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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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冷宫的那个打脸狂魔 作者:大魔王拉住小魔王的手

    第14节

    祝痕看韶冬这样,又红了眼眶,摩挲着小壮壮额头有一会,强打起精神,去了隔壁间教授小壮壮的课业。

    直到连喝了两趟药,觉得浑身暖融融的不会再有问题,才放下小壮壮,去找韶冬。

    他爬上榻,挪开韶冬缩起来的手脚,将自己塞了进去,又把韶冬的手臂摆成死抱着他的样子,才肯闭眼。只是这一晚,围着他的韶冬一改往日的冰寒,竟然火热的就像个炉子。

    祝痕在梦中惊醒过来,也察觉到了韶冬的不对劲,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胸口。发现额头火热的烫手,胸口却是冰冰凉凉,吓的他忘记了摇铃,直接就往外扑。

    帝寝连带皇宫在这一夜开始忽然就乱了,韶冬的病来势汹汹,险恶的让祝痕哭了一场又一场。每个看过韶冬的御医都和他说,陛下有陈年旧疴,应该是五脏六腑都被冻坏了。当年能救过命来,想必那位救人的也是难得一见的医界圣手。而陛下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调养,如今又是金贵的身子,一般也确实不会引发陈年旧疴的,所以陛下他自己也是疏漏了。

    祝痕每听一次就难过一次,人消瘦的几乎脱骨,唯有肚子越来越显怀。但他还是将所有的御医都清了个遍,甚至是只要京都还算出名的大夫,也都请进了宫。

    全都束手无策。

    祝痕不想放弃,就算当年的医界圣手不可追查,或许二十来年过去,人都不在了,但他觉得,当年父皇能为一个他捡回来的小乞丐做到,那他也能为了将要相伴一生的人做到。

    一面派出一批又一批的宫廷侍卫,让他们到各地去打听,一面借了小壮壮的名义贴榜全国的每一个角落,躬请医术过人的医者入宫,若能证明医术过人,不但可以钱帛任取,还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开医馆。

    此榜一出,就有人络绎不绝地涌向京都,但同时,陛下一病不起,或是被身边人所害的流言四处溃散,速度快的一夜之间就众人皆知。

    局势随着流言而再次不稳起来。祝痕对于这些都料到了,还是顶着压力继续为韶冬寻医,并就算再被白眼,明嘲暗讽他也天天带着小壮壮上朝,批阅上书,处理国事。

    他没有处理任何人,也没有去反驳任何一句话,只是沉默地都记了下来。

    他要等所有的或是有异心的,或是有异动的都浮出水面,才肯动手。

    其实吉利在韶冬倒下后的第三天,祝痕必须带着小壮壮去上朝时就将韶冬早就想拿给祝痕的兵权虎符,还有让位诏书都给了祝痕。只要祝痕肯拿出,就不会有这些事。

    但一路陪着韶冬到现在,甚至也服侍着祝痕的吉利明白,祝痕这么做是想等韶冬醒来,原来是怎么样的,醒来时还是怎么样,祝痕只是替他暂管了会。

    而且上位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躁动的局面,不要也罢。一起收拾好了,再交还给醒来的韶冬,想必也是祝痕的想法。

    吉利对朝堂上的事真不担心,只担心韶冬再睡下去,祝痕的身体熬得过熬不过。如此形销骨立,殚精竭虑,还胃口不好,肚子却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便。

    一开始他真的怨恨祝痕,害得陛下重病,但看过几天后发现祝痕也是个可怜人,他不但要负起这个责任,还要比任何人都坚强都清醒。

    有韶冬在,可以软弱地哭一场,发顿脾气。韶冬不在了,他连哭的资格都没有,还要安慰小壮壮。

    之前的跳湖何尝不是一次过分的脾气?如果心里没有喜欢陛下,就不会痛苦,没有痛苦,怎么会有这种明显是寻找安慰的举动?

    所以说皇家的人就是爱不起,也不会爱。爱之前会怀疑对方的心意,用各种方式来试探,不是想要的就毁坏,想要的还是会有各种顾忌。爱了又不愿意承认爱了,扭扭捏捏,拖泥带水……

    三个月过去,祝痕肚子大的已经无法久坐,他没有拿出传位诏书,只拿出了兵符,清理了反派势力最强盛的,其余小股的拿住了头子,收缴了违禁刀具。至于朝堂上的,凡是相关等人,一律捉拿下天牢,等秋后一起问斩。

    朝廷里干活的人又少了不少,反倒效率奇高,也难怪朝堂内外皆是诚惶诚恐。谁会不怕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就是死对头的一点算计,或许都会全族覆灭。

    做好这一切的祝痕,不再上朝,专心守着韶冬,看各方大夫的各展本事。也吩咐小壮壮,上朝只是代父点卯,不许多嘴也不许下决议,

    小壮壮经过了这一次,又懂事了不少,也没再有闯了祸需要祝痕去收拾的事。

    祝痕知道韶冬为他学起了医,正好留在宫里的大夫与御医之间百花争鸣,将民间口口相传与历代御医的精华相互碰撞出新的治病方子,他也趁着这个机会一天天地学起来。

    现在是不敢往韶冬身上扎针,但还是敢探脉与专业按摩的。

    与过去的话少心思重的模样截然相反,他都能在韶冬耳边絮叨了一天也还有说不完的话,更是将照顾韶冬的任何事都不假手他人。他容易累,站不久也坐不久,就慢慢来,一点点地来。

    唯一没想到的事,韶冬的这一睡会这么久,久到他都躺上榻都没法转身,也经常会小腿抽筋,直到临近生产了,也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如果不是感觉到韶冬的身体一天天地在恢复,祝痕也早就崩溃了。

    ☆、第85章 离不了你

    隆冬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殿内一直熏着的迦南香早就换成了新鲜的腊梅枝,摆在各处的窗台那。

    香味嗅上去幽幽的,冷冷的,还带着苦寒下才开出花朵的勃发姿态。就算没法去赏雪景了,也能感受到隆冬季节里还有不服输的傲然。

    祝痕刚在俩名侍从与吉利的帮助下才得以翻了个身,就气喘吁吁地一手抱肚子,另一只继续去拉韶冬搁在一旁的手。

    韶冬现在都是吉利在悉心照料,从洗漱穿衣到喂汤喂药按摩,都由他一手照料。而祝痕负责说话,就像韶冬醒着那样,和他说话,和肚子里的小孩说话,和小壮壮说话。

    并常常向韶冬抱怨,“你怎么还睡着啊,儿子欺负我,你怎么就能睡的这么香?不起来教训教训他,让他老实点?”

    祝痕每次说到这里就会红眼眶,不过最后还是揉揉眼睛,挂上笑容,然后说起其他的事,什么都说,就是不提肚子里的儿子刚又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害得他现在的肚皮又痛又麻。

    在怀着小壮壮时,祝痕正好失忆,也因此对小壮壮的感觉最为单纯。但也常常会忽略大大肚子里多装了个小孩的事,而做些危险的动作。

    所以也多亏了小娇娇,可以说小壮壮是小娇娇守着出世,守着长到现在。

    但小壮壮那时候乖巧安静,悄悄花熟蒂落,完全没有现在这个的魔性:随时随地地在他肚子里打拳踢腿,活泼的就像他揣着的是只整天蹬蹬蹬的老鼠,而不是个孩子,为此吃尽苦头。

    所以就算什么都准备好了,越是靠近生产期,祝痕就越是害怕,一遍又一遍地吩咐吉利,一定要让韶冬躺在他旁边,他要能握住韶冬的手才行。

    吉利也是神情紧张地觑着祝痕的肚子一遍遍答应,然后安慰祝痕,说他这一胎应该是只有一位小皇子,不会困难的,而且还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话是这么安慰,但表现却是一连好几天都是低头走路,嘴里叨叨咕咕地不停,数着自己要做哪些事,还有哪些事,更有哪些事……

    没韶冬看着,就像没了主心骨,两人就这么一起过上了‘你紧张,我比你更紧张,你这么紧张了,我是不是需要装的不紧张一点的日子’。

    但临产期的最后一天都过去了,肚子里的魔王还没有出来的打算,依旧折磨着连眼睛都越来越黯淡的亲爹。

    作为亲爹的祝痕,木木地捧着肚子,仰靠在枕头上,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看着韶冬刚泡完热水澡后的脸。韶冬削瘦脸颊被水蒸的红扑扑,水润润,浓眉濡湿地将整张脸都软化了下来。

    祝痕现在的心里是一片空白,最怕的这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照旧。韶冬还是没有醒来。

    如果小魔王真的机灵到感到父皇没醒来,所以就不肯出来,似乎也可以接受,就这么揣着吧。

    祝痕刚下了这么个决定,忽然肚子疼了起来,还有一股大的离奇的下坠感。

    他煞白着脸,紧抓住靠垫,扭头看向一旁的吉利。

    吉利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过了好半天才狂喊着往外冲,“要生了,要生了,来人,快来人!”完全就忘记了开产道的药就在他怀里时刻揣着,他只要喂了药,带着祝痕走上半天,然后帮助祝痕站着生产,其余人则准备好热水,金剪子,小皇子的小衣裤与小裹被就行了。

    他这么一喊,内殿顿时嘈嘈杂杂地热闹起来,人还没在生,盆盆水水地就一连串地捧进来,还有捧药的,捧汤汁的,准备擦汗的,来看脉的……几乎能想到的,都齐了。

    你挤我,我挨着你,将原本清清静静的内殿挤得什么声音都有,人也是满满当当。

    最离谱的,还有好几个人抱进足有几人高的新被褥,绕着祝痕一个劲地转悠着。窝在最里边的小壮壮也被吓了出来,一看这样的阵势,直接喊来了侍卫。

    但侍卫来刚来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地退了出去,并将小太子也抱离了内殿,将他守在外殿,并告诉他,“恭喜太子殿下,过不了一会,您马上就会有小弟弟了。但现在不能去打搅,不然小弟弟会害怕,会不肯出来的。”

    严肃的汉子似乎比里头的那些人更能博取小壮壮的信任,小壮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努力端起还长着肥肥腮帮的大哥脸,但过了没多会,他又抱着一起过来的小娇娇,打起了瞌睡。

    侍卫看看天色,这个时候虽已经是新的一天,但天还亮,太子没睡醒,再睡会,也比强撑着等小皇子出来的好。赶紧让人取来丝被,裹住小太子,往外殿的小榻上一搁,继续守着他。

    而里头的祝痕,并没有侍卫说的那么简单,他的产道还没开,儿子却一个劲地要出来,此时的祝痕已经疼疯了,还有这么多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嗡地闹个不停。

    于是恶从胆边生,一把扑向平时看的比眼珠子还受疼惜的韶冬,抓到手了就开始抠挖,挠,实在忍不住了就咬一口骂,“韶冬,你个混球,流氓,只会种,不会生的流氓,下次你生!我再也不要生了!你敢再让我生,就咬死你,咬死你!还有你敢再不醒来,我也要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韶冬的手背已花,脸上也带了数条红痕,看上去可怜又好笑。已经被挤在外围的吉利原地转着圈,也不知道是转得头昏眼花,还是急的头昏眼花。

    反正他看到了陛下的嘴角似乎抽了抽,紧接着眼皮子也跳了跳,等他擦擦眼睛,发现陛下似乎还是原样。他继续转圈,想着孩子怎么还没出来……

    一声镇定却有气无力的声音夹杂在吵闹中,很快被淹没,过了一会又是一声,这次的清晰是清晰,但干涩,“都给孤安静,脑袋都要炸了。”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孤是个什么,还在七嘴八舌地着急。

    “安静!孤,说,安,静。还有你,阿痕,这么狠地挠孤,难道是在嫉妒,孤,吗?”

    这下有人诧异地看向韶冬,慢慢一圈圈地静了下来。然后默默地弯腰低头,一个接一个地退了出去。

    祝痕疼的直打滚,整个内殿,就剩下他一人在浓重的喘息。韶冬想抬手摸摸,抬不起,只好叹道:“吉利,你还是这么靠不住,还不把怀里的药拿过来,赶紧喂了,再扶牢他走会。等这股疼劲变成产道打开的疼,你再让他拉住垂带生产。”

    吉利完全来不及惊喜陛下竟然就这么醒来了,还可以亲眼看到小皇子落地,实在太好了等等。他一脸羞愧地跑了过来,赶紧倒水喂药,又唤来个力气大的侍从,一左一右地架着祝痕绕着内殿转圈圈。

    药一下去,才走了没多会,疼的方式就改了,比之前疼的更烈,但祝痕竟然能疼的直往地上软,还坚持着抬脸望向韶冬,泪中带笑,甜蜜又开心。

    走进韶冬时,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出句,“就,就知,知道,你,你,没胆,没胆子,不,看,我,生!”

    韶冬目光直直地看着殿顶,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天天向我说爱我要爱死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让我生小皇子,不醒来不行了啊。再这样下去,等你恢复好了,说不准就把我给办了。真是山中无老虎……”

    默默收到一枚通红的眼神,他又默默地改了口,“山中无老虎,自有猎人来……”

    有韶冬在一旁指示,祝痕安心了不少,吉利也没再出现慌乱的什么都忘记了的模样,一切都很顺利。

    当祝痕累的闭眼睡去时,韶冬身边已经多了个软绵绵,肉呼呼的包裹。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开,就吐了韶冬一脸的口水。没牙齿的第一顿,更是差点将送入他嘴巴的木勺子给吞了。

    韶冬不想说小儿子有魔性,只会说他奇特。祝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醒来瞧见折磨了他足有十个月的小儿子,冷哼一声,直接就点着小家伙的鼻子取了个小名,“小馍馍”。

    一旁的吉利还以为是小魔魔,担心小皇子长大后懂这个名字的含义了会伤心,“祝公子,这名字,会不会……”

    祝痕气汹汹地打断,“就这个了,没错。谁敢反对,以后就由他带小馍馍。”

    吉利惊喜地眼珠子都铮铮发亮,刚要点头,猛地捂住嘴笑了出来。

    小馍馍依旧没睁眼,吐了个泡泡,十分给面子地翘起小,尿了祝痕一脸的童子尿……

    以后的日子,凡是有人喊他小馍馍的,他总能奇准无比地尿人一脸尿。直到有一天,作为哥哥的韶臻抹着湿漉漉的脸对袒露小的小魔王说,“你的怎么长的像条小肉虫子?不对,是小小小肉虫子”

    还不知道小肉虫子是什么的小馍馍,觉的太子哥哥的问话并不是什么夸赞他的好话,难过的再也不敢随便露,就连祝爹前来替他换尿布,他都怏怏不乐地不会再尿祝痕一脸了。

    ☆、第86章 尘埃落定

    韶冬醒来后发现朝堂上似乎没了他也能照常运转,曾经烦的不得了的鸡毛蒜皮小事更是不会出现在上书里。上朝也是三言两语就过去了,压根就没人在他耳边吵吵。

    诧异地翻出祝痕决议记录,才发现祝痕将公衙人数全都缩减至一半,司职人员一环扣一环,一环错全盘错,谁也无法推诿,更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决策中枢的大臣们在这段时间内更是战战兢兢,马虎都不敢打一下。上书原本全是皇帝看过,愿意给大臣看的大臣才能看。被祝痕改革成,上书的第一道关卡就是他们,每一份都必须阅过,写上自认为最佳的处理方式并署名。

    要是祝痕看了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并在后头批上,那就得十分注意当月是否发生过三次,三次一过,这位大臣就得滚回家三个月,好好清醒下头脑才能再进朝堂。

    这么一来,就算祝痕不拦着鸡毛蒜皮,歌功颂德的上书,他们也会警告下边的人:凡是上书都要有水准些,能处理的都自觉地处理了,别整天只顾着嘴皮叨叨叨,双手一摊弄了篇上书,就天下大吉,不干事了。

    这还不算妙,最妙的是祝痕也设了巡查使数名,主司将各地发生的大事上报,要是官员的上书比巡查使来的晚或是没有,相应的官员一律革职……

    韶冬看完所有的革新,心中莫名地爽。还没开始做事,就让吉利先跑回去替他传个口讯,好好夸夸祝痕。

    至于接下来要干的,就是趁着上朝,顺道来第二次庭审顾天。这次不打算再让祝痕介入,要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顾天,达到最终目的。

    之前的当朝庭审,顾天如果不是想要将他一军而让祝痕方寸大乱,失了神智。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会是在没有证据佐证顾天的情况下,采取提上祝倾,来与顾天对峙,彻底坐实他杀害前祝朝皇帝与皇叔的滔天罪孽。

    只要坐实了这一样,朝中大臣就不会认为,顾天之说以会说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不过是想要保住顾凛而顺着他的意思在编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容忍下顾天说他是祝痕皇叔血脉之事。

    是又如何,是了才更好,他有把握坐实了顾天的罪,自然也能顺水推舟地将韶朝改回祝朝,甚至做个太上皇,与祝痕共享江山百年,将来祝痕要是不想呆宫里了,他们也可以离开,反正已有继位者,只需待他长大。

    想到这里,韶冬神清气爽地跨入朝臣已久候了的朝殿,并让人将顾天与祝倾一并提来。

    又是几月没见,顾天竟然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个什么结局。或许他也是故意将事情一股脑地说出来,因为说了也没人相信,也没有证据。

    韶冬将站立在一旁的小韶臻抱起,放在怀里,一边捏着他的肥手,一边满意地勾起嘴角。

    他就喜欢顾天这样的,以为算计了所有人,其实也不过是只露出爪牙却没能力自保的老鼠。他等着看他露出算计反被算计,希望全部落空时的表情。

    一定会很有趣。

    至于祝倾,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时,她的状态,现在也就刚披上没多久的元后裙袍能看,反正能说话就好。如果祝倾这次够聪明地帮他达到目的,或许会让她选择是生还是死。

    对视上小韶臻软乎乎的目光,韶冬忍不住又捏了下他肉鼓鼓的腮帮,“父皇接下来要审坏人了,你要听就坐着不许动,害怕就去偏殿待着,然后等父皇来接你。”

    小韶臻默默地揉着肯定被捏红了的脸颊,严肃地看了会下面跪着的两人,然后放下手,抱在一起,坐姿端正。

    韶冬弯弯眼睛,偷偷地往他手心里塞了块糕点,让他等会没人注意的时候啃啃,终于开口。

    “诸位大臣,今日照旧来个见证,上次孤无法相信顾天说的是真还是假,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就像个编好的故事。想必诸位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孤让重新回来的元后勉为其难地与他当朝对质。”

    韶冬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向无表情的脸上多了点悲戚,语气沉重,“对她想必你们也认不出了,孤一样地深感痛心。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胆大包天的贼人从宫内将她掳走,毁了容,伤了身体,然后又大摇大摆地送回来,不但羞辱了孤,也羞辱了你们,这件事你们必须彻查到底。来人,给元后看座!”

    他这一声令下,惊呆了所有朝臣。

    他们认为元后在宫内失踪一事或许有□□,最奇怪的陛下的反应。竟然是在元后失踪两年,重新找到后,才要求彻查。两年中,不但另外有了祝痕生的小太子,现在又生了个。

    而且陛下还为祝痕豁出命过。

    元后回是回来了,还变成这样,看着都恶心,重新选也不会选她,真是一场悲剧。

    目不斜视地诽腹完,谁都不会愚蠢地站出来来问韶冬,都是皇家事,皇帝说了算,手太长,命会短。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们膛目结舌,再无脑子来控制表情。

    元后竟然跌跌撞撞地跑上金阶,想要一把拉下小太子。如果不是陛下迅速护住,这么个小孩还不被摔下金阶?

    底下的顾天嘲讽一般地笑了笑,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

    韶冬没有呵斥祝倾,也没有放开儿子,摸着他的爪子默默安抚,见他安定下来才对着祝倾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想帮孤佐证顾天,就回去吧,鸾和宫孤已经让人重新整理好。如果还想用原来的宫人侍卫,就写份名单给吉利,他会去办。”

    祝倾原本凶狠的目光渐渐涣散,喃喃着,“鸾和宫?”

    韶冬点头,继续勋勋诱导,“对。你如果不想帮孤佐证顾天,你可以现在就回去。”

    祝倾转身看了眼下面的顾天,又看了看身上的元后裙袍,终于明白韶冬是在和她交易。

    如果想要不再受折磨,就得同意,不同意的结局毫不意外地会被生生折磨,还要苟延馋喘地活着,继续,直到寿数尽头。就昨天,她还被划了无数刀,割下无数刀头发丝细的肉。疼的连自杀都做不到,而身上早就没有一块是好肉,包括脸。

    但如果同意,好日子都没能过上半天,就亲手将自己送到菜市口问斩。

    无论怎样都是个死。不想选却必须要选。

    她怨恨地看着韶冬,这个人怎么可以对谁都冷血,只对一人热血?就算那人生的孩子才两岁光景,就急不可耐地带上朝堂……

    两人对视许久,韶冬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小韶臻转了个身,搂入怀里,避开祝倾恶魔般的容貌后,一下一下地拍起小家伙的后背。

    如此的熟稔,看的祝倾忍不住想要上前掐死小孩,最后她什么也没做,动动嘴,声音极地说了句,“韶冬,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了。如果我一定要死,请让我死的体面。还有你从没碰过我,现在抱抱我好不好?”

    韶冬头也没抬,继续轻拍着儿子,“要不要让祝痕来抱抱你?这里事了,孤只会说你选择自杀,留下一封信,信里全是忏悔。最多就这样,再多就没了。”

    祝倾一直看着韶冬,手指动了数次,终于放弃要对小韶臻动手,木木地走了下去,又眼神呆滞地坐上椅子,等着韶冬问话。

    顾天看到祝倾这样,面色终于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好几次抬头看向祝倾,但都被她避开了目光,一点交流都没。他十分后悔当初怎么会留着祝倾当棋子,偏偏一次次地害过祝痕,祝痕还是没杀了她。

    在他被下天牢前,失去祝倾的消息已经很久,一直都以为祝倾被祝痕或是韶冬给秘密杀死了,原来一直留着,就是为了今天。

    他脸颊抽搐,面色扭曲。

    “祝倾,辛苦你了,孤让你来这,委实无奈之举。前一次,顾天说他利用了你算计了祝痕,将他的一次功课变成一场绝杀,为的就是让祝痕在得知背叛又亲人全逝时崩溃自杀?”

    祝倾回答的很快,几乎不假思索,“是。”

    “绝杀里包括杀死前祝朝的皇帝与皇叔?”

    “是。”

    “也包括分属皇帝亲自掌控的兵将?”

    “是。”

    “所有人都是死在顾天手里?”

    “是。”

    “可知顾天为何要这么做?能否将真实的过程说一遍?”

    “顾天奉命与王有为的父亲一起追查一名失踪或是死在前朝宫变中的一名三岁小皇子。王有为的父亲查到,将结果给了我的父皇。

    父皇直言要将皇位传给当年的三岁小皇子,也就是阴差阳错进了宫的韶冬。

    皇叔却是不同意,两人争执的厉害,被顾天与我听见。他利用我不想出嫁的心理,与我合谋扶韶冬上位。当时说好的是他得从龙之功,而我得皇后之位。

    然而事实是,他没显露分毫的实力,将自己伪装成对祝朝忠烈的义士,继续算计祝痕,直到祝痕彻底消失。”

    韶冬敛容,慢慢停下拍打的手,“为何要祝痕彻底消失?”

    “不知,他没说。”

    “过程。”

    祝倾低着头,语速极快,“顾天说要用祝痕出的策略来实行,这样才能彻底毁了祝痕。确定方向后,我偷进御书房,弄脏了父皇出的那份功课,然后撒娇说自己能抄一份。

    但如果是我的字迹,祝痕肯定会怀疑,因为御书房是不许我进去的。所以带着弄的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功课找上顾凛,和他说明一切,并故意撞上你,让你按照设计好的问题誊抄。

    只要是你写的东西,祝痕不会怀疑,所以事情很成功。

    我将祝痕写的功课给了顾天,然后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对父皇撒娇说忘记了,让他明天去找祝痕。父皇生了祝痕的气,觉得他一点也不主动做功课,就没找他。

    第二天就是父皇与皇叔狩猎的日子,也是因为功课的事,父皇第一次没带祝痕,将他留在宫里。

    后面的事,就是顾天的事了,我在宫里不方便参与。但在父皇与皇叔死后,顾天又找了我几次,全是害祝痕的事。那时候祝痕昏迷,醒来后又被关入冷宫,我没处下手,也就专心等陛下按照诺言做元后。

    再然后,陛下想必也知道了。”

    韶冬听到这里点点头,让侍卫扶祝倾回去,看向面色各异的大臣们,问,“各位大臣,可都听清楚了?与顾天前一次的话可有出入?”

    没人回答,他也不急,还吉利递来一床小被子,将已经睡着了的小韶臻裹在里头,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躬身贴膝,“陛下英明,看来顾天确实是犯了杀人罪,所谓王子与庶民同罪,欠下的命就要还。”

    韶冬抬眼一看,这人算是前朝旧臣,以前上朝也就是点个卯,从不做事,他原本想赶他回老家,但后来竟然找他说了一大通的娶祝倾十大祸处,就留下了他。

    用了才发现,此人有才,用起来十分能处理事情。

    有了这么一声,后面的大臣纷纷附和。顾天忽然嘴角抽抽,手也抖的厉害,然后头一歪就这么晕了过去。

    韶冬轻轻浅浅地露出个笑容,“那就月末在菜市口千刀万剐吧,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希望我看到的不止是今天看到的这些。事情就交给大理寺了。”

    然后他看了眼吉利,吉利立马一甩袖子气沉丹田,“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哪里还有什么事,就怕大理寺闻讯后立马赶来说他们人手不够,需要抽调,赶紧一个个地绷住面皮,将韶冬送走。

    ☆、第87章 白头到老

    顾天的罪还没弄出来,韶冬在第二日宣祝痕上殿,并让小韶臻去下头的蒲团那好好跪着,等候祝痕到来。

    小韶臻今日的太子袍饰与往日的端正严肃完全相反,红彤彤的就像是烈日,衬的他就像是送子观音座下的童子,任谁看了第一反应是喜爱而不是需要恭敬的太子殿下。

    在场的以为韶冬是要让大家看看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小皇子,或是还封个后宫的什么身份给祝痕,虽然快了点,但都在预料中,所以他们也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祝痕到来。

    吉利来请时,祝痕还呆在寝宫养身体,逗小馍馍玩。小孩儿似乎对自己总被欺负而欺负不到别人而敢到不满,他不哭,只会吭哧吭哧地继续来够你的手,一直够不到也不放弃,就这么瞪大双眼,里头带着怒火。

    “祝公子,陛下请您去朝殿一趟,小皇子也一起去,我这里都准备好了。”

    祝痕停下逗弄,摸了摸小馍馍的脑门,又起身看了看他捧出来的喜庆袍饰,也是理解成了是要正式对朝臣介绍小馍馍,就点点头,让吉利近前来服侍。

    穿戴完毕,又看了眼同样颜色的小馍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吉利,我同小馍馍都穿成一个颜色,他成了红汤圆,我也有种成红汤圆的感觉。”

    去侍弄小馍馍的吉利显然也开心的很,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红汤圆多喜庆,生下小红汤圆的您更应该将喜气也分点列位大臣们。”

    话刚说完,吉利猛地往旁边一跃,摸着胸口,一脸惊吓地躲过了一串童子尿。然后小心地抱起还是一团肉的家伙,轻手轻脚,就怕惹怒了他。

    重新沐浴,更衣。

    小家伙还小的很,摸摸皮肤都要小心的很,穿的也都是交叉软料,没有绣纹,一系一裹,也没有带金玉,最外头的小被子倒是像件珍品。

    吉利弄完后,让祝痕上了撵,再将小皇子递上去。

    与上次来的感觉不同,祝痕心中干净的只剩下喜悦,眉梢都像是带着笑,就这么看着已经走下金阶的韶冬也一步步地靠近着。

    韶冬抱过小馍馍,扶着祝痕坐上软椅,让他坐下听昭,他则转身将小馍馍放在小韶臻一旁的蒲团上。

    也就只是这么一瞬,韶冬的表情显然扭曲了。瞪着吐泡泡,懒得睁眼的小馍馍好一会,才抖着湿漉漉的手悄悄地藏在背后。

    小韶臻看了个清楚,凑近小馍馍朝他吹了口气,板下脸故作持成道:“弟弟不乖,胡乱尿尿,羞羞羞。”

    韶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地重新归座,偷偷地一把扯过吉利,撩起他的两片后摆,一个劲地擦着。

    擦完了,好心地帮吉利理了理已经皱成一团的后摆,让他去宣读圣旨。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预备备地等听已经猜到的内容。岂料越听越不对劲,没一会就被里边的内容炸的双目发昏,耳朵发聋。

    陛下这是疯了还是疯了还是疯了?尚还年轻力壮,竟然下旨传位小太子,封祝痕为翼国公,两人一道做了太上皇。

    这么疯狂,难道就是为了前朝往事?昨天不惜拉上祝倾,让她也认罪的作态,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么一出?

    陛下肯定是疯了!

    朝臣们也顾不上朝堂礼仪,就地与旁人窃窃私语,有的则蠢蠢欲动地挪脚出列准备反对。

    其实别说是朝臣,就是祝痕也被吓到了,呆呆地盯着上头,嘴巴成圆形,韶冬如此决定,他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他是做过太子,但也变得身份不明。做过乞丐,艰难地活下来的真皇子韶冬,都不知道比他强多少倍。谁知这人,就这么急急地捧着天下来告诉他,‘你就是我心中的太子,有资格坐那个位置,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都不坐,给儿子吧。’

    心里不知道是该甜,还是该酸。

    看着韶冬与群臣舌战,好几次激动的差点拔刀。他还是不想拒绝这份坦然的示爱,沉默不语。

    直到韶冬明确地答应,小韶臻行了成年冠礼才会放手,那些人才做了罢。

    此时完毕,朝臣退离,韶冬来扶祝痕时,悄悄在他耳边来了句,“留下的这些人太讨厌了,竟然没一点私心。”

    祝痕扶上韶冬的臂弯,眼神晶亮,灼灼又专注,“你也挺讨厌的,达成目的不算,还又想对他们下手,还好他们都不上当。”

    韶冬哈哈一笑,亲了口祝痕,扭头抱起小韶臻也亲了口,在吉利配合地递来大名为韶颂,小名为馍馍的小家伙来时,他却是扭开了头,哼了一声,“朝堂之上,连父皇都敢尿一手,无法无天,抱走抱走!”

    见小家伙哼唧都不哼唧一下,他直接戳上小家伙的小,再次恶狠狠道:“再这么大胆,割了!”

    小馍馍依旧没理他,踢腾着脚丫,踹上韶冬的脸才不太乐意地浇了他一脸热。

    韶冬瞬间委屈地看向祝痕,那表情就像是要哭。祝痕只当在看笑话,只有小壮壮一把扑到韶冬小腿上,拍着他的腿,糯糯地安慰,贴心的很。

    “父皇,别哭,弟弟不是故意的。”

    韶冬垂头对视上小壮壮,继续委屈道:“你的祝爹不帮我,我们相依为命算了。”说着就抱起了小壮壮。

    小壮壮摸摸韶冬眼睛,将脸贴上去,似乎也开始伤心了,“父皇,我们不要祝爹和弟弟了吗?虽然弟弟不太讲理,但他好小只,我们不理他,会很可怜……”

    韶冬一看,他把小壮壮都招的眼泪汪汪了,赶紧改口,“好吧,听你的,小弟弟就交给你教育了,可不能再让他欺负你父皇了好不好?”

    小壮壮用地里点点头,又摸摸根本不存在眼泪的眼睛,才扭扭腰要下去。

    韶冬清清嗓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迈步就走,唯有耳尖红红。他目前还无法适应被远没腿高的儿子安慰,很是不好意思。

    祝痕没急着走,等小馍馍重新收拾干净了才一道回了寝宫。

    自韶冬宣诏退位给韶臻,宫内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新皇登基的一切事物。而后的第十一日,就是顾天被凌迟处死的日子。

    这一天风雪交加,原本空无一人的菜市口挤得满当当的。韶冬也带着祝痕大张旗鼓地出了宫,端坐在高台上观刑。

    整个过程,顾天都没发出一声声音,连呼痛都没有,就像个忠节义士。来此观刑的人都有些懵,原本骂骂咧咧到指指点点,然后是现在的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叛国又杀害俩朝皇族的人还是个有节气的或是被冤枉的?但陛下也在,或许是宫闱□□不成功的?似乎前一段日子确实有血味冲天的两兵交战……

    韶冬不屑地嗤笑一声,转头看了眼祝痕,轻语,“冷吗?”

    祝痕睨了眼韶冬,放开手里拢着的手炉,默默地握上韶冬的,无声地反问,‘陛下,您说我冷吗?’

    见着这样的眼神,韶冬有些恍惚,让他又想起初遇时也是这样的眸光潋滟,碰来的手指温暖的很。

    顾天上半身的肉片完,终于得以咽气。韶冬站起身,牵着祝痕的手头,走的也不回。

    风雪未停,些许从华盖外飘进来,落在肩头,落在斗篷兜帽上。韶冬没有去掸,而是就这么紧紧地拉住祝痕的手,直到寝宫前,他才指着彼此兜帽上的白雪,极为认真道:“阿痕,我们白头了。”

    祝痕抬头瞧,还真是,韶冬的是黑狐皮制成的斗篷,看上去比他灰狐制成的还明显。抿嘴一笑,牙齿微露,看上去越发的唇红齿白。

    韶冬喉结连滚,就这么抱着祝痕在宫门口亲吻起来。

    紧紧跟在后头的吉利咳嗽一声,见韶冬并不理会就撇开了脸看向旁出,似乎漫天的飞雪也不是那么冰冷,两位主子都不介意,他还操心个什么劲。

    又一个月过去,刚三周岁的小太子韶臻登基为帝,懵懵懂懂的三年太子,一辈子清清爽爽的皇帝,还有两位父皇一手扶持。他的命比命运坎坷的韶冬以及经历过太多背叛的祝痕都好的太多太多。

    唯有不让他省心的就是小馍馍,最后他想说的是,‘父皇太狡猾,当年只是答应教育小馍馍,怎么就成了抚养弟弟的事,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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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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