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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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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6节

    “地下室”原本就是他暗中掌握的势力,在奇美拉蚁占领了这里之后,更成了他奢靡的个人皇宫。

    失去了王权的管制,在不闻不问的蚂蚁治下,比杰夫更加肆意。

    源源不断的各国毒品交易仍在进行,各国的事务仍然需要他处理,他也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合作的国度为他送上美女“外交官”们。除了继续累积这种罪恶的财富,满足身体的所有欲望,比杰夫已经不能想到什么好的方法,来安慰每天生存在死亡阴影之下的自己了。

    他可怜的头发,在遇到奇美拉蚁的那一刹那被吓掉了大半,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除了小心谨慎,他还要恣意享受。

    比杰夫在反光镜里看着自己的头顶,摸了摸,叹了口气。

    “嘎吱。”急停的刹车让比杰夫回过神来,他回过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黑发美人,惊怒道:“你不要命了?”

    这次送来的“外交官”们,有一位集齐符合他审美的黑发美人,她长发及腰,唇薄而粉,空灵的眼神里写满了故事,所以比杰夫一时心软,没有把她关在黑暗的集装箱里让她担心受怕,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美人一路上都很安静,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路过关卡的时候也没发出任何动静让蚁兵们怀疑,比杰夫很是满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位美人带到他地下室的床上。

    只是,在快到地下是门口的时候,她却突然伸过脚踩了自己的刹车。

    比杰夫难免惊疑,只是黑发美人又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脖子,幽冷的草木香气传来,没有表情、没有道歉、却显得有些无辜,让比杰夫不免又软下心来,她歪了歪头,看向窗外。

    比杰夫顺着她的眼神看向窗外。

    车子在离库陆陆鼻尖仅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微笑了笑,藏住了自己将比杰夫从车上拉出来暴打的欲望。

    本来以为在蚂蚁的巢穴,比杰夫会更加小心翼翼的影藏自己的地下私人巢穴,没想到正因为是在蚂蚁的大本营——没有人拙劣到会被他的汽车撞倒,加上身边这位符合心意的美人,比杰夫开车的时候漫不经心,差点撞死了风度翩翩等在地下室门口的库陆陆。

    “抱歉,抱歉哈。”他开车下来,对着库陆陆漫不经心的赔礼。

    “我说原谅你你也不会相信的。”库陆陆微笑了一下,实际上他和比杰夫已经结怨颇深,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合作关系罢了,彼此都心里明白,所以他也直接地说:“我还想再借用一下上次的联系网络,在你的地下室里。”

    “啊哈好的,其实那个网络已经有些不稳定了。”比杰夫打着哈哈“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用就随我来吧。”

    “我上车么?”库陆陆指了指车门道,上次比杰夫就是开着车把他送进地下室的。

    “唔。”比杰夫拿着钥匙的手顿了顿,他裂开嘴,突然问:“话说,你上次联系揍敌客家族,是想摘掉蚁王的头颅么,那可是无价之宝呀……”

    库陆陆的脸上挂着一抹极度温和的笑容,他看着比杰夫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蜘丝(3)

    他用的是秘密代码链接揍敌客家族的特殊网络通道,为什么比杰夫会知道他是和揍敌客家族联系?

    一个普通官员——即使再神通广大,也不应该对揍敌客家族知之胜多,而且当时比杰夫虽然神色紧张,小心翼翼的盯梢,却应该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表情是不会骗人的,库陆陆明白——而现在的比杰夫,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比杰夫“哦?”了一声:“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么揍敌客家递给你的东西,你也不需要了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夹在指尖,晃了晃。

    库陆陆神色变了变,他伸出手去取,却看到比杰夫又动作迅速的把瓶子塞回了口袋里,他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比杰夫,和刚才精明、敏捷的样子毫无相似之处。

    “呵呵……”

    “……”

    这位人类官员狡诈而富有深意的笑容,让库陆陆觉得默然。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揍敌客家族是如何联系上的?”

    “恩。”库陆陆诚实地点了点头。

    比杰夫抬起下巴,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库陆陆面前搓了搓。

    “……”

    “伊尔迷?”库陆陆有些头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银色的钢针从后脑勺取下,比杰夫矮胖的身材猛地拔高,黑长直的头发在肩头散落,目睹了矮小官员变身高大青年全过程的库陆陆,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伊尔迷抖了抖额前的秀发,黑色的眼睛看向库陆陆,他打招呼道:“嗨。”

    嗨你大爷……

    “真难混进来。”伊尔迷拉开了厚重的车门,推开了挡在车门口半裸着身子陷入深度昏迷的比杰夫,库陆陆跟着他坐进了车里,看到车子上一套高开叉的女装,嘴角抽了抽,立刻明白伊尔迷是怎么进来的了。

    揍敌客家五个男孩,为什么两个穿女装?而且为什么是小孩子们穿女装?除了女主人的爱好之外,一定有别的理由吧。库陆陆脑补出了一个杀手世家所有经历的所有训练,以及如何成为一名优秀杀手的始末。

    面无表情的色之诱惑术——某些画面放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还真是有点违和。

    但是他又想到了糜稽,恩……更加违和,恐怕他是不用参加揍敌客家族传统的女装训练的。

    “你看我干什么?”握着方向盘开向地下室的伊尔迷扭过头,问盯着他看的库陆陆。

    库陆陆看了一眼女装,又看了一眼伊尔迷,神色复杂地道:“没什么……”

    伊尔迷也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露背裙,撇过头去。

    “西斯特发了对你的追杀,你知道么?……”伊尔迷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告诉库陆陆。

    “……”

    他像是没注意到库陆陆的无言,继续说道:“好消息是,接这个单子的人是我,而你在我这边曾经委托过一个如果有人追杀你就先杀那个人使得追杀失效的单子。”

    “……”库陆陆扭头,沉默地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过道。

    “不幸的是,西斯特也在我这里委托过一个如果有人追杀他就先杀那个人使得追杀失效的单子。”伊尔迷歪了歪脑袋,有些苦恼。

    “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库陆陆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咬了下牙,大出血以解决这个问题:“这两个单子失效,我负责买下尾款,然后,我重新下一个单子。”

    伊尔迷转过头看他,听着。

    “你把我带出蚂蚁的巢穴,送回流星街,我按照杀西斯特的价给你。”

    伊尔迷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做不做?”

    “价格不便宜。”他略有些心动,可是却不会忘记爷爷在出门前警告过的不要轻举妄动。绵延的杀手家族在“挣钱”的第一要义之下的最重要的规则就是“保命”,他遗憾地对库陆陆说:“可是揍敌客家族不参与任何这次有关救援的事件。”

    在全人类的生命之下,个体的安危是很渺小的,为了让蚂蚁放松警惕,并一次灭绝这种生物,猎人协会和所有消息灵通的念能力者们都已经达成共识,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我给你这个。”伊尔迷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瓷瓶,塞进了库陆陆手中“揍敌客家最稀有的药,一滴可以使人失去念能力,蚂蚁有抗药性,你倒上一瓶试试,应该能使他们短暂的失去念能力。”

    伊尔迷说完使用方法后又好心提示:“你可以趁着那短暂的机会自己逃走,或者,你自己把它喝掉,这个量对于你来说完全可以置死。”他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带毒的肉蚂蚁不会吃吧。”

    这样你可以保个全尸。

    伊尔迷认真地看着库陆陆。

    “……”库陆陆捏着手上的小瓶,心情有点复杂。

    “收费的。”伊尔迷又补充道。

    “……”

    “看在你活着的可能性很小的情况上。”伊尔迷考虑了很久,下了决心“等你活下来再打钱给我吧……”

    所以,你要活下来呀。

    歪了歪头的黑发青年,心里这样想到。

    “我会潜伏在地下室里面,看看最后能不能捡个漏。”伊尔迷毫无羞耻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在战斗之后你还活着的话,我就顺手把你救回去,喔,如果你准备自杀,记得留个全尸。”

    好送回去给西斯特要尾款。

    库陆陆完全能解读,伊尔迷突然出现光彩的眼神里写满了怎么样的意思。

    ……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伊尔迷见到时的情景。

    西斯特将自己的弟子,引荐给揍敌客家族的长子,并这样介绍到:“这是揍敌客家的伊尔迷,这是我的弟子陆陆,你们之间未来会有无数合作的可能性。”

    西斯特和揍敌客家族长期保持着友好的、深入的、金钱的联系,算是揍敌客杀手世家的长期主顾之一,所以在他收弟子的时候,才能让伊尔迷过来彼此熟悉一下。

    伊尔迷矜持地朝库陆陆伸出了手。

    库陆陆伸出手回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伊尔迷:“第一次见面,区区礼物不成敬意。”

    戒尼……

    西斯特看到了伊尔迷原本表情敷衍,却在见到满满一袋戒尼之后立刻就打起精神来了,他的脸上写满了一句,伊尔迷对库陆陆的好感度+1。

    西斯特的心情有些复杂。

    刚见面就送钱,抓住了揍敌客家这位长子的命门,他的弟子,果然不是凡人啊……

    ……

    揍敌客家的好感度,真的是用金山堆起来的,师傅。

    再站回地下室门口的时候,库陆陆一个人捏着小瓶子,不知道该拿这瓶东西如何是好。

    伊尔迷开车进入地下室深处,库陆陆独自回到蚂蚁能够监控到的地面范围,他想了想,还是先将瓶子放在了内侧的口袋里。

    回到王寝的路,是往右转,穿过三个回廊和王宫花园广场之后进入中央阶梯。

    库陆陆刚转过身去,却听见背后传来巨大的轰鸣爆炸声。

    被气流掀起,库陆陆摔在角落里,看到尼飞彼多从空中跃下。变成了竖瞳的眼睛里写满了战斗的警备,修长的身躯如同要立刻冲出去一般。

    她发出了一声悲鸣地、尖锐得叫声。

    漫天的火焰之下,尤比硕大、鲜红的身躯下挂着一抹浅绿色的身影。

    库陆陆顺着尼飞彼多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普夫几乎将自己分散成纳米级的磷粉,护在蚁王的周围,蚁王吊在尤比的足蹼之下。

    一条鲜红的,浓稠的眼泪,从他毫无波动的眼眶里流下。

    蚁王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整个奇美拉蚁族,却已经因为他们王者的泪水而悲痛……

    当一个种族的王流下眼泪的时候,整个族群都会跟着悲鸣的。

    我尚不明白情绪是一种怎么样的东西。

    可是,我已经明白,当我试图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弱点。

    ☆、蛛丝(4)

    猎人世界里有很多特殊的种族,酷拉皮卡所在的酷鲁塔族就是其中之一。该族以愤怒时会出现红色瞳孔的火红眼而闻名于世界。

    十大美色。

    让人触之难忘的火红眼,想占有和珍藏的艳色——美色一般意味着觊觎。

    即使避居喧闹的世界之外,这些稀有的种族仍然避免不了被一个个灭绝的命运。

    因为,人数太少,太脆弱了,即使没有外界突然降临的灾难,维持着本族的生生不息,就已经很不容易。

    普夫站在山脉下,他金色的眼睛望着脚下湍急地河流,和眼前若隐若现的白色云雾,眉头微微皱起。

    梅鲁艾姆和尤比一起落下,普夫回过头来,和尤比同时跪下行礼——“吾王。”

    “是这里么?”梅鲁艾姆开口问。

    他并没有显现出如同普夫一样的焦灼来,而是颇有兴趣。

    未知让人兴奋,让人想要探究,让人暴戾。

    “王,是我无能……”普夫垂下暗色的眼睛,即使强大如奇美拉蚁护卫,依然有无法攻破和解释的现象,猎人世界的千奇百怪,依然不是初生的奇美拉蚁族能完全破解的。

    隐藏在深山里的“巫”族,他们是和酷鲁塔族一样人数稀少而不为人所知的种族,“巫”族将自己的力量称之为“巫”,而不是通常认为的“念”,如果按照猎人世界的划分,巫族的所有能力都能被称之为特殊能力者。

    一个依靠献祭而获得力量的种族,一个传承方式残忍,却牢不可破的种族,尽管已经发现了巫族的存在,甚至已经感觉到里面鲜美的味道和力量,但是奇美拉蚁的大军,依然被阻挡在了巫族的门口。

    透明的薄膜,阻挡住了蚁王,他把手,轻轻放在了上面。

    “攻入吧。”梅鲁艾姆扬起笑容,手紧紧捏住,那薄膜狠狠地颤动了一下,虽然没有破,却也不再平板无波……

    半山腰处,巨大的祭坛里白色的番铃摇动。

    十几个穿着红白衣衫的巫女,围绕着中间的长者跳着古老二不知名的舞蹈。

    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也许是风也在跟着合唱,整个画面唯美又古怪,紧接着是地崩山摧般地抖动,十个少年巫女被猛地推开,中间端坐的老人,喷出一口血来。

    “奶奶……”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巫女,哭着朝中间跑过去。

    身下是祭台,身旁是巫族开了千百年的樱花树,头顶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眼昏花了,竟然夹杂了不少的浑浊。

    “他来了……他回来了……”

    原本,澄澈的天空啊……

    “奶奶。”少女精致的妆容早已经哭花,她捧着奶奶垂下的身体,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巫族平静的生活,会突然被打破了。

    为什么强大如奶奶这样的巫族长者,也抵御不了外面的侵袭呢?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奶奶出事,也不要生活着的家园分崩离析,可是她无能为力呀……

    “小铃,你听奶奶说。”老人在搀扶下直起身子,挣扎着对那个抱着她的巫女道“带着全族的人去献祭,把我们巫族的力量存放在该存放的地方。”

    只有用这种方式,古老的巫族才不会完全消失。

    “可是,奶奶你怎么办?”年老的长者已经不符合献祭的条件,她们献祭之后,这些年长者要如何是好?

    “你不用管我了,她回来了……”

    长者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明亮了起来,她看向远方的天空,绿色的山峦,和终于吹进巫族山谷里的,外面的风……

    小玲咬了咬牙,带着所有符合条件的巫女,冲进了山谷里用于献祭的深处。

    年轻的巫女在巫族长大,即使献祭意味着献出生命她也并不恐惧,整个一族都知道有所得代表着有所付出,她们身上的力量,都是通过一半亲人们的鲜血获得的。

    献祭一半的族人,使得另外一半的族人强大,他们的生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背负了亲人们的鲜血,那些被献祭的生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只有一个意外。

    年轻的“逆子”并不会死亡,他总是在被献祭之后一次次以新的面目回到巫族来,他是巫族的灾难,总有一天会使整个巫族消失。

    这是,巫族犯了太多献祭而必须赎的罪过。

    长者望着,纷纷扬扬落下的樱花。

    巫族的樱花树一年四季都在绽放,她却一年年的衰老下去了。

    很多年前,也应该是这样的天气吧——空气是略潮湿的,让人眼眶都湿润。

    她还没有那么衰老,是整个巫族力量最强大的巫女,她穿着祭典的华服,在樱花树下,看到了那个绿色眼睛的少年。

    “年轻人,和巫族人恋爱是犯忌的。”每个看到这样的少年的人,都会想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吧,他一定是为了族里哪位年轻漂亮的巫女而来,她是这样揣测的“请你速速离开巫族。”

    少年原本看着樱花树,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却依然好脾气地笑着:“我不是来恋爱的,我是来找人的。”

    “我来找我的母亲……”

    巫族预言中的“逆子”出现了。

    那个无论多少次献祭,都会以不同的面貌回到巫族的存在,一个,生生不息,让人战栗地存在——巫族的罪伐。

    纷纷扬扬的樱花树被鲜血染红了,在最深的根部,染上了他的鲜血。

    她把那个少年推下了山崖,割断了被他抓住的巫女的丝带。

    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是少年错愕的表情,以及那双,看着她的翠绿色眼睛。

    婴儿的啼哭也开始回荡在了耳边,无法消失掉的啼哭,缠绕了她近十年的啼哭。

    十多年前……

    那也是个罕见的,拥有绿色眼睛的婴儿,他被放置在祭台上,手一直挣扎着往她的方向伸过来。

    巨大的石块落下,她泪流满面地把头扭了过去,伴随着与什么东西摩擦“咯吱”声音同时的,是一声凄厉的、婴儿的叫喊:“姆妈……”

    还有少年的微笑……

    “我来,找我的母亲。”

    “你回来啦?”她温柔地笑了笑,看向远方樱花树下,缓缓走过来的模糊身影。

    梅鲁艾姆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绿色的眼睛里写着疑惑。

    “你是谁?”

    陌生的人类,为什么偏偏会觉得,熟悉呢?

    为什么,你嘴巴还扬着笑,却哭得这么丑呢?

    年迈的巫族长者朝他挣扎着伸出手,梅鲁艾姆往后退了一步,她只扑倒在了梅鲁艾姆的脚边,困难地抬起了头道:“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你到底是谁?”梅鲁艾姆皱了皱眉。

    这样的无礼让他想要杀人。

    可是比杀人的欲望更重要的是,对于眼前之人莫名其妙的熟悉,和心头的不解。

    这里是哪里?一草一木都让人熟悉,整个环境都让人觉得,痛苦——他从未品尝过的痛苦,以一种陌生的姿态,从身体内部细细地、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眼泪在苍老的脸上纵横着,终于能说出了,这一辈子无法说出口的抱歉。

    梅鲁艾姆的尾针戳在了她的肩头,阻止她靠近:“你回答我的问题。”

    喷出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华服,他对她做的事情,和从前她对他做的事情一样残忍,而这个孩子,眼睛里终于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善良与温和。

    属于王者的眼睛冷酷地看着她,他只要心头疑惑的答案。

    巫族长者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任何东西,而是自顾自地说:“我有三个预言要送给你——分崩离析的故事的岔路口,骗子会把你带向两个方向,你推他离开或者随他上路……”

    梅鲁艾姆皱着眉,他的尾针又不耐烦地高悬了起来。

    “你在疑惑是不是?”她了然地看着梅鲁艾姆,洞悉了一切。

    他的确在疑惑,最近胶着的游戏战局,无趣却又无法放下关注的某个人类。他还有堵上生死的麻将局没有完成,却又被牵扯到了这个无法被攻下的族群里。

    他很想回去,继续战局,看到那个没有情绪波动的人类失败后,笑容崩溃的样子。

    “孩子,你不要怕……”她微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你拥有着改变最自私残忍的骗子的力量……”

    风刃扫过,华丽的蚂蚁的金发上,溅了血液。

    巫族长者尚未说完的话,藏在了她倒下的尸首里,而她的手,终于落在了梅鲁艾姆的脚上。

    我怎么可能害怕……

    梅鲁艾姆想说什么,温热的血已经蔓延在了他的脚边。

    “普夫。”他愤怒不满地看着自己的护卫,金发蚂蚁立刻跪下,低下头颅:“对不起王,她话太多了……”

    想要明白的事情依然没有明白,梅鲁艾姆的不满达到了顶端,普夫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知道这是王对他最后一次不要自作主张的警告,可是无论如何他也要铲除掉一切动摇着蚁王心神的不明因素,哪怕是受到惩戒。

    下定的决心,和如此固执的忠心,是哪怕衷心的对象都无法改变的,普夫又坚定了决心后,半跪着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王。

    “王!”普夫尖锐地叫了一声。

    梅雨季节,空气潮湿得连眼眶都湿润。

    红色的鲜血和着突入起来的雨流了下来,陌生气味的液体让梅鲁艾姆疑惑,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并不明白手中的鲜红是什么……

    年轻的王者没有眼泪。

    他不常受伤,甚至连血液不是鲜红色的,而是偏向淡绿的颜色。

    于是他的身体用最浓稠的鲜血,替他流下了潜藏在他身体深处的,最后一丝脆弱的记忆。

    ☆、谎言(1)

    蚁王的血泪,护卫的恸鸣。

    尤比、普夫、尼飞彼多皆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的王。

    整个王宫内维持着一种诡异的波动,墙壁剥落下来,随着气流席卷着,不安的氛围蔓延……

    “发生什么了?”波动被库陆陆的声音打破,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空间里突然吹进来一丝微弱的风,蚁王护卫们抬起头望向库陆陆的方向,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的时候,神色震动。

    库陆陆逾越地走上前,连自己也无法控制手指,抚摸上了梅鲁艾姆地脸“这是什么……”

    鲜红的血液在手指间捻开,原来蚁王也有和人类一样鲜红、黏腻的血液呀。

    如果不是因为那道顺着眼角流下的红色痕迹,如果不是因为蚁王和护卫们的情绪已经波动得如此厉害。

    他会以为这快要干涸的最后一滴血珠,只是蚁王在屠杀时溅到脸上的污痕。

    为什么要哭,发生了什么?

    即使在中了必死的玫瑰之毒,拥抱着小麦的时候,蚁王也是波澜不惊的,他天生缺少这样敏锐的情感。

    道别的话语是什么?

    他说:“我睡一会儿。”

    小麦说:“好。”

    生与死对于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没有完成奇美拉蚁大业也并无所谓,即使刚刚明白自己的感情,无法深入的、恒久的去体验就迎来了死亡和分别,他也不会用眼泪这种脆弱的方式去表达遗憾。

    平静的道别,温暖的拥抱,哪怕只生存了短短的时间,已足够美好,我绝不言悔。

    库陆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明明是一个的故事里,死了一个威胁全人类生存的反派,却有水从眼眶里流下。

    他坐在北海道的沙滩上,面对着澄澈的大海和喧闹的人群静默不语,把新鲜出炉的漫画搁在一边,抬头看突然飘起小雨的天空。

    这结局让他遗憾。

    像是看了一集库陆陆喜爱的动物世界,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种族的王者,可是看他走向末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问。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你明明应该天生高高在上,永不坠落。

    其实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走向原来的结局。

    库陆陆收回了满是血渍的手,他怔了一下,语言快于意识:“王,所有人都很担心你。”

    听到库陆陆说出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蚁王才终于转过头来,收起了身上四泄的威压,绿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于是库陆陆收起了快要说出口的,接下来的那句——我也是。

    他看着自己收回的手上的血迹,想到自己今天过分僭越的举动,觉得自己的手估计又要不保了。

    梅鲁艾姆没有砍掉库陆陆胆敢伸向自己脸的手,而是在他完全收回之前顺势抓了过去。

    他说:“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么?”

    梅鲁艾姆恢复如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拉着库陆陆往王寝的方向走回去,轻声命令:“跟着我。”

    他的表情依然冷硬,拥有者王者的沉默寡言和高高在上,只是库陆陆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悄悄改变了。

    库陆陆温顺地加快步伐跟上蚁王超乎常人的速度,回过头,看了一眼被留在原地跪在地上的三大护卫。

    虔诚——

    哪怕只是王情绪的稍微波动,奇美拉蚁护卫们也会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的罪过,他们不需要蚁王的惩罚,就齐齐地跪在了地上,不知道要跪多久才会起来。

    眼前动漫里没有出现过的场景,还有蚁族护卫们苍白的面色,库陆陆又忍不住想到了梅鲁艾姆,那让人难以置信的眼泪。

    是我对你的诅咒,再一次改变了你命运的轨迹么?

    四个月前,流星街。

    “让我们来验收一下你能力最终的力量。”

    西斯特敲着二郎腿,指了指面前的一杯水:“喝了。”

    西斯特发动能力的前提——“邀请入局”

    库陆陆看过很多人,在西斯特奉上的清水、咖啡、或者是一句问候里,被邀请进西斯特的幻境后,最后落得死无全尸的结局,但是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于是他没脾气地笑了笑,一饮而尽。

    “怎么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仰躺在一坐没有力学原理的无限迷宫里,头顶传来西斯特好奇的声音。

    ……

    “好玩么,陆陆?”等库陆陆精疲力尽地走出迷宫的时候,西斯特立刻凑了过来询问他游戏感受,从前被他关进迷宫的人没有“谎言”的能力,所以无法改变他定好的游戏规则,从来没有谁能够活着走出他制造的幻境。

    没错,幻境里所定的全是——死规则,不知道念能力是不是会随主人的个性,他的念能力也与他不留余地的性格很像,所以,除了对付一定要杀死的人,不然西斯特无法使用自己的念能力。

    每一次,当西斯特想肆无忌惮的对某个人使用能力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问他——你确定要置他于死地么?

    考虑到这一点,西斯特的念既很强大,又脆弱得有些可怜。

    只要还需要让某些人活着,西斯特就不能和他们分享,自己念的世界。

    而他的弟子,很巧合的是,可以利用能力在幻境中谋得生机,从而第一有人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幻境到底如何。

    “还行……”危机重重,这是库陆陆在里面度过的一个小时里的感受“即使我用乌鸦的谎言改变了部分规则,但是依然……很险峻。”

    险峻代表着有趣,库陆陆嘴边挂着的笑意,被西斯特理解成了没有玩够。

    “哈哈哈,你等着,我再开一个有趣的关卡,让你玩玩。”西斯特性质勃勃地又倒了一杯水,塞给了库陆陆,只要库陆陆饮下,就意味着他接受西斯特邀请,即将再次进入幻境。

    库陆陆苦笑了笑,摇摇头:“不行,我的能力,好像二十八天左右才可以使用一次。”

    如果再次被关入幻境,他就会完全失去自保的能力,以至于没有办法走出来。

    “好鸡肋。”

    二十八天呐,西斯特收回了端着水的手,他等了好久才等来一个这样的弟子,不能轻易玩死,这周期未免也太长久,看来库陆陆依然太孱弱,还需要锻炼。他叮嘱库陆陆“既然时间上有这么严苛地要求,你要谨慎的使用能力,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我明白的。”

    “等空闲的时候我们在训练你的能力,争取缩短周期。”

    “是……”

    “谎言呐……”西斯特欣慰又遗憾的叹了口气,真是个既好用又麻烦的能力,恐怕也只有……黑发少年温和的面容下,有着难以想象冷淡和狡黠,西斯特突然觉得疲惫:“你明白该怎么做的……人老了,我去休息了。”

    西斯特困倦地回到楼上的寝室,库陆陆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手指盘弄着西斯特留下的骨瓷白色茶杯,茶杯里的水随着他的晃动,渐渐生出浑浊的波纹。

    一杯水即可反应出你的念能力的性质,浮动的叶子是操作系的善变,味道的变化是具现化系的无常,而库陆陆的念,可以随心所欲的改变面前的这杯水。

    颜色、温度、味道。

    “你是个天生的骗子。”黑暗里有个声音说道,有些嘲讽“即使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也要撒谎。”

    “只是不想他缠着我罢了……”库陆陆微笑了笑。

    如果不告诉西斯特他的能力二十八天才能使用一次,今晚他不知道要被西斯特关进幻境里玩多久。

    “可是你说的谎是会变成现实的。”黑暗里的那个声音,因为发现了库陆陆的弄巧成拙而有些兴奋。

    库陆陆撒了期限的谎言,那么从此之后他的能力,就真的有了二十八天左右的期限。

    他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库陆陆晃了晃骨瓷杯子,笑道:“被什么限制住,我反而觉得更踏实点呢……”

    焉知祸福。

    莫名其妙得来的能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现实,也许看到这个能力的人会觉得“好用”和“幸运”,只有真正拥有它的人,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你不能再随随便便对人开玩笑,不能口出妄言,也不能说一些自暴自弃的话——所有的话,都会变成现实。

    生活变成了无数谨慎的谎言,即使高明如库陆陆这样的骗子,也会觉得疲惫。

    我把自己用枷锁捆绑起来了,又何尝不是,在拯救自己呢……

    他朝着黑暗处的一个穿着洋装的身影,举了举杯子。

    从角落里走出一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小女孩,皮肤白皙如瓷,在窗口透过的月光的照耀下,一半透亮,一半埋在阴影里,表情有些不符合她外表地成熟,她“嗤”了一声,弹跳着坐到了沙发上,问道:“要是你遇到性命紧急情况怎么办,没有能力会很麻烦的。”

    “我给自己三次特殊情况下使用的机会。”库陆陆告诉她“在说出时间限制以前,以付出某些代价作为制约。”

    “自找麻烦。”洋装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要明白,念能力的代价,都是不小的。”

    “恩,我知道。”既然,被称作为代价,就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可是,一路上我的每一步,都是靠代价换过来的,也明白,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东西,往往没那么美好。

    洋装少女有些生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警告库陆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相信我,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你会后悔的……”

    大西洋上,从爱琵加下保住姓名的库陆陆,在蚁族护卫普夫的挟持至下,望着身下模糊的大海。

    他知道自己即将走向,那个漫画里让他觉得命运遗憾的王。

    于是,他打破了自己给自己既定的枷锁,在特殊的情况下运用了自己的能力“乌鸦的谎言”。

    “我不会因为奇美拉蚁王而死。”

    “你在念叨什么?”飞在半空中的普夫,似乎听到了自己王的名号,低下头问库陆陆。

    库陆陆自然不能说,他沉默地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普夫,温文的面孔下,隐藏着充满杀机的晦暗,他直觉的感受到,库陆陆不仅仅是能预言和拯救蚁王的可用之人,也是一个让他无法心安的变数。

    关于蚁王,关于库陆陆,他需要更加慎重地考虑,确保不出现任何差错。

    库陆陆在比杰夫面前,叫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普夫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确拥有语言的能力,但能不能特殊对待,还要看他到底是只求活命,还是对蚁王有特殊的欲求。

    如果,他只是想要活命的话,看在预言的份上,他可以让库陆陆存活,但如果他过于接近蚁王,普夫已决定铲除他。

    于是,普夫将库陆陆关进了牢狱里,不闻不问。

    直到另一个人格占据身体,毫无所知的,将库陆陆带到了梅鲁艾姆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库陆陆简直是作死小天屎。

    ☆、谎言(2)

    梅鲁艾姆拉着库陆陆走进了王寝,库陆陆已经准备好坐下来打麻将,梅鲁艾姆却突然坐到了旁边,扔在库陆陆脚边一本书。

    “念。”

    他打麻将的兴致并不高,而是想要继续让库陆陆给自己念书。

    《生命的奥义》——

    库陆陆不知道蚁王为什么会突然对一本探究生命起源的书感起了兴趣,只是蚁王要求他读,他就拿起书开始读。

    第一页。

    “仅用此书献给亲爱的奥力,你是从哪里来的——爸爸”

    一个毕生从事生物科学的父亲,脾气严谨,没有那么浪漫,不会写与孩子交流的书信,不会说温柔的话,每天在晨安晚安的时候告诉孩子,我爱你。

    于是,他用自己的方法,用自己所有的研究——叙述给孩子听,生命是从哪里来的。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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