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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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总是太无情 作者:姑苏剪剪
第16节
洛初小声的自语，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百年时间，莫尽寒不过是到达渡劫期后期，寂离就是再妖孽也不可能这么快通过寂沧吾留下的试炼，等他顺利离开万古魔宫，怕是还要几十年。如此一想，洛初也安下心来。
三日后，双修大典。
洛初惯常是穿青衣的，如今突然一身赤红还有些不习惯。艳丽的喜服掩盖了洛初周身的清冷气质，让洛初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洛初本就容貌上佳，只因平日里冷漠惯了，弟子见他都是畏惧的低着头，少有人注意他容貌。
加上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只让人觉得他是九天谪仙，遥不可及，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如今这温和模样，一下拉近了距离，反而惹得人瞩目。
琉莹也是一身红色宫装，墨发挽成飞云鬓，斜插孔雀钗。莲步轻移间束腰舞动，透出几分妩媚来。
两人相携走进大典，众人皆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修真界不似凡界，不用行拜堂之礼，只用携伴侣见过宾客即可，所以洛初带着琉莹仙子露过面后就端坐在殿首，不再言语，其间有人前来恭贺，也只是点头示意。
琉莹仙子俏脸微红，心绪起波澜，没想到她只是昏睡了片刻，洛初就答应与她结为伴侣，直到现在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又过了一会儿，洛初被吵的头晕，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口询问起琉莹仙子。
“琉莹仙子觉得时间如何了？”
“夫君怎么还叫妾身仙子？”琉莹含羞带嗔的看了洛初一眼，似是觉得洛初不解风情了些。
“……夫人觉得时间如何了？”洛初也只能想着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用在意，但是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夫君做主就好。”琉莹觉得洛初的反应十分有趣，笑着回到。
洛初正欲开口朝众宾客告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殿门前的台阶已经被踏平，连带着整座山都簌簌落着土石，洛初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
殿门处，寂离身着一袭黑色绣金华服，手中拿着一个长方礼盒，脸上端着笑容，正从殿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抱歉，方才为了准备礼物来的迟了些。”言毕，脸上似乎还真露出几分愧色。
不理会众人或惊疑，或诧异，或恐惧的眼神，寂离的目光落到正中的洛初身上，脸上的笑意更盛。
“师尊，弟子可是来晚了？若是如此，还望师尊不要怪罪。”
洛初脸色微变，没想到寂离竟然这般沉不住气，这般早就对上临云界。他的修为应该……洛初神识一扫寂离身上，突然瞳孔微缩。
“半步飞仙……怎么会？”
此事殿中修士也发现了寂离的修为，脸上皆出现震惊的神色，不认识寂离的还好，那些个经历百年前大战的人立觉手足冰凉，心惊胆颤。
随后寂离对洛初的称呼也终于让部分不明原委的人注意到，清郁仙尊的徒弟不是只有鱼瑶仙子一个吗？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难道是……各修士想起听了许多次的传言，脸色立刻变得和先前那些修士一样苍白，恨不得立刻夺门而逃。
但是面对只差半步就突破飞仙期的魔族，他们那点修为又能逃到何处去了，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万灵宗主殿。
说起来这万灵宗主殿还真是多灾多难，每次出现巨变都是在这里，被摧毁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如今众人都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待吾归来之日，尔等殒身之时。”
脑中回忆起当日的话语，众人心中畏惧更盛，寂离根本不是来道贺的，他是回来复仇的。
“离开师尊之后，弟子每日都刻苦修炼，堪堪达到这般境界，不知师尊可满意？”
寂离拨了拨手中的长盒，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在询问洛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虽然寂离说的轻巧，洛初却明白这修炼绝对不止刻苦那般简单，百年时间就能从合体后期到达渡劫大圆满，寂离这是在拿命修炼啊。
洛初不知道寂离付出了多少，但其中的艰难困苦换个人怕是忍不了片刻，只是为了复仇的话，值得吗？
想到这里洛初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当初还担心他修炼困难，留下混元珠，如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男主分明就是变态啊。
“你想如何？”洛初也知道寂离此次回来不会善罢甘休，也不愿表演什么师徒情深，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寂离朗声笑了笑，似是觉得洛初的敌意来的没有缘由。
“弟子只是想为师尊送来贺礼罢了，师尊露出这如临大敌的神情作甚？”
看着洛初不为所动的模样，寂离露出几分玩味神色。
“就是当日师尊要废我修为，我也没有如此吧？师尊这作态有失仙尊风度吧？”
对于寂离着明嘲暗讽的言语，洛初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旁边的琉莹仙子却突然怒了，朝着寂离斥到：“你这贼子混入我正道宗门也就罢了，如今还做出此等欺师灭祖之事，简直死不足惜。”
“哦？欺师灭祖，这词语倒是用的贴切，本尊受教了，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正好这贺礼也有你的一份，让你提前一观可好？”
寂离手指一弹，手中的长盒就落到琉莹面前，盒盖掀开，琉莹仙子看到其中一物突然脸色剧变。
“你杀了我师尊？我要你偿命！”
琉莹拿出绫带就朝寂离缚去，眼看就到了寂离面前，寂离只是随手一弹，绫带就变成碎片落下，灵气尽失。
本命灵器被毁，琉莹也受了重创，若不是被洛初及时接住，怕是要昏死过去了。
经过方才那一番打斗，长盒被灵力击落到地上，盒中的东西滚落出来，看的众人肝胆俱裂。
正是琉云澜、白成华、东玄子的三颗人头。
三大宗门的代表人物，尽数陨落。
琉云澜、白成华也就罢了，毕竟和寂离有仇，但是东玄子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啊，由此也可以看出寂离的心性狠毒。
寂离扫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长盒，皱了皱眉，随后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洛初。
“师尊对这贺礼可还满意？”
“当日废你修为的是我，你又何必牵连无辜？”洛初将琉莹交与门中弟子，对于寂离的行事作风早有预料，也未表现出多少意外。
“看来师尊是不满意了，那我重新为师尊择礼可好？”
寂离勾了勾手指，门外随后走进一队魔族，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方盒，方盒打开，一排排的人头排列整齐，皆是朱雀殿、太虚宫的各位长老，除了今日来参加大典之人，无一幸免。
“你把朱雀殿和太虚宫灭门了？”所有高阶长老都死了，这和灭门有什么区别？
看到这场景，连洛初也忍不住动容，觉得自己以前对男主的认知还是太浅了。
在双修典礼开始前，寂离就带着魔众前往两大宗门，将那些长老灭了个遍，临云界最高不过渡劫修为，与寂离比起来实在不够看。
因为寂离下手太快，万灵宗竟然没有收到丝毫消息，如今众人见同门身死，皆有兔死狐悲之感，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散。
“师尊以为呢？若是师尊还不满意，这万灵宗之人师尊大可随意挑选？”
寂离话落，手中的魔力已经击向了一位长老，正是当日率先请莫尽寒出手之人。在被魔力击到的瞬间，那长老就爆成一团血雾，只留下一个人头，瞪着双眼，咕噜噜滚落到殿中。
站在那长老旁边之人都惊惧的避开，但还是被渐了一身的血，浓烈的血腥味在大殿弥漫开，带着温热的鲜血落到肌肤上，实在是刺激人的感官。
有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御起遁光就逃离了主殿，寂离对此视若无睹，正当其他修士也跃跃欲试时，一声惨叫从殿外传来，漫天的血雨从空中洒落下来，众多修士吓的再不敢轻举妄动。
洛初看着寂离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心底突然有些发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剧情中男主虽然性格中有狠辣的一面，但总体还是正义的，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残暴的模样？
寂离感觉到洛初的情绪变化，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洛初面前，近到一俯身就会和洛初贴到一起，血色的双瞳望进洛初眼中，似乎比百年前更加赤红了。
“你在怕我？”
洛初退后一步，拉开和寂离的距离，面上不发一语，心底却忍不住叹息。
“师尊可想过会有今日？”
“不曾”
“也是，否则师尊当日就不会只是废我修为那般简单，该是直接杀了我的。”
“……”就算知道寂离会变成这般模样，洛初也不会杀了他，他会直接换个身份。
“料理了这些人，也该轮到莫尽寒了。”寂离的目光随后落到莫尽寒身上，手中突然出现那把弑神剑。
莫尽寒也不废话，寒光剑入手，朝着寂离就挽出一个剑光。
两人立刻缠斗到了一起，渐渐就打到了殿外，众人走出大殿观看，这时才发现，原来整个万灵宗已经被魔族包围了，能调动这么大数量的魔族，只有魔尊了。
魔界讲究强者为尊，新任魔尊要打败上一任魔族才能继位，而上一任魔尊夜元君乃是飞仙期修士，如此岂不是说明寂离已经可以越阶战胜飞仙修士了吗？那整个临云界还有谁可以对抗他？
莫尽寒，注定会输。
果然，战过百招，莫尽寒就显现出弱势，寒光剑上的灵力越来越弱。反观寂离，弑神剑上的暴虐气息压都压制不住，越变越强。
青石地面已经在两人的打斗中碎裂成粉，没有一块完整的。
两人修为相差不大，但是寂离魔力却比莫尽寒精纯。莫尽寒情知拖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孤注一掷将全部灵力汇聚入寒光剑，打算和寂离一招定生死。
“如你所愿。”
寂离眉心的暗纹闪烁，手中的弑神剑也随之明灭不定，一股浩大的威压从剑刃上渗出来，洛初从上面感觉到了万古魔宫的气息。
剑光一蓝一黑，摧毁了主殿四周的山头，两柄雪白的剑刃相撞瞬间，撕裂了空间，空中出现一条巨大的黑色裂缝，混乱的空间之力从中喷涌而出，吞噬了大量修士，连一些魔族都没有避免。
莫尽寒被冲击力撞飞出去，吐出一口血，重重的摔在地上，寒光剑插在他的旁边，已经光华暗淡。
烟尘消散，露出寂离单手执剑的身影，虽然黑袍褶皱了许多，但气息却依旧强盛，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连莫尽寒都输了，整个临云界还拿什么来抵抗寂离？所有希望破灭，众人心如死灰。
有背信弃义之人甚至已经考虑向魔界投诚，只求保住一命。
寂离拿着剑走向莫尽寒，似是打算永绝后患。莫尽寒撑着剑站起身来，就算败了也站的笔挺，这才是高阶修士该有的风度。连寂离也不得不承认，莫尽寒是一个值得敬佩之人，可惜他们两人注定对立。
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寂离面前的地面突然出现一条深深的沟壑，寂离的脚步一顿，看着挡在莫尽寒面前的洛初，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渗入。
“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
洛初如今不过刚刚踏足渡劫期，自然不能跟寂离比。
但是莫尽寒是他前往妖界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而且莫尽寒可能是今后唯一可能和寂离抗衡的人，现在死了未免可惜。
“放他一条生路。”
“他可是我的仇人啊？我为何要放了他？”寂离手指无意思的摩挲这剑柄，觉得洛初的话实在有些好笑。
洛初低垂着眉，良久以后才开了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惆怅，一股决绝。
“当日废你修为的是我，你恨的也是我，今日我就还你一身修为，只求你放过万灵宗诸位弟子。”
话落，洛初一掌拍在吟风琴上，一声悲鸣响起，白玉无瑕的吟风琴就此从中断裂，一分为二。
本命仙器被毁，洛初的心脉受创，修为已经落了七七八八，算是已经废了。
洛初松开手中的吟风琴，任随它摔落到尘埃里。目光落到寂离震惊的脸上，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一张口，嘴角就留下一缕血色，滴落到青衣上，就像清郁谷盛开的无妄花。
美中带殇。
“师弟——”莫尽寒伸手就想接住洛初倒下的身体，有人却比他更快，一道黑影闪过，洛初就落到了寂离怀里。
寂离收起浮于表面的笑容，面色一下阴沉，手指上一道魔力打入洛初体内，就知晓他如今已是虚弱非常。
那吟风琴伴随洛初多年，早已心灵相通，而且本身又是仙器，灵力充沛。洛初亲手将其毁去，承受的反噬非常大，不仅修为尽失，连命也有可能丢掉。
“想死？没那么容易。”
寂离捏开洛初的嘴，将一枚丹药弹进洛初喉咙里，逼的洛初咽了下去。
洛初只觉得体内出现一股热流，开始修复起他受损的心脉，体内的虚弱感减轻不少。
寂离看了莫尽寒一眼，收回弑神剑。手掌一吸，碎裂的吟风琴就被收了起来，这才抱着洛初踏入了虚空之中，消失在了临云界。
随后其余魔众也跟着寂离撤回了魔界，留下万灵宗一片狼藉。
众人见寂离离去，都跌坐到地上，如获新生。又恐寂离再回来，也顾不得和莫尽寒道别，各自御着遁光四散逃离。
想必今日这场变故很快就传遍了临云界，三大宗门最终只有万灵宗幸免遇难。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失控
魔界的宫殿多以黑色为主，只是远远一看就给人阴沉神秘之感，隐隐带着不详。
此时，魔宫的主殿中。一队魔众正跪在殿中，恭迎寂离的归来，其中有一道黑色身影十分熟悉，正是那魔界公主夜华裳。
“给本尊准备一些疗伤的灵药。”
“疗伤？尊上可是受伤了？”
闻言，夜华裳心底一惊，微微抬起头朝寂离看去，这才发现魔尊还带回一个人，只可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青色的衣角。
“退下吧。”寂离抱着洛初直接越过众人走进内室，也不理会夜华裳询问的眼神。
看寂离丝毫没有介绍那人的意思，夜华裳就知道魔尊不想让魔界知道此人的存在，就是不知是为了保护他还是陷害他了。
不过能让魔尊费心对付的人，夜华裳无论是出于对寂离的势在必得还是对魔界安危的着想，都想将此事探个明白。
夜华裳在魔宫之中也有一些心腹，她若是想知道寂离带回之人的身份，大可自己打听，没有必要在这里惹了寂离厌恶。
如此想罢，她很温顺的就带着一队人退下，如此乖巧的模样和当日飞扬跋扈的魔界公主简直是两种作态。
众位下属见状也没有觉得丝毫怪异，二十年前，寂离为了坐上魔尊之位，不仅斩杀的夜元君，还屠杀了其大量旧部，将魔界搅的鸡犬不宁，凶名大盛。
这些年来，因为触怒寂离而陨落的高阶魔族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寂离的强大残暴已经深入人心，没有魔族敢反抗他的命令。
当然众多魔族臣服的同时，也对寂离我行我素的作风有了深刻的认识。
一行人退出后，寂离也顺着洛初的意愿将人放了下来。先不说洛初已经没了修为，就是这魔宫的层层守卫，洛初也不要想离开半步。
洛初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下难看了下来。
原本剧情中清郁的结局也是被寂离带回了魔界，不过却是直接被扔进了万魔坑，苟延残喘数月，受尽折磨才死。
如今寂离虽然没有把他扔到那种地界，但魔界折磨人的方法又何止那一种？一想到剧情中提过的寂离的种种手段，饶是洛初心性淡漠，也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洛初难看的脸色寂离自然也注意到了，若是以往他倒会小心安抚，如今却只想将洛初带给他的伤害报复回来。
“师尊的琴断了，这玉就只能系在身上了，毕竟是弟子的一番心意，师尊可要好好保存才是。”
寂离从衣襟里取出那枚青玉递给洛初，只要洛初带着这枚青玉，无论他在哪里，寂离都可以立即感觉到，这是寂离在收回吟风琴碎片时顺势取下来的。
“我不需要带此物。”洛初扫了青玉一眼，并不接过。
“这玉带或者不带可由不得师尊。”
寂离笑了笑，不理会洛初冷若冰霜的脸色，走到洛初面前，就想将玉系在了洛初的腰间。
只是在触到洛初身上的衣服时突然顿了一顿，眼神变得幽深，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狂躁起来。
此时洛初还穿着那身赤红的喜服，与琉莹仙子的宫装同出一款，金线绣边的腰带美丽而不失华贵，与那青玉却是半点不配。
“脱了”
“什么意思？”
“我说脱了！这件衣服本尊不喜欢。”
“我穿什么衣服与你无关。”
洛初冷冷的和寂离对视，心底生出许多怒意，对于寂离这古怪的要求，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是寂离在找机会折辱自己。
“师尊若是不愿自己动手，只好由本尊代劳了。”
寂离的话刚落，洛初就想避开，却依旧被寂离随意扔下的缚身术定住。欣赏了一下洛初僵硬的神色，寂离这才将手搭在洛初身上，一股魔力从掌心传出，瞬间撕裂了洛初的外袍。
原本华丽的喜服变成细碎的布片落下，落到地上铺成一片，再无美感。
洛初立在碎锦之间，胸膛微微起伏，指甲陷进了掌心，眼中的怒意压都压制不住，这般恶劣之人，他当初怎么会不忍心？
“原本师尊也会愤怒啊？本尊还以为师尊是没有情绪的人呢？”寂离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整个人变得越发妖异起来。
“……”对于不想回答的话，洛初惯常是沉默的。
对于洛初的沉默作态，寂离早有预料，纵然心中抱有残忍的想法，面上还是露出一片温柔笑意。
一百年来，他只要想到洛初，再难的试炼他都能闯过去了，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会活下来，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不急，他倒要看看洛初这傲气能保留几时。
寂离从空间中取出一件青衣，仔细的为洛初穿上，带着几分认真，只是这过程未免长了些。
“师尊这腰未免太细了些，快和女子一般无二了。”寂离附在洛初耳边，手指状似无意的滑过洛初的腰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轻佻意味。
“你简直——”洛初闭上眼，平复许久才压下心中的怒气，他当初就该让男主直接去死的，委屈了自己不说，如今还要被欺辱。
“如何？”
“不知廉耻。”洛初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受制于人了，这感觉简直遭透了，所以难得的骂人了。
“本尊知不知廉耻师尊不是在问心试炼就体会过了吗？难道如今还要本尊帮师尊回忆一下？”寂离眼神突然变的锐利无比，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洛初本来已经淡化了那次记忆，如今被寂离一提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惧意。
“我纵然对不起你，但也是你师尊，你怎么可以如此——如此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其他人说本尊大逆不道也就罢了，师尊说却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尊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大逆不道。”
寂离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一如当初在帝王寝宫的神情，或许比之当日还要狠辣的多。当时寂离对于国师毕竟是怜惜大于欲望的，如今却是恨意更深。
洛初脸色一变，想要挣脱缚身术，可是身体内却没有丝毫灵力，反而因为强行调动，本就受创未愈的心脉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师尊，这可是你自找的。”
寂离手指钳住洛初的下颚，俯身吻了上去。这个吻实在说不上多么美好，寂离的牙齿轻易的咬破了洛初的唇瓣，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
但是唇上的痛比起胸口的痛就有些微不足道了，洛初疼的脸色都发白了，冷汗浸湿了鬓发。
寂离放开洛初，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
“只是这点痛就忍不了了吗？这百年来我可比你痛百倍千倍啊，师尊可曾有一时想起过我，担忧过我？”寂离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眼中的红光更盛。
洛初身上的缚身术一解开人就跪了下去，单手艰难的按住胸口，连呼吸都会牵动伤口。
“你恨我大可杀了我，何必如此折辱我？”
“你想死？”寂离替洛初将耳际的发撩到耳后，神色从温柔变成嘲讽。
“做梦！”
寂离发了一道传音，不一会儿就有一队魔众捧着托盘进来，每一只托盘上都放置着几支玉瓶，散出的药香中灵气浓郁，该是极好的丹药。
寂离随手取过一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粗暴的捏开洛初的嘴喂了进去。洛初咳嗽许久，想要吐出那丹药，但却无济于事。
“这些丹药可以控制住你的伤，只要你不妄动灵力就不会痛。你最好听话一点，否者我会告诉你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寂离的话中充满恶意，这样的寂离是洛初从未见过的，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
但是此时洛初已经听不到寂离的话了，他蜷缩在地上，一身整洁的青衣压起了褶皱，墨发散开，铺在那碎裂的红锦上，仿佛一场繁华即将落幕。
“守着他，不准他踏出这里一步。”
“遵命”
寂离的脚步声远去后，其他魔众也立刻退了出去，至始至终连看洛初一眼都不敢。
夜幕渐渐降临，空旷的大殿显得越发冷清，洛初还倒在地毯上，胸口的疼痛因着那丹药已经减轻了许多。
但是先前洛初已经服过一次药，这次药效明显弱了一些，若是再伤及心脉几次，等所有丹药都失了效用，洛初怕是只有痛死了。
“参见夜夫人。”夜华裳一走到寝宫前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封了起来，寂离也不知所终。
“那人类可是在里面？”
“回夜夫人，是的。”
“哦？让我进去看看。”夜华裳刚想抬脚却被下属的剑拦了下来。
“你敢拦我，不想活了？”
“夜夫人赎罪，魔尊大人吩咐过禁止任何人进入。”
“什么？魔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类连寝宫都不回，让我进去看看。”夜华裳一掌甩开守卫就想踏入殿中，却突然触到了结界，被一道浑厚的魔力击飞了出去。
“夜夫人，魔尊大人在殿外留了结界，谁都进不去，你还是回去吧。”
“哼，等尊上回来记得通知我。”夜华裳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气呼呼的走了。
此时，一处隐秘的地宫之内，在夜华裳触动结界的瞬间，寂离突然睁开了眼，眼中闪过几丝不悦。
“小子，就算有结界你也不该把你师尊扔哪里啊，你师尊的伤怕是迟早会出问题。”
“我知道。”寂离应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好似洛初的死活与他无关。
看着寂离头顶颤抖不已的弑神剑和环绕四周的黑色魔气，魑魔突然怪笑了起来，既然这小子自己入了魔，他可不会好心的提醒，那人类修士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云影台
晨曦时分，暗沉的宫殿迎来第一丝微光。照在男子苍白的面孔上，唤醒了沉睡之人。
洛初睁开眼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瞬间茫然，直到昨日的记忆回笼，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挪到了床上，身上的衣物也整洁崭新，应该是换过了。
门口的结界一圈圈荡漾开，寂离仍旧一身黑衣走进殿中，看到洛初醒来就径直朝床榻走去。
洛初垂下眉眼好似没看见寂离，寂离也不在意，吩咐身后的魔众将饭菜留下，整整齐齐摆了一桌，洛初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出自寂离的手笔。
“师尊如今没了灵力，吃些灵谷灵菜对身体有好处。”寂离端起一碗稠粥，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待热度适合才喂到洛初唇边。
洛初偏开脸，无声的拒绝。
先不说他身体不是靠这些灵谷就能调养好，就是寂离亲自喂他这一点都不可能让他有好脸色。
看洛初的模样，寂离就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随手将手中的玉碗放下，只是落下的声音微微有些大。
“师尊既然身体好受了些，正好有故人来访，不如见一见？”
“故人？”
“当日本尊清算仇人之时，独独忘了她，所以特地派人将她请了来，免得别人说本尊行事不公平。”
洛初脸色微变，当日得罪了寂离的人大多被清算完毕，就连莫尽寒都受了重伤，唯一漏下的只有琉莹了。
无论是魑魔附身那一次，还是后来莫尽寒继位那次，琉莹都将寂离得罪的狠了，如今落到寂离手里，怕是不会好过了。
其实洛初还少算了一次，那就是琉莹与他举行双修大典的事，而且琉莹当日还公然斥责了寂离，可以说众多修士中，琉莹算是和寂离结怨颇深了。
虽然洛初知道见到琉莹会很凄惨，但也没想到会凄惨成这般模样，琉莹自被魔众拖了进来之后就爬在地上不住的颤抖，观她全身伤痕弥补，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若不是被灵药吊着命，怕是早就死了。
但是如今琉莹怕是更想去死吧。
谁人又能想到往日里临云界着名的美人会落到今日这面目全非，生不如死的模样。
洛初原本对琉莹并无情意，但是琉莹体内却有1337，毕竟是第五空间培养的精英，又为任务付出诸多，洛初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
“怎么？心疼了？琉莹仙子毕竟是师尊的双修伴侣，师尊心疼也属正常。”
寂离可没有忘记他修为被废那日，洛初亲口承认的心悦琉莹。
在寂离开口之后，底下的琉莹突然身体一抖，好似清醒了不少，但是如今她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拼命的朝洛初看去，一双眼睛里满是请求。
“她并未伤你性命，何不放她一条生路。”
“真是难得师尊开尊口为她求情，看来她当真是入了师尊眼的。”寂离的眼中溢满笑意，连带着那双血瞳都越发赤红。
洛初明显感觉到寂离的气息生了变化，先前温和的模样淡去，露出了和昨日一般的神情。
“人也见的差不多了，师尊先用膳吧。”
寂离复又端起那碗粥，掌心魔力涌动就将其变得温热起来，看着倒是体贴的很。
洛初为寂离的心狠手辣心寒，如今就算见寂离满眼笑意也觉得刺骨，更不会吃他喂来的东西。
寂离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洛初拒绝的神色，可是这次他却没有随着洛初。
“师尊不吃可是觉得没有助兴节目？正好琉莹仙子也在此处，就让她为师尊表演一下，什么时候师尊吃了，什么时候停。”
寂离漫不经心的搅着碗中的粥，并未见他有什么动作，殿下的琉莹却僵硬的站了起来，缓慢的挪动脚步，缓慢的抬手……
洛初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舞蹈，简直没有任何美感，随着身体的走动，那些伤口全部裂了开来，血水汩汩留下，浸湿了地毯，只是看着洛初都能想象那撕裂般的痛苦。
满目的血腥令人作呕，寂离却好似没有发现洛初的不适，细心的舀了一勺粥喂到洛初面前，想起寂离先前的话，只得吃了进去，忍着一阵阵反胃咽了下去。
“师尊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寂离取出手巾为洛初擦了擦唇，随意的摆了摆手，就有魔族把琉莹押了下去，顺带连地毯都更换了。
没了修为之后，洛初身体比之凡人也强不了多少，加之身体还带着伤，经过刚才一番刺激后，洛初只觉得身心疲惫，眼中的神采都淡下不少。
“这些菜都是师尊喜爱的，师尊再吃点吧。”
寂离夹了一点灵菜，送到洛初唇边。洛初不言语，张开口吃了，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就咽了下去。
“累了？”
“……”
得不到洛初的回答，寂离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发怒，只是让人撤了饭菜，抱着洛初出了宫殿。
洛初靠在寂离怀中，半合着眼，似睡非睡，没有询问寂离要去哪里，好似对于一切都失了兴趣。
魔界有一处名地名叫云影台，乃是风景极美之处，在六界都是有名的，可是因为云影台离魔宫太近，少有人敢来此处观景。加之云影台有迷失心智的作用，修为低的除非有人相护，否则不敢多留。
久而久之这云影台就成了魔宫的后花园了。
此处正是日中时分，可是云影台上却半点不显炽热和刺眼，与之魔界大部分的灰色天空不同，云影台的天空是紫色的，仿佛水晶一般透彻的天空。
实际云影台的天空确实就像一面镜子，地上的景色都会倒映在天空上，人站在其中就仿佛站在时空缝隙之中。
上下可以飞天入地，前后可以追本溯源。
地上开满一簇簇雪白的花朵，干净而美丽，绵延到无尽的远方，风一吹甚至还飘动起来，映在空中就仿佛柔软的云朵一般，故名云影台。
饶是洛初见识过不少美景，也不得不承认这云影台确实美，至少临云界和第五空间没有这般美的虚虚实实之地，好似可以净化灵魂。
“喜欢吗？”寂离为洛初理了理吹乱的头发，好似又恢复到那温和的模样。
“确实美丽，花草为棺，天地为椁。”洛初目光望向远处，好似在看景，又好似在看向另一个世界。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洛初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称的那苍白的脸色越发脆弱，被风吹起的青衣带着一股缥缈的味道，好似就要乘风而去，消散天地间。
这是寂离第一次看到洛初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如同这云影台，美冠六界，却是无法长留。
寂离眼中滑过一丝迷茫，眼中的红光一会强盛一会微弱，好似在进行激烈的挣扎，直到红光淡下去，寂离才好似如梦初醒，一把将洛初抱住洛初，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师尊，不要走。”
洛初被寂离抱着，抬眼看了一眼寂离，隐约觉得如今的寂离才是熟悉的那一个，但是他仍旧什么都没再说。
紫色的天空紫光变幻，在某一刻镜面突然碎裂，变成光点落下，仿佛落英，又仿佛雪花，这是云影台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名叫——破镜。
自古破镜难重圆。
紫色的天空碎裂后变成一片漆黑，再不见那美丽的模样，仿佛是一场繁华落幕后的山河永寂。
寂离拥着洛初站在漫天的光点下，脚下是绵延到远方的白色球花，当真是花草为棺，天地为椁，就算是多年之后想起，仍旧隐隐作痛。
因为洛初已经没有了修为，就算有寂离护着也不能停留太久，所以寂离提出要带他回去的时候，他并未拒绝，当然也并未同意，他只是沉默。
洛初好似透彻了什么，没有再对寂离露出什么敌意，起初还会蹙眉，久了连这唯一的表情都没有了，他整个人都失了情绪，无论寂离如何讨好，亦或是如何激怒，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魔尊寝宫
“你又没有服用丹药”
看到洛初已经彻底失了血色的脸庞，寂离恼怒的的将手中的玉瓶摔个粉碎，这段时间的丹药都是他逼着洛初服下的。
但是过不了多久，洛初就会再次复发，不管多痛，洛初都忍着，除非寂离动手，他绝对不吃。
“好好好，你既然这般不爱惜自己，那就等着整个修真界给你陪葬吧。”
寂离恼怒到了极点，但是如今洛初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堪一击，他所有气也只有撒到别人头上，所以这段时间的众魔可真的是苦不堪言，最后一窝蜂的往临云界跑，连带着临云界的修士也死伤惨重，简直是提‘寂’色变。
真可谓是，一念之间，屠尽天下啊。
“修真界……”洛初心底一叹，他本就是要死的，哪又管的了别人？一切自有定数。
看到洛初无动于衷的模样，寂离也无计可施，愤愤的甩袖离去，听着殿外的声声惨叫，洛初已经麻木了。
当初他救寂离以为是救了天下苍生，结果寂离入了魔，与天下为敌，他自己反而成了身系万千性命之人，当真是荒唐的很。
第70章 第七十章 万魔窟
自那日寂离甩袖离去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在寝宫中，不知在忙些什么。
洛初被软禁在殿中，每日除了打坐调息，也做不得什么，日子倒是难得的平静下来。
这一日，洛初正无所事事的翻看魔界的一些古籍，突然一阵奇异的波动在耳边响起，这种波动修士察觉不了什么，但是光脑却能轻易的捕捉到，这是第五空间的独特传信方式。
电波中的信息很简单，大意就是1337要见他。
1337会向他传递信息就说明身体的主动权已经再次落到她身上，就是不知琉莹的灵魂是出了什么问题。
洛初走到结界处，手刚一触上去就被弹了回来，或许是寂离有意为之，洛初倒没有像夜华裳那日被结界攻击。
这结界就是洛初全盛时期也不容易打开，何况是如今修为尽失的情况下，要想离去，只有借用光脑的能力。
但是光脑储存的能量是有限的，每次穿越空间都要耗费巨大的能量，若是洛初使用太多，到时死亡节点到来，可能无法返回第五空间，所以洛初就算没了修为，也会尽力避免使用光脑。
但是1337……
洛初注视结界良久，随后再次将手掌覆在结界上，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光波就从掌心传出，这是洛初借助光脑的能量分解结界。
很快从洛初的掌心开始，结界开始融化开，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小的空洞，洛初毫不迟疑的踏了出去，直接借助光脑之间的感应，朝着地牢赶去。
修为已经不能用了，但是第五空间也是一处高级位面，自然有自己的方式避开守卫。
魔界的地宫不像临云界那般有许多守卫，层层防守，甚至连禁制也很少，所以洛初很轻易的就找到1337的位置。
其实魔界这般松懈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魔界对待仇敌要么直接残杀了，要么就会弄的要死不活再扔进来，根本不存在审理的情况，无论哪种情况，那人都是逃不掉的。
至于劫囚之人，还是与魔尊对立之人，魔界几乎没有，而人类修士要想走到魔宫，本身都是一大挑战了，就算将人带走也逃不出魔界，还会再搭上一条性命。
洛初已经多日不见琉莹，早就料到她的情况不会太好，但是等他真正见到之后，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琉莹已经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四肢已经化成了血水，空荡荡的袖口和裙摆看起来颇为渗人，双眼也已经瞎了，在脸上留下两道干枯的血痕。
脸色苍白，嘴唇开裂，这模样比之清郁的结局也好不了多少了，洛初觉得他只要晚来一点，1337都撑不下去了。
“你——”连洛初也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他和1337再见面时会是这般境况。
1337自是知道自己如今模样有多么恐怖，琉莹的灵魂就是忍受不了这份折磨陷入了沉睡，这才给了她出来的机会，可是在她醒来的瞬间，差点再次痛晕过去。
她忍不了太久了，所以只得寄希望给洛初，值得庆幸的是洛初还是来见她了。
“初少爷可还好？”
从哪些魔族的只言片语，1337也知道洛初被软禁了，但是具体情况却不清楚，初少爷曾经是被老家主放在掌心护着的人，如今却跟着他们这群执行者在这里受苦，也不知道老家主为何会同意。
琉莹因为出使任务的早，所以还不知道齐老家主已经去世，现在掌权之人已经变成了齐峰。
“我……无事。”洛初现在的境况比起原主可是好了太多，虽然寂离是个定时炸弹，但是他也无需让1337平白担心。
“你现在可是能够返回第五空间了？”
“嗯，琉莹已经将身体的主动权彻底交给了我，只是我的魂魄在这具身体里停了太久，已经无法再回归我原本的身体，只能带着这具残躯回去了。”
“需要我做什么？”
“初少爷把第五空间的坐标发给我，然后帮我打开云界的通道即可，我的光脑已经残损严重，无法找到空间节点。”
第16节
恋耽美
第16节
洛初小声的自语，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百年时间，莫尽寒不过是到达渡劫期后期，寂离就是再妖孽也不可能这么快通过寂沧吾留下的试炼，等他顺利离开万古魔宫，怕是还要几十年。如此一想，洛初也安下心来。
三日后，双修大典。
洛初惯常是穿青衣的，如今突然一身赤红还有些不习惯。艳丽的喜服掩盖了洛初周身的清冷气质，让洛初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洛初本就容貌上佳，只因平日里冷漠惯了，弟子见他都是畏惧的低着头，少有人注意他容貌。
加上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只让人觉得他是九天谪仙，遥不可及，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如今这温和模样，一下拉近了距离，反而惹得人瞩目。
琉莹也是一身红色宫装，墨发挽成飞云鬓，斜插孔雀钗。莲步轻移间束腰舞动，透出几分妩媚来。
两人相携走进大典，众人皆称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修真界不似凡界，不用行拜堂之礼，只用携伴侣见过宾客即可，所以洛初带着琉莹仙子露过面后就端坐在殿首，不再言语，其间有人前来恭贺，也只是点头示意。
琉莹仙子俏脸微红，心绪起波澜，没想到她只是昏睡了片刻，洛初就答应与她结为伴侣，直到现在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又过了一会儿，洛初被吵的头晕，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口询问起琉莹仙子。
“琉莹仙子觉得时间如何了？”
“夫君怎么还叫妾身仙子？”琉莹含羞带嗔的看了洛初一眼，似是觉得洛初不解风情了些。
“……夫人觉得时间如何了？”洛初也只能想着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用在意，但是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
“夫君做主就好。”琉莹觉得洛初的反应十分有趣，笑着回到。
洛初正欲开口朝众宾客告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殿门前的台阶已经被踏平，连带着整座山都簌簌落着土石，洛初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
殿门处，寂离身着一袭黑色绣金华服，手中拿着一个长方礼盒，脸上端着笑容，正从殿外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抱歉，方才为了准备礼物来的迟了些。”言毕，脸上似乎还真露出几分愧色。
不理会众人或惊疑，或诧异，或恐惧的眼神，寂离的目光落到正中的洛初身上，脸上的笑意更盛。
“师尊，弟子可是来晚了？若是如此，还望师尊不要怪罪。”
洛初脸色微变，没想到寂离竟然这般沉不住气，这般早就对上临云界。他的修为应该……洛初神识一扫寂离身上，突然瞳孔微缩。
“半步飞仙……怎么会？”
此事殿中修士也发现了寂离的修为，脸上皆出现震惊的神色，不认识寂离的还好，那些个经历百年前大战的人立觉手足冰凉，心惊胆颤。
随后寂离对洛初的称呼也终于让部分不明原委的人注意到，清郁仙尊的徒弟不是只有鱼瑶仙子一个吗？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难道是……各修士想起听了许多次的传言，脸色立刻变得和先前那些修士一样苍白，恨不得立刻夺门而逃。
但是面对只差半步就突破飞仙期的魔族，他们那点修为又能逃到何处去了，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万灵宗主殿。
说起来这万灵宗主殿还真是多灾多难，每次出现巨变都是在这里，被摧毁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如今众人都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待吾归来之日，尔等殒身之时。”
脑中回忆起当日的话语，众人心中畏惧更盛，寂离根本不是来道贺的，他是回来复仇的。
“离开师尊之后，弟子每日都刻苦修炼，堪堪达到这般境界，不知师尊可满意？”
寂离拨了拨手中的长盒，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在询问洛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虽然寂离说的轻巧，洛初却明白这修炼绝对不止刻苦那般简单，百年时间就能从合体后期到达渡劫大圆满，寂离这是在拿命修炼啊。
洛初不知道寂离付出了多少，但其中的艰难困苦换个人怕是忍不了片刻，只是为了复仇的话，值得吗？
想到这里洛初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当初还担心他修炼困难，留下混元珠，如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男主分明就是变态啊。
“你想如何？”洛初也知道寂离此次回来不会善罢甘休，也不愿表演什么师徒情深，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寂离朗声笑了笑，似是觉得洛初的敌意来的没有缘由。
“弟子只是想为师尊送来贺礼罢了，师尊露出这如临大敌的神情作甚？”
看着洛初不为所动的模样，寂离露出几分玩味神色。
“就是当日师尊要废我修为，我也没有如此吧？师尊这作态有失仙尊风度吧？”
对于寂离着明嘲暗讽的言语，洛初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旁边的琉莹仙子却突然怒了，朝着寂离斥到：“你这贼子混入我正道宗门也就罢了，如今还做出此等欺师灭祖之事，简直死不足惜。”
“哦？欺师灭祖，这词语倒是用的贴切，本尊受教了，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正好这贺礼也有你的一份，让你提前一观可好？”
寂离手指一弹，手中的长盒就落到琉莹面前，盒盖掀开，琉莹仙子看到其中一物突然脸色剧变。
“你杀了我师尊？我要你偿命！”
琉莹拿出绫带就朝寂离缚去，眼看就到了寂离面前，寂离只是随手一弹，绫带就变成碎片落下，灵气尽失。
本命灵器被毁，琉莹也受了重创，若不是被洛初及时接住，怕是要昏死过去了。
经过方才那一番打斗，长盒被灵力击落到地上，盒中的东西滚落出来，看的众人肝胆俱裂。
正是琉云澜、白成华、东玄子的三颗人头。
三大宗门的代表人物，尽数陨落。
琉云澜、白成华也就罢了，毕竟和寂离有仇，但是东玄子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啊，由此也可以看出寂离的心性狠毒。
寂离扫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长盒，皱了皱眉，随后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洛初。
“师尊对这贺礼可还满意？”
“当日废你修为的是我，你又何必牵连无辜？”洛初将琉莹交与门中弟子，对于寂离的行事作风早有预料，也未表现出多少意外。
“看来师尊是不满意了，那我重新为师尊择礼可好？”
寂离勾了勾手指，门外随后走进一队魔族，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方盒，方盒打开，一排排的人头排列整齐，皆是朱雀殿、太虚宫的各位长老，除了今日来参加大典之人，无一幸免。
“你把朱雀殿和太虚宫灭门了？”所有高阶长老都死了，这和灭门有什么区别？
看到这场景，连洛初也忍不住动容，觉得自己以前对男主的认知还是太浅了。
在双修典礼开始前，寂离就带着魔众前往两大宗门，将那些长老灭了个遍，临云界最高不过渡劫修为，与寂离比起来实在不够看。
因为寂离下手太快，万灵宗竟然没有收到丝毫消息，如今众人见同门身死，皆有兔死狐悲之感，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散。
“师尊以为呢？若是师尊还不满意，这万灵宗之人师尊大可随意挑选？”
寂离话落，手中的魔力已经击向了一位长老，正是当日率先请莫尽寒出手之人。在被魔力击到的瞬间，那长老就爆成一团血雾，只留下一个人头，瞪着双眼，咕噜噜滚落到殿中。
站在那长老旁边之人都惊惧的避开，但还是被渐了一身的血，浓烈的血腥味在大殿弥漫开，带着温热的鲜血落到肌肤上，实在是刺激人的感官。
有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御起遁光就逃离了主殿，寂离对此视若无睹，正当其他修士也跃跃欲试时，一声惨叫从殿外传来，漫天的血雨从空中洒落下来，众多修士吓的再不敢轻举妄动。
洛初看着寂离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心底突然有些发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剧情中男主虽然性格中有狠辣的一面，但总体还是正义的，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残暴的模样？
寂离感觉到洛初的情绪变化，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洛初面前，近到一俯身就会和洛初贴到一起，血色的双瞳望进洛初眼中，似乎比百年前更加赤红了。
“你在怕我？”
洛初退后一步，拉开和寂离的距离，面上不发一语，心底却忍不住叹息。
“师尊可想过会有今日？”
“不曾”
“也是，否则师尊当日就不会只是废我修为那般简单，该是直接杀了我的。”
“……”就算知道寂离会变成这般模样，洛初也不会杀了他，他会直接换个身份。
“料理了这些人，也该轮到莫尽寒了。”寂离的目光随后落到莫尽寒身上，手中突然出现那把弑神剑。
莫尽寒也不废话，寒光剑入手，朝着寂离就挽出一个剑光。
两人立刻缠斗到了一起，渐渐就打到了殿外，众人走出大殿观看，这时才发现，原来整个万灵宗已经被魔族包围了，能调动这么大数量的魔族，只有魔尊了。
魔界讲究强者为尊，新任魔尊要打败上一任魔族才能继位，而上一任魔尊夜元君乃是飞仙期修士，如此岂不是说明寂离已经可以越阶战胜飞仙修士了吗？那整个临云界还有谁可以对抗他？
莫尽寒，注定会输。
果然，战过百招，莫尽寒就显现出弱势，寒光剑上的灵力越来越弱。反观寂离，弑神剑上的暴虐气息压都压制不住，越变越强。
青石地面已经在两人的打斗中碎裂成粉，没有一块完整的。
两人修为相差不大，但是寂离魔力却比莫尽寒精纯。莫尽寒情知拖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孤注一掷将全部灵力汇聚入寒光剑，打算和寂离一招定生死。
“如你所愿。”
寂离眉心的暗纹闪烁，手中的弑神剑也随之明灭不定，一股浩大的威压从剑刃上渗出来，洛初从上面感觉到了万古魔宫的气息。
剑光一蓝一黑，摧毁了主殿四周的山头，两柄雪白的剑刃相撞瞬间，撕裂了空间，空中出现一条巨大的黑色裂缝，混乱的空间之力从中喷涌而出，吞噬了大量修士，连一些魔族都没有避免。
莫尽寒被冲击力撞飞出去，吐出一口血，重重的摔在地上，寒光剑插在他的旁边，已经光华暗淡。
烟尘消散，露出寂离单手执剑的身影，虽然黑袍褶皱了许多，但气息却依旧强盛，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连莫尽寒都输了，整个临云界还拿什么来抵抗寂离？所有希望破灭，众人心如死灰。
有背信弃义之人甚至已经考虑向魔界投诚，只求保住一命。
寂离拿着剑走向莫尽寒，似是打算永绝后患。莫尽寒撑着剑站起身来，就算败了也站的笔挺，这才是高阶修士该有的风度。连寂离也不得不承认，莫尽寒是一个值得敬佩之人，可惜他们两人注定对立。
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寂离面前的地面突然出现一条深深的沟壑，寂离的脚步一顿，看着挡在莫尽寒面前的洛初，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渗入。
“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
洛初如今不过刚刚踏足渡劫期，自然不能跟寂离比。
但是莫尽寒是他前往妖界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而且莫尽寒可能是今后唯一可能和寂离抗衡的人，现在死了未免可惜。
“放他一条生路。”
“他可是我的仇人啊？我为何要放了他？”寂离手指无意思的摩挲这剑柄，觉得洛初的话实在有些好笑。
洛初低垂着眉，良久以后才开了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惆怅，一股决绝。
“当日废你修为的是我，你恨的也是我，今日我就还你一身修为，只求你放过万灵宗诸位弟子。”
话落，洛初一掌拍在吟风琴上，一声悲鸣响起，白玉无瑕的吟风琴就此从中断裂，一分为二。
本命仙器被毁，洛初的心脉受创，修为已经落了七七八八，算是已经废了。
洛初松开手中的吟风琴，任随它摔落到尘埃里。目光落到寂离震惊的脸上，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一张口，嘴角就留下一缕血色，滴落到青衣上，就像清郁谷盛开的无妄花。
美中带殇。
“师弟——”莫尽寒伸手就想接住洛初倒下的身体，有人却比他更快，一道黑影闪过，洛初就落到了寂离怀里。
寂离收起浮于表面的笑容，面色一下阴沉，手指上一道魔力打入洛初体内，就知晓他如今已是虚弱非常。
那吟风琴伴随洛初多年，早已心灵相通，而且本身又是仙器，灵力充沛。洛初亲手将其毁去，承受的反噬非常大，不仅修为尽失，连命也有可能丢掉。
“想死？没那么容易。”
寂离捏开洛初的嘴，将一枚丹药弹进洛初喉咙里，逼的洛初咽了下去。
洛初只觉得体内出现一股热流，开始修复起他受损的心脉，体内的虚弱感减轻不少。
寂离看了莫尽寒一眼，收回弑神剑。手掌一吸，碎裂的吟风琴就被收了起来，这才抱着洛初踏入了虚空之中，消失在了临云界。
随后其余魔众也跟着寂离撤回了魔界，留下万灵宗一片狼藉。
众人见寂离离去，都跌坐到地上，如获新生。又恐寂离再回来，也顾不得和莫尽寒道别，各自御着遁光四散逃离。
想必今日这场变故很快就传遍了临云界，三大宗门最终只有万灵宗幸免遇难。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失控
魔界的宫殿多以黑色为主，只是远远一看就给人阴沉神秘之感，隐隐带着不详。
此时，魔宫的主殿中。一队魔众正跪在殿中，恭迎寂离的归来，其中有一道黑色身影十分熟悉，正是那魔界公主夜华裳。
“给本尊准备一些疗伤的灵药。”
“疗伤？尊上可是受伤了？”
闻言，夜华裳心底一惊，微微抬起头朝寂离看去，这才发现魔尊还带回一个人，只可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片青色的衣角。
“退下吧。”寂离抱着洛初直接越过众人走进内室，也不理会夜华裳询问的眼神。
看寂离丝毫没有介绍那人的意思，夜华裳就知道魔尊不想让魔界知道此人的存在，就是不知是为了保护他还是陷害他了。
不过能让魔尊费心对付的人，夜华裳无论是出于对寂离的势在必得还是对魔界安危的着想，都想将此事探个明白。
夜华裳在魔宫之中也有一些心腹，她若是想知道寂离带回之人的身份，大可自己打听，没有必要在这里惹了寂离厌恶。
如此想罢，她很温顺的就带着一队人退下，如此乖巧的模样和当日飞扬跋扈的魔界公主简直是两种作态。
众位下属见状也没有觉得丝毫怪异，二十年前，寂离为了坐上魔尊之位，不仅斩杀的夜元君，还屠杀了其大量旧部，将魔界搅的鸡犬不宁，凶名大盛。
这些年来，因为触怒寂离而陨落的高阶魔族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寂离的强大残暴已经深入人心，没有魔族敢反抗他的命令。
当然众多魔族臣服的同时，也对寂离我行我素的作风有了深刻的认识。
一行人退出后，寂离也顺着洛初的意愿将人放了下来。先不说洛初已经没了修为，就是这魔宫的层层守卫，洛初也不要想离开半步。
洛初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下难看了下来。
原本剧情中清郁的结局也是被寂离带回了魔界，不过却是直接被扔进了万魔坑，苟延残喘数月，受尽折磨才死。
如今寂离虽然没有把他扔到那种地界，但魔界折磨人的方法又何止那一种？一想到剧情中提过的寂离的种种手段，饶是洛初心性淡漠，也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洛初难看的脸色寂离自然也注意到了，若是以往他倒会小心安抚，如今却只想将洛初带给他的伤害报复回来。
“师尊的琴断了，这玉就只能系在身上了，毕竟是弟子的一番心意，师尊可要好好保存才是。”
寂离从衣襟里取出那枚青玉递给洛初，只要洛初带着这枚青玉，无论他在哪里，寂离都可以立即感觉到，这是寂离在收回吟风琴碎片时顺势取下来的。
“我不需要带此物。”洛初扫了青玉一眼，并不接过。
“这玉带或者不带可由不得师尊。”
寂离笑了笑，不理会洛初冷若冰霜的脸色，走到洛初面前，就想将玉系在了洛初的腰间。
只是在触到洛初身上的衣服时突然顿了一顿，眼神变得幽深，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狂躁起来。
此时洛初还穿着那身赤红的喜服，与琉莹仙子的宫装同出一款，金线绣边的腰带美丽而不失华贵，与那青玉却是半点不配。
“脱了”
“什么意思？”
“我说脱了！这件衣服本尊不喜欢。”
“我穿什么衣服与你无关。”
洛初冷冷的和寂离对视，心底生出许多怒意，对于寂离这古怪的要求，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是寂离在找机会折辱自己。
“师尊若是不愿自己动手，只好由本尊代劳了。”
寂离的话刚落，洛初就想避开，却依旧被寂离随意扔下的缚身术定住。欣赏了一下洛初僵硬的神色，寂离这才将手搭在洛初身上，一股魔力从掌心传出，瞬间撕裂了洛初的外袍。
原本华丽的喜服变成细碎的布片落下，落到地上铺成一片，再无美感。
洛初立在碎锦之间，胸膛微微起伏，指甲陷进了掌心，眼中的怒意压都压制不住，这般恶劣之人，他当初怎么会不忍心？
“原本师尊也会愤怒啊？本尊还以为师尊是没有情绪的人呢？”寂离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整个人变得越发妖异起来。
“……”对于不想回答的话，洛初惯常是沉默的。
对于洛初的沉默作态，寂离早有预料，纵然心中抱有残忍的想法，面上还是露出一片温柔笑意。
一百年来，他只要想到洛初，再难的试炼他都能闯过去了，哪怕只剩一口气他也会活下来，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不急，他倒要看看洛初这傲气能保留几时。
寂离从空间中取出一件青衣，仔细的为洛初穿上，带着几分认真，只是这过程未免长了些。
“师尊这腰未免太细了些，快和女子一般无二了。”寂离附在洛初耳边，手指状似无意的滑过洛初的腰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轻佻意味。
“你简直——”洛初闭上眼，平复许久才压下心中的怒气，他当初就该让男主直接去死的，委屈了自己不说，如今还要被欺辱。
“如何？”
“不知廉耻。”洛初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受制于人了，这感觉简直遭透了，所以难得的骂人了。
“本尊知不知廉耻师尊不是在问心试炼就体会过了吗？难道如今还要本尊帮师尊回忆一下？”寂离眼神突然变的锐利无比，整个人也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洛初本来已经淡化了那次记忆，如今被寂离一提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惧意。
“我纵然对不起你，但也是你师尊，你怎么可以如此——如此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其他人说本尊大逆不道也就罢了，师尊说却是要付出代价的，本尊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大逆不道。”
寂离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一如当初在帝王寝宫的神情，或许比之当日还要狠辣的多。当时寂离对于国师毕竟是怜惜大于欲望的，如今却是恨意更深。
洛初脸色一变，想要挣脱缚身术，可是身体内却没有丝毫灵力，反而因为强行调动，本就受创未愈的心脉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师尊，这可是你自找的。”
寂离手指钳住洛初的下颚，俯身吻了上去。这个吻实在说不上多么美好，寂离的牙齿轻易的咬破了洛初的唇瓣，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
但是唇上的痛比起胸口的痛就有些微不足道了，洛初疼的脸色都发白了，冷汗浸湿了鬓发。
寂离放开洛初，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
“只是这点痛就忍不了了吗？这百年来我可比你痛百倍千倍啊，师尊可曾有一时想起过我，担忧过我？”寂离舔了舔唇上的血迹，眼中的红光更盛。
洛初身上的缚身术一解开人就跪了下去，单手艰难的按住胸口，连呼吸都会牵动伤口。
“你恨我大可杀了我，何必如此折辱我？”
“你想死？”寂离替洛初将耳际的发撩到耳后，神色从温柔变成嘲讽。
“做梦！”
寂离发了一道传音，不一会儿就有一队魔众捧着托盘进来，每一只托盘上都放置着几支玉瓶，散出的药香中灵气浓郁，该是极好的丹药。
寂离随手取过一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粗暴的捏开洛初的嘴喂了进去。洛初咳嗽许久，想要吐出那丹药，但却无济于事。
“这些丹药可以控制住你的伤，只要你不妄动灵力就不会痛。你最好听话一点，否者我会告诉你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寂离的话中充满恶意，这样的寂离是洛初从未见过的，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
但是此时洛初已经听不到寂离的话了，他蜷缩在地上，一身整洁的青衣压起了褶皱，墨发散开，铺在那碎裂的红锦上，仿佛一场繁华即将落幕。
“守着他，不准他踏出这里一步。”
“遵命”
寂离的脚步声远去后，其他魔众也立刻退了出去，至始至终连看洛初一眼都不敢。
夜幕渐渐降临，空旷的大殿显得越发冷清，洛初还倒在地毯上，胸口的疼痛因着那丹药已经减轻了许多。
但是先前洛初已经服过一次药，这次药效明显弱了一些，若是再伤及心脉几次，等所有丹药都失了效用，洛初怕是只有痛死了。
“参见夜夫人。”夜华裳一走到寝宫前就发现这里已经被封了起来，寂离也不知所终。
“那人类可是在里面？”
“回夜夫人，是的。”
“哦？让我进去看看。”夜华裳刚想抬脚却被下属的剑拦了下来。
“你敢拦我，不想活了？”
“夜夫人赎罪，魔尊大人吩咐过禁止任何人进入。”
“什么？魔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类连寝宫都不回，让我进去看看。”夜华裳一掌甩开守卫就想踏入殿中，却突然触到了结界，被一道浑厚的魔力击飞了出去。
“夜夫人，魔尊大人在殿外留了结界，谁都进不去，你还是回去吧。”
“哼，等尊上回来记得通知我。”夜华裳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气呼呼的走了。
此时，一处隐秘的地宫之内，在夜华裳触动结界的瞬间，寂离突然睁开了眼，眼中闪过几丝不悦。
“小子，就算有结界你也不该把你师尊扔哪里啊，你师尊的伤怕是迟早会出问题。”
“我知道。”寂离应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好似洛初的死活与他无关。
看着寂离头顶颤抖不已的弑神剑和环绕四周的黑色魔气，魑魔突然怪笑了起来，既然这小子自己入了魔，他可不会好心的提醒，那人类修士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云影台
晨曦时分，暗沉的宫殿迎来第一丝微光。照在男子苍白的面孔上，唤醒了沉睡之人。
洛初睁开眼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瞬间茫然，直到昨日的记忆回笼，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挪到了床上，身上的衣物也整洁崭新，应该是换过了。
门口的结界一圈圈荡漾开，寂离仍旧一身黑衣走进殿中，看到洛初醒来就径直朝床榻走去。
洛初垂下眉眼好似没看见寂离，寂离也不在意，吩咐身后的魔众将饭菜留下，整整齐齐摆了一桌，洛初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出自寂离的手笔。
“师尊如今没了灵力，吃些灵谷灵菜对身体有好处。”寂离端起一碗稠粥，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待热度适合才喂到洛初唇边。
洛初偏开脸，无声的拒绝。
先不说他身体不是靠这些灵谷就能调养好，就是寂离亲自喂他这一点都不可能让他有好脸色。
看洛初的模样，寂离就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随手将手中的玉碗放下，只是落下的声音微微有些大。
“师尊既然身体好受了些，正好有故人来访，不如见一见？”
“故人？”
“当日本尊清算仇人之时，独独忘了她，所以特地派人将她请了来，免得别人说本尊行事不公平。”
洛初脸色微变，当日得罪了寂离的人大多被清算完毕，就连莫尽寒都受了重伤，唯一漏下的只有琉莹了。
无论是魑魔附身那一次，还是后来莫尽寒继位那次，琉莹都将寂离得罪的狠了，如今落到寂离手里，怕是不会好过了。
其实洛初还少算了一次，那就是琉莹与他举行双修大典的事，而且琉莹当日还公然斥责了寂离，可以说众多修士中，琉莹算是和寂离结怨颇深了。
虽然洛初知道见到琉莹会很凄惨，但也没想到会凄惨成这般模样，琉莹自被魔众拖了进来之后就爬在地上不住的颤抖，观她全身伤痕弥补，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若不是被灵药吊着命，怕是早就死了。
但是如今琉莹怕是更想去死吧。
谁人又能想到往日里临云界着名的美人会落到今日这面目全非，生不如死的模样。
洛初原本对琉莹并无情意，但是琉莹体内却有1337，毕竟是第五空间培养的精英，又为任务付出诸多，洛初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
“怎么？心疼了？琉莹仙子毕竟是师尊的双修伴侣，师尊心疼也属正常。”
寂离可没有忘记他修为被废那日，洛初亲口承认的心悦琉莹。
在寂离开口之后，底下的琉莹突然身体一抖，好似清醒了不少，但是如今她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拼命的朝洛初看去，一双眼睛里满是请求。
“她并未伤你性命，何不放她一条生路。”
“真是难得师尊开尊口为她求情，看来她当真是入了师尊眼的。”寂离的眼中溢满笑意，连带着那双血瞳都越发赤红。
洛初明显感觉到寂离的气息生了变化，先前温和的模样淡去，露出了和昨日一般的神情。
“人也见的差不多了，师尊先用膳吧。”
寂离复又端起那碗粥，掌心魔力涌动就将其变得温热起来，看着倒是体贴的很。
洛初为寂离的心狠手辣心寒，如今就算见寂离满眼笑意也觉得刺骨，更不会吃他喂来的东西。
寂离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洛初拒绝的神色，可是这次他却没有随着洛初。
“师尊不吃可是觉得没有助兴节目？正好琉莹仙子也在此处，就让她为师尊表演一下，什么时候师尊吃了，什么时候停。”
寂离漫不经心的搅着碗中的粥，并未见他有什么动作，殿下的琉莹却僵硬的站了起来，缓慢的挪动脚步，缓慢的抬手……
洛初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舞蹈，简直没有任何美感，随着身体的走动，那些伤口全部裂了开来，血水汩汩留下，浸湿了地毯，只是看着洛初都能想象那撕裂般的痛苦。
满目的血腥令人作呕，寂离却好似没有发现洛初的不适，细心的舀了一勺粥喂到洛初面前，想起寂离先前的话，只得吃了进去，忍着一阵阵反胃咽了下去。
“师尊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寂离取出手巾为洛初擦了擦唇，随意的摆了摆手，就有魔族把琉莹押了下去，顺带连地毯都更换了。
没了修为之后，洛初身体比之凡人也强不了多少，加之身体还带着伤，经过刚才一番刺激后，洛初只觉得身心疲惫，眼中的神采都淡下不少。
“这些菜都是师尊喜爱的，师尊再吃点吧。”
寂离夹了一点灵菜，送到洛初唇边。洛初不言语，张开口吃了，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就咽了下去。
“累了？”
“……”
得不到洛初的回答，寂离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发怒，只是让人撤了饭菜，抱着洛初出了宫殿。
洛初靠在寂离怀中，半合着眼，似睡非睡，没有询问寂离要去哪里，好似对于一切都失了兴趣。
魔界有一处名地名叫云影台，乃是风景极美之处，在六界都是有名的，可是因为云影台离魔宫太近，少有人敢来此处观景。加之云影台有迷失心智的作用，修为低的除非有人相护，否则不敢多留。
久而久之这云影台就成了魔宫的后花园了。
此处正是日中时分，可是云影台上却半点不显炽热和刺眼，与之魔界大部分的灰色天空不同，云影台的天空是紫色的，仿佛水晶一般透彻的天空。
实际云影台的天空确实就像一面镜子，地上的景色都会倒映在天空上，人站在其中就仿佛站在时空缝隙之中。
上下可以飞天入地，前后可以追本溯源。
地上开满一簇簇雪白的花朵，干净而美丽，绵延到无尽的远方，风一吹甚至还飘动起来，映在空中就仿佛柔软的云朵一般，故名云影台。
饶是洛初见识过不少美景，也不得不承认这云影台确实美，至少临云界和第五空间没有这般美的虚虚实实之地，好似可以净化灵魂。
“喜欢吗？”寂离为洛初理了理吹乱的头发，好似又恢复到那温和的模样。
“确实美丽，花草为棺，天地为椁。”洛初目光望向远处，好似在看景，又好似在看向另一个世界。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洛初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称的那苍白的脸色越发脆弱，被风吹起的青衣带着一股缥缈的味道，好似就要乘风而去，消散天地间。
这是寂离第一次看到洛初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如同这云影台，美冠六界，却是无法长留。
寂离眼中滑过一丝迷茫，眼中的红光一会强盛一会微弱，好似在进行激烈的挣扎，直到红光淡下去，寂离才好似如梦初醒，一把将洛初抱住洛初，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师尊，不要走。”
洛初被寂离抱着，抬眼看了一眼寂离，隐约觉得如今的寂离才是熟悉的那一个，但是他仍旧什么都没再说。
紫色的天空紫光变幻，在某一刻镜面突然碎裂，变成光点落下，仿佛落英，又仿佛雪花，这是云影台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名叫——破镜。
自古破镜难重圆。
紫色的天空碎裂后变成一片漆黑，再不见那美丽的模样，仿佛是一场繁华落幕后的山河永寂。
寂离拥着洛初站在漫天的光点下，脚下是绵延到远方的白色球花，当真是花草为棺，天地为椁，就算是多年之后想起，仍旧隐隐作痛。
因为洛初已经没有了修为，就算有寂离护着也不能停留太久，所以寂离提出要带他回去的时候，他并未拒绝，当然也并未同意，他只是沉默。
洛初好似透彻了什么，没有再对寂离露出什么敌意，起初还会蹙眉，久了连这唯一的表情都没有了，他整个人都失了情绪，无论寂离如何讨好，亦或是如何激怒，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魔尊寝宫
“你又没有服用丹药”
看到洛初已经彻底失了血色的脸庞，寂离恼怒的的将手中的玉瓶摔个粉碎，这段时间的丹药都是他逼着洛初服下的。
但是过不了多久，洛初就会再次复发，不管多痛，洛初都忍着，除非寂离动手，他绝对不吃。
“好好好，你既然这般不爱惜自己，那就等着整个修真界给你陪葬吧。”
寂离恼怒到了极点，但是如今洛初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堪一击，他所有气也只有撒到别人头上，所以这段时间的众魔可真的是苦不堪言，最后一窝蜂的往临云界跑，连带着临云界的修士也死伤惨重，简直是提‘寂’色变。
真可谓是，一念之间，屠尽天下啊。
“修真界……”洛初心底一叹，他本就是要死的，哪又管的了别人？一切自有定数。
看到洛初无动于衷的模样，寂离也无计可施，愤愤的甩袖离去，听着殿外的声声惨叫，洛初已经麻木了。
当初他救寂离以为是救了天下苍生，结果寂离入了魔，与天下为敌，他自己反而成了身系万千性命之人，当真是荒唐的很。
第70章 第七十章 万魔窟
自那日寂离甩袖离去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在寝宫中，不知在忙些什么。
洛初被软禁在殿中，每日除了打坐调息，也做不得什么，日子倒是难得的平静下来。
这一日，洛初正无所事事的翻看魔界的一些古籍，突然一阵奇异的波动在耳边响起，这种波动修士察觉不了什么，但是光脑却能轻易的捕捉到，这是第五空间的独特传信方式。
电波中的信息很简单，大意就是1337要见他。
1337会向他传递信息就说明身体的主动权已经再次落到她身上，就是不知琉莹的灵魂是出了什么问题。
洛初走到结界处，手刚一触上去就被弹了回来，或许是寂离有意为之，洛初倒没有像夜华裳那日被结界攻击。
这结界就是洛初全盛时期也不容易打开，何况是如今修为尽失的情况下，要想离去，只有借用光脑的能力。
但是光脑储存的能量是有限的，每次穿越空间都要耗费巨大的能量，若是洛初使用太多，到时死亡节点到来，可能无法返回第五空间，所以洛初就算没了修为，也会尽力避免使用光脑。
但是1337……
洛初注视结界良久，随后再次将手掌覆在结界上，一圈圈肉眼不可见的光波就从掌心传出，这是洛初借助光脑的能量分解结界。
很快从洛初的掌心开始，结界开始融化开，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小的空洞，洛初毫不迟疑的踏了出去，直接借助光脑之间的感应，朝着地牢赶去。
修为已经不能用了，但是第五空间也是一处高级位面，自然有自己的方式避开守卫。
魔界的地宫不像临云界那般有许多守卫，层层防守，甚至连禁制也很少，所以洛初很轻易的就找到1337的位置。
其实魔界这般松懈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魔界对待仇敌要么直接残杀了，要么就会弄的要死不活再扔进来，根本不存在审理的情况，无论哪种情况，那人都是逃不掉的。
至于劫囚之人，还是与魔尊对立之人，魔界几乎没有，而人类修士要想走到魔宫，本身都是一大挑战了，就算将人带走也逃不出魔界，还会再搭上一条性命。
洛初已经多日不见琉莹，早就料到她的情况不会太好，但是等他真正见到之后，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琉莹已经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四肢已经化成了血水，空荡荡的袖口和裙摆看起来颇为渗人，双眼也已经瞎了，在脸上留下两道干枯的血痕。
脸色苍白，嘴唇开裂，这模样比之清郁的结局也好不了多少了，洛初觉得他只要晚来一点，1337都撑不下去了。
“你——”连洛初也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他和1337再见面时会是这般境况。
1337自是知道自己如今模样有多么恐怖，琉莹的灵魂就是忍受不了这份折磨陷入了沉睡，这才给了她出来的机会，可是在她醒来的瞬间，差点再次痛晕过去。
她忍不了太久了，所以只得寄希望给洛初，值得庆幸的是洛初还是来见她了。
“初少爷可还好？”
从哪些魔族的只言片语，1337也知道洛初被软禁了，但是具体情况却不清楚，初少爷曾经是被老家主放在掌心护着的人，如今却跟着他们这群执行者在这里受苦，也不知道老家主为何会同意。
琉莹因为出使任务的早，所以还不知道齐老家主已经去世，现在掌权之人已经变成了齐峰。
“我……无事。”洛初现在的境况比起原主可是好了太多，虽然寂离是个定时炸弹，但是他也无需让1337平白担心。
“你现在可是能够返回第五空间了？”
“嗯，琉莹已经将身体的主动权彻底交给了我，只是我的魂魄在这具身体里停了太久，已经无法再回归我原本的身体，只能带着这具残躯回去了。”
“需要我做什么？”
“初少爷把第五空间的坐标发给我，然后帮我打开云界的通道即可，我的光脑已经残损严重，无法找到空间节点。”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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