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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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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遗忘的神明 作者:每天都被自己帅醒

    第5节

    摩菲最终接下了约克的最后一击,却十分艰难,盾的灵压已呈碎裂之势,他的嘴角也溢出了深红的血,他不得不屈服给这些狼一般的士兵,如果继续追杀邓肯,反政府军势必要与邪灵会战个誓死方休,摩菲咬着牙道:“我们撤单。”

    邪灵会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完成追杀令,而且被迫撤单,只因为他们招惹了业内十分忌惮的反政府军。

    约克并没有收回刀,紧接着问:“下单的人是谁?”

    摩菲实在是不愿透露出那个名字,因为名字的主人同样是他们惹不起的,而约克的刀又压近了他的脖子几分,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龙族女主——安娜。”摩菲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刻,就代表邪灵会已和龙族,至少是东龙族,完全决裂。

    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终于出场了,这可是我女神好么

    ☆、出警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我发现安娜下面并没有戏份 _(:3ゝ∠)_

    “是,我们已经到了爱德华街道区了,是……35号?不对不对,应该是60号,恩……我倒车回去再确认一趟。”

    对讲机里的人实在无语,长叹了口气说:“劳瑞,你的车载电脑什么时候能正常工作一回,上次是你午睡一脚踹坏了,上上次是你把咖啡泼上去了,你说你看路牌给我报地址也就罢了,爱德华街根本没有60号啊,你们是在北爱德华吧?”

    “额……啊?”劳瑞一脸茫然地把头伸到车窗外去看路牌,一只手伸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无奈地耸了耸肩,抬手指了一下前面办公楼上的大字——“北爱德华街60号”。

    “啊、对对,我们是在北爱德华60号。”

    “唉,总算是知道你们的位置了,听着,再往前开三个街区,然后左拐不远就是首都大桥,过了桥右边的那个显眼的哥特式古建筑就是你们的目的地了,祝你们出警顺利,我挂了。”

    “等、等!”劳瑞扑在了对讲机上,动作可怜巴巴得像只小狗,“我还没来得及记下来呢……”

    “往前三个街区后左拐过桥,右拐就到了。”夏流畅地复述道,同时顾及到劳瑞作为她上司的颜面,颔首补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夏!你记性真好。”劳瑞投来超级崇拜的目光。

    根本是因为你反应能力太差了好嘛,出于礼貌,夏当然没有说出心声,千言万语汇成一个浅笑加点头:“谢谢。”

    不料这个动作在劳瑞眼里竟变了一副温情脉脉之景,劳瑞不由得脑袋轰的一热,满脸涨红,视线像粘在夏微笑着的脸上,怎么都移不开。

    “小心!”眼看着车就要撞上前面车的后备箱了,夏忍不住出声提醒,并伸手过去拽了一下方向盘,然而劳瑞还是反应慢了一大拍,愣是撞上了别人车的车尾灯。

    前面的车一个急刹车停下车,从驾驶座上走下一个满脸怒容的金发中年女人,夏迅速花一秒钟的时间调整了一下心情以及吐槽了一遍劳瑞,摇下了车窗,保持礼貌地微笑:“很抱歉,女士,我们刚刚刹车没有及时,意外撞到了您的爱车,您的损失我们一定会赔给您的。”

    “赔钱就行了啦?”女人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对夏淡定的态度颇为不满,正待发表她的长篇大论时被夏打断,夏的声音不高,但长久以来做警察的习惯让她说话时总有股不可蔑视的气质在里头:“我们是联邦警局的警察,正在出警,时间紧急,这是我们的通讯号,您可以先联系您的律师估计损失额度,明后天联络我们,到时我们会尽数赔偿。”当然,夏给女人看的是劳瑞的□□和通讯号。

    女人刚记录下对方的通讯号,只见车里那个女警没好脸色地把驾驶座上的男警官撵了出去,自个儿坐上了正驾驶座,被撵出来男警举止像个大男孩,跑过来尴尬地挠头朝她连声说着抱歉还一并鞠了好几个躬,却在那女警的敦促下弯腰进了副驾驶舱。

    夏第一次见到劳瑞是劳瑞来魔族接她去联邦辖区的时候,那时候她见上级的警官居然亲自开车来接她,简直受宠若惊,对这个长官毕恭毕敬,甚至因劳瑞的爽朗和阳光产生了倾慕之情,真是瞎了狗眼了!一路看到劳瑞把车载电脑弄死机,然后两人一起迷路,最终警局不得不派了其他人来接他们俩,夏原本恭敬的表情一路支离破碎。

    劳瑞看着夏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绿,车里的气压也是低了又低,强笑道:“对不起啦……夏。”

    这一声倒是提醒了夏不能再去回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们此次出警意义匪浅,目的地是罗德在神界首都的府邸,他们本以为罗德会一直躲在黑街,没想到却得到情报说罗德近日转移到了神界。由于罗德的身份颇高,像夏这样刚刚晋升到联邦警局的小警察本是没有资格拿到对罗德的搜查令的,但劳瑞却进来插了一脚,本来无望的搜查令居然破天荒地批了下来。对于这件事,夏对劳瑞还是颇为感激的,她一直想继续调查关于格雷和罗德的案子,然而到了联邦政府里却处处碰壁,这次出警,她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机会把事情弄个明白。

    “夏,我们在神界,你应该不能使用魔法了,如果那罗德有什么不轨,你一定要小心!”想到自己去魔界的经历,劳瑞想起身为魔族的夏到神族一定也会因规则的存在感到不适。

    “长官,你忘了我是个巫吗?”巫术的力量不受任何规则约束。

    劳瑞干笑两声,道:“别叫我长官啦,叫我劳瑞就行。”尽管他从第一次见夏时就这么说了,但似乎夏从来都没有改口过。

    他们的车停下等候信号灯,夏捋了下头发看向劳瑞,“你不是说路上有秘密的情报要给我的?”

    劳瑞心想到了展示自己才华的时刻了,心情大好:“你知道罗德是什么种族么?”

    “不知道。”夏踩下油门,突然启动,劳瑞后脑勺一下磕在了椅背上。

    “诶哟……你慢点,罗德其实他是鬼族。”

    “冥界,鬼族?”

    “对对,鬼族几千年前一直生活在冥界……”

    夏点头道:“我知道鬼族的历史。”鬼族又被称为冥族,本是生活在冥王统治的冥界,不得擅自离开,而当现任冥王上任,鬼族被允许到其他界地生存,他们轻易不死不伤,普通的攻击造成的伤害他们能立刻恢复,给世界带来了不平。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唯一抹杀鬼族的办法就是斩杀他们的灵魂,这么一来他们就会随着所有死去的人的灵魂回到冥界,投入轮回。

    “这么说,罗德也有瞬间恢复伤口的能力?”夏又说。

    “没错,罗德姓兰斯洛特,兰斯洛特是鬼族中势力强盛的宗族之一,极有可能掌握下一任族长的位子,而且,罗德的手下里似乎也有鬼族的人。”劳瑞一边说着实则在一边偷撇着手上的笔记本,突然想起来什么,劳瑞高声道,“夏!你可要记住,我们这次可不能对罗德动手,我们只拿到了搜查权。”

    “我知道!”夏烦躁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上了大桥。明明经营着那样龌龊的奴隶生意,行事嚣张又无法无天,这样的人,联邦政府却动他不得,连批准一个搜查令都要犹豫三分,她所坚持的正义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另一边,夏的和劳瑞的一举一动已经尽收罗德眼底,他右手持着一杯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轻摇酒杯,对着杯口深吸了一口空气,用他那贪婪而古怪的语气说:“味道不错~只是比起鲜血,还差了许多,对么,路易?”

    他身后不远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银发的魔族,面前的咖啡桌上同样摆着一杯红酒,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罗德回头看向路易,下腹不由一阵燥热,这才是他所期待的男人,野性且充满危险。只不过现在路易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样子,单薄得显得有些可怜。罗德并不想拔掉路易的爪牙,只不过路易在黑街三番两次的逃跑和反击实在让他有些头疼,活跃是好事,可这样怎么能好好养伤呢,于是罗德才把路易带到了神界,一个魔族排斥万分的地方。

    罗德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走到路易面前,隔着衬衫抚上了路易的胸膛,他感觉到对方的肌肉猛地绷紧,随后他跨坐在路易什么都没穿的大腿上,让结实的肌肉线条摩擦着他的□□,“哈,这么办呢,你这样虚弱无力的样子同样让我着迷。”

    “滚!”路易冷冷吐出一个字,这是他一天来说的第一个字,他伸手去阻止罗德擅自妄为的手,然而他现在的力量太微弱了,根本无力阻止罗德的动作,看上去反倒像是在欲拒还迎。

    罗德把头埋在路易颈侧,因为路易刚刚的动作,发出了闷笑,口鼻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路易颈侧的肌肤上。他们这几日不是没有做过,也完全没有必要急这一时,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温存。

    “刚刚显示器里的那个女孩,原来是你的同事?”罗德手指划过路易的下巴,略带侵略性吻上了路易的嘴唇,当然只是快速地一吻,不然他可爱的豹子可会生气得炸毛。“她的名字……叫夏?呵呵,如果你出声求她的话,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杀意

    车行到桥中央,夏和劳瑞一眼便看见了罗德的府邸,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了,在现代化的建筑群里唯独像刀削般空出一块来,一排哥特式的建筑格格不入地杵在市中心最显眼的位置。建筑的屋顶有许多哥特式小尖塔,越驶近,整个建筑群上丰富的雕刻愈见清晰,从式样和材质看来,已不是现今的仿制技术所能比拟的,这些建筑起码有了千年的历史。

    “这么大……”夏本以为只是一幢建筑呢,没想到放眼看去这一大片地都是罗德的资产。

    在神界长大的劳瑞对这架势早就有所耳闻了,兴致勃勃地给夏当起了导游:“这一片也是罗德在神界拥有的最大的奴隶交易所,其实这交易所早几千年前就建在这儿了,罗德的家族世代经营,然后传到罗德手里。”

    “那我们到哪儿能找到他?”夏驾车下桥,往那片建筑开去。

    这问题让劳瑞磕绊住了,“这、我也不清楚。”

    夏早料到劳瑞的情报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但她心想就是把这里都搜查一遍,也要把罗德揪出来。然后,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他们刚一进门,还未说明来意,只见来了一个侍者恭恭敬敬地朝他们行了一礼,“罗德大人已恭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来。”,他们也便这么迷迷糊糊地就跟了上去,走过大厅,接着是富丽的长廊,然后经过精美的庭院,一路上,夏本觉得一个奴隶交易所该出现的,铁笼,镣铐还有凶神恶煞的奴隶主,她一个也没有瞧见,看到的只有穿着得体的绅士和淑女与应侍低声礼貌地交谈。

    那位侍者也并无隐瞒之意,走到之处,皆与他们说明和讲解,举止颇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上流贵族。

    夏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那位侍者大胆揣测道:“先生,请问您是个奴隶吗?”

    那人委婉地一笑,然后微一点头,礼貌地答道:“是的,小姐。”

    这个答案在夏的意料之中,也同样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奴隶呢,夏竟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这个疑问脱口而出了。

    “呵呵,小姐您认为的我的出色之处,不过是我作为奴隶的必修课罢了,如果我不是个奴隶,那我也不会是小姐您现在所看到的模样。”那人稍作幽默,“如果我不是奴隶,也许现在会是个沦落街头的罪犯,这样可要劳累各位做警察的了。”

    侍者没有给夏继续提问的机会,他们再往前走了片刻便看到了一座独栋的西式别墅,整个房子外面由光彩夺目的石板砌成,侍者停下了脚步,欠身行礼:“前面便是罗德大人的住所,在下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进入,只得劳累两位客人自行进入。”

    夏投向那人的眼神复杂,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对这些人来说,难道就不渴望自由和平等吗?为什么,就没有人来拯救他们呢?直到夏和劳瑞推门进入了室内,夏看到,那位侍者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动弹。

    罗德本打算是在大厅迎接两位年轻又可爱的小警察的,然而一通电话令他耽搁了许久,等他搁下电话的时候,夏和劳瑞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他能一直感受到那个栗色短发的女警从走进这个房间起,便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看来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呢。

    见罗德搁下电话时表情不快,夏语气锋利地出声问道:“罗德先生那通电话里送来的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他们是来搜查的,不是做客,日安之类的客套话都可以略去了。

    “呵呵呵呵。”罗德低声笑起来,配上他张扬的红发让夏心里异常不悦,“这个消息无所谓好与不好,不好在于我那位朋友受伤了,而好的一面在于他的处境很安全。”

    “格雷!”夏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格雷,那个从魔族监狱里逃出去的那越狱犯。

    身边的劳瑞被这反应吓了一跳,疑惑问道:“格雷?哪个格雷?”突然想了起来,一拍脑袋:“说起来,我在下魔族区倒是见过一个叫格雷的!”

    “呵呵呵,什么格雷,不认识。”罗德走到离他们稍远的沙发坐下,一只脚抬起搁在另一腿的膝盖上,表情不以为然。

    “罗德!催眠格朗一家难道不是你干的?要挟警部释放格雷的也是你!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企图?”夏愤然道。

    劳瑞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催眠?什么释放?夏给上面的申请书上明明写的是继续调查神坛一事中的假祭祀案,为什么到了这儿却一口咬定那户下魔族人家不放?

    “你说的,我全都听不明白。”罗德抬手打了个哈欠,伸手去取茶几上泡好的红茶,“何况,发生在魔族的案子应该是魔族警局管,什么时候联邦警察管的这么宽了?”

    “就算你不承认,我一定找出证据证明伪造格雷身份的人就是你!”

    “哗啦!”一声,罗德手里的红茶杯被捏成了碎片,茶水撒了他一手,站在他旁边的仆人赶紧上前给他擦拭。“滚开!”罗德抬手把那下人甩在地上,凶狠的眼神从那个仆人身上一直缓慢移动到夏和劳瑞身上,连声音里也带了杀气,“你,你们,这些凡人,不配喊他的名字。”

    就连一直坐在隔壁房间的路易也感受到了空气中浮动的杀意,罗德故意把客厅里的声音转播到他那里,所以罗德刚刚的那句话,他听的很清楚。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路易从未见过,罗德把一个人或是一个东西看得如此重要,那个格雷到底是什么角色,居然能令罗德如此在意。路易还记得他几天前刚一醒来的时候,立即拔掉了手上针头,把坐在一旁的罗德按倒在地上,逼问他:“你和那个格雷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以为罗德的回答至多是个手下,或是个他的奴隶。

    而罗德居然笑了,那是想到一个人时自然而然露出的笑容,他说:“我们,是朋友啊。”

    “呵,”那时他冷笑了一声,“你这样的人也有朋友?”而我什么也没有。

    罗德爆发出来的杀气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后,空气里平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应迅速的仆人立刻帮罗德清理干净了水渍和碎瓷片,新的红茶也随即被摆上来。

    罗德淡定地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显然,客厅里的那位警察已被他的杀气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吓的,而是被刚刚一瞬蔓延过来的力量压制住,无法动态也无法说话,夏身为一个力量不弱的巫,也从未见过这样强的力量。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找到证据么,那么,我这里给你随便搜,如果能找到证据,但交给你的上司阿梅代奥,我定当悉听尊便。”罗德抿了一口红茶,神色变得淡然,但他的眼神却飘忽到右首的一道门的上,仿佛在暗示夏,那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夏看看罗德,又看向那道门,两手抱臂,狐疑地望着罗德问:“那门里有什么?”

    “不打开潘多拉盒子,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呢?”罗德品味着杯中的红茶并不去看她,只不过心里在揣度着路易此刻的心情,是惊恐,还是不安,还是感到羞耻呢?还是……都有?

    作者有话要说:  劳瑞一句话领完工资。

    今天更新晚了,不过还是努力卡在今天更了,没有断更!我没有!没有!

    ☆、暗号

    “不打开潘多拉盒子,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不打开盒子却知道盒子里有什么东西的办法并不少。”夏冷冽地回答道,她意识到,从他们一进入这里,就在罗德的摆布之中,完全没有主动权而言,逆转形式的唯一办法,就是跳出罗德给她设置的游戏规则。

    “你是打算使用巫术?”巫术是所谓这个世上能够打破一切规则的力量,罗德笑了,这并没有多少出乎他的意料,他早已调查清楚路易身边每一个人的底细,包括夏是巫的身份。

    听到这话,夏咬紧了牙关。

    劳瑞突然起身拦在她面前:“夏,我们这次出警上面交代了不能动手,非特殊情况也不能使用力量。”接着他转身盯着悠闲地看他们好戏的罗德,微张手臂做保护姿态,神色凛然:“我来打开那扇门,我们已经取得了搜查令,有权查看你住所的任何一角。罗德,你没有意见吧?”

    罗德抬头撇了一眼这个麦色头发的小子,从进门起便没有说过几句话,罗德自然地把他忽略到了一边,没想到现在这小子突然在现在要冲在夏前面出头,生生破坏了他安排的一手好棋。

    劳瑞说完便鼓起底气朝那门走去,罗德只是坐在原处喝着他的茶,顺便瞄几眼劳瑞的动作,只见劳瑞站在门前咽了一大口口水,他其实早揣测罗德会在某处设下陷阱埋伏他们,只是不搜遍这房子每一处,以夏的性子恐怕不会罢休,男子汉大丈夫,就由他先来排除危险吧。于是,劳瑞右手在裤子上蹭掉手心的汗水,伸手握紧了门把手,再一旋转。

    只听一声“巫术·视。”,劳瑞的动作被打断。夏从不喜欢被保护,更不喜欢冒风险,她行事谨慎,如果有潜在的危险那就提前排除它。视,是一种可以穿透视线阻碍观察事物内部的简单巫术。

    “夏,你不能这样!”劳瑞转头着急地大叫道,这次出警可是他负责的,要是夏违反了规定他该怎么办呢?报还是不报告?

    而夏在发动巫术后不知看到了何种情状,只见她瞳孔惊愕地放大。

    “怎、怎么了?”劳瑞关切道,再一看罗德狡猾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劳瑞心往下一沉,猛一发力想要打开那门。

    “住手!”夏朝他大喝,“不要打开门。”

    夏并不想路易那一副颓废的样子被人看到,她看到他浑身□□,只有身上披着一件白衬衫,右手的手腕上挂着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固定在椅子扶手上。而路易本人看上去很虚弱,身体的重量全都倚靠在那张椅子上。像是听到夏的那声大叫,路易抬起头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尽管夏知道路易只能看到墙壁,但她却仿佛觉得路易在和她对视,那样的眼神,无悲无喜。

    “你这个罪无可恕的家伙!为什么他会在这儿?”不可抑止的愤怒瞬间爆发,夏一时失去了理智,喷怒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拔出腰间的配枪瞄准罗德,手指微抖,“放了他!你这个畜生!”

    而此时,夏的余光却瞥见路易移开了视线,眼皮缓缓合上,在半闭半合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锋芒,那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邢官路易的惯有眼神,不由得安心下来,她的手不再颤抖,还好,她认识的那个路易还保留着他的人格。

    “你这样拿枪指着我,我完全可以告你非法威胁市民人身安全。”罗德放下茶杯嗤笑一声,“路易为什么会在我这儿?这个问题得先问他,为什么要回来我这儿。”

    回来?夏惊地反应不过来,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哼,我认识一个走黑道的变态。”路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恨的。

    “路易长官刚刚还在这儿呢,诶……人呢,夏长官,等我们联系上他,立刻给您回复。”可她居然在路易刚刚失踪时候怀疑他,以为他是畏罪潜逃,没有去救他。

    如果她不是怀疑路易,而是那时候赶去找他,或许,路易现在的局面就不会是这样,不会如囚笼之鸟困在这里。夏和路易同事了十多年,除了知道路易是贵族出身,毫不知晓他的过往,罗德所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路易他又怎么会是个奴隶?

    “这、这怎么可能呢!”

    听到门外夏惊诧的话语,路易垂下眼,眼底投下半片阴影,他曾经身为奴隶,这是他光辉的血脉背后最深刻的耻辱,而这样残酷的事实却被曾经朝夕共事的同事知晓,这等同在一点一点割碎他拼命保护的一点高傲。

    “我不相信!路易怎么会沦为你的手下,他是魔族的警局的刑官,我以联邦探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解除非法□□。”夏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

    听到这里,劳瑞不会不明白,这个房间里被罗德困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听起来是夏认识的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扭动门把手,压上身体的重量发力一推,然而那门根本纹丝不动,劳瑞改用脚使劲一踹,还是根本打不开那门。

    “别白费力气了,那扇门,除我以外,除非里面的那个人开口让你进去,否则根本打不开。”罗德非常不喜欢夏的逼近,起身绕道了沙发背后,用调侃的语气对着那门说道:“路易,如果想离开的话,就说出来啊,向你昔日的同伴求救啊,告诉他们你是如何可怜地被我困在这里。”

    如果路易真的这么说了,罗德也就觉得他所期待的路易也不过如此,褪去高傲和冷酷实质上还是一样的脆弱和无能,一个妥协低头的男人不值得他罗德为之痴狂。

    僵持片刻,里面的人终于张口了,熟悉的冷酷的声音不觉牵动着罗德的心,而那人的话自然不是说给他听的:“夏,和他试图动手,你根本不是对手,立刻离开这里马上,这里不会有他留下给你们线索。”

    而语法,有些奇怪。

    路易曾经给夏介绍过他自己设定的一套暗号密语,暗号的每个单词取第二个的音节,组成相对应的魔族旧语言的拼写,最后所有的字母拼成一句话或者单词。非魔族的人即使知道了其中的规则,不懂得那套复杂的魔族语言也破解不出其中的含义。当时夏给出的评价是,对外族人而言保密性很高,缺点则可以罗出一堆,暗号难以组成正常的对话,复杂难记,最重要的是没有使用的机会。

    而此时路易的这句话里微妙的语法错误引起了夏的注意,她照着记忆中的那套规则居然重组出一句零落的话来。

    杀死格雷,叛军在凯琳达。

    ☆、零组

    “夏,和他试图动手,你根本不是对手,立刻离开这里马上,这里不会有他留下给你们线索。“

    监视器里不断回放着说这话时的房间录像,罗德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屏幕,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当时,路易说完这句话后,夏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虽然双方还是僵持了一会,但出乎意料的,这两个警察随后简单搜查了一圈以后居然就离开了。这句话里面到底传达了什么信息呢,以罗德对路易的了解,即便是受情绪影响,路易他极少会犯语法错误,何况他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对夏说了这么多字,实在令人费解。

    “蚀你觉得路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罗德躺在椅背上,头呈倒挂的姿势往后仰着,眯眼睨着站在他斜后方身形挺拔的男人。

    蚀微一侧头,刘海再次斜挂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是暗号之类的,我建议您找个魔族的手下来研究,而不是我这个鬼族。“

    “啊……“罗德发出不耐的声音,“真麻烦,那你去安排个魔族人来。“

    下令完,罗德便关掉了屏幕,起身离开这个狭小的监控室,“您去哪儿?“蚀留在原地问他。

    罗德大笑着说:“当然是去找我的路易做快乐的事情。“

    蚀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严谨地分析道:“大人,这次的事情无异于路易在反抗您,我不介意您养一个暖床人,但如果他威胁到家族的利益,身为零组,我会履行我的责任。“

    “你敢!“罗德脸色骤变。

    蚀嘴角一扬,似是在笑:“那您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改善目前的境遇,不要养虎为患,大人。“

    编号零在罗德家族中意义非同寻常,他们保留了自己的理智和判断能力,行动的目的一切只为了兰斯洛特家族的兴荣,关键时刻,他们甚至能够影响氏族的继承。正由于这股力量的存在,每一位继承人不得不严于律己,也才有了整个氏族的经久不衰。

    个性张狂的罗德自然是不喜欢活在这样的监控之中,所以他才暗中培养出其他有自我意识的手下编排到零组里,想一点点把零组换成他的人,路易就是其中一个。这样的行为如蚁穴溃堤,逐渐威胁到了掌握零组实权的蚀的地位,因此,与路易的那一战,他是真的想至他于死地,没想到罗德不惜与他动手也要救下路易性命。

    “大人,您这样的人不应该给自己留有弱点,不管是那个格雷,还是路易。“

    “你少给我扯这些屁话,“罗德扯过蚀的衣领,一个怒容满面,一个一脸平静,“我让你调查的事呢,格雷人现在如何?“

    “据说是已经醒了,叛军目前正在整顿中,不日可能会迁离凯琳达。“蚀简略地重复了一遍下级传递给他的情报。

    罗德勉强放心,不过他现下怒火中烧,一刻都不想多看蚀那张的扑克脸,随即甩手离去,“把完整的报告发给我,还有,密切打探联邦政府那边的行动,其他没事不要来烦我。“

    而蚀一直目送罗德离开,直到罗德的背影转身消失在拐角,抬手挑了下刘海,转身回到了监控室的办公桌前,继续打开那段录像,仔细推敲起来。

    与此同时,阿梅代奥正看着他屏幕上送来的一则简讯出神,发信人是劳瑞,而内容是夏写的。

    “昔日同事路易被罗德所困,秘传暗号:杀死格雷,叛军在凯琳达。“

    阿梅代奥此刻思考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另外一回事,全联邦的电脑收讯记录都能被一个人看见,那就是裁判长贝尔纳多。那么,这句“杀死格雷“自然也就暴露在了贝尔纳多的眼皮子地下,不知为何,阿梅代奥潜意识里总不想贝尔纳多知道格雷的存在,而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他再次不由自主地捏上了左手无名指根部,只有这个动作能迫使他冷静下来。

    而夏和劳瑞见简讯传出后许久不见回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听通讯机传来一声提示音,两人急切地点开新信息查看,确是阿梅代奥回复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速回。“

    ☆、过招

    阳光在金色的表盘外轮环绕出一圈微光,怀表被人合上再打开,再合上,一遍又一遍。握表的人躺在一块平坦的石块上,一手伸直手臂,把怀表迎着上方的阳光举在眼前,极具耐心地重复着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

    格雷把怀表转到背面,哪里有一块极不协调的凹印,仔细看的话好似手指捏出来的痕迹,那是他在昏迷是抓紧这块怀表时留下的。他腾出食指缓慢地抚摸着表的外轮,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跟随手指的移动,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在那个时候被一股异样的感情侵袭,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阿梅代奥对这块表做了什么,才令他心神不宁。

    “格雷!大家伙忙得要死,你居然还在这儿晒太阳。”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下面嚷嚷,不用去看也能猜到是谁。

    “我是伤员。”格雷利落地合上怀表,坐起身,递出一只手给站在下面努力想爬上来的西蒙。

    “哼,不用你帮忙我也爬得上去。”话虽这么说,看着两米多高的石头,西蒙还是识相地抓住了格雷的手,而上面那人轻松一提,就把他拉到了石块上。

    西蒙拍拍被太阳烤的暖热的石面,大喜道:“哈哈,没想到上面这么舒服,你这家伙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分享,我也来躺着享受享受。”

    石头虽然不小,不过躺两个人未免有点太挤,看到西蒙不客气地呈大字躺倒在石头上,格雷稍稍往外援挪了挪,改为盘腿而坐。

    “诶、你刚刚在做什么?”西蒙问。

    “没做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刚在看那块表,现在怀表可罕见了,让我也看看。”说着西蒙就扑过去想抢格雷握在手里的怀表,刚要抓到怀表的一刻,爪子突然动不了了,他被格雷钳住了手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表就在一寸外可就是碰不着。

    西蒙埋汰道:“小气,知道你宝贝这表,居然看也不让我看。”

    而格雷根本不去理西蒙故作可怜的小眼神,把怀表放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然后撇了西蒙一眼:“你说我宝贝这表?”

    “可不是啊,你昏迷的那两天,死抓着不放跟命根子似的,就你那力气,估计好表都被你抓坏了。”

    格雷没说话,对此表示默认态度。

    “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话也不跟我几句,你原先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被打傻啦?”西蒙挤着眉毛说,要知道之前自己要是不知好歹地去招惹他,格雷保准给整回来,可现在呢,格雷天天安静地跟根儿木头似的。

    格雷扫了一眼周扫的景色,改用手撑颌,认真地想了个借口说:“我在想事情。”

    “什么?”

    “总指挥(克里斯提娜)说邪灵会是安娜下单来刺杀首领的。”

    “恩,有什么问题?”

    “第一,安娜是个自负到极点的人,想杀什么人不会低级到用雇佣杀手的方式;第二,这次邪灵会的行动太过张扬,不像杀人,更像是想方设法地确认邓肯是不是真的失踪了……所以,我怀疑下单的不是安娜,即便是,她未必是真想取首领性命。”

    西蒙正要被他说服,只听下面传来几声掌声,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不单打架是个好手,说话也很有本事。”

    西蒙看清来人的面貌,麻利地坐了起来,挥手打招呼道:“约克叔!”

    只有格雷本人听出来了约克的话里的讽刺之意,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盯向那人的眼神里暗含警戒。

    约克并没有受这眼神威胁,只当年轻人脾气大,又大笑了几声,说道:“第一,我们有证据证明东龙族的族长安娜和邪灵会地下往来频繁,之前安娜已借邪灵会之手除了好几个反政府人士;第二,既然邪灵会和东龙族关系密切,加上安娜实力强大,摩菲更不可能无中生有说是安娜下的单;第三,需要我往下说么?”看到格雷的眼神渐发冰冷,约克停下辩论,并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西蒙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从约克的话来看,格雷刚刚有误导他之嫌,他看向格雷,想讨个说话,却见格雷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与约克对视。

    约克见冷了场,尴尬地一笑,接着说:“既然我们现在是战友了,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这样误导西蒙是为什么?”

    他顺便再补上一句,“要知道,克里斯提娜可是一向顺着西蒙的。”约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格雷再这么沉默下去便是要撕破脸皮了。

    格雷盯着那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要和安娜为敌,你们不会是她的对手。”

    “哟呵,这话说的,别多虑了小兄弟,反政府军不是什么一打就散的虾兵蟹将。”

    “要知道……”

    “我知道整个七战就是安娜打响的,不过真要说起来,七战到了后来早就不是龙族的人能控制的了的了,何况,安娜最后也不是没打赢。东龙族的势力虽然强,但七战时耗损颇大,我们真打起来也不是毫无胜算。”

    格雷算是没辙了,与克里斯提娜不同,约克不仅老谋深孙,见识也早比他重生来的阅历多得多,自己那点小算盘全然被这人看的一清二楚,他第一次输得这么惨。

    约克给下了最后通牒:“说吧,为什么不想我们和安娜为敌。”

    格雷第一次被逼得编不出借口来,无奈地松开紧握的拳头,说道:“我和她认识。”

    “什么?”约克和西蒙一致目瞪口呆。

    格雷移开视线,“也不算认识吧,反正是知道她,如果在战场上对上了,我总归……不能……”

    “这关系应该不浅啊。”约克豁然一笑,“私人的感情我不去深究了,既然加入了我们,我不过是想你多说实话。放心,我们也不会贸然去和龙族起冲突,毕竟我们的目标是联邦政府,其他势力,自然是能避则避。”

    西蒙可没有约克那么淡定了,惊喜地嚷嚷道:“你是怎么认识龙族的族长的?龙族的人长什么样子,他们会飞吗?会喷火吗?”龙族是这块大地上颇为强盛的一支种族,族员数目不多,却占据了大片领土和权利,在外人看来,既神秘又可惧。

    格雷扶额道:“我建议你多读点书。”

    约克在一旁看着格雷不耐烦地回应围着他激动地问这问那的西蒙,心下一笑,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格雷身上虽然秘密重重,而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多个几个心眼的年轻人,谁不会留点自己的秘密呢,克里斯提娜其实不必这么提防他。

    “能不能别在这儿吸烟?”格雷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只因为他体质对有害的物质非常敏感,加上约克抽的是极简陋的卷烟,品质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约克听闻大笑两声,道:“只要你能从我这儿把这根烟抢走,以后我就绝对不在你面前吸烟了。”

    以为这是小孩子的游戏么,格雷无视了他的话,转身跳下石块,准备到远处去避开二手烟的污染。

    见激将法不起作用,约克不甘失策,绕到了格雷面前拦住了他,软下性子劝阻道:“别这么无趣嘛,来来,过两招。”

    摩菲是约克打败的,这个消息格雷早已经听闻,他猜想,这所谓的“过两招”大有想试他武力的意思,瞧不起他?原本毫无战意的格雷被挑起了几分脾气,他挑了下眉,以极快的速度向约克下盘扫去。

    约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跃起避开了格雷的攻击,跳到另一个石头站稳,还作享受状地抽了口烟。而下一秒,那块石头被格雷一拳击地炸裂开来。约克忙避开粉碎的碎石头,退后几步,埋怨道:“真是暴力啊。”

    另一边,西蒙高坐在石头上,仿若天然的观景台,他看得兴致昂扬,喝彩道:“格雷加油!”一见约克飘给他一个眼神,西蒙立马改口:“叔我挺你!你一定赢!”

    两人拉近距离开始了近距离的对决,面对格雷的强大的力量,约克采取的是避其锋芒,击其惰归的战略,连续躲闪过几个攻击,他已能看透格雷的攻击模式,大抵都是单纯的砸拳头,套路实则简单,他摇头叹道:“破绽真多。”

    “少废话。”格雷自他后方又是一拳,速度令一旁观看的西蒙惊叹,而摸清套路的约克却轻松躲开这一攻击,在格雷正欲收拳时,一手如鹰爪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制约住他的肩膀,见形势不利,格雷立即屈膝想要偷袭约克的腰侧,而约克拧住他的手腕一扭,腾出手肘挡出了他的攻击。约克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按在了格雷的筋脉上,被制约住的格雷根本使不出力气,接着约克握住他的肩膀不只从何使力两指一拧,“啊!”脱口一声惨叫,格雷的左臂被强行脱臼。

    “叫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真上了战场,那打残了的都多得是。”约克按住格雷,防止他乱动,“别乱动了,不然接歪了就麻烦了哈哈。”

    接着格哒一声,格雷刚刚无力下垂的左臂恢复了直觉,肩膀处痉挛般的疼痛逐渐衰减,转为一阵发麻,过了一阵子左手才真正能动弹。约克只蹲坐在一侧看着,憨憨地笑着,仿佛刚刚卸人胳膊的不是他一样。

    格雷听那笑声心中一火,右手一把夺过约克依然叼在嘴里的烟卷,在地上掐灭,横了他一眼说:“你也被卸几回就知道这感觉多好了。”

    约克惋惜地撇了眼自己的烟,拍拍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我练这招数的时候,早自己卸自己不知道多少回了,想胜人一筹,不可能没有代价滴。”

    看到格雷脸色闪过的诧异,约克笑笑继续说:“我是听说了,你这小子打架跟玩命似的。来硬的,我碰不过你,但战场不是擂台,不是靠蛮力就能取胜。你还有的学啊”

    说着,约克像长辈般地拍了下格雷的脑袋,跃过去把蹲在石块上不敢跳下来的西蒙给接了下来,得救了的西蒙立刻变了脸,一脸泼皮相地朝约克嚷嚷道:“你对格雷下手也忒狠了吧,比当初教训我的时候下手不知道重了多少倍。”

    “我没事,”格雷松开了捂住肩膀的手,站立了起来,认真盯着此时对着西蒙打哈哈的约克,“你叫约克对么?刚刚那套手法,我要跟你学。”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一开始脱臼的那部分写的不对,滚去百度,然后改了一下。

    脱臼接上以后应该是不疼了的吧?

    如有不对的,可以评论告诉我。但是请不要故意尝试 、 本文所有动作描写,未成年人禁止模仿。

    ☆、协议

    作者有话要说:  和上一章有个时间差,另外结尾加更了700字

    一、徒弟必须无条件服从师父,师父说的必须做,师父没说的要先请示。

    二、徒弟要主动帮师父跑腿,捶背捏腿,端茶送水。

    三、师父呼叫必须立刻回复,不得心不在焉,不得周围有噪音。

    四、师父召见必须在十分钟内到达。

    五、……

    格雷阅读着手里这张《师徒协议》,一手按住太阳穴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打在约克脸上,慢慢放下手中的这张协议,视线停留在右手边的笔上,眼角抽搐,迟迟没有动作。

    “恩?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咱们部队里通用的条约,”约克无奈地摊开手,表示内容和他无关,接着说,“当年西蒙拜师的时候也签过这条约。”

    听到这话,老实坐在一旁的西蒙连连点头,他一直在盯着格雷的协议书,和自己当年的真是分条不差。

    “你居然签了这种等同于奴隶性质的条约?”格雷斜看了他一眼,西蒙在他看来虽然天真了些,脾气却很倔,居然就这么屈服了让他不敢相信。

    西蒙听到这话急了,脸红到了耳根子,扯开嗓子争辩道:“因为当时首领说组织里不养闲人,没本事的就得走人,我当时什么都不会只能选择拜师了!”

    “你师父是谁?”格雷把手里那张纸翻了过来。

    “他是组织里最厉害的通讯官,本杰明。”说到那个名字,西蒙眼里闪出光芒。

    “哦,所以他和邓肯一起失踪了?”格雷再弹了弹那张纸,仔细看了下侧面再翻转过来放下。

    “不是,首领是和火拳一起的时候失踪的,我师父是去找我的时候失踪的。”

    “他们谁先谁后?”格雷说着一边用手指用力抹过纸上的字。

    “说起来是首领失踪后不久,我师父也没了消息。喂——你小子在干什么呢,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从头至尾格雷只在看他手里的纸,难道不知道说话时应该看着对方么!真是没礼貌,西蒙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格雷没有回话,而是把那张协议放在了案台上,右手掌悬空其上,西蒙好奇地探头看了过去,约克则是默默站在一边面露微笑。随即一股灵压自他手掌爆发出来,纸片被震的哗哗直响,纸上的黑字突然褪去,等格雷移开手,新的条款已经浮现在那张纸上。

    一、遵守首领和指挥官的调遣,不得擅自行动。

    二、严格遵守组织纪律,不得军中斗殴,赌博,聚众滋事。

    ……

    “这是克里斯提娜给你写的入伍条规。”约克坦然解释道,“她怕你滥用你的力量,所以‘不得擅自行动’给写在了第一条。”

    西蒙看到这番变化,惊讶地瞪大了眼:“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字怎么变了?”

    格雷给他解释:“这是幻术,刚刚我摸上去的时候,就发现铅字的痕迹和上面的字不符,所以我用灵压破坏了幻术。”

    “这么说,”西蒙突然想到自己签的那张协议,从里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那张师徒协议,“我这张难道也有幻术?!”

    约克接过那张已经泛黄的纸,伸出粗糙的手指摸了下表面,嘴角上扬笑道:“来,你用法术电一下这张纸。”

    西蒙急切地从约克手中抽走那张纸,手中窜过一道电流,纸面上的字迹开始消散,新的字迹出现,那居然是他师父本杰明的字迹。阅读过上面的内容,西蒙抓着那张纸的手越来越紧,整个手臂跟着颤抖起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感动。

    格雷想过去看一下上面的内容,却被约克拦住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们出去说话。”格雷看到西蒙眼泪执拗地在眼眶里打转,沉默着转过身去,拿着桌上自己那张条约跟着约克走到了外面的阳台。

    约克本想抽根烟,但一想到早上格雷的行径,还是叹气着把刚抽出一半的烟给放了回去,他双手撑在栏杆上,悠悠道来:“本杰明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老顽固,当初收了西蒙,就把西蒙视作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本人呢,总是说他老了,跟着军队怕是吃不消了,只盼着西蒙早日能继承衣钵,成为一个可靠的通讯官。但这样的话,他本人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我们才给他想了这么个法子。”

    格雷把身子靠在栏杆上,仰观天空:“所以西蒙失踪以后,他才会离开军队去找他?”

    约克的语气跟着严肃起来:“西蒙不见后,他虽然离开组织独自行动,但至少每周都会和总部联络,只恰好在前不久首领失踪后,本杰明也跟着没有了消息,我们也到处派人找他,甚至给猎人协会下了单,可都没有他的消息。”

    格雷跟着点了下头,以他的身份不宜妄加评论此事,以沉默应对最为妥当。他看着克里斯提娜罗列给他的条款,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这次安娜会插手进来,我想是跟这第十一条有关。”

    “第十一条写的什么?”约克伸头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哦,这条是说军队革命的目的是要推翻政府□□,重建三神制度。呵,那安娜不就是七战的罪魁祸首么,亲手推翻了三神统治。”

    “你这话说的太绝了,七战最初只是东西龙族的内部战争,后来弗安塔娜和维奥拉接机插手才演变成七战。最后联邦政府的建立连参战的几方势力都始料未及,事实上东龙族和现今政府的关系并不融洽。”

    约克很欣赏格雷对第七次大战见解,毕竟尘埃刚定,对此战的说法众说纷纭,真正了解其中经过的并不在多数,他问道:“我开始也觉得奇怪,东龙族向来不给政府面子,为什么要和反政府军作对?”

    “我想安娜本人也许并不希望恢复三神制度。”格雷脑子里浮现出曾经自己和安娜有过的对话。

    ……

    “你说七战打下来,不仅龙族没统一,你自己反而身败名裂,反倒是弗安塔娜和维奥拉各占了一块大便宜,你后悔不?”那时候卡米洛刚刚苏醒,既没有记忆说话也不道轻重,就这么直愣愣地把问题抛了出来。

    安娜并没有生气,只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得风淡云轻:“至少三神的制度被取消了,这一点我就满足了。”

    “为什么?玛雅不就是曾经的三神么?”

    “正因为她是。”

    当初的卡米洛不明所以,就这么囫囵吞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

    “为什么?”同样地,约克这么问他。

    这么多年过去,格雷总算是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答道:“因为这对神的损耗巨大,维系那样的统治,神会消耗过量的力量,最终提前坠亡。”

    “我可以明白这个道理,”约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我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我们敬仰着神明,筑神坛供奉他们,即使处在水深火热中也不放弃我们的信仰,我们所做了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神的力量的庇佑。而神呢?自从联邦政府出现,他们就消失了,政府的人以为他们可以取代神制,可其实不能!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和□□!”

    说到最后,约克已隐隐咆哮起来。对格雷而言,这些话字字如针,句句入血,正是他丢弃了作为神的责任,就像约克说的那样“消失了”。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约克冷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来:“我啊,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自己尚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又怎么能够去理解高高在上的神明呢?”

    说完,约克转头看向格雷:“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的意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格雷看了手中的条约半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作为答复,他把笔纸递给了约克,随后迈开步子离开,走到玄关处,他停下来扭头笑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加入反政府军只是为了战斗而已,反正格雷也不过是个假名,那种条约签多少都无所谓,晚安。”

    看着格雷离去的身影,约克把那张合约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接着掏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等他摸遍口袋找打火机时才发现他似乎把打火机忘在了里面的案台上,正当他准备走回去拿打火机,叼在嘴里的烟卷端头窜出了一簇火苗,又迅速熄灭,烟已经被点燃了。

    约克两指夹着烟卷,吐了一口白烟,受挫地叹息道:“唉,不会魔法就是不方便啊。”

    一个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棕色的皮肤,滑稽的五官和严肃的表情一看便知是修无疑,他没有理会约克,站在了约克一米外说道:“克里斯提娜召集指挥官开会。”

    “是、是——,那就麻烦大魔法师来个传…”约克话还没说完,就被修的魔法光卷入其中,霎时从原地消失。

    “啰嗦!”修不悦地眯起眼,眼珠子在圆形的眼框里打了个转,接着周身射出光芒,眨眼间,他也消失不见。

    总的来说,克里斯提娜这次的会议还是比较成功的,至少第二天清晨格雷和西蒙看见约克的时候,他原本一脸邋遢的络腮胡居然刮了个干净,加上他原本就肌肉结实、身材魁梧,比起先前,看上去多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对此,格雷是表示赞同的,“人靠衣装马靠鞍”,他大概是这么说的,不过约克听了似乎不高兴就是了。

    克里斯提娜的部队计划在今晚离开凯琳达,他们已在此停留了不少时日了,当地已接受了反政府思想,只要有朝一日他们夺下联邦政府的旗帜,支持反政府军的城市便会一呼百应,一举推翻联邦政府。而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位于人族边境上的商业城市,库克,这座城市直属于联邦政府统治,城中有一定数量的政府武装,但对于克里斯提娜率领的反政府军主力来说,攻下这座城市不过是手到擒来。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联邦政府的武装军队也正朝他们逼近。

    ☆、特训

    早餐过后,格雷一个人在营地里闲逛,一个正在装货的男人看见了格雷,热情地朝他招手:“诶,你是新来的那个吗?看着挺面生啊。”

    “是你!”不等格雷回答,那男人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来,是个棕黄色头发的女孩,“上次在谷地的时候,就是你砸碎了那一堆石头。好厉害!”

    “猫猫,你说的就是他?”男人打量了格雷一眼,随即爽快地笑起来,“不错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你看着实在挺单薄的,哈哈。”

    格雷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虽然算不上细胳膊细腿,但和长期待在军队环境下的那群粗糙汉子们一比,说是单薄也不为过,他干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我是刚加入的,你们可以叫我格雷。”

    “你好,我叫猫猫,是个猫族兽人。”那女孩抢先开了口,她居然以四肢着地的姿态轻盈地跳到了格雷身边,仰头仔细地看着格雷,她那一双咖啡色的猫咪瞳孔好奇地放大。

    “哈哈,不好意思,猫猫她年纪小,有些猫族习惯还都没改掉。”看到格雷有些发愣,男人解释说,“我是她大哥,本来的名字不用了,现在他们都叫我克鲁尼。”

    格雷握住了克鲁尼伸过来的手,毕竟这才是他习惯的打招呼的方式。“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兽人?”格雷问道,据他所知,兽人本都生活在偏远的无政府区,为何会聚集在这里。

    听到格雷的提问,女孩歪着头直立站了起来,但也不过才到格雷的腰间,“因为大家都出来找神了~喵~”

    克鲁尼宠溺地抚摸着猫猫的头,解释说道:“因为七战后神就消失了,兽人生活的地区失去了神力的庇佑,气候开始变得紊乱,自然环境非常恶劣。”旁边的猫猫一把抓过哥哥的手,咬在了嘴里,举止间流露着小动物的野性和天真。

    格雷看着猫猫的动作,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继续问道:“政府没有去管这件事?”

    克鲁尼吃痛地把手抽了出来,手背上依稀可见一排浅浅的牙印,猫猫则生气地努起了嘴,“兽人一直被认为是异族,我们不像魔族和神族有王权统治,也没有龙族那样强大,于是一直被政府忽略。我们也派人去寻求联邦政府的帮助,可他们却说,天气紊乱是自然因素,和神力无关。”

    “他们都是骗人的,”猫猫高声说道,引得周围路过的几人也朝他们投来了目光,“是有神的!从小妈妈就和我说不能乱说话,不然神一不高兴,天就会不下雨了!”

    几番交流下来,格雷发现反政府军里多或是两种人,一种是克里斯提娜那样意志坚定地为了改变世界而去战斗的人,另一种则是像克鲁尼这样受生活所迫才参加革命的。曾经在议会碌碌无为地混日子的他从没有想过,身为人,竟会为了这样各种各样的目的去生活。他也第一次意识到,那些对于神来说一文不值的信仰,而对于信徒,却是他们的全部。

    下午,是约克对格雷的特训时间,他们约在了上回切磋的地点。格雷到的时候,约克已经站在那儿悠闲地抽烟了,出于对烟味的厌恶,一场打斗不由分说地展开,这回格雷比上次熟练了许多,一个小时不到,已经夺下了约克叼着的烟,而在那之前,他俩快速的移动早已让烟头熄灭了。

    约克宣布休息十分钟,格雷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双手交叉,想起了早上和克鲁尼的交谈,于是问约克道:“曾经的三神统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时期?”

    约克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是对革命不感兴趣么,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如果真要说起来,三神时期,可是个千百年难遇的盛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这个话题。”

    不紧不慢的交谈下,十分钟很快过去了,约克准时地站起身,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件物件,格雷望了过去,居然是一只黑色的戒指,戒指由两股漆黑透亮的玉石交织着围成一个环。

    “接着。”约克把戒指丢给了格雷。

    格雷条件反射地接过接着,却皱眉道:“给我这个干什么?”他能感觉到,石头材质的戒指里隐隐透出魔力。

    “这是克里斯缇娜和修给你的礼物,昨晚我们可是为了这个花了不少功夫,专门用魔导石做成戒指,上面同时施加了巫术和魔法,用来抑制你的灵压。”

    格雷依然皱着眉,端详了戒指一圈,依旧没有带上的意思。“我不需要这个。”他说。

    “带上吧,”约克劝他说,“上次你和摩菲的一战,使出的灵压已经大大超出负荷,西蒙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头发全是银白色的,缇娜说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才会那样。别逞强了,你难道想有一天你的灵场全部碎裂才知道收手么。”

    格雷就是这样一个人,吃软不吃硬,约克说出这样关照的话,他才妥协地把戒指往手上套去,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他直接把戒指带上了左手无名指。看到这么个动作,约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格雷立即晃过神来,想把戒指从无名指取下,却发现根本拔不下戒指。

    “这戒指一旦带上了,你自己是拿不下来的,”约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脊,“这可都是咱们的一片苦心~”

    “给我拿下来,我要换个手。”格雷满脸不悦地把手伸给约克。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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