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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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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小市民 作者:缘何故

    第21节

    “哎你说,我怎么就想不明白了。”章母吃着吃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满脸狐疑地张口,“这两天那俩孩子那个黏糊劲啊,你可没看到。他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情一下变得那么好?你家行止我以前真没看出他那么能照顾人,现在跟个傻爸爸似的。”

    “瞎说什么呢,他俩感情好不是好事儿吗?”对上姐妹显得有些天真的疑惑,张素面色变了变,有些艰涩地转开话题,“时装周的场地可已经订好了,你那边秀款的衣服要早点到位。新年一过咱们就飞米兰。那边的拍摄都已经定好日期了。”

    “我办事你放心吧。”章母胸脯一抬,刚才说的话题立马忘了个干净。

    果然是母子……张素有种捂脸的冲动,但手指头颤了颤还是憋住了。楼上哐哐哐一通动静,章泽和杜行止起床了。

    张素高声喊:“洗脸刷牙没?今早没东西吃,吃面包啊!”

    “我不要!”章泽立马苦了脸,推开压在自己肩上的杜行止朝楼下嚷嚷,“我要吃荤的!大早上的又吃面包啊?”

    杜行止被推开一点都不泄气,把人拽回来仗着楼下人看不到狠狠亲了两口,小声问:“昨晚还没吃够啊?”

    “滚蛋。”

    下楼时对上母亲的目光,章泽有点亚历山大。杜行止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悠闲,好在同壕内多了个名为张素的战友,让章泽稍微不那么紧张了一点点。

    “我刚才看到广告了。”章母给章泽一边抹酱一边找话题,“最近公司还好吧?广告费贵吗?成本收不收的回来?”

    “广告在中央台,全国都看得到,价格倒是比我想象的要低。”现在的黄金档还没有后世那么高不可攀,“周边城市的超市我都已经联系上了。现在公司里的下一步发展就是趁热打铁,在产品刚上市的时候尽快抢占市场。这几期广告在北京、天津、辽宁、河北,还有山东山西都已经有了相当大的知名度,我下一步是想要再开设一个分厂,设在上海或者广东。一是交通便利,而来规模也能弄大一些。”

    “钱够不够啊?”章母对搞吃的没什么想法,也帮不上忙,顶多广告拍摄去帮章泽邀请知名明星什么的。现在也只能提供一些金钱帮助。

    章泽嘿嘿一笑:“我欠杜哥的钱现在都还没还呢,开个厂还是够的,现在关键是人不好找。年底了,更何况招工还得培训,新厂得等年后才能正式开工。妈,你们要是认识广东上海那些地区的父母官,就给我引荐引荐吧。”

    说到钱的时候杜行止就把大手盖在章泽脑袋上了。那揉啊揉的频率好像是在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章泽一把拍开他。

    章母咬了口面包,总觉得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可真让她去描述,又怎么样都描述不出来。

    还是错觉吧?

    因为广告效益刚好切合了年末的年景,杜氏生煎最近的销售量开始猛增,连上周边总共六个省份的出货量,天津的加工厂显然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年末又是大批工人的返工潮,开始创业后他才明白自己上辈子所不知道的很多事情。比如在超市里随手选购的一包汤圆,上数几个台阶,凝聚了多少相关从业人员的心血。

    天津的工厂早已扩建了,批下临近好大一块地开始加建厂房,两个冷库全天都堆了满满的货物,冷藏车一趟一趟地来回,好活泼的气象。

    相比较下来,供给国土局的那一批货物数量倒显得微不足道了。连带之后才开始合作的一些单位,销售量也大概仅占北京市场我五成。虽然这些供给事业单位的货品压低了价格,中间却少了超市盈利的环节,收入也算相差不大。冷鲜市场比章泽想象中要赚钱的多,这块区域才开始挖掘几个月不到,已经占据了公司近三分之二的营业额了。

    中国太大了,地域广袤人口众多,加上正在全速发展的阶段,便也潜伏着其他国家所没有的的商机。

    章泽下一步是打算将市场铺设到东南方向,江苏浙江上海这三个省份,由于经济发达流动人口众多的原因,市场消耗量是同等地区的几倍甚至更多。新年过后杭州的四家杜氏生煎就要开业,以此推动冷鲜包的生意,想来是个双赢的决定。

    学校已经放假了,新年的北京是以往章泽所见的淮兴难以比肩的热闹,一整年都在节约的市民们纷纷走入商场购买年货,章泽一路被激昂的喜悦包围,自己也心情飞扬。到公司的时候难得笑容满面,晃花了一干人等的眼。

    “辛苦了。”路过办公区,章泽对仰头朝他问好的员工笑着点头,“年末工作辛苦大家了,大年三十晚上如果没有其他活动的话,大家一起开个年会吧?”

    众人恍惚地盯着他的笑脸,下意识地齐齐点头。等到章泽走后,一堆人便越发心情飞扬。快到了发年终奖的时节,所有人都在盼着年底创收好好过新春。

    章泽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儿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前台小姑娘声音娇甜:“章总,李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吧。”章泽不由有些疑惑,这个李隶都不用上班的吗?成天朝他这里跑。

    年底自作主张替人牵线的福利商获得了国土局的好评,连局长都专程在给李家打贺新春电话时提到了发到家里的生煎包。据说局长夫人对煎包相当的满意,除了自己吃以外还弄走一些拿去送了亲戚。李隶这回徇私没落埋怨还被真心诚意地感谢了一通,家里老爷子还询问他其中细节,在得知了这是很有可能未来进入李家的女主人的儿子的产业之后,表达出了莫大的兴趣。

    也因此,他年节前后不必忙于那些总结研讨会,得了特赦来与章泽深入交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一看章泽心情就好,每次跟章泽说话的时候,心里就念叨,有这样一个弟弟好像也挺不错的。

    章泽的办公室挺简单的,然而配上坐在里面那个人,就有了一种蓬荜生辉的特殊效果。阳光从窗棂撒入,映照在低头看报表的年轻人身上,姣好的外表令人过目难忘,清俊的气质温润如水,毫无威慑感却润物无声地影响到了旁人对他的印象。

    李隶微偏头,忍不住微笑。

    “你们要开年会了?”

    章泽点点头:“是啊,大家都辛苦了一年。我打算好点的地方包个自助餐厅,也算犒劳犒劳大家了。”

    “你这个老板做的真是周到。”李隶在章泽面前坐下,熟悉之后态度都随意了起来,“有兴趣后天跟我参加一个小聚会吗?我给你引荐一下国航的领导,他们最近正在物色合适的早餐夜宵供应商,有没有兴趣?”

    章泽立马来劲儿了。李隶可是他的福星,迄今为止给他牵了七八个单位的桥梁,现如今杜氏生煎开始供应的财政局、统计局、公安厅等等所在,其中李隶都出力不小。章泽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公务员,至少也得是个官二代,要不然哪来那么多领导卖他面子?

    航空餐点可是快大肥肉,现在倒还不明显,等到日后飞机票跟火车票差不多价格的时候,选择航空出行的人们只会越来越多。飞机餐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对他打开中高端市场也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他又不免有些疑惑,李隶他不要好处的帮他那么多,到底图什么啊?

    熟悉之后,李隶对他了解越深,越发现这原来是个只有外表精明的小天真。章泽的疑惑都写在了眼睛里,李隶发觉后哈哈一笑,拍他肩膀:“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边儿子已经跟人打好了关系,那边李家正主也没闲着。

    半暧昧的阶段,章母抛下一句自己新年之后要启程米兰,大概到四月初才能回国,可把李长明震了个够呛。

    他一时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整个人郁郁的:“四月初……我三月就要去安徽了,咱俩碰不上啊……”新的调令是安徽某职能单位一把手,为了能跟章母有发展,他目前在全力将工作重心朝着北京转移。以往从没生出的斗志这会儿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在新年期间跟章母难得的相处是为数不多的安慰了。

    可对方也是有工作的,甚至铺设范围比他的还要更大,这一认知令李长明有些沮丧。男人没有不希望彻底掌握另一半的,不论从经济上还是地位上,雄性们总有着争强好胜的本能。现在跟章母相比,他除了家世好一些似乎真没有别的优点了,对方漂亮又独立,自己的追求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是啊,可是这是我们第一次开国际秀,对打开欧美市场的计划能否成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处于暧昧期,章母也和平常的爽利不一样,面上带着女人们皆有的温柔,“我们可以通电话呀。现在联络通讯那么方便,还怕见不到面吗?”

    李长明情绪不高,深深地望进章母的眼睛里:“我只是觉得舍不得而已。”

    章母耳根微红,微微移开眼:“一大把年纪了……”

    手忽然被抓住,李长明凑近了:“别说是这把年纪,哪怕我到了六十岁七十岁,我也有权利追求爱情。春娟,我们维持现状已经那么久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确定正式的关系……”

    他说完这话,见章母又像以往那样犹豫着想开口拒绝,赶忙解释:“我这个意思不是逼你跟我结婚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俩互相有好感,那么关系进展为男女朋友怎么样?而不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

    章母有些犹豫,离婚了那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另外再找一个对象。对她的新感情,张素乃至章泽和章悌都保持着鼓励的态度,家庭没有阻力,只是她一直不敢跨出那一步。

    她本质仍旧是那个从闭塞山村里出来的女人,在脑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令她对感情的追求并不狂热,儿女、亲情乃至事业都排在浪漫的爱情之前,加上一段维持了那么多年却仍然惨败的婚姻,她有些胆怯。

    李长明很是无奈,但话已经说开,如果不趁热打铁,这女人估计又要把自己缩在乌龟壳里。到时候两个人分开几个月,关系不进反退,再想取得什么进展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语重心长:“你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们未来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能陪你一辈子吗?当然我这个话不是在劝你立刻跟我结婚,可是你总得为自己想想吧?我不说追求爱情解放那些虚的,我就问你,假如日后你女儿嫁到了国外,你儿子结婚自己搬出去住,你怎么办?还跟张素搭伙过日子?她要是也结婚了呢?”

    章母垂下眼,鹿似的清澈眼睛眨了眨,划过一道哀愁。

    李长明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孩子们渐渐长大了,她作为母亲的影响力越来越小。章悌每每打回电话,说到已经铺设开的新的人际关系时,从声音里都能听出神采飞扬的味道。她总感觉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隔着大海生活在世界的另一端,她将展开截然不同的人生,她的朋友、事业,爱人都不会有家人的参与。而章泽,他也在自己没有给出任何帮助的前提下获得了事业的成功,母亲所能给出的帮助越来越小,现在的婆媳关系如此难处理,假如章泽日后结婚了,儿媳妇不喜欢她怎么办?

    为了家庭的和谐,章母是一定会远离孩子们的,孩子们的人生路还很长,没必要因为她这个老太婆被搅得一团乱。那么李长明的这一番话便戳到了她的痛处,以后呢?她怎么办?养一只狗一只猫,像其他的老人那样?

    李长明迫近了,他托起章母的脸,在接触到她水蒙蒙的眼睛时心口一缩,慌乱地松开:“你你你……你别哭啊……我只是说假如而已,假如。”

    章母那种难言的感伤忽然因为他的一句话消减不少,看着李长明松开自己后慌乱地去找纸巾的模样,看他大冷天被自己急出一脑门冷汗的模样,嗤的就笑了。

    “傻啊你。”章母推了他一把,“饭店里呢,人家都在看你。”

    李长明有些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有种如坐针毡的无措:“我不说了,你别哭啊。你家两个小孩上学上班天天给你打电话,以后肯定孝敬你的。总比我家那个死小孩要听话。”

    章母抿了抿嘴,捧着奶茶喝了一口,小声说:“我同意了。”

    “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根本不用当真,居然还听哭了,你这女人真……”李长明一愣,“什么?”

    章母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提包打开,从钱包里摸出一百块放在桌上:“作为庆祝,今天我请客吧。”

    李长明安静了一会,傻傻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老鼠似的笑容。

    “你答应啦?”小小声的,过一会儿,又稍微大声了一点,“真的答应了啊?”

    章母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

    李长明连忙嘿嘿笑着追了上去,去拉章母的手,第一次被甩开,第二次抓住了。

    章母头朝外扭着,脸上一片通红,总感觉店里的人都在将目光投向自己,又羞又臊,看李长明的傻样恨不得提着包狠狠打两下。

    李长明成功了,在章母离开北京之前收获了女朋友一枚。虽然老大把年纪了,对老女友他却并不懈怠,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天,便送上了九十九朵鲜红的玫瑰花。章母收到花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烦恼起了这束花要怎么处理。

    她还没有将恋情公开给孩子们的打算,毕竟在她看来,老大把年纪梅开二度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然而李长明的好意她又不忍拒绝,这样一边甜蜜一边担忧,人差点整成精神分裂。

    章泽是个傻孩子,不过对他妈的变化还是觉察地很敏锐的,并且直觉这种变化一定跟那天被他碰上的男人有关。他忍不住跟杜行止吐槽母亲的变化,杜行止一边挑选合适的领带,一边对他的愤愤不明所以:“阿姨如果有合适的对象,不是一件好事吗?”

    章泽默了,半晌后垂头丧气地说:“是啊,确实是好事。可我只要一想到……”

    “想到她会结婚,就觉得很难过?”

    章泽点了点头。

    杜行止摸摸他的脑袋,眼神有些怜爱。章泽对母亲的依赖太深了,这种生怕对方被抢走的占有欲就像小孩子一样,绝不可能出现在杜行止和他自己的母亲身上。杜行止和母亲的关系甚至是在几年之前才得以改善的,从未感受过想要独占母亲的滋味,杜行止自然无法真正意义上的理解章泽的担忧。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地不让对方钻入牛角尖。回头挑了一条细长的铁灰色领带给章泽,他问:“晚上配这个可以吗?”

    章泽果然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看了眼已经搭配好挂在一旁的黑色西装,他点点头:“可以啊,就这个吧。”

    杜行止越发觉得这人可爱,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耳垂:“难得主动提出要穿西装,你也要学习一下搭配领带袖扣这些细节了。以后我要是有急事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今天是例外,难得碰上好机会能跟待合作的单位领导接触。我本来也不太想去的,以后大不了推掉。”

    两人都很少干涉对方的生意,因为餐饮和房地产不搭界,互相询问工作细节也是从没有过的。杜行止听他这样回答,虽然奇怪他所说接触场合是什么,不过心中对章泽的信任还是盖过了询问的冲动。为他挑出一对灰底的蓝宝石袖口,再找到一款时尚与沉稳兼备的机械表,一切便算是齐全。他今晚自己也要赶一个应酬。

    章泽约好了跟李隶一起去,严格来说杜氏生煎的规模还不足以令他得到此类聚会的入场资格。

    两个人约好在俱乐部门口见,李隶开着他那辆低调的奥迪车没等多久,便从镜中看到了自远处而来的车灯。他下车一看,果然是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出租车。章泽付款过后接过零钱,一下车便看到李隶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在看自己,他低头扫了下自己的衣着:“我穿的有什么不对吗?”类似的聚会他还是第一次参与,没什么经验。

    李隶嘘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不,你穿的很好看。”

    确实是很好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章泽穿正装的模样。这套西装似乎并不是正统的西装样式,上装腰部的一点小改动让章泽的身材看起来越发挺拔,宽肩细腰长而细的双腿一览无余。领带的配色让这套西服看起来又多了一些现代的味道,章泽抬手扣纽扣的时候,衣袖处蓝光一闪,李隶眯眼细看,发觉那是一对精致而大气的方形袖扣,蓝宝石切割的恰到好处,看做工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色。

    他点点头,带这样一个朋友出场,光凭外形他就有面子了。

    眼中闪过笑意,他拍了拍章泽的肩膀:“走吧,别在外面吹冷风了。”

    这是一处马术俱乐部,位处北京城郊的一处缓坡后,在外看起来并不显眼,然而从进入门内开始,章泽便仿佛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李隶出示自己的会员卡和请柬,待到验明了真伪过后,接待台便找来了两位服务生走在前面引导。服务生是年轻的男孩子,眉目不能算是多俊秀,但一脸正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让一直以为会是爆乳妹服务的章泽有点诧异

    有钱人的生活太遥远了,上辈子是没条件接触,这辈子是没机会接触。对有钱人的认知,他一直停留在花心、淫、乱荒唐的层面上,这一类俱乐部会所在大众的认知中那就是肮脏的臭水沟,填满了污浊不堪的交易,是欲望与蛀虫的温床。出入其中的男人要不就是富二代要不就是大腹便便的土大款,出入其中的女人除了富二代外全都是衣不蔽体交易品,总而言之,好人是不来这些地方的。

    他的疑惑几乎写在了眼睛里,李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说别的,这类纯爱好的俱乐部中除了高尔夫之外有哪个会雇佣大批美女做服务生?要寻乐子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寻,肯定是另有去处的。

    服务生一直将他俩送进电梯,刷卡按好楼层确定键才停下。

    四楼之上,别有洞天。

    一路安静到似乎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别的活人,电梯门打开后却猛然看到大批仿佛从天而降的同伴。就像电视里拍摄的那样,大家皮笑肉不笑地聚作各种小团体正在低声笑谈,灯光并不炽亮,柔柔的足够看清每个人的脸,空旷的厅内只有两种人——穿着西服的男人和穿着礼服的女人。

    新客人的来到吸引了一些目光,有人向着电梯看过来,立刻发觉到了李隶。章泽看到几个年纪不小的男人眼睛忽然亮了,齐齐朝着这边走来:“李少?您还真的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章泽眉头一挑,这称呼也太酸了。李隶身份不一般倒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也不是没见过官二代富二代,故此并不感到惊奇。

    反倒是李隶有些担心地瞥了他一眼,发觉他没动静之后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在认识章泽之后他就老尝到无可奈何的滋味。那几个男人接近之后,看到章泽又是一惊,章泽的容貌气质看起来都不像普通人,又跟李隶一并出席,令人不得不深想:“这位是……?”

    “我弟弟,”李隶拍了拍章泽的肩膀,手朝着三个男人一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客户,国土资源局的局长张凌,这位是……”

    “章泽?”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章泽下意识看了过去,那个喊他的年轻男人走进了两步,有些惊奇地说:“真的是你?"

    章泽大概回忆了有一分钟才记起他的名字:“吴王鹏?”

    吴王鹏笑了起来,玳瑁眼镜后面的双眼弯的像月牙,内里全是柔柔的善意:“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好巧。”他转而看向李隶,“这位是……?”

    李家和张家虽然是世交,第三辈们的来往却不多,李隶跟张精钰倒是颇为熟悉,对吴王鹏便没什么印象了。一则吴王鹏是张老爷子的外孙,二则他不走政途,与他没有交集,三则吴王鹏出国几年留学与国内的联系渐少,两个人竟然互相都没见过对方。

    圈子内人虽然多,却也不会有人贸然解释,吴王鹏今天可不是以张家外孙的名义来的。

    还是章泽发现冷场,回答了一句:“这是李隶。”

    这四个字就跟废话差不多,吴王鹏却好像没有丝毫意见,推了推眼镜对李隶伸手:“你好。我叫吴王鹏,鹏飞地产的董事长。”

    李隶不带情绪地跟他握了手,拉着章泽拽了拽:“我们去那边。”

    章泽不明所以地被他拉走,只来得及和在场的几个人道别。李隶走得飞快,好长一段距离之后才扭头对他皱眉:“你怎么会认识鹏飞地产的人?”

    “怎么了?”

    “少跟他接触。”李隶想了想该如何措辞,低声回答道,“鹏飞地产在业内的名声不好。”确实,抢地皮、坑害竞争对手,恶意强购烂尾楼等等。章泽既然是个良心商贩,那就这样一辈子良心下去,这种恶心的角色能不接触,尽量还是别接触的好。

    吴王鹏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望着章泽离开的方向。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着,也异口同声地提出有别的应酬,吴王鹏毫无异色地挨个告辞,镜片后的眼神才慢慢冷了下来。

    背后的电梯叮的一声又响了。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杜行止一身黑色西服,个头高壮,神情冷肃。矮一个头的助理跟在他身后,同样的装置,气势却如有天差地别。

    吴王鹏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杜行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唇角微勾:“我也没想到。”

    “生意场上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公事公办,你不会介意吧?”

    杜行止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当然,反正你也没成功。”

    吴王鹏笑意浅了一些,退开一步:“请吧。”

    ☆、第七十四章

    杜行止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将他当做透明人似的离开。无视是比反唇相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蔑视,吴王鹏握紧了拳头,心跳如同鼓点。

    继北京的几块地皮争夺之战败落后,杜行止的地产公司很快将鹏飞地产挤出了南方地产的中心圈子。不知道杜行止托到了哪路神仙,一句话下来,所有大小地产公司都在有意无意地排挤鹏飞。吴王鹏已经连续四个月没有拍到一块地了,没有投资就没有收入,他要养那么多人,总不可能就靠着那点小打小闹发达。而杜行止肯定也知道了他背后下的那些黑手,现在简直将矛盾摆在了台面上!吴王鹏不擅长处理这类阳光下的争端,因为要保持自己冷静温和的态度,他忍得很辛苦。

    要不是张家外孙这个名头仍旧响亮,他连这个聚会都进不来!京内没有秘密,他被排挤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想看他的笑话,想远离他,可他偏不!认命他就不该叫吴王鹏!

    杜行止很快就将吴王鹏忘在了脑后,他对这条在腿边吠叫的恶犬毫无好感,几次矛盾下来他也绝了血缘亲情的顾念,不主动攻击他,算是他给张家一个薄面了。

    作为地产业新贵,杜行止比吴王鹏无疑受欢迎的多。他的到来引发了气氛的一个小高、潮,近半的宾客都对他有印象,大批人围绕过来寒暄从生活聊到工作,杜行止微微一笑,从一旁的桌边拿起酒杯晃了晃,对旁敲侧击的人递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强大的气场使得类似的追问立刻减少了许多,大家都是从社会摸爬滚打过来极有眼力见儿的人,深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其实以他们的地位,根本不必这样忌惮杜行止的看法,只是杜行止自己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母亲又是张老爷子的大女儿,颇受宠爱,也同样有着不小的事业。这和只是在大学里混日子的张家幺女、吴王鹏的母亲可不一样,是实干派和嘴炮的区别。其实说真的,从张家那样的背景里走出来,得多没出息才会满足于做个大学教授啊?嫁个地位不高不低北京小官,儿子也去做地产,偏偏规模跟杜行止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俩的矛盾摆在台面上之后,众人难免要寻思站队的问题,两相权衡之下,谁都知道该冷着谁了。

    杜行止很快搜寻到了今晚的目标——年节前后来中央党校进修的山东省国土资源局领导。这人平常可不好逮,一则擅长明哲保身,二则脾气又臭又硬,可杜行止想要让公司在全国都有市场,必须要攻破各个关卡。如今各省内的本土地产公司盘根错节,外来企业想要占据一席之地十分不易,杜行止在青岛一连看中五块地也没能中标,这里头水分太大了。

    那边章泽被带到了那个所谓的国航领导面前,李隶远远不知道看见了谁,提前离开了,走之前只对那领导说了一句:“这是我弟弟。”

    孙国番有些惊讶,他与李家平常也有诸多来往,却从没听说过李隶还有比他年纪更小的弟弟。他与章泽大眼对小眼片刻,章泽对他微微一笑:“你好。”

    对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回应他,于是下意识在心中衡量起来,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章泽的这张脸……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章泽见他不说话,便眨了眨眼睛,率先问好:“你好,我是杜氏生煎的负责人,我叫章泽。”

    孙国潘对章泽不熟悉,对杜氏生煎却有所耳闻。这家以往名不见经传的连锁食品业公司好像忽然发迹了一般,冷鲜食品、电视广告、合作单位闹腾的不亦乐乎,听说合作单位这一茬当中便有李隶在牵线搭桥。李隶现在也奔三了,二十多年下来都是挺低调一孩子,行事沉稳有度,不骄不躁,现在忽然那么活跃地替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奔走,许多认识李隶的人其实都颇为好奇。

    孙国潘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章泽的脸和气质,好像一下子脑子里有什么猜测被打乱了,开始胡思乱想。

    这一代的年轻人特别敢玩,孙国潘在圈子里混,近些年也见识过不少放得开的小男孩,趁着年轻,用身体换一些便利资源或者更快的捷径。李隶从没有过这类桃色绯闻,但看着近距离这张不自觉散发耀眼光芒的脸,他便不由得不多想。

    孙国潘一时间有些摸不透深浅,然而本能中他是对类似群体有些不耐的,对章泽的笑容下意识便懈怠了一些,举着酒杯漫不经心地介绍了一番自己。

    章泽虽然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但到底缺乏了一些看人的经验,见孙国潘没有借故走开,便也以为对方有意,于是顺势将话题切到了国航正在寻觅早晚餐点的供应商的事情上。

    这事儿不是秘密,国内稍微大些的食品供应商都在政府内有关系,也能第一手得知消息。章泽的消息从哪里自然不言而喻,最近用这事儿来找孙国潘的人不少,好处一个比一个许诺的多。目前这些供应商的好处都没达到孙国潘的心理价位,见章泽提起,他也不表态,从一旁桌上摸到一颗薄荷糖吃着,皱起眉头:“这个问题嘛,我现在一下子不好许诺。你要知道公司里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的,对吧?这当中有个流程,其他公司有意向合作,就打个报告邮寄到我们公司管理这一块的部门。当然,你既然是李少带来的人,肯定是要享受一点便利的,这样吧,你把你们公司的详概、产品细节,拟一个计划书。到时候直接递到我这里,成功的概率肯定要大一些的。”

    章泽听出他在推太极,太极的深意却让他有些云里雾里。他只当孙国潘不敢做主,于是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我对我们公司的产品有信心!”

    孙国潘听他也不来探自己的心理价位,不由郁闷了起来,掏出烟来叼在嘴上,他等了半天章泽也没主动凑上来说帮他点,心中更加寡淡。

    这是没眼力见还是以为自己攀了高枝儿就拿自己当盘菜了?孙国潘顶看不上这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一时间懒得跟章泽再谈下去,收起烟便打算告辞。

    李隶见到他二伯了。李家老二李长峥年纪不小,距离外交部最高职称也就那么一步之遥,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他是比李家老大还有话语权的人物,若不是年纪大后痴迷骑术,他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小聚会里。李隶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物色到的弟弟介绍给家人认识,这个弟弟他相当之满意。而家中除了爷爷之外,他最敬重的便是这个二伯,没料到会在今天碰上他,李隶赶忙就去哄自家二伯过来跟章泽会面。

    孙国潘刚跟章泽告完别,扭头便看到李隶拉过来那么个了不得的人物,眼珠子立马瞪圆了。他方才便想去打招呼没敢去,李长峥身边围着的那群人又不是他这个级别能随便打扰的了,可现在那大神正一步一步走进,孙国潘傻了两秒,赶忙放下酒杯,在裤子上抹抹手,对逐渐接近的李长峥微微弓腰:“李部长,对您仰慕已久,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跟您交流……”

    李长峥不得不停下脚步与他交谈,眼神却不时朝着章泽瞟去。章泽已经看出来孙国潘好像兴致不高,他自己在旁边找到了柠檬水喝得起劲,见李隶过来便伸手打个招呼,然而李隶又跟新拉来那人忙着和孙国潘说话了。他见没人搭理自己,便四下看看,对上几个女人们递过来暧昧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忽然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杜哥!”章泽放下水杯,朝着杜行止的方向喊了一声。

    杜行止一下看了过来,见到他时眼睛睁大了些,站在他对面的管理局领导顺着他的视线朝章泽的方向一看,也有些诧异:“哎哟,那不是李部长吗?”

    杜行止下一秒才看到李隶他们,随后便看到李隶脱离了谈话的小团体朝着章泽直线而去,态度十分亲密地揽住了章泽的肩膀,嘴一开一合地说些什么,将章泽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去了。

    卧槽!

    杜行止酒杯差点拿不稳,那个人是谁?

    李隶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头微抬,带着笑意的眼神扫过杜行止,接触到他的视线时,有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头。杜行止跟张素回到张家也就是近些年的事儿,李隶回京不久,并没和他接触过。

    英俊儒雅的李隶立马让杜行止升起一种汗毛竖立的危机感,对方和章泽看起来十分的熟稔,章泽甚至对他的肢体动作都没有抗拒,想来也不是只见过一次两次面的人。

    他一把攥紧酒杯,朝对面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转头朝着章泽的方向而去。

    孙国潘只顾着跟李长峥打交道,本以为长辈出现,章泽作为见不得人的存在应该早早遁走,没想到李隶居然话锋一转开始跟李长峥介绍起章泽:“二伯,那就是我跟你说的,章泽。”

    他过来时告诉过李长峥自己并未跟章泽表明身份,李长峥此刻也极有默契地不提起,叔侄俩打哑谜似的:“就是他吗?长得一表人才啊。”

    然后李隶就这样过去了,他揽着章泽的肩膀将人带了过来:“小泽,这是我二伯。二伯,这是章泽。”

    李长峥上下打量章泽一番,凭借章泽的长相便推断出了他母亲肯定也不会是个丑人,怪不得李长明独身了那么多年现在却沦陷进去。作为最小的弟弟,李长明小时候在家里受尽压迫,然而哥哥们欺负他都是因为喜欢他,等到几个哥哥都长大了懂事了,李长明这个做小弟的自然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家里没有妹妹,大哥们的一腔热血全部投注在这个小弟身上了,小时候李长明可真没让他们少操心,这一群同辈跟当爹似的带孩子,自然也培养出了更加深厚的感情。李长明离婚后那么长时间抗拒再次组合家庭,最着急的不是李老爷子也不是李老太太,而是他们这群当哥哥的。李长峥那是恨不得单位里遇到的雌性全给介绍家里去,可一直也没见成效。本以为弟弟这辈子就要打成老光棍了,临了居然滞销货脱手,李长峥说不出有多高兴。

    现在李隶又告诉他,和弟弟谈恋爱那女人特别会教孩子。养出一个二十好几了还一派赤诚的儿子,一个从村里出来啥都不知道愣是凭着毅力出国留学的女儿,这俩孩子还偏偏各有各的事业,单凭这一点看,这女人也不可能坏到哪去。

    李长峥别提有多满意了,看着章泽的眼睛都在放光。人长得漂亮本来就讨喜欢,更何况日后李长明要是真的结婚,章泽绝对就要以最低龄晋升为李长峥最小的侄子。一个一表人才年少有成的便宜侄子,人还不坏,这到哪儿找去?

    李长峥特别爽快:“跟着李隶叫我二伯就行。”

    章泽没说话,一旁的孙国潘倒傻了,这什么事儿啊?侄子在外头找男人还有自家家长同意的,他活了几十年都快退休了,这还是头回得见。果然是活的还不够长?!

    他一早想到将章泽的事情给推诿过去,想来李隶带个人过来见面又不仔细叮咛也不会是很重要的角色,可现在却不敢保证了,这都见家长了,能不是厉害角色吗?刚才自己给他吃的那点脸色,估计一会儿得原原本本还回来!

    孙国潘一张胖脸立马泛满了油光,脚下发虚喉头发紧,原本打算离开的念头怎么也生不起来了。哪知旁边忽然又传来一声沉稳微哑的男声:“泽,你怎么在这里?”

    他转头一看,反倒是李长峥先开口:“行止?哎哟你也来了?前天去给你外公拜年的时候他还提起你,说一堆小辈里你最忙,见面还要预约,他可想你的很啊!对了我侄子李隶你没见过面吧?他好像跟你同岁,你几月的生日啊?”

    杜行止勉强答道:“七月。”

    “那李隶比你要小两个月,他是九月生的。”李长峥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你没在北京生,要不你俩也得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发小了。”

    杜行止脑筋转的飞快,然而身体却下意识地先一步朝着章泽走去。他半强硬地揽住章泽的肩膀朝左移了一步,让猝不及防的李隶完全跟章泽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后,才面无表情地扫了李隶一眼。

    李隶挑起眉头,他感受到似有若无的敌意,又见杜行止这副护食儿的模样,哪有不奇怪的。

    见章泽被抢走,他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神经病了。随后才想起来资料里曾经看过的杜行止跟章泽因为长辈关系称兄道弟的部分,据说感情还非常好。可好到这种程度……

    李隶皱起眉头,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

    然而杜行止却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症结,章泽曾经告诉过他李长明在和章母有来往,而李长峥跟李长明是兄弟关系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李隶作为李长峥的侄子……那是不是代表着他跟李长明也有关系?

    杜行止一时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面色平静地跟李隶问好过后,忽然问他:“你是长明叔的儿子?”

    李隶立刻便知道不好,李长峥虽然刚才被提醒过,但一时没想到那么多,哈哈一笑:“你怎么一猜就……”

    下半句话他没吐出来,因为立刻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小团体里所有人都瞬间静默,将视线齐齐投给了章泽。

    “……?”章泽一脑门问号,他什么都没听懂,但大家的目光好像很渗人。

    孙国潘眼睛里冒着蚊香圈,三个人藏一半漏一半的话已经让他听出些不对劲了,好像章泽的身份并不是他猜测的那么简单。杜行止来到这里扯开李隶揽住章泽的举动就像天雷一样劈死他了,很容易接受和脑补奇怪情节的孙国潘从感受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开始就僵直了,直到杜行止话里的火气越来越小,然后大家一起安静下来。

    他虚弱地喘了口气,也将目光投向章泽,满心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章泽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体贴开口:“怎么回事?”

    李隶眼角一抽,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不能阻止杜行止说话,只能眼睁睁听着杜行止回答:“你不知道吗?长明叔在追求你妈妈,李隶就是长明叔的儿子啊。”

    章泽面上的疑惑一下子不见了,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配上丝毫找不出笑意的神色,一时间竟然也慑人的很。

    刀子般的目光刷刷朝着李隶丢去:“你是李叔叔的儿子?”

    “我……”lgb,李隶在心里一边戳杜行止的小人一边嘴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下弄巧成拙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听我解释。我一开始就是想看看你这个人怎么样,后来我就忘记跟你说了……”

    章泽眨了眨眼,垂下用目光盯着地面,一下子心情变得好复杂。

    李长峥皱了皱眉头,推开李隶又走近了章泽几步:“这臭小子一直没把自己是谁告诉你?嘿真是欠打。咱别理他,以后你就是我侄子了,我们李家的规矩就是疼弟弟,你就是李隶这辈儿的幺弟,你想揍他就随便揍。”

    章泽却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思,虚弱地笑了笑,眼神都变得尴尬起来:“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杜行止见气氛尴尬,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眉头一下子皱紧,什么意思?李隶他还瞒着自己的身份去接近章泽?这他妈什么跟什么啊?搞得跟微服私访巡视下政似的,侮辱谁呢?

    他对李长峥点了点头,瞥了一旁没再开口的李隶一眼,恰好对上对方的视线,眼神里噼里啪啦的全是闪电。

    操你大爷的我记住你了。

    两个人努力用眼神表达出类似的话语。

    杜行止揽着章泽朝边上带了带:“走,我陪你去洗个手。”

    章泽没说话,垂头跟在杜行止之后离开了。

    他心中确实有一点被侮辱的感觉,毕竟在正式确定身份之前被这样调查,很明显说明了对方不信任自己。往深了说,也是一种自恃身份的矜持考量。然而这种情绪只有短短的一瞬而已,章泽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这样的做法。

    毕竟章泽一家和李家之间,差别实在是太远了。

    哪怕章母现在已经将生意做成了跨国企业,可这毕竟只是民营品牌,国内管辖这块区域的随处一个官员就能将p·d搅合的一团乱。中国如今还不能算是纯粹的资本社会,欲望那更是……

    总而言之,在政界走出如此平坦道路的一家人是有绝对的资本表达出对他人的不信任的。章泽只是在接受之后,还有一点隐晦的难堪。这是根植在他心中两辈子不曾拔除的自卑,这辈子从离开淮兴之后,便再没有人用那种轻蔑的神态凌驾在他之上过,冷不丁触摸到一点跟上辈子接近的待遇,他反倒反应更大。

    杜行止把他拉到洗手间,为他整理好领带,洗了把脸。俱乐部的卫生间都是单人的,附带换洗衣物和淋浴设备,以供在马场挥汗如雨后人们冲凉用。见章泽还是恹恹的的,杜行止有点心疼:“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还是说了好。”章泽叹了口气,“其实他做的也不过分,这段时间对我还挺好的,还替我公司拉了好几单生意……我只是一下子有点拧不过来,过会就好了。”

    杜行止亲亲他的脸,叹口气把这人抱在怀里,他还宁愿章泽发场脾气,这样闷不吭声地把气咽到肚子里的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令他每每得见都越发心疼。

    章泽抱住他:“对了,你今天怎么也会到这里?”

    “我是这里的会员,我记得我过告诉你的”杜行止见他他一脸茫然,补充道,“我秋天的时候不是一直说要带你来这里骑马吗?你说上课课没时间,上完课又是工作没时间。北京的马场又不多,我说的就是这里。”

    “操。”章泽小声说,“你不会在这里养个小情儿吧?”

    杜行止顿了顿,缓缓直起腰,将章泽从怀里拉了出来,两手撑住。

    章泽:“?”

    “情儿?”杜行止嘴里嚼着这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好像还真有一个。”

    章泽嘿嘿地笑:“谁啊?”

    杜行止缓慢地吻住了他的嘴唇,手从腰部滑到章泽的后臀,一个使劲儿将章泽抱到了洗漱台上。

    李长峥见人走了,回头踢了李隶小腿一脚:“死孩子,做事情越来越没分寸了。这事儿要是给你爸知道,打断你的狗腿。”

    李长明自然是不可能打儿子的,但李隶的心情仍旧糟糕透了,章泽走之前垂着眼想不开的样子在眼前闪现,他心里有种……欺负小孩玩却把小孩欺负哭了的无措,其实在第一次相处后觉得人挺好他就该收手的,再不济坦白也好。可那时的李隶就是特别不敢说出自己原本来者不善,也不想等到他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降临的成功之后再跟章泽继续有来往。

    李长峥见他一脸羞惭,轻哼一声:“知道自己做错了?”

    李隶点了点头:“大错特错。”

    “还不算无药可救。”李长峥也有些发愁,章泽这孩子看起来还有点没长大,不会去和他妈告状吧?别因为李隶这熊孩子的自作主张影响到弟弟梅开二度的幸福才好,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他越想越心烦,李隶这个乖巧懂事的小侄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被他pia一下熊掌盖在脑门上:“愣着干嘛啊?快道歉去啊,你等着种蘑菇呢啊?”

    李隶好像脑筋一下子不太好使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李长峥在说什么,拔腿就朝着章泽和杜行止离开的方向追去。

    人都走了,李长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带着笑意的眼睛斜斜一睨,落在一旁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的孙国潘身上:“不好意思啊,本来家丑不可外扬的,反倒让小孙你见笑了。”

    听到这话孙国潘后脑勺冷汗都下来了,赶忙话里话外将自己青白地摘出来:“在下家中的一对孩子也常常吵架,孩子们玩闹总没有我们分场合。”

    李长峥满意地笑了笑,将空杯子递过去,放在了孙国潘的怀里,等他双手抱好后,若无其事地说了句:“那边还有些杂事,告辞了。”

    孙国潘擦了把冷汗,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先去哪边比较好。

    聚会时间上厕所的都是少数,李隶挨着一排厕所转过去,遇上挂着有人红牌的便贴在门口轻声地问一下里面的人是谁,如此找了一圈,才锁定了最后一个。

    他敲敲门:“小泽?”

    里面一阵轻微的叮砰乱撞,他心中一跳,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随后他便听到了章泽销·魂·蚀·骨的声音:“嗯……快点……外面有人……”

    “小泽?”他心中狂跳着,下意识又喊了一声。里面章泽的声音骤然短促尖锐地拔高了一瞬,随后像是拼命抑制住了,间或有水淋淋的“啪啪”声作响,清淡的闷哼尾音像带着撩人的弯钩,一下子扎入了旁听者的心弦。

    李隶忽然明白到什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像被门烫到似的后退了两步,手足无措地站在几步之外目瞪口呆地盯着门。

    等到杜行止将门打开的时候,李隶已经靠着墙壁抽了半包烟了,见到杜行止出来,他眯着眼上下打量。

    衬衫有些皱,外套纽扣是开着的,裤裆附近有一些零星看不出来的水渍。

    李隶眼睛都红了,气势汹汹地盯着杜行止。杜行止全然不在意地无视了他,手朝内一伸,将腿还有些发软的章泽给扶了出来。

    从身体里朝外扩散的酥麻维持了太久了时间,章泽手脚都觉得说不出的无力,见到李隶后,他心脏顿时停跳了一瞬:“……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跟章泽是什么关系?”李隶把烟头捻到旁边垃圾桶的烟沙缸里,面色不善。这话是问杜行止的。

    杜行止挑起眉,握住章泽的手,带到嘴边亲了一口。

    “同性……你他妈……”李隶烟盒一丢,一拳带着劲风朝杜行止脑袋挥去,“畜生!他大学都还没毕业!”

    杜行止伸出手掌稳稳地包住了李隶的拳头,将他朝墙壁上狠狠一掷,下一秒也一拳揍在李隶的下巴上。

    他的声音冷冷的:“别耍你那点小聪明。章泽是我的人,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没人会觊觎你李家那么点破玩意儿。”

    “我没有……”李隶拔高了声音,捂着脸愤然开口,然而余光看到章泽清澈的目光时,他未出口的话却又忽然讲不出来了。

    他想说我没有,然而一开始,他确实是抱着那样的念头去的。

    杜行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拉着章泽的手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李隶从墙壁上弹开追出了两步,脚步越来越慢。章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晦暗不明地捂着下巴,表情都因为疼而扭曲起来。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讨厌李隶,他想了想,边走边对李隶挥了挥手。

    李隶脚步一顿,对上他的眼神,心中那种熟悉的无可奈何又回来了。

    这个……傻弟弟哟,恐怕根本不知道他们在为什么打架吧?

    杜行止可不敢让章泽离开了,他直接把章泽拉到助理面前,叮嘱助理带好他,确保能分毫不差地跟在自己身后,不被闲杂人等滋扰。

    章泽百无聊赖地听着杜行止谈这块地那块地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旁边的助理神色有些紧张,章泽回头看去,惊讶地咦了一声:“孙总,怎么了?”

    孙国潘拿手帕擦了擦前额的汗,不知道是不是章泽的错觉,好像比一个小时之前要矮了不少,声音也和气了很多:“章总啊,我仔细了一下,你们公司的产品,尤其是招牌生煎包,非常符合我们对飞机餐——简易、便利、美味、安全的要求。你看要是方便的话,等到下一个工作日,杜氏生煎就派人带着合同来我办公室洽谈怎么样?”

    章泽有些惊奇:“哎?您不是说报告……”

    “那个不重要,都是走形式的!”孙国潘嘿嘿笑着,拍了拍章泽的肩膀,神情尤为的和蔼可亲,“章总,您还那么年轻,未来肯定时候前途无量的。现在能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毕竟您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一个人白手起家创下这样的基业,假以时日必然不可限量啊。对不对?”

    章泽懵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跟他们合作有什么关系?但话听起来是很高兴啦。

    “那就这样定了?”孙国潘好像很急切。

    既然有这等好事,章泽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于是点了点头。

    孙国潘心满意足地走了,离开几步之后,才颇为赞赏的点头:“果然是青年才俊啊,性格也好,脾气也好,不记仇的!”

    ☆、第七十五章

    然后孙国潘就真的在周一给杜氏生煎总部打来了电话,以一种与以往合作单位截然不同的诚挚态度主动谈起合约细节该如何修改,很多条例都在无形中给杜氏生煎带来很多便利。搁下电话之后,石磊一脸膜拜:“老大,您到底是怎么收服这些鸭嘴兽的?这些人平常牙齿像被焊死了不肯松嘴,怎么这回居然那么客气?”

    章泽不明所以,但却隐约也能感觉到一点原因。对方大概是看在李家的面子上为他在开后门吧?说实话,章泽并不想欠李家什么东西,他自尊心原本就强,更别提章母现在在跟李长明来往,更是需要挺直腰板的时候。离婚女人最贬值的地方在于带了一个拖油瓶,章泽自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拖油瓶,不作声响时都给他妈拉低了一个档次,这样没确定关系就开始享受人家的便利,让李家的长辈如何看待他们?

    但国航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哪怕章泽现在主动提出取消合作,李家的人情却已经无法推拒了。既然已经欠了人情,那章泽便只有在人情范围内尽量让自己不那么被动一些,否则叫人家说来,他拿了李家的面子居然还能弄的一事无成,简直是更加没面子的一件事。

    国航的订单可不是小订单,煎包供应不仅止于北京机场,除北京外,四川、上海、湖北、和浙江的几大机场都是很可观的消耗渠道。因为在广东的工厂已经筹备开工,华南部分的供货届时基本不成问题,而湖北和四川这些中部地区,则恰好符合了章泽的网点铺设。趁着供货的顺风车,他能顺便打开冷鲜包在中部地区的市场,这可不是需要管理经营的直营店,现在哪个大城市会没有颇具规模的超市?他在中央台投放的广告可是全国播出的,只要打出知名度,冷鲜包的销量上去了,对杜氏生煎日后的直营店也会带来相当大的的广告效应。

    赶在春节前将一切事情落实下来,杜氏生煎的年会,选在北京某四星酒店自助餐厅的宴会也正式开席。

    这一年实在太过忙碌,新同事们进公司不久就立刻被气氛带动成被不停抽打的陀螺,直到来饭店四个小时之前,所有人都还在公司里处理着新厂年关供货的事宜。有些公司在年关时能得以清净,而类似杜氏生煎这样的公司,春节这类合家欢聚的节日才是最忙碌的时候。

    于是章泽相当大方地直接包下了一整层的自助餐厅,允许员工拖家带口地来吃饭。在北京当地工作的许多白领,尤其是愿意忍受工作辛苦熬在章泽这种私人公司的白领,多半都是年轻人。需要回家过年的早已请假离开,亲戚多的不必参加年会可以直接离开,而留下来的基本家庭成员都不会太多,带着父母或者妻儿女友来的都有,自助餐厅足够宽阔,酒水餐点不限量供应,现场的气氛被炒的相当火热。

    章泽记起以前老单位里每逢过年都要激励员工的一些活动,便照搬原样地学了过来,在自助餐厅里搭了个台子,请了一家婚礼策划,策划了一场相当有爆点的岁末活动。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抽奖而已,奖品从最新款的彩色笔记本电脑开始,往后分别是吸尘器、山地车和五百元奖金,餐厅里一群老人孩子也配合着跟家人大笑大闹,矜持的反倒成了少数。老人们或许也很少过这种和陌生人一起狂欢的新年,大多觉得新鲜,于是时常出现抽出奖品的员工疯狂地绕着场内奔跑大叫和家人抱在一起蹦跳的场景。

    章泽倒没想到年会会那么受欢迎,被欢呼声闹的有点头疼,在炸天妇罗虾的厨师旁边抱着盘子默默吃着。

    奖品都抽完了之后,人资部便开始按照人头发放利市,员工们是“新春大吉”包装的五百块钱工时费,算作让大家来参加年会无法在家里吃年夜饭的补偿,老人则一人一个“长命百岁”的五百块钱孝敬,员工们的另一半也拿五百,只不过红包上的字样换成“百年好合”,而孩子们则拿到每人两百元的“身体健康”红包。

    这只是年会的额外惊喜,员工们的年终奖公司早已在腊月二十八发放到位。章泽这一年赚的不少,尤其是冷鲜包的推出,让他的资产在短时间内翻番跳跃了十好几倍。石磊这样的高管自不必说,公司内拿三千元月薪的中层管理年终奖达到两万元,普通员工拿着一千多元月薪的,年末也有近万元的奖金,其余以下的直营店中,员工们则拿到第十三个月的薪水作为奖励,这在如同杜氏生煎这样的小型企业中实在是比较少见的大方。

    这年头钱可比十几年以后经用,一百块钱不大手大脚也够滋润地花个几天,章泽的红包虽然更多在于心意,可也足够让老人家们感觉到惊喜了。

    章泽偶尔露个面,被员工家属们炯炯有神的目光捕捉到,围追堵截地敬酒,没几下就吓得不知所措地躲了起来。

    年会过后只赶得上和母亲呆了几天,张素和章母便预备要离开了。

    时装周持续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然而想要完成一个秀,可不只是下那一个月苦工便足够的。章母和张素虽然在前期已经准备了不少,然而毕竟是第一次接触,为了不闹出笑话,必须提前去往现场视察一切进度。

    往后便是匆忙无序的转机。

    北京飞浦东,浦东飞法兰克福。

    宽敞的头等舱里人并不多,正月前几天本就是交通出行的淡季,北京和上海的马路前所未有的通畅,连堵车也不曾出现,一切倒还是顺利的。

    周围大多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章母和张素带着专属的翻译和一部分p·d的管理层员工安静坐着听机舱里悠扬的歌声,天色还早,上午八点不到,室外寒冷而干燥。

    大家都饿了,因为知道飞机上一定会有早餐供应,赶时间的大伙便都没有去吃机场里昂贵又难吃的早饭。飞机穿过云层划进澄澈如洗的蓝天,一切平稳过后,相貌如今还颇位水平线之上的空姐面带笑容推着餐车来送餐。

    头等舱的餐点挺丰富,却又不算丰盛,蒸包馒头花卷油条这些东西平常都吃腻了,一份水果沙拉,一份柠汁烤鱼,熏肉和烤猪排自己选择,饮品大早上谁都不会喝酒,便只有牛奶咖啡橙汁和豆浆。章母要了豆浆,张素犹豫了片刻,也选了豆浆。那空姐送完东西后离开了片刻,又推着一车锡箔纸包好的东西出来了。

    锡箔纸似乎有热度,还在滋滋作响,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散开来,空乘甜蜜的声音响起:“刚烤好的生煎包,先生女士们需要来一份吗?”

    章母愣了一下,恍惚想起章泽好像确实接了一个航空公司的供应合同。

    儿子的事业肯定要支持一下,更何况比起那些清汤寡水的寡淡选择,煎包算是好吃的了。她第一个举手:“给我两个。”

    煎包烤出来跟煎出来外形有点不一样,烤煎包的周身几乎都像被煎过那样变得焦脆可人,锡箔纸有些烫,缓缓撕开过后,章母戳起一个煎包轻轻咬了一口。酥脆过后,果然是熟悉的甜香。

    几乎所有的亚洲面孔都选择了煎包,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们吃着水果沙拉喝牛奶,偶尔听到酥脆可人的嗤嗤声,也有些心动,很快便有老外也提出要品尝。

    头等舱里的亚洲人几乎都是p·d的员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太说话,章母却忽然听到一个高亢的男声开始嚷嚷起听不懂的外语。

    眉头一挑,她问翻译:“出什么事了?”

    翻译凑过来小声解释:“有位客人跟空乘询问生煎包供应商,空乘一问三不知,那个客人跟他们要航空公司负责这块区域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空乘还是一问三不知。”

    章母哎了一声:“怎么回事,吃包子吃出问题了吗?你去帮我问问他。”

    翻译虽然不知道章母的用意,但既然是雇主的要求,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朝着发生争执的方向走去。

    吵嚷声片刻后停歇了下来,大概过了十分钟,翻译回来了,对章母说:“那是个美国商人,他不肯透露自己的行业,不过告诉我他看中了烤包子的口味,但是空乘这边不肯告诉他供货单位……”

    章母眉头一挑,这也难怪,煎包口味优质,国航想要做垄断也说不准。不过这可是她儿子的事业啊,她这个做妈的既然碰上了,肯定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她立马从包里摸摸摸摸出一张章泽的名片来,让翻译拿去给那个外国人。

    翻译离开一会儿,回来后屁股后头跟着一个足有一米九高的蓝眼睛男人。

    这男人长得还挺帅,就是胡子拉碴皮肤有点粗糙,看上去不那么精致。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章母在时尚圈子里泡了那么几年,自然一眼就看出对方一身搭配价值不菲。这帅男人跟过来后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居然是两位女士,表情立马从不羁变得绅士起来,微一鞠躬:“¥!¥?”

    他的发音是很好听没错啦……章母眼睛里冒着问号,直视对方的双眼,你在说什么?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估计还以为这位女士非常的矜持,所以才不那么快回答他的问题。

    张素在心中为姐妹叹了口气,转脸果然看到章母脸上甚至有些孤傲的冷漠神色,要不是太熟悉,估计连她都没办法立刻发觉到对方眼中的茫然。

    在翻译开口之前,张素代替章母答道:“我们确定这家公司就是供应商。杜氏生煎的负责人就是我身边这位女士的孩子,在中国,速冻包子很受欢迎,在各大超市都有销售。”

    外国男人浅蓝色的眼睛瞪大了一些,视线从章母身上转移到张素身上,嘴微微张了张,被对方身上知性的气质镇住了。

    张素年纪不算小,但丰臃白皙、五官姣好,眼神带着不怒而威的摄魄。她并不像章母那样追赶潮流,烫的是雍容的短卷发,穿的是纯色的长风衣,端坐在椅子上时手很严肃地摆在座位扶手和自己的腿上,眼神直接而冷静。

    外国男人盯着张素看了半天,不由气弱:“您和她是同伴吗?”

    “是的。”张素惜字如金。

    男人反倒热情起来:“为了感谢您和您的同伴帮我找到我想知道的消息,请让我请二位吃饭好吗?”

    张素在心中皱起眉头,面上不动声色:“不用了,下飞机后我们很快要转机,也许和您并不是同一个目的地。”

    被隐晦地拒绝之后,男人也不沮丧,他也不刨根问底,就聊聊中国的风土人情美食美景,将中国夸出了一朵花。没人不在意外人对自己祖国的评价,得到了金发碧眼外国人如此高的赞誉,张素心中也难免生出些愉悦的感觉。不过对这个油嘴滑舌的外国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张素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教育的原因还是本能的差距,外国人在感情上比国内人要奔放太多,有时候转变迅疾到让人回应不及。张素虽说见多识广,本质还是一个比较守旧的人,对这种奔放的感情模式并没多少好感。

    章泽接到本的电话时,恰好是正月初十。

    他的英文流利到足够和本直接交谈,突如其来的订单电话令他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便是止不住的疑惑。

    “您是从哪里得知到我们的消息的?”章泽很确定公司内的业务员并没有去洽谈过外国企业的生意。现在国内的市场都还不饱和,他哪里还有精力去想着如何打开外国市场?更何况在广东工厂没有开办出来之前,国内的供货是否能保证都还是个问题,供应海外市场目前来说还是有心无力。

    第2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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