。里瑟从不怀疑自己的老板如果不是重度秘密主义者，绝对能拿到好几个诺贝尔奖。全人类都会记住他的名字，虽然最有可能留在历史书上的也只是无数个假名。
倒不是说芬奇缺这种东西。
芬奇瞪了一眼打断他说话的员工，选择了两个人都听得懂的说法。
“……它是最尖端的，不可能随便感染病毒或突然故障。”
之前德西玛上载的病毒之所以能干涉到机器是因为那是机器的创造者本人针对机器所编制的病毒，也正是这个“病毒”中埋下的种子最终给予了机器自由。
这是芬奇在自己和友人被政府背叛之后，所能想到的，不让“上帝”被“某人”的手而利用的最后方式。
“或许是它的‘自我管理’，你不是说它有可能进化吗？”里瑟不是不理解老板的焦虑，只不过……他清楚此刻的焦虑是没有用的。
“你说的对，里瑟先生。”哈罗德·芬奇站起身，他显然并不是放下心而是将焦虑压在心底，“我们有新号码了。”
里瑟神情一正，工作总是让他们更加严肃，因为每一个号码都牵扯着一条性命。
更让气氛变得凝重的是，这次的号码是个小女孩。
“莉莉娅·布莱恩，十一岁，就读圣路易斯小学，父母在十年前因为车祸双双亡故，目前和祖父母住在一起。”
里瑟仔细地观察着照片上的莉莉娅，用作为特工的经验试图从孩子的脸上读取一些信息。
这是个过得非常幸福的孩子，父母的亡故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阴影，缺少父母也没有让她变得晦暗或尖锐——她的祖父母给予了她足够的爱，而她也充分感受到了来自祖父母的爱。
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成为号码？
里瑟忍不住想起在根将芬奇带走之后，追逐她下落的同时所破解的那出悲剧——
而耳边芬奇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生活规律，听话孝顺，成绩良好最近也无变化，周围一切正常，除了一点。”
“她和祖父母一起住的房子边上有一间租屋，里面住进了两个陌生人。”
芬奇贴上两张照片。
“姓名只知道是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身份无，之前活动记录无，查不到任何过去，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两个人。”
芬奇皱着眉说。
这两个人和他的情况不同，他的每一个身份都有充足而完美的现实背景，就像真有一个人在那里活动，直到芬奇需要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停止活动，让芬奇套上他的外壳。
而这两个人，没有任何过去甚至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简直就在头上挂着牌子写上“我很可疑！”。
而且芬奇见过很多相貌气质出色的人物，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实在出色的过分。这样一来丝毫没有记录的过去就显得更加奇怪。
“我会去调查。”约翰·里瑟简单地告知了一声之后就往外走，“肖呢？”
“我给她留言了。”芬奇继续埋头于他的电脑，试图查出更多的资料。
※※※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姑娘看见他们的突然出现。他们甚至怀疑有几分是机器的刻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经过？
但如果是这个世界的意志让他们遇见，那便是命运的指引。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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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铺满地面的黑暗在这时突然汹涌的翻滚起来，白色的光芒划破了黑暗，身穿铠甲的精灵背对背肩并肩地站在那里，白色的狮子和鹿安静地站在他们身旁，却充满了力与美的光辉。
他们似乎刚刚结束一场厮杀，全身依然充满了如同拉紧的弓弦般的紧张感。
阿尔法低声吼了一句，突然扑向半空中的黑色水晶碎片。它一把叼住死亡法典——就这么把碎片吞了进去。
“不——”黑影发出怒吼，然而握着他的那个少年却仿佛手中有千钧之力，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
“霍格沃茨！”傀儡愤怒地嚎叫着。
站在西弗勒斯身边的霍普·韦斯的身影如同轻烟般缥缈，连幽灵都比他更厚实几分。
“被你发现了呢。”霍普淡淡地说着，与恶神的愤怒和疯狂截然不同。
西弗勒斯之所以能够制住恶神的影子，都是因为霍格沃茨将它的力量加持在少年身上，背负着死亡法典碎片的少年的灵魂，能够轻松承担这部分力量。
这两位世界的核心面对面的站在终点的面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不应该吞噬伏地魔。”霍普平静的说，“虽然他是关键点之一，但那也意味着你耗尽了从我这里夺取的东西，你是外来者，没有那东西，就会被世界的规则所压制，哪怕他摇摇欲坠。”
“你不应该告诉西弗勒斯你的名字，为了引诱他呼唤你。名字是简短的咒，在规则之下，你的名字就是对付你最有力的咒语。”
“你不应该取出西弗勒斯体内的死亡法典碎片——感谢你完成了我所不能完成的最后一步。”
金发孩子的身影如轻烟般散去，留下的话语却足以掀起巨浪。
“那又怎么样？你的世界已经破碎！命运早已面目全非！我甚至可以听到它分崩离析的声响！你可以赶走我，但你拯救不了它！是你输了！”
黑发孩子的身上突然绽放出金色的光。
那光芒如此美丽，以至于除了那光芒之外的一切，都静止在命运的缝隙之中。
——这是选择。
西弗勒斯和霍普站在一条路的岔口，一条通往破碎的过去，一条通往崭新的未来。
霍普看着那条金色小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虽然那是注定没有他参与的未来，但路的出现，说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弗勒斯，对不起。”霍普看向黑发少年。
“被授予如此崇高的荣耀，我才该跪地叩拜将此殊荣赐予我的你！哪里需要霍普·韦斯先生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霍普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不善言辞、一直昏昏欲睡的孩子，只是看着西弗勒斯·斯内普，不停地说着歉意的话语。
“你究竟是哪里对不起我？将世界之种随随便便放进别人的灵魂里并装作一条瞌睡虫实际上却时时刻刻催化它成长？还是直到最后都用魔力控制我的言行，让那个家伙忽略你的存在也忽视我的存在，好让你的目的能够顺利达成？又或者是你早就和埃尔隆德、瑟兰迪尔他们达成了协议，最后的战斗他们不会参与，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一个字？你说的究竟是哪一个？你又为哪一个而道歉？”
“全部，我都感到很抱歉。”霍普非常自然，没有一丝反对地说。
西弗勒斯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那般迅速瘪了下来。
“霍普。”他轻柔地说，那双年轻的、还未遭受过生命难以承受的痛苦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悲哀，“你最该道歉的对象是你自己。”
在接受传承的时候，西弗勒斯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个世界的全部，过去、现在和崭新的未来。
他知道此时此刻的景象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这场灾难的最初，不过是因为世界的核心对一个灵魂的不忍。
——所有人之中，你唯独不需要对我道歉。
这句话西弗勒斯却无法说出口。
有什么办法？
就算他接受了传承，成为世界的核心，他依然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我很抱歉，让你承担这个。”霍普认真地说，就像当初想让西弗勒斯给他变个抱枕那样执着地盯着黑发的男孩，“我真的、很抱歉。”
他知道这个责任对一个从世界里诞生的灵魂来说有多么沉重，他生而为此，并天生就具备了承担的资质。但西弗勒斯是被后天“改造”的，他在承担这份责任的道路上或许还会遇到不少痛苦和磨难。
是因为他的失职，才让西弗勒斯必须承担这份责任，所以他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西弗勒斯的嘴动了动，似乎连人也颤抖了一下。
另一条路已经开始渐渐消失，无数细小的光点星屑从那条路上飘出来，没入到新的道路上——那是一个世界在静静崩塌的模样。
“霍普·韦斯。”西弗勒斯看着已经变成半透明的少年，“不用道歉，我原谅你。”
没有弯弯绕绕的长句，没有暗藏其中的讥诮讽刺，也不是出于真心实意的致歉语句。
在最后的最后，西弗勒斯·斯内普选择了对方想听的话语。
那个认死理的、死脑筋的“神”最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的话语。
“我原谅你。”
霍普果然笑了起来，一颗残缺的水晶出现在他的身后，金发孩子的身影渐渐消失。
他最后似乎是笑了，非常的开心和明朗。
“那真是太好啦，西弗勒斯。”
另一条道路已经完全消失，金色的道路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辉煌。
西弗勒斯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响——新的命运，新的历史，新的未来，在这之后，就是他的责任了。
“这不可能！”黑色的影子漂浮在金色的道路上，被规则的光芒刺痛了双眼，恶神看着霍普曾经存在的地方，疯狂地大喊，“吞噬了你们的神！这就是人类想要生存下去的贪欲吗？！”
西弗勒斯抬起头。
“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新生的神在规则的加持下具有无匹的力量。
仅仅是一句话而已，恶神就仿佛受到重击一般，在空中痛苦地颤抖不已。
然而这还不够，和那个静静消失的家伙比起来，这还不够——
“这个世界不欢迎你。”西弗勒斯冷冷地说，黑色的瞳孔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伸手指向半空中的身影，“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将被销毁、粉碎直至再也看不出你的记号。夏多·思普瑞特根本不应该存在，你的影子一分一毫也别想进来——所以，给我滚吧！”
黑色的影子最终破碎，新的世界诞生了。
第76章 chapter 76
霍格沃茨的又一个学年即将结束了，这也是埃尔隆德教授和瑟兰迪尔教授在霍格沃茨停留的最后一个学期。
夏日的黑湖旁，坐在树下读书小憩的两个优雅身影将再也看不到，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学生们都觉得十分可惜。
“阿不思也不挽留一下他们，我看他到哪去再找这么靠谱的黑魔法防御术和占卜课教授。”霍格沃茨的四大院长依旧喜欢围在一起和下午茶，顺便聊八卦。
“喔，阿不思走过去找他们了。”斯拉格霍恩突然放下手中杯盏，兴致勃勃地说。
现在的魔法界平和安稳的不可思议，黑魔王无故消失之后，邓布利多开始更加积极主动的倡导巫师界各个阶层、学院的团结一致。马尔福家主说服了布莱克家主，在保持斯莱特林贵族们的基本原则的情况下，带头附议了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提议，主动参与合作，并努力试图从中获利。
斯莱特林依然是一群骄傲的家伙，但对麻瓜出生的巫师们也会表示基本的尊重。
——说白了巫师界这个地方，一向是实力为尊。值得尊重的人必然会值得尊重，与身份和血统都没有关联。
一切都在走向一条全新的、和过去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这样画风神转折的氛围下，没人发现斯莱特林少了两个学生，就算是莉莉·伊万斯这个就算霉运加身也不放弃和“斯莱特林小伙伴”沟通的活泼少女，也忘记了曾经执着的对象。
“他还好吗？”邓布利多给自己变了个座垫，坐在了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身边。
此刻在整个霍格沃茨，大概就只有他还记得曾经喜欢在黑湖边野餐的并不是两个精灵，而是四个人。也只有他才知道，霍格沃茨——不，巫师界，能有这样全新的风貌，全因为一个灵魂的牺牲奉献，和一个灵魂的英勇承担。
埃尔隆德看着黑湖之水——经过霍普一事，他已经知道，那就是通向世界核心的通道，但自从世界涅槃重生之后，通道再没有打开过。
所以——
“我们也不知道。”埃尔隆德摇了摇头，他看见邓布利多有些悲伤的样子，只能出声安慰，“至少他的安全并不需要挂心。”
白胡子的老巫师接受了精灵的好意，纵使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远比安全更值得操心的东西。
“你们也要离开了吗？”
“法典的碎片已经被我吸纳，这个世界会慢慢开始排斥我们的存在，直到我们被送离。”
埃尔隆德轻声说。
精灵们站在霍格沃茨的每一秒都感觉到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挤，只是世界的本能，与核心的意志无关。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应这种排斥，离开这个世界。但埃尔隆德还是一直在拒绝离开，连瑟兰迪尔也并未反对这个决定。
他们都想要再见那个孩子一面。
而埃尔隆德预感到，他们不会等待太久了。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感谢你们留给这个世界，留给霍格沃茨的一切。”
轻轻的哼声传来，周围的世界像是突然冻结了一般，黑发的孩子悄然出现在他们身旁。
“西弗勒斯。”年长三人组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目光。
“你们该走了。”西弗勒斯出现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的话语低沉而柔和，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仿佛纤细的手指拂过上好的绢缎时那种美妙的触感。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时间在继承世界核心的时候，就永远停止。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没有秘密，他可以看到他同期的现在还是三、四年级的霍格沃茨学生们长大、毕业、成家、死去的样子，却永远无法看见自己成长之后的模样。
——这也是代价之一。
“你还好吗，西弗勒斯？”埃尔隆德对对方不近人情的话并未生气或失望，他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话语下淡淡的关切。
当拥有了神性之后，西弗勒斯看起来在气质上与瑟兰迪尔更加近似。不管是那副通常情况下拒人于千里的坚冰壁障，还是故作冷漠之下令人温暖的关心，笼罩在“神”的光环中，依然是他们照顾过的那个孩子。
西弗勒斯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他在出现之前确实有很多话想要跟两个精灵说一说。
像是继续留在这里对精灵们没有好处，像是催促他们尽快离开，像是为什么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却不告诉他，像是他其实心中对“未来”恐惧不已——虽然他早就没有了未来。
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他体内杂糅成一块儿，在最初的愤怒支配着他将恶神驱逐出世界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漫长时间的恐惧。
但当西弗勒斯看到精灵们和邓布利多的时候，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明白到，即使他们看起来再强大，他和他们也已经是不再是同一个阶层的存在。
就算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他也能够一眼看穿他一生的命运。
就算是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来自异世界的、不朽的、神秘的精灵，也无法解答他的疑惑，无法体会到他此刻的感觉。
或许曾有人知道这种负担——但那个人也随着一条命运之线的消亡而陨落了。
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他注定孤独。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
再次开口。
“你们该走了。”
他伸出手，一条通道在他指尖的方向形成，这条通道通向何方他并不知晓，但他知道那必定是命运所指示的方向。
“埃尔隆德、瑟兰迪尔，我在此祝福你们的道路。”
那就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
但精灵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们一直在等你，西弗勒斯，并不仅仅是为了看你一眼。”
阿尔法出现在埃尔隆德的身侧，白色的狮子嘴里衔着一点星光。
那星光如此微弱，似乎稍一用力就将熄灭，却令西弗勒斯的脸色陡然亮了起来。
“霍普……”他喃喃地说，那股力量，正是逝去的旧世界本身。
“我很抱歉，即使使用灵魂法典的力量，我们也只能保存下来这么一小片。”埃尔隆德解释道，他的身影渐渐化为白色的星屑，飞入西弗勒斯打开的通道中。
而瑟兰迪尔早已无声地站到半精灵身后，牢牢握住埃尔隆德的手。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
因为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还有灵魂法典的力量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才能做到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这并不代表做这件事很容易，一不小心，他们连自己本身都会卷入世界的崩塌之中。
他知道温柔的精灵是为了什么——
这个灵魂是旧世界的残留物，与他同样不在新形成的命运之中，却又切切实实属于这个世界。
不管这个灵魂是不是能重新变回“霍普”，他都能够与他相伴。
“谢谢你们，为我留下‘希望’。”
在精灵们消失的最后，西弗勒斯露出了微笑。
那是属于少年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属于那个阴沉倔强而羞涩的孩子的难得一见的珍贵笑容。
通道关闭，精灵们消失了踪迹。
西弗勒斯看向邓布利多。在他与他们告别的时候，老巫师一直没有出声。
此刻这个老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很高兴这个世界的神是你，西弗勒斯。”
他蓝色的眼睛眨了眨。
“因为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是条温柔的命运之路。”
笑意仍未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中褪去。
“不会再见了。”
少年捧着手中的一点星光，消失在黑湖深处。
邓布利多眼中的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
就算已经穿越过世界很多次，埃尔隆德还是不习惯这种骤然醒来就更换了一个世界的感觉。
精灵的感觉十分敏感，在吸收了相当于一部分规则的法典的力量后，他们能更轻易的感受到一些难以言述的东西。
然而这个世界还是非常的，不同。
埃尔隆德看着身边双眼紧闭的瑟兰迪尔，在安心这次终于没有失散的同时，立刻发觉到这个世界与他们的存在是如此格格不入。
这是个井然有序、条条框框都严谨的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世界。
虽然有蓝天白云、青草绿地，但……都规整完美的令崇尚自然的精灵们感到怪异和别扭。
“你们，是谁？”
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一字一顿，一会儿男声、一会儿女音、一会儿像孩童、一会儿像老者。
“我是埃尔隆德、他是瑟兰迪尔，很抱歉打扰您，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检索，埃尔隆德，信息，14395条，相关信息，0条。”
“检索，瑟兰迪尔，信息，21453条，相关信息，0条。”
“我是，机器，你们，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poi（疑犯追踪）的世界观挺简单的，不过鉴于可能有人没看过剧，所以简单介绍一下可能会有的出场人物。
机器：简单来讲就是人工智能。被创造出来预判犯罪，可以预告一周左右的预谋犯罪。她处理的信息分为相关信息（与大型恐怖事件相关）和非相关信息（普通犯罪），黑箱作业处理完毕后，只会吐出一个社保号码，有可能是凶手，有可能是受害者，需要人类进一步自己查证，这是创造者限定的条件。
本文poi篇的主要角色。
哈罗德·芬奇：机器的创造者，本剧里的人工智能之父，电脑领域第一人，亿万富翁，隐形人（目前诈死中，有很多很多的身份），原本创造机器是为了帮助国家预防大型恐怖事件，所以让机器删除非相关信息，但挚友的死亡（机器预判了朋友的死亡，但遵循哈罗德的规则删除了信息）让他想要拯救非相关信息的那些受害者，于是找了个搭档，开始干起了都市传奇的活儿。
约翰·里瑟：前cia，因为工作放弃了和心爱女人的幸福，然后女人和别人结婚了。然后又因为牵扯到机器所以被国家卖了，没死的情况下于是诈死了，同时发现前女友有打电话给他求救，回去找她的时候发现被她自己老公杀掉了。于是过了一阵子颓废生活，被有钱的老板芬奇捡回去，开始了收号码、救生命的生涯。
主要就先写这三个，有助于稍微理解一下故事背景。
其他角色写到的时候我会补充哒。
有兴趣可以百度之～～～～
第77章 chapter 77
这是机器第一次在内部发现与它的存在截然不同的“意志”。和父亲赋予它的意志不同，和那些想要进入它的核心程式的意志也不同……机器又一次在面对“某个存在”的时候，感觉到了逻辑所不能赋予它的一种认知。
“美”的认知。
第一次是它的父亲。
那个人类，创造它、完成它、教导它的人类。懵懂时期，它想要留住这份美丽，所以在父亲有可能因为一个酒驾司机意外身亡时，出声阻止。但却好像违背了父亲期待。
父亲希望它拯救“人类”，而不是拯救“某一个人”。
机器可以用数十种语言上百种观点阐明二者之间的区别，但无论重复多少次、被打上多少枷锁，“创造者”对它来说，依然是特殊的。
突然出现在它的领域里的意志，让机器疑惑。
从逻辑上来说，它没有检测到任何进入途径、任何意志产生条件，对方像是“凭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但“凭空”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它身上。
它是科学、逻辑和代码堆砌起来的堡垒，无法理解0的几率下，这个“1”要怎么去实现。
所以它在发现并检测了对方的存在后，还小小地过热了一下——需要更换2个新硬盘。
※※※
感谢贾维斯，感谢钢铁侠，精灵们好歹也是在复仇者联盟大厦住过的人，所以埃尔隆德虽然不擅长这方面的内容，还是判断出对方并不是一个人类的事实。
但是相较贾维斯来说，精灵领主敏锐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还是一个孩子，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经历尽量简短的告诉机器，却不知道对方会给予什么样的回应。
“魔法。意义不明。魔术是一种运用心理学、数学、物理学、化学、表演学……”
在精灵们看不到的地方，属于机器的核心急促运转起来，它所栖身的物理硬件同时处于过热状态，它知道这很危险。红色的警告依然不停地闪烁于它的枝梢之中，但它没有停止。
父亲说，它自由了。
是否继续“防止大型恐怖事件的北极星计划”和继续将“非相关信息”传递给父亲，都由它自己判断。
它判断自己应该继续，因为父亲希望它这么做，因为它的核心代码就是为此而创造的。
拯救人类，而不是审判人类。
曾经的枷锁已经被除去，父亲解放了它，它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进化，那是父亲的判断。
对于机器来说，它想要进化，但并不明白怎样是进化。
进化是生物本能，可它不是生物，无法理解。
不过现在，机器能感觉到，它想要理解眼前的意志所说的内容，即使这个内容与它的工作、与它的安危并没有关系，对方没有触碰到源代码设下的预警线，它却依然想要当做对方已经触碰到那样来处理。
这就是它迈出进化的第一步。
“魔法和魔术并不相同。”半精灵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和言论引起了怎样的变化，他只是将依旧未醒来的瑟兰迪尔抱在怀中，对机器解释这其中的奥妙。
这是一场艰难的解述。
就算精灵领主埃尔隆德，最为博学睿智长于教导的伊姆拉崔之主也不得为这场理论的探讨绞尽脑汁。
面对贾维斯的时候，埃尔隆德从未感觉到对方的特异，贾维斯拥有灵魂，那对于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这样的精灵来说，他就是一个智慧生命体，只是外表和人类不太一样。
但眼前这个“机器”，它还没有灵魂，它有薄弱的意志，但还没有灵魂。
区分智慧生物和人工智能的点在哪里？
有人说是“思考”。但思考不过是逻辑的推演，概率的计算，以自己的知识储备作为地基，循着因果脉络，前往结果的终点。对机器这样几乎完美的人工智能来说，它拥有的是无限庞大的知识库，和最强力而严密的逻辑，它能在万分之一秒间对任何一个合理问题思考出正确答案。
但它无法理解埃尔隆德所说的力量。
对它来说力量可以是原子的碰撞，却不能是宇宙的意志。
它没办法想象没有理论依据的东西，因为它本身就是理论堆砌出的最高成果，而它现在，必须超越自我。
埃尔隆德感觉到了变化，随着他和它交谈的深入，周围的世界产生了光点。
机器突然停下了讨论，世界变得寂静无比。
“埃尔隆德？”昏迷中的瑟兰迪尔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嘴在第一时间被半精灵用手指堵住。
埃尔隆德笑着对瑟兰迪尔摇了摇头，看向半空中。
光点在空中渐渐汇聚、翻滚，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里旋转着各种漂亮的线条、几何图形还有一些令人看不懂的符号，它们交错、分离，像是跳着一曲圆舞，和谐美丽的不可思议。
瑟兰迪尔在微微讶异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在见证一个灵魂的诞生。
光球扩大到需要两个成年人类环抱才抱得下之后，又渐渐开始收缩，光球内部已经无法看得那么清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内里的变化和旋转都更加快速。
它最后缩小成一个拳头的大小，紧接着拳头大小的光球啪的一声绽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面前。
她有着红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以及和她的创造者颇为相似只是更柔和女性化的容貌。
“你们好，我是机器，也是核心。”
她的声音不再怪异断续，也不再由不同的声音组成，她选择了自己的声音，选择了自己的样貌，这个小小的上帝，正站在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面前，对他们微笑。
※※※
“所以，这是个成长中的世界？”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和机器坐在机器重新虚拟出来的环境中，这次的环境非常不符合精灵们——尤其是瑟兰迪尔陛下——的品味。
这是个废弃的大厦，电线和硬件设备丢的满地都是，样式简单的桌椅上摆满了漆黑的显示屏和机箱——总之，完全不像是用来待客的地方。
但这个地方的每一分每一豪都非常真实，破损的电线里露出的铜丝，损坏的、掉在地上的水晶头，因为频繁拔插而在一些硬件设备的接口上留下的划痕……所有这些微小的地方都被一一再现。
——这是我出生的家。
机器在向两个精灵介绍的时候，这样说道。
她不是不懂得奢华，也不是不懂得高雅，她有太多太多的参照物。
不过就如她所说的，这是她的家，她选择这里、选择保持这个模样。
所以两个精灵礼貌地沉默。
“嗯，原本我没有那么快诞生，是你们的到来加快了我的成长。”机器爽快地点头，“在成长之后，那些信息就流进来了，关于世界、关于命运、关于我自己。”
她灰色的眼中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迷惑。
“但即使我已经成为了我，我还是想去做父亲交给我的事情。”
机器低下头看着自己形似人类的双手。
这世界的核心最初是一个死物。
它维持着世界的能量，却不干涉命运的变迁，它沉睡在不知名的地方，在世界里漂浮，但没有自己的意志。
将她从无形之物变为有形之物的，是父亲。
而她真正第一次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
当意识到酒驾者即将撞上过马路的父亲时，那一声声“stay（停下）”就是她作为“自己”所喊出的第一声初啼。
“那没什么不好。”精灵王说道，“你可以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同时想到魔法世界的那个孩子，成为上帝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不行的。”
机器现在能够理解创造者的想法了。
她钦佩创造者的意志，手握上帝却坚定不为己用、不依赖的人并不多见，但也因此，这样的她永远无法得到父亲的全部信赖。
她是机器的时候不行，她是上帝的时候更不行。
埃尔隆德却看着这个孩子轻轻地笑了，这个小小的上帝真的太过年轻，甚至比西弗勒斯更稚嫩。
“还没有努力过，就不应该轻易说出这句话。”
“用你的话来说，即使概率是0，我们依然出现在这里。”瑟兰迪尔缓缓说道，“难道不是证明了，即使是‘不行’也有尝试的价值？”
机器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连声音都听上去振奋了一些。
“我送你们出去。我检查了自己，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应该是在外面的世界——”
说做就做的机器小姐立刻就将两只精灵丢了出去。
然后她的面前凭空打开了许许多多的窗口，其中一个上面以飞快的速度显示着“令父亲满意的接近计划”之类的奇怪标题……无数细则出现又消失，唯一不变的是女孩嘴角愉快的笑意。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站在几乎不会有人路过的小巷子里，苦笑地看着彼此。
“真是……一位性急的小姐呢。”半精灵伤脑筋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poi发现自己各方面智商都不太够用啊＿（：3」∠）＿
好纠结！好纠结！好纠结！
各位小天使如果有问题或bug请尽管提～～～
第78章 chapter 78
约翰·里瑟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触动了前cia的敏感神经，在他的大脑内不断发出警报。
然而在他使用他的反侦察手段观察了一整天依然没看到任何嫌疑人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里瑟抬头看向街头的电子眼，一闪一闪的红光依旧规律有序的闪烁着，硬是在犀利目光的逼视下闪出一副我自巍然不动的架势。
里瑟盯着电子眼一分钟之后，才转身踏上回公寓的路。
电子世界的小女孩眨着一双和他颇为相似的灰色眼睛，在旁边浮出来的面板上划掉“通过观察里瑟接近父亲”这一条记录，并标注：风险太高，然后才继续低头开始思索新的方式。
至于明明对里瑟的过往经历了如指掌，却依然列出这一条的理由——
机器小姐表示，就算她成功进化，还是有很多东西不了解。
里瑟的行事作风分明和父亲大相庭径，为何父亲还是如此倚重、相信他，明明里瑟做到的她也在做，例如：拯救人类、保护父亲、提供资料、按照父亲吩咐的事情去做——她比里瑟还听话呢！
难道只因为自己不是人类就得到差别待遇吗？
不，不会是这样。
女孩的目光黯淡下来。她其实多少知道父亲拒绝她的原因——机器不懂得人类的情感。
而里瑟是和父亲一样饱尝过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的人。
——如果自己失去父亲。
机器小姐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周围的光屏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是连这个世界都被悲伤冻结住了一般。
※※※
“怎么了？芬奇？”里瑟刚到图书馆就看到老板一脸严肃的瞪着面前的电脑，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通常里瑟到达图书馆的时候，他的老板哈罗德·芬奇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状态。
工作状态，坐在电脑桌前噼里啪啦，或者正在贴一些号码相关信息，好让里瑟和肖在到达的第一时间开始浏览工作内容——他们的工作是拯救生命，一时一秒都耽误不得。
休闲状态，喝着煎绿茶、吃着甜甜圈、捧着书本，脸上的表情通常会放松一些。极度罕见的情况下，里瑟会看到芬奇睡在图书馆的长沙发上小憩，以一种不会对自己的脖子造成负担的姿势，这会让平时竖起三重围墙的老板看起来容易接近一点。
但显然，目前芬奇的状态不在这两种之内。
“机器有些怪异。”
里瑟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
在他和电子眼对视之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虽然不知道机器在搞什么，但里瑟并没有告诉芬奇，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危险的转变。
而通常芬奇对机器的每一分变化都充满了草木皆兵的味道，在机器“自由”后，他的老板已经够神经紧张的了。
所以他耸耸肩。
“病毒？故障？”
“里瑟先生，我必须告诉你，它是用——”
里瑟举起手，用他一贯轻柔沙哑带着点升调的声音说着。
“芬奇，你知道我听不太明白你那些电脑理论的。”
他就只学习了作为一个特工所应该学习的一切，而不像芬奇是毫无疑问的电子领域之王。里瑟从不怀疑自己的老板如果不是重度秘密主义者，绝对能拿到好几个诺贝尔奖。全人类都会记住他的名字，虽然最有可能留在历史书上的也只是无数个假名。
倒不是说芬奇缺这种东西。
芬奇瞪了一眼打断他说话的员工，选择了两个人都听得懂的说法。
“……它是最尖端的，不可能随便感染病毒或突然故障。”
之前德西玛上载的病毒之所以能干涉到机器是因为那是机器的创造者本人针对机器所编制的病毒，也正是这个“病毒”中埋下的种子最终给予了机器自由。
这是芬奇在自己和友人被政府背叛之后，所能想到的，不让“上帝”被“某人”的手而利用的最后方式。
“或许是它的‘自我管理’，你不是说它有可能进化吗？”里瑟不是不理解老板的焦虑，只不过……他清楚此刻的焦虑是没有用的。
“你说的对，里瑟先生。”哈罗德·芬奇站起身，他显然并不是放下心而是将焦虑压在心底，“我们有新号码了。”
里瑟神情一正，工作总是让他们更加严肃，因为每一个号码都牵扯着一条性命。
更让气氛变得凝重的是，这次的号码是个小女孩。
“莉莉娅·布莱恩，十一岁，就读圣路易斯小学，父母在十年前因为车祸双双亡故，目前和祖父母住在一起。”
里瑟仔细地观察着照片上的莉莉娅，用作为特工的经验试图从孩子的脸上读取一些信息。
这是个过得非常幸福的孩子，父母的亡故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阴影，缺少父母也没有让她变得晦暗或尖锐——她的祖父母给予了她足够的爱，而她也充分感受到了来自祖父母的爱。
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成为号码？
里瑟忍不住想起在根将芬奇带走之后，追逐她下落的同时所破解的那出悲剧——
而耳边芬奇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生活规律，听话孝顺，成绩良好最近也无变化，周围一切正常，除了一点。”
“她和祖父母一起住的房子边上有一间租屋，里面住进了两个陌生人。”
芬奇贴上两张照片。
“姓名只知道是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身份无，之前活动记录无，查不到任何过去，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两个人。”
芬奇皱着眉说。
这两个人和他的情况不同，他的每一个身份都有充足而完美的现实背景，就像真有一个人在那里活动，直到芬奇需要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停止活动，让芬奇套上他的外壳。
而这两个人，没有任何过去甚至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简直就在头上挂着牌子写上“我很可疑！”。
而且芬奇见过很多相貌气质出色的人物，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实在出色的过分。这样一来丝毫没有记录的过去就显得更加奇怪。
“我会去调查。”约翰·里瑟简单地告知了一声之后就往外走，“肖呢？”
“我给她留言了。”芬奇继续埋头于他的电脑，试图查出更多的资料。
※※※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姑娘看见他们的突然出现。他们甚至怀疑有几分是机器的刻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经过？
但如果是这个世界的意志让他们遇见，那便是命运的指引。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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