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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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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障 作者:鼓手K99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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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魔障(仙魔双性生子虐文)

    作者:鼓手k99

    原创男男古代正剧h有虐心

    用无数个轮回,让你知道真正爱你的是谁。

    用无数个轮回,做以爱你、惜你、念你的诠释。

    当你爱上我,我愿,安然,灰飞烟灭。

    关键词:仙魔 生子 虐心 虐身

    借鉴了下恐怖游轮的轮回模式,大家别被雷到~~

    序章

    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众仙云集,热闹非凡,好比一个朝代的盛世。

    五方五老,三官大帝,四大天师……到处都充斥着高贵的影子。

    唯有一人姗姗来迟。她老态龙钟,其貌不扬,身上更没有那些天君佛光万丈般的色相和仙气。看上去,似一个误闯天庭的凡夫俗子。

    没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不以为意。拿起仙女奉上的蟠桃,散步一样的缓缓向前走去。并不削周边的氛围衬得她格格不入至极。

    仙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款款攀谈着,脸上满是笑意。而在一个角落,坐着两位仙君,神色有些暧昧地谦让着一个桃子。

    老太婆瞟了他们一眼,目光便落在不远处,那里有个人,摇头晃脑,正津津有味地偷窥这对仙君。

    此人童颜鹤发,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婚姻簿,正是给世人指明婚嫁对象的月老。他哪里有仙人的风范,模样丑陋,举止猥琐,简直就是个登徒子模样。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乱点鸳鸯谱的癖好?”她走过去,就是一阵奚落,也不顾周围人来人往。

    月老见她,朝她顽皮一笑:“我乱点鸳鸯谱怎么了,总比你徇私枉法,妇人之仁的要好。”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蟠桃会居然也会邀请你吗?我真是害怕。我这手中的到底是美酒还是你所酿造的孟婆汤啊?”

    没错,这个老太太正是冥界之神孟婆,凡是死去的人,都要过她这一关才能入六道轮回。孟婆听他这么一说,脸一下就黑了:“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少在我面前血口喷人!”

    月老也不怒,只是痞痞地笑:“阁下似乎很讨厌我啊,是怨我没给你牵红线,让你八十几岁还是老处女,最后空虚寂寞而死?”

    孟婆怒斥:“闭嘴!”她还在世时,不回忆过去,也不想未来,只一心一意劝人不要杀生,才功德圆满,成为冥界之神,却被他说得如此不堪,当下就怒不可言,恨不得撕烂他那张毒嘴。

    月老看着她,挽动着手中红丝:“当年有个魂魄被押至奈何桥转生,苦苦哀求你,不要让他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而你动了恻隐之心,居然三次让他留着记忆入了轮回,难道不是徇私枉法,难道不是妇人之仁?!”

    确有此事,孟婆哑口无言。

    “痴情之人比比皆是,你未必个个都放过不成?每人每世的姻缘各有不同,上天注定,你凭什么篡改他们的命运?”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认为我的价值不过在于定那无聊的婚姻。但是你别忘了,不管是人还是神,都难逃劫难。最难过的一关,便是情劫。不管是情缘还是情劫,皆需我牵红线。我的地位举足轻重,只是你没想明白而已。”月老笑容未变,“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仇视我。你所犯下的那些事,玉皇大帝都看在眼里,他本是要治你的罪,要不是我替你亡羊补牢,更改了那个人姻缘。”

    “啊……”孟婆惊呼一声,目光迷离。随即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便转身而去,嘴里失魂落魄地低喃,“我宁愿上天治我的罪,也不要你帮我……我只是想圆了他的心愿,而你插这么一手,弄巧成拙,不过徒增——魔障罢了!”

    第1章

    一只鹰从天际飞来,划破云彩。

    像是从水中窜出,变得清晰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肃穆而宽广的寺院。

    这座寺院位于泰山之巅。画龙点睛似地,让这座高山更显得巍峨和壮丽。

    它盘旋几圈,长啸一声,渐去渐远……

    院中,修远抬着头,有些痴迷地望着那只来了又去的鹰。

    不受束缚,也没有界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即使寿命有限,也好过活那千年。

    自己在伏龙寺呆了多久了?他已经忘了。反正很多年了,背书诵经,养德修仙,生活如玉石,也如死水,静谧也尊贵,黯淡也伤悲。

    就在这时,安静的寺院突然人声鼎沸。一个男子被簇拥着,众星捧月般,大跨步地走了进来。

    “二师兄,你回来啦,我的糖葫芦呢,有没有买?”

    “二师兄太威武了,轻而易举就搞定了那只荼毒生灵的妖怪,什么时候我才有你这样的本事呢?”

    “二师兄快来快来,师尊在禅房里等你呢!这次你又立了大功,不知他又会对你如何夸赞!”

    院中所有的弟子几乎都围绕在那人左右,唯有他站得远远的,默默地望着他那身无人能及的光辉。

    当然,他不是不想靠近,而是无法靠近,也靠近不得。

    他的二师弟,天寒,生来就是众人瞩目。星目剑眉,长身玉立,那张脸更是俊得张扬,美得屏息。而且修为也是一等一的,方方面面,他这个大师兄都望尘莫及。

    “那蛇妖,就那点功力还敢兴风作浪危害人间,简直就是作死!”那人紧握着手中的剑,眉眼尽是咄咄逼人的豪气,“我只动了一根手指,顷刻就将它摆平!”

    众师弟眼里满是崇拜,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说着奉承之词。天寒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掩饰不住的得色从姿态和表情泄露了出去。

    “大师兄,二师兄凯旋归来,你怎么不向他祝贺呢?”这时有人过来,不满地朝他揶揄,“搞得这么生疏,人家还以为你在妒忌。”

    修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董安,你知道当年师傅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叫董安的少年一愣,随即浮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他希望你能懂得什么叫做安宁,心能够一直保持一个修道之人所有的平静。而不是像无知的凡人那样挑拨离间,心怀诡计。我虽然不像你们那样亲近天寒,但绝没有半点的荼毒之意。”

    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喜欢说教,以为自己是大师兄就不得了?少年暗中鄙夷,轮修为,修为一般,很多比他迟来的师弟都已经大有所成,甚至飞仙而去。轮长相,长相也不出众,比起二师兄,那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论威望,威望更不咋样,他有二师兄那样的气魄吗?有二师兄的贡献多,能力大吗?不过是在伏龙寺苟且偷生的一个小小僧人罢了!

    修远哪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也不以为意,毕竟对方还太过年轻。董安走后,无尘又来了:“大师兄,”见他双眉紧锁,不由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董安又惹你生气啦?别理他,”无尘小声地劝着,“我喜欢大师兄就是啦。”

    无尘并不是师弟中最小的一个,但是心思最为善良单纯,而且对谁也没有偏颇。修远表情变得柔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放心,师兄没有生他的气,师兄是大人,怎么可能和小孩子计较呢?”

    无尘笑了。他的笑容干净极了。就如一朵白云,纤尘不染,若说天寒的光耀让此地蓬荜生辉,那他则是寺中一道沉静而又唯美的风景。

    其实大师兄修远长得并不丑。他面容黝黑冷峻,看上去拒人千里,然而他的性格却相当温和,最好说话了。不说长身玉立,至少他身躯高大,肌肉紧实,好似练武之人,看上去干练利落,绝不是好欺负的。

    虽说他的威望远远不如天寒,可毕竟他资质最老,又一向严谨,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似的,在寺中不成文地站着一席之地。只是显得有些平凡而已。

    “你们别粘着二师兄啦,二师兄还要去师尊那里!”

    “那二师兄见了师尊别忘了找我玩啊,我编了一只竹蜻蜓,二师兄等下来看看我编得如何,好吗?”

    ……

    站在一边的修远垂下了眸子。他和天寒在一起修仙了几百年,打过无数照面,但鲜少说过一句话。他并非不想与他亲近一些,和他讨论仙学,与他吟诗作对。但是跨不过那道坎。他太不善于交际。只能遥遥望着他,一解……相思。

    修仙的东西可能写得不是很专业,大家凑合着看~

    第2章

    “大师兄,师尊叫你去一趟。”

    修远点了点头,来到师尊的禅房,发现里面有人,便收回了推门的手。

    他没想到天寒居然会在师尊那里呆这麽久,从下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他没有偷听的恶好,却无意识地探得了两人之间的交流。

    师尊的声音还是那麽低沈,幽柔:“天寒,为民除害,这次你做得很好,师傅也就不多夸奖你了。”那声音顿了顿,才流泻而出,“以你的功德,取得位列仙班的资格,绰绰有余了,就是不知道你准备好没有?”

    门外的修远听罢心里一沈,他,就要走了麽?

    那人有些惊喜,但还是谦虚地说:“论辈分,这飞升的事,该是大师兄先一步才对。师尊,你不扶持下大师兄麽?”

    师尊叹了口气:“修远啊……他还早得很。”

    是啊,何为修远,那便是修仙之路漫漫无期,师尊最会看人,给他取这个名字,一定是早就料到了吧。他并不觉得灰心,只是感到无奈和无力。这是个僵局,哪怕它已经毫无意义。

    果然听那人说:“要化仙,必须忘尽前尘,你师兄优柔寡断,前尘未了,不知什麽时候才能修成正果,你也就别担心他了。”

    天寒问:“哦,有这种事?师兄他真是糊涂,羽化成仙,归根到底,这不正是我们这些弟子所苦苦追求的?还有什麽比这更为重要?弟子我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儿,修远心里一阵悲凉。是啊,只是他困兽犹斗,一厢情愿,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够明白呢?他也想忘记,但是情根深种,执念沈沈,已不是他能够去扭转的了。而你,永远也不知道,我的这一番用心良苦,这一番苦苦追逐,是多麽坚定地沈浸在血与泪当中,将时间都快磨烂了……

    每次遥遥相望,表面云淡风轻,内里却是轰隆隆的响。你对他人笑,对他人好,他人对你的笑,对你的好,像刺,像毒一样,无形中,便将他粉身碎骨了。

    而他却不能表现出来。独自消受这周而复始,越演越烈的凄凉。可能谁也想不到,那个叫修远的人,看似对自己的师弟漠不关心,然而在乎他迷恋他已经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对他感情,激烈的程度,不亚於这里的所有人之和。而越是如此,越要冷淡得仿佛把活著这件事都忘了。紧紧憋在心中,那种煎熬的感觉,已让他痛得麻木。麻木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以至於他分不清楚胸口那颗心脏,是不是,依然为渺茫的希望而跳动……

    “好了,暂且不说这个了。天寒,劫难将到,你一定要争气,别让师傅我失望的好。”

    里面再没有动静。天寒已经离去了。

    他独自站在忽然飘起来的大雪之中。

    直到师尊喊他:“修远,你要站到什麽时候,快进来罢。”

    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走进房内。

    榻上,伏龙寺的掌门目光深沈,正经危坐。旁边燃著禅香,正缭绕著丝丝缕缕如情丝难断一般的烟雾。

    “我和天寒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修远怕他误会,赶忙说:“弟子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师尊放柔了表情,仿佛坐在那儿的不过是一个慈祥的老者。

    “修远,虽然我并不看好你,但十分看重你。所以,我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想太多。”

    他看了大弟子一眼,又说:“我只是真切地希望,你能放下前尘往事,那些对你来说,已是虚无的瓜葛。断掉七情六欲,或许是残忍的,但是成仙之後,你会上到一个前所有未有的高度。那时候便会发觉,滚滚红尘,并不是非留恋不可,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等著我们去做。”

    修远低著头,沈默不语。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是不要纵容自己的心魔。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将苦其心智,你大可把它当作一种磨难好了。”说到这儿,他微微一笑,那笑如拈花佛陀,动人心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师尊,我明白了。”

    老者挥了挥手,烟雾被打散,只剩若有若无的残香在鼻间。“这麽多弟子,我与你处得最久。若你得道成仙,我反倒是有些舍不得。伏龙寺没有你,不知会乱成什麽样子。”

    他的声音很轻柔,无情似有情,叫人参不透。“你二师弟马上就要历劫,希望你能帮帮他,如果他能顺利渡劫,算来便是伏龙寺第九十九个得道弟子。虽然我很想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我更想你──不辱师门,自强自立。”

    第3章

    从师尊的禅房出来已经很晚,但修远还是习惯性地去了院後的洗孽塔。

    他经常把自己关在里面,苦想那困扰著自己的情缘。但是这样的幽闭并不能解开它,反而让它越缠越深了。

    太累了……

    楼梯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大师兄,是你吗?”

    修远转过头,目光有一丝怔忪:“无尘,你怎麽来了?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回去睡觉。”

    无尘虽然阅历不多,但冰雪聪明,马上就想到了应对之词:“大师兄,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你是犯了什麽错吗?”

    “是啊。”男人苦笑,“大师兄一直在犯错,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靠近了他:“大师兄别骗我了,没有什麽错可以瞒过师尊的眼,师尊都没惩罚你,你又何苦惩罚自己呢?”

    “以後你若是擅自惩罚自己,那无尘就陪你一起赎罪好了。”他看著他,模样天真无邪至极,修远不得不闭了嘴,生怕再说下去会玷污了对方小小的心灵。

    “师兄,我睡不著,便起来看星星。我想在塔里能看得清楚些,没想到遇见了你。”

    修远心里一阵颤抖,伸手搂住了他瘦削的身躯:“师弟冷麽?这麽坏的天气……”

    “不,这麽坏的天气,怎麽还会看见星星?”少年咯咯笑著反驳。“那颗星星真美,师兄能否将它摘给师弟?”

    “等你长大了,修成仙了,随时随地都会摘到那颗星星。所以说,你一定不要贪玩,要努力。”

    “哎呀,坏了。”无尘似想起什麽,猛地拍了下脑袋。修远正要问,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

    “无尘,你跑到这里来干什麽?你忘了今晚我要审查你的剑术?”

    修远僵住了。虽然对方嗓音严厉,但是对他来说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好似媚毒一般,嫋嫋又款款。

    走近後,男人只瞟了他一眼,没有惊讶和尴尬,就把少年从他怀里拖了出来:“後院是佛门重地,也是你能随便闯的吗?”

    修远赶紧说:“是我带他来的,你别怪他。”

    天寒垂著眼,默然了一会儿,又去质问一脸怨怼的无尘:“剑术练得怎样了?跟我走。”

    不等无尘说话,修远便道:“今天这麽晚了,又这麽冷,要检查功课还是明天再说吧。”

    “大师兄。”男人向他偏头,但目光始终没落在他脸上,“伏龙寺不养懒惰之人,更容不下碌碌无为者,我对他严厉点,绝对没错。”

    这话似意有所指,修远的脸一下就红了。还好塔内一片漆黑,掩饰住他的窘迫。

    “二师兄,我错了,我马上跟你走。”转身前,少年握了握他的手,“大师兄,谢谢你,我答应了天寒师兄,是我没有兑现,你不要生气。”

    天寒扯了少年一下,然後轻轻哼了一声,才和他双双离去。

    等塔内只有他一人的呼吸,他才陡然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就像害了一场急病。

    从那以後,有好几天都没有和无尘见面,倒是碰到过天寒好几次,但那人总是绕道而行。

    心中苦楚弥漫。没有和他交好不说,反而被他讨厌,修远不禁很是灰心。

    “大师兄,你在想什麽,魂都飞到九天云外去了!”

    修远浑身一抖,视线清晰起来,就看见那张恼怒著的漂亮的脸。

    “难道你没看见他们一个二个都无精打采?!这般偷懒,你居然视而不见,到底有没有把师弟们的前途放在眼里?”

    修远抬头,见正在练剑的师弟们一脸紧张地望著这边,不由示弱:“是我分心了,抱歉。”

    男人望著他的眼神是那样倨傲,又因为他的认错,而染上一抹淡淡的了然:“师兄,刚才是我言重了,你别放心上。你的事我也听师尊说了,”他有些惋惜地缓了语气,“师尊说你前尘未了,我不明白那前尘到底是个什麽,对你来说有多麽重要。但是你既然来到这里,还修炼这麽多年,不该还参不透啊,有时我都为你著急,你什麽时候才能开窍,成为师弟们的榜样?”

    修远愣住了。瞪大的眼里似有泪光。只见他缓缓抬起眼,那双眼是那麽忧郁,欲说还休般,让任何人都自持不了。只听他说:“师弟,多谢你的关心和提醒。你别问那麽多,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可能快忘记了,也可能,永远都,忘不了……”

    那个人深深地看著他,让他生出一个错觉,仿佛他都明白了。明白了他年如一日地为他煎熬。然而他开口,还是让他大失所望。

    “师兄,对不起,是我越矩了。我不该问这些。实话说,你我同门多年,也没什麽交集。”他说道,“要不是那晚无尘问我,为什麽我会和你这麽生疏,他说大师兄是个很好的人,我不该这般冷落於你,我这才……”

    第4章

    虽然这话说得诚恳,但是赤裸裸的害怕伤害到弱者的语气,高高在上,充满同情。

    修远一阵心寒。整个人被浓浓的绝望所笼罩。那冷,就是九九豔阳天也难以驱赶。

    那人却没发现他的异常,大概他掩饰得太好。只听他叹息一般地说:“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大师兄,就算将来我不在了,也不会彻底将你遗忘。既然相遇,就是缘分,只是这缘分,太没有存在感了。”

    修远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飘到一座桥上。那座桥,名叫奈何桥。桥的另一头,是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孟婆汤。

    我不想忘记他,求求你了,让我记著他,哪怕只是记住,也好。

    飘荡在耳边的,是他的苦苦哀求。他是那样苦苦哀求。声嘶力竭,仿佛连灵魂都要破碎了。

    那位老人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碗,将汤缓缓倒入流淌在脚边的弱水之中……

    三生三世的独角戏,就这样唱响了。调子里有欢喜,但更多的是,哀愁……

    这几天没见到无尘,原来他在苦苦练剑。

    他的剑术在那人的监督下已有很大的精进,修远感到安慰,所以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看著。

    他已经太习惯‘默默’这种状态了。

    师尊出门拜访仙友,归期不定。他也尽量克制著心里的烦忧,专心指导师弟们练习仙术。

    直到有一天,门厅噪杂一片。他以为天寒一定是那个主角,没想让大家关注的竟是一个繈褓里的婴儿,那个婴儿被搂在师尊的怀中。

    “我访友归来,发现在寺门不远处躺著一个弃婴,便将它捡回。”师尊抚须大笑,似乎被众弟子的热情和好奇给逗乐了。“修远,天寒,你俩过来!”

    “师尊……”天寒皱著眉头,有些嫌弃地看著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东西,而修远面容祥和,仿佛心中已经接纳了这个新来的小师弟。

    “这里就你俩最大,这个孩子就托给你们了,好好照顾他!”

    天寒不仅皱著眉,连鼻子都皱起来了,他最怕就是这样的大麻烦,让他除魔,绝对不眨眼,可要他照顾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感觉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不大愉快。

    修远倒是欣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只问:“师尊,他叫什麽?你给他取个名儿。”

    师尊陡地变得深沈的目光在婴儿身上游弋了一圈,缓缓道:“封邪好了。”

    封邪?修远当时就觉得奇怪。这麽个孩子,才呱呱坠世,好似一张白纸,连善都不明白,何况邪呢?而且这就是个寻常凡胎,身上也不见魔气,师尊为什麽给他取这麽个蹊跷的名字?是怕他长大後变坏吗?有他和天寒的教导,不大可能吧。

    然而天尊并不打算解释。他给谁取名也从不解释,自己去领会。时间总会证明,他的眼力是对的。

    “这……”天寒看上去则十分纠结,仿佛身上长了虱子,让他心神不定,“你看换尿布,喂奶什麽的……”

    他一说,修远就懂了,一马当先道:“这些我来做,你只管在他无聊的时候哄他玩就好了。”

    尽管他表了态,天寒还是很纠结,他最讨厌的就是哄小孩,但是对方已把重活一并包揽,他再推三阻四,难免引起大家的反感,也就硬著头皮答应了下来。

    至从那个孩子的到来,他的生活不再是一层不变。而且和天寒也多了些相处的时间。

    换尿布时,对方得帮他托著婴儿小小的身躯,喂奶时,那人也得守在一旁,免得好动的婴儿滚到了地上去。

    看他一脸憋屈的样子,修远觉得好笑,同时,淡淡的幸福萦绕在心间。仿佛那是他们的骨肉,而两人也恩爱至极。虽然这只是个错觉,也足以让他快乐得发疼,泥足深陷。

    天寒性子激烈,没什麽耐心,有时难免被不听话的小孩弄得发火,而他从旁周旋,不仅护著孩子,也顺便逗了他开心。

    “大师兄,无尘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好人。”

    见他温柔地摇著摇篮,神色静谧,像是普度众生的佛陀一般,天寒不由对他脱口称赞。

    修远只是笑:“在这里,没有坏人。何况坏,是个什麽定义?”

    口齿伶俐的二师兄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看著他的笑容很丢人的发呆。

    “你发现没有,最近封邪长得好快。”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他赶紧转移话题。

    “伏龙寺是块天杰地灵的宝地,他长得快也不足为奇。”修远答道。

    “为什麽……你总是那麽淡定?”发现话题又回到那人身上,天寒不由再度窘迫起来。

    修远听了,只是抿嘴一笑。还好没发现他的异常,目光仍停留在孩子身上。

    第5章

    “你在看什麽?”

    见他给孩子洗澡的动作停了下来,天寒不由凑头过去,那样子就像一只好奇的猫。

    “没什麽,发现一个胎记罢了。”抚摸著男婴胸前的一抹红印,修远笑得开心,这个天寒,真是孩子气,他摇了摇头,有时自己就像在照顾两个小孩,大孩子和小孩子。

    不过他喜欢。曾经,天寒是那样遥不可及,从来没有像现在,离他那麽近。他很满足这种美好的状态。

    封邪已经可以在地上爬了,而且长圆了不少。洗完澡,天寒突发奇想,要去抱他起来,却被封邪一脚踢开。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男人摸了摸被踹痛的鼻子,不满地咕哝著。

    “哪有。”修远刚张开双臂,小屁孩就扑了上来,把他抱得死紧。那人看得眼角直抽,接著负气而去。

    修远一阵叹息,他也搞不懂为何封邪如此依恋自己。大概是他为他换尿布之类的做得太多,所以跟他更为亲近,毕竟有付出便有回报,他虽然小,什麽都不懂,但已经明白谁给了他最多的亲情。

    “他三岁了。可以教他说话了。”有天师尊来,见他白白胖胖的,心中宽慰的同时说了这麽一句。

    群情振奋。门中的师弟个个自告奋勇,要当封邪的老师。修远也大方,将孩子交给他们教诲,毕竟封邪不是他的私有物品,是属於大家的。

    然而小师弟却不肯,谁碰他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就是给好吃的也不依。没有办法,在一片唏嘘声中,大师兄只得把这个任务揽下。当然,一有机会,师弟们会争先恐後地逗他,把他当玩具似地教他呀呀学语。

    “爹爹。”某一天,小屁孩将他扑倒在床上,突然呢喃了一声。

    修远当时就很惊讶,他怎麽突然这麽叫他?是谁教他的吗?

    但是师弟们都摇头,说没有教他这个词语,问天寒,天寒竟白了他一眼:“我一天忙得很,怎麽会去理他?”

    这就搞不懂了,修远只得怀著困惑以及惊喜的心情,接受了这个称呼。爹爹……难道他是被爹爹抛弃的吗?

    他当然无法知道真相,他有时会忍不住埋怨,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地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个可爱的孩子。太惨忍了,不仅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更是对爱这种神圣感情的无情漠视。

    他自然喜欢封邪对他的肯定,也纵容他对自己的不离。但是他这麽大了,该有自己的世界,不能老在大人的庇护下,做一个软弱的孩子。

    於是他想起了雪住,一个比封邪年龄最为接近的师弟。雪住属於完全不懂事那种,还好性子并不顽劣,当封邪的玩伴再合适不过,但立刻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两人才认识,就打得满身是血,可把他吓了一跳。为了惩戒他,便将他锁进了洗孽塔,可回来後,见他哭得像泪人似的,修远又後悔了。

    到底是该继续宠他,还是现在起就开始严厉地管教他?真是难以抉择啊。

    天寒嘲笑他困扰的样子:“不过一个弃子,你还真把他当骨肉那样牵肠挂肚的?蠢货一只!”

    对於他的奚落,修远也不生气,只是有点忧郁地说:“他毕竟是个可怜人,给他多点爱又有什麽……”

    天寒心中一阵异样。半晌,才呐呐地:“可怜人?可怜人的定义,你可否告诉我?谁不可怜?你不可怜吗,我,不可怜吗?”!远一愣,转头望向他,眼神复杂极了,仿佛里面藏著另一个灵魂,那个灵魂才从红尘中挣扎出,顷刻又被红尘淹没。“天寒,你爱过人麽?”

    男人摇头,目光似乎因为他的迷茫而迷茫起来了:“没有。”

    “如果有个人一直爱著你,你不知道呢?”修远看著他的双眼,用似乎饱含著痛苦的沙哑嗓音说,“如果你们已经错过?或者他还在,而你没有回眸……”

    天寒有些紧张,不敢再看他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师兄,我不懂爱,我不懂的。我很小,就被师尊带到这里了,他教我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从来没有提过,那所谓尘世的爱,到底是什麽感觉,是好,还是坏呢?”

    修远久久无法言语。是的,不是他的错。他只是被命运蒙蔽了,拯救了。挺好的。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为什麽在乎那个与他没有关系的孩子。他满腔的爱,注定要尘封永生永世,一点倾泻的余地,上天都不给。所以他只有变相地给了封邪。也许这样就要好受一点,至少封邪懂得回应,叫他那麽一声,爹爹。

    第6章

    “不懂才好。”修远的表情恢复如常,“你是要飞仙的人,牵绊是大忌。”

    那人却说:“可就算我升了仙,却从没有尝过情爱,算不算一种遗憾?”他低著头,目光腼腆流转,“大师兄,我不该和你这麽亲近,我怕我去了天庭之後,会无法忘记你。而你我天各一方,再无法见面……”他看上去竟然有些伤怀,这个骄傲的人从来跟多情善感沾不了边,而今天……修远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仿佛预示著什麽,要知道,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我干脆做个散仙,然後就可以天天来看你……”天寒突然抬起头,似乎为自己的主意而沾沾自喜。

    可男人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的妄言:“不可胡说。你要做,就做那天庭的将军,那才是你的归宿。”

    气氛变得尴尬,又暧昧,就在两人忸忸怩怩,不知所措的时候,封邪爬了过来,嘴里急切地叫著爹爹爹爹,直到被抱了起来,揉在怀里,才露出个满足的又似得逞的笑容。

    被小屁孩这麽一搅,两人也就找回自己的身份了。“多谢大师兄的教诲,我……走了。”男人临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恋恋不舍。

    修远心中满是失落。你啊,真是虚伪,希望他对你产生那种感情,但又过多地露著警觉。自欺欺人,这真的好麽?

    他想著心事,手腕却一痛,原来被封邪重重咬了一口。“爹爹!”小屁孩怨怼地看著他,直到他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舒坦地躺在他怀中。

    转眼,十几年过去,其他人没什麽变化,封邪却长高长大了。

    可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爱撒娇,要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一起洗澡。

    “封邪,你给我适可而止点!”当少年习惯性地亲他的脸,修远便狠狠地训斥他一番,“别老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你都快成年了!”

    少年邪邪地笑:“在爹爹面前,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我为什麽要长大,长大了有什麽好?”

    修远无语。可抵不过他死死纠缠,也只得由著他去。

    而天寒非常看不过他们赖在一起的样子,一碰见就冷嘲热讽,连一双桃花眼都是恨恨的:“哟,还小呢,要不要吃奶?”

    封邪见他也像冤家路窄似的,端的是出言不逊:“哟,二师兄,还没得道成仙?这麽多年了,毫无长进,是不是要把师尊气死?!”

    天寒双目一瞪,却是哑口无言。

    “封邪,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你是什麽,在这里,你什麽都不是!”

    修远很纳闷,他跟一个小孩计较什麽?而且还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的狠话来,实在一点都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封邪依在爹爹怀里,笑看他的气急败坏:“我才不稀罕在伏龙寺是个什麽,只要爹爹把我当宝贝就是了。”说著还挑衅似地亲了亲修远的下巴。

    天寒浑身都在冒火,几乎快自燃了:“你……你……”那样子像是要喷出一口血。

    修远很迷茫,他们究竟在斗什麽?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暗涌不在他的理解之中。

    “修远是我的。”少年一脸甜蜜,“他养我这麽多年,我不对他好,岂不是白眼狼?而你,未来的神仙,我的修远明明高攀不起,你为何非要他来高攀你?”

    大师兄听了目光一暗,半晌都没有喘过气来。封邪说得没错,也许再过不久,两人就要永别了,何必再节外生枝呢?也只有封邪,能在漫长的岁月中陪伴著他了。

    天寒恨透了少年魅惑的笑颜,无奈自己的嘴被堵得死死的,只能强咽下这口气,好个封邪,总有一天,我会让不知天高地厚的你付出代价的!

    不远处,站著一个白须老者。正远远地观望著那三人的纠葛。目光一片忧虑。该来的总要来,谁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转轮千斤重,谁都承担不起。即便是他,也只能充当一个沈默的看客。

    封邪终於迎来了出门历练的那天。修远虽然担心,但还是鼓励他去。毕竟除魔卫道是他们的宗旨,每个人都得有自保以及保护无辜的本事。

    就在他准备就寝时,有人敲门,他开门,站在面前的竟是天寒。

    “大师兄,今晚花好月圆,你能否和我到亭中把酒言欢?”见他有些迟疑,便赶紧小声道,“师尊和师弟们都不在……”

    第7章

    心绪流转一番,修远点了头。最近实在不堪封邪的纠缠,弄得他完全没有和天寒独处的时间。

    天寒见他同意,便拉了他的手,兴高采烈地往外走。

    长亭中,月色里,两人对饮,默默相看。

    天寒忸怩一番,终於开了口:“师兄,这是你酿的酒?”

    修远点头。脸上是浅浅红晕,看上去可爱极了。

    “师兄,没和你接触之前,我以为你只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和你在一起後,我才知道,以前我有多麽不幸,多麽吝啬。你是那麽好的一个人。而且细心。知道我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可说没有谁比你更了解我了。”

    修远失笑。我怎麽不了解你,毕竟我爱你了那麽那麽久。世事变迁,而我对你的感情却日益浓厚,只望与你朝夕相守。

    天寒仿佛听见了他心中的话语,隔著石桌,倾身过来了:“师兄,我想了很久,终於想明白了。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做什麽事都想著你,只要看见你,就恨不得,像情人那样……握紧你的手。”

    男人惊呆了──那斩不断而又合不拢的情丝,终於圈到那人的指上,缠在那人的心间了么?然而苍天无情,苍天无眼,凭什麽,他会得到这般慈悲的成全?他又害怕,又激动,竟没发现,眼泪已然糊满了双眼。

    一抹温度落在他的唇上,他梦寐以求的人在他嘴边轻舔:“师兄啊……你别哭啊……你哭,我心疼啊……师兄,你爱我吗?你说,你爱我吗?是不是我爱你那样,也无怨无悔地爱著我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这一定是个梦。那晚後来发生了什麽事,他不记得,他记不得了。太震撼,太不可思议了,以至於忘却了。仿佛那碗孟婆汤,不知什麽时候,入了喉,进了肠……

    “师兄,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

    从那以後,天寒每天都来,甜言蜜语,厮厮磨磨,可说他迎来了,他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那个坏小子,你别再宠著他。你很厌烦他的纠缠吧,我不会让他再来迷惑你了。”

    修远根本没注意他话里的醋意,只一味沈浸在那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温柔乡里。

    光记著那个人,有什麽意义?不过是折磨自己。孟婆的眼里,满是怜惜。

    折腾也好,痛苦也罢。我愿意。就让我折磨自己,只要记著,就是好的。

    孟婆一声叹息,何苦,这是何苦呢?你这样,还不如朝这条河跳下去。

    一了百了,才是真的。

    “师兄,师兄啊,你睁开眼睛,为什麽你总是不愿正视?你在害怕麽?其实我也是……患得患失。干脆你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只顾著沈溺,忘了一切。忘了封邪,忘了师尊,忘了他们处於不允许有情爱发生的伏龙寺里。

    封邪失踪了。他才後悔莫及。他恶狠狠地找他,却再也没看见他的身影。见他如此慌乱,天寒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幸灾乐祸,就像个恶魔似地:“不见了就不见了,他这样顽劣的小孩,肯定私自下凡了,我看是不会回来了。这样忘恩负义的家夥,你还想著他干嘛?你最大的愿望,不是跟我两情相悦?师兄,现在你只能看著我。和我好好过日子吧。”

    但是他仍是魂不守舍,心痛不已。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早就把封邪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令他更为头疼的是,天寒隔三差五就往他这儿跑,完全不顾那些流言蜚语。

    “二师兄不是向来与大师兄不和吗,怎麽现在两人好得像亲兄弟似的?”

    “我怎麽知道,但不能否定的是,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二师兄不是要升仙吗,听说还差一劫。难不成大师兄刻意讨好他,希望到时也能把他带上天庭?”

    “你傻啊,升仙是要历劫的,不是靠裙带关系。别再胡说了,若是让师尊听见了,还不打你板子!”

    “修远,你知道为师找你来是为什麽吗?”

    男人心虚地低著头,根本就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师尊的声音十分冷淡,脸上也带著几分厉色:“我要你助天寒修成成果,早日飞升,而你是怎麽做的?”

    修远额上全是冷汗,不发一语。

    “徒儿,抬起眼睛,看著我!”

    那人仍是一动不动。

    老者鲜少愤怒地说:“修远,我本以为你有所领悟,渐渐回归正途,没想到你越走越远,险些无法回头是岸了。你知道我有多痛心麽?”

    修远不语。只是头越垂越低。

    见他簌簌发抖,那人不由一声叹息:“这不怪你,只怪天命。但是你为何会如此软弱?你不是这样的人啊。你理智,正直,明白是非,又怎会一错再错?!”

    第8章虐~

    修远一夜无眠。脑海里满是师尊的疾言厉色。

    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忍不住接受上天给他的残酷施舍。

    他放不下,他醒不了,他无法拒绝。

    “师兄,师尊找过你?他说什麽,我都知道了。”天寒抱著他,语气萧瑟,“我们走吧,走吧,不要再被任何人所禁锢。我们离开这里,云游四海,无忧无虑,多好,我们去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隔绝人世,乐不思蜀。我们走那远方,在远方,携手飘荡著。我们在一起……不分开了。”

    修远一片混乱,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能不能相濡以沫,只在一念之间。

    “师兄,我爱你……”男人从身後抱住他,轻轻解开他的衣衫,衣衫滑落在地。月光冰凉,冷风习习。却吹不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炙热,却送不走他们痴缠在一块的深情。

    “你们在干什麽?!”

    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触目,也惊心。

    两人转头,惊恐地看著门口那高大身影,那飘飘白须。

    他们逃了。

    身後是密集的脚步声,是擒拿他们的追兵。

    师尊脚下生风,很快就飘到了他们头顶。

    “天寒,修远,一对孽徒!还不束手就擒!”

    和他们相处了百年的师弟,无尘、董安、雪住、莫负、白华以及夜玹等人,全都面色冷峻,手持利剑,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剑阵。

    修远沈默半响,终於取出了自己拂尘。他飞快抬手,卷过一支剑,又将杀上来的几个师弟一一踢翻了。

    天寒犹豫不决,剑未出鞘,环顾四周,然後急切地转过头,却一下语塞了,只见那人双目赤红,杀气汹涌。

    他的大师兄双唇微启,脸上是冷酷又凄厉的笑意:“天寒,我不会再离开你。你是我心头挚爱,我绝不放手,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哪怕横在面前的,是十万天兵!!”

    “别再执迷不悟!只要浪子回头,师傅我既往不咎!”

    “你听见没有……”

    天寒脸上闪过一丝懦弱,却被阴戾瞪了一眼,“你要委屈求全?是谁说要和我浪荡江湖,云游四海?是谁说要和我白头到老,不离不弃?三生三世,我等了你三生三世,就是死,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有人冲了上来,他看也不看,拂尘一摆,那人倒在地上,捂著伤口,哭了起来:“大师兄,你不要无尘了吗?你要杀了无尘吗?!”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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