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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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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痞子穿成捕快 作者:被坑神坑死后发飙的人

    第18节

    一定是长兴吧!

    想起今天饭后赵虎跟自己说的事情,展昭嘴角弯弯的笑了。第一天进驻南漳县衙,就算是之前有再多的准备,在看到这如同废弃一般的庭院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是有点毛毛的。尤其是在赵虎处理完了厨房那足足有二十几只老鼠后,大家更是对这个新环境产生了非常大的戒备心理。虽然知道自己是必定要在这住下去的,但没有人愿意自己一个房间,孤独的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和虫鸣。如果在开封府,这能算是一种享受,但在南漳县衙,只会给人带来恐怖。所以,开封府的捕快们就俩俩凑对,搬到一个房间住。这样收拾床铺的时间也少,人们还不会在第一天夜里感觉到孤独。而柳长兴,好巧不巧的就被分到了展昭这里,度过在这南漳城属于他的第一夜。

    他是一直在等着自己么?

    虽然今天在县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展昭还是清楚柳长兴有多累的。据说公孙先生将县衙里所有的文书整理全都交给了他去做,那一屋子的废纸,摞得和小山一样高。而柳长兴这样的小身板,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干完,断断续续做了一天,才好不容易把屋子整理干净。而就是这样,他还给自己留了盏灯。

    展昭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在未进房间时见到这样的场景了!一年,两年?不,不,好像除了在家中,有老管家展忠给自己留灯之外,后来四处闯荡江湖的他就再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就算是在开封府,每晚事毕,回到房间的时候,迎接他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和寂静。想到这儿,看着纸窗上那个拨弄这烛火的瘦削人影,展昭不由的加快了速度。为了不吓到他,甚至还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

    然而,就在他进门后走到客厅,却没有看见一个起身迎接他的柳长兴,反倒是瞧见了一个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小家伙。

    睡得有这么快么?展昭在心里暗暗思量。刚才可是还见他站起身将烛火弄得更加明亮一些呢!

    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昭慢慢的走到柳长兴的身边。低头看着那在自己阴影下的脸蛋,瞧着那不住颤抖的睫毛,他微微笑了。

    这是在装睡么?是不想看见自己,还是不好意思?

    展昭没有说出口,更没有笑出声。他只是将巨阙放在了桌上,然后坐在柳长兴的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个如同猫咪一般,蜷缩着坐在凳子的人。然后伸出手来,爱怜的摸摸他的脑袋,看着他越发变得尖细的下巴,叹了口气。

    说实话,如果没有他,或许柳长兴会和赵金牛一样,还待在开封府里,无忧无虑的做开封府的捕快,而不用如此舟车劳顿,千里迢迢的赶赴南漳,还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危险。是他将这个小家伙带入如此的境地,也是他让这个小家伙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险境。

    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在和这个小家伙分离。不想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伤,更不想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觊觎。不是不清楚官家打着什么心思,如果柳长兴不是男人的话,也许他就真的要顶着那个柔嘉郡主的头衔一辈子;也不是不清楚庞统对他的心意,虽然只是和一个假身份拜堂,但天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没有搅乱那场婚礼。

    想到这些,展昭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白玉堂,庞统,官家,甚至于庞昱,好在最后这些人都慢慢的消失在柳长兴的心里。等到过了这一段,等到大人辞官归隐,他们也可以像平常的夫妻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可以像武林的剑客一样,踏遍万里山河行侠仗义。

    想着想着,展昭的手就忍不住在柳长兴的脸上描摹着,勾画那魅惑的眼睛,抚摸着那高挺的鼻梁,触摸着那娇嫩的嘴唇。最后,终于将他抱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床的旁边。

    而这时候呢,我们的柳长兴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面对此情此景,他只有一句话想说,我累个大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在赵虎通知他床铺不够的时候,柳长兴就料到了自己一定会被大家安排在展昭的身边。所以他根本就没什么挣扎,拿着自己洗漱的东西就到了分配给展昭的院子。四品带刀护卫嘛!规格自然是不能和平常人相同的。

    但柳长兴一个人在这么个安静的院子中,十分可耻的怂了。纵使点亮的屋子里所有的蜡烛,他还是觉得冷风嗖嗖,好像有无数的阴沉和乌云像他袭来。没有办法,他就开始念着展昭的名字,期待他快些回来。本来已经梳洗好的人也穿上了衣裳,踩上了鞋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等待着屋子的主人。

    可就在他听见展昭脚步声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汉子,不能像小媳妇一样这么主动。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等了他一晚,展大哥会不会笑话自己?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就再也挥之不去。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可以后悔到明天的决定,那就是趴在桌子上装睡。这样不仅可以避开和展昭的对话,还能突出自己对他的心意。

    想到了就做,于是在展昭的视线之下,就出现了一幅美人熟睡图。可是,在桌子上毕竟没有那么舒服,即使柳长兴演技爆发,依旧没能改变他略微僵硬的姿势。更何况,当展昭靠近的时候,他本来淡定的情绪不知道为何变得紧张起来!心扑通扑通的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察觉到那个人越来越接近自己,柳长兴有些忍不住想要张开眼睛的欲望。

    他发现自己装睡了么?还是没有发现?

    一系列的疑问,在他的耳垂感觉到展昭炽热的呼吸后,更加交缠在一起。不知从哪里来的热浪一下子涌上了他的脸庞,那嗓子,更是觉得干的不得了。

    然而,就在柳长兴已经紧张到想要咽唾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刚才那根本就不是事儿。只是坐在自己旁边算什么?现在这家伙的手已经抚上了自己的脸!

    这时候的柳长兴不知道有多么后悔自己装睡,可他一想到如果醒来,肯定要面对展昭不知如何的表情,就继续咬咬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强忍着那只好像带着电流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作乱,享受着一般人都享受不到的触感。

    越是抚摸,柳长兴就越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变得火热。就在他是在撑不下去想要和展昭睁开眼摊牌的时候,突然间,柳长兴发现自己好像离开凳子,被展昭抱在怀里。

    他要干什么?

    由于视觉被舍弃,柳长兴其他的五感变得越发敏锐。虽然不算是完全的习武之人,但他也发现了一向沉稳自如的展昭,呼吸声好像变得有些纷乱,就如同走火入魔了一般。

    感受到自己被放置在平坦的床铺上,柳长兴松了一口气。这下子应该结束了吧?展大哥肯定是看自己累到睡着了,所以才把自己抱回来的!他脑子里径自的构想着展昭是如何体贴自己的模样,但下一秒就被果断的打了脸。

    这、这是什么东西?

    感受到自己嘴唇好像贴上了一个软软的、带着火热温度的东西,柳长兴的眉头不禁蹙起,猜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是甜糕么?还是米糖?在柳长兴的记忆里,好像也只有这两种东西能够有如此的感觉。而且,他相信展昭一定不会害他,能够触碰到他嘴唇的,肯定是他给自己带回来的美食。

    而就在他伸出舌头,想要凭借着味蕾鉴定这到底是什么美食的时候,突然间的剧烈的喘息声,吓得他收回了自己的试探。

    可对方怎么能允许柳长兴撩拨一番就离去呢?虽然他也只是在这温馨又暧昧的气氛中,忍不住心中的绮念。但这般闪躲的表现,明显就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就算是展昭再绅士,他潜藏在心中的侵略性,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也情不自禁的释放了才出来。虽然没有如同暴风一般强烈,但在那绵绵细雨之中,却有着缠绵的深情。

    看着那已经满脸红晕的柳长兴,展昭含着笑,用自己的唇,轻轻的在对方的嘴边摩挲,直到身下人也跟着一起情动,将一直紧闭的嘴唇微微的分开了一道缝隙,他才攻城略池,用自己的舌去牵引、去勾动对方和自己一起舞蹈。他的舌尖扫过柳长兴的牙关,每到一处,都好似在那里点燃了熊熊烈火,让这个总是后退的家伙,感受到他的热情,与他一起反复辗转,好似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又好似两个人能吻到天荒地老一般。

    在唇舌来往中,两个人的胸口渐渐发热发烫,身子也紧紧的贴在了一起,ji情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ye牵扯泄露出来。随着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柳长兴终于不甘的睁开了眼,他用尽力气拍打着展昭结实的胸膛,眼神中带着愤怒与郁闷。

    “怎么了?”轻轻的亲了亲柳长兴的嘴角,展昭就如他所愿,放开了j锢着他的手,而是侧躺在他的身边。瞧着亲吻后那湿润的眼睛和红肿的嘴角,展昭好似再度被迷惑了一般,将自己的手指放上去轻轻的触碰,但瞬间却被对方咬住,牙关紧闭着,好像不想放开。

    “怎么,是不满意我刚才做的么?”没有将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展昭轻笑着,欣赏那洁白的贝齿和自己手指相交在一起的别样美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般……这般……有些xia流的想法,但面对着如此情态的柳长兴,他真的忍不住心中那翻来覆去的念想。唉!可惜,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等到二人解决这一切后,自己一定要带长兴回到老宅,让他见见从小就照顾自己的展忠,还有那些可亲可敬的“家人”。

    “当然不满意!非常,不满意!简直要憋死人了!”感觉到柳展昭根本就不拿自己的愤怒当一回事儿,柳长兴更加郁闷了。虽然是他不对,不该装睡骗人,可这个男人也不能一上来就亲个不停啊!这时候柳长兴忽略了展昭之前所有做过的事情。

    而且,你亲亲就亲亲吧,怎么还亲那么长时间?仗着自己练过武就不管别人了!如果不是自己推开了他,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的憋死?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柳长兴就忍不住后怕,身子也往床里面缩了缩。

    而看到这样表现的展昭,目前的反应也只能是失笑。他没有阻止柳长兴朝里滚的举动,但却一伸手,再次将他拽回到自己的身边。

    “长兴,不要躲我,这样我也会伤心的。至于,刚才的事情,我只能说,明天早上,再蹲半个时辰的马步吧!这回可别想逃过。”轻轻的亲了亲柳长兴的耳垂,展昭就拥着他不再动作。而这个时候的月亮,也被云彩挡住了脸,跑到一边和星星一起唱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二天清晨,依旧是个很好的天气。金色的阳光洒在了院子里,为这荒芜之地增添了一丝靓丽。在大家还处于睡梦中的时候,柳长兴就已经被迫起床,在院子里蹲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马步。小小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圆滚滚的坠下,在光辉之中显得晶莹剔透,但就是如此,对面的展昭却依旧不是很满意。

    “很久都没有练习了,你扎马步退步了不少。”虽然没有让柳长兴休息,但那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的温水表现出展昭对他实实在在的关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即使那个时候还没有这句话,展昭也依旧清楚,作为一个捕快,体质是保证对方安全的第一条件。所以,就算柳长兴的身子还没好全,就算心爱之人心不甘情不愿,在这个危险的时候,他也希望对方能多一些保障,至少在敌不过之时还有逃跑的力气。

    “要是你受伤了,你也会退步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你来试试!”可能这是柳长兴唯一会对展昭恶言相向、有所抱怨的时候。他知道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好,但那腿上的酸麻,让他没有办法不心焦。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围着院子跑上个十圈,柳长兴就觉得展昭对他有着满满的恶意。要不他怎么就这么履行诺言呢!昨晚对自己这样那样的,不让自己睡觉,也没见他累到!下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上床,否则自己喘不过气来,还要挨罚,好处尽让他占了!

    柳长兴在心中各种将展昭搓圆搓扁,最后甚至靠着在心中扎小人才勉强的将所有展昭安排的训练支撑下来。在展昭说“好”的那一刻,他一丝力气都没有的就掉在了地上,尽管冰凉,他也不想再爬起来,坐到椅子上。

    “唉!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南漳闯啊!”瞧着柳长兴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展昭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见他抱到了椅子上。这个小家伙,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多锻炼,就连走这么几步都犯懒!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南漳还有龙潭虎穴要我闯么?飞云骑都来了,我们这些小捕快们,应该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吧!”想起昨晚上庞统对着包拯的承诺,柳长兴十分相信飞云骑的能力。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出手,至少这回,应该没有机会让自己再去假扮谁吧!

    “就算是有飞云骑,你也要能自保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指望别人的!”看着这么多次受伤的柳长兴依旧没能吸取教训,展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口头上说不管用的话,也只能在行动上强硬些了!如果每天晚上他都在亲吻的时候敌不过自己,会不会让他兴起一丝锻炼的念头呢?都是男人,他应该不会甘心一直落在下风吧!想到昨晚的场景,展昭的脸不由的红了起来。为了不让柳长兴看出异样,他迅速的转过身将毛巾浸湿,然后盖在了柳长兴的脸上。然而就算是有事情在做,他脑子里那兴起的念头,却一直未能消失。

    “包大人,吃饭了!”拎着从外面带回来的早餐,展昭和柳长兴将众位捕快的份儿分好了以后,来到了包拯的书房。瞧着书房大门敞开,他们两个人在门口喊了一声,然后就迈步走了进去。

    “大人,不要再看书了!卑职和长兴买了些吃食,您用一些吧!”将东西摆在桌子上,让柳长兴去叫公孙先生,展昭走到书案前提醒自家大人吃饭。看着那憔悴的脸色,还有一旁的烛台,他估计自家大人,可能又是一晚没睡。

    “县衙里的其他人都有么?咱们这现在没有厨娘,也只能让大家忍一忍了!”揉了揉眉心,包拯勉强的提起精神,净手后走到圆桌旁边。瞧着那桌上一个个白胖的包子,一根根金黄的油条,还有一碗碗鲜香的豆腐脑和豆浆,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尤其是在闻到那食物的香气之后,就算满腹忧愁,也总算有了些食欲,想要吃上几口。然而,除了他自己,包拯最担心的还是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里的人。不知那些捕快们有没有吃的?总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还饿着肚子!

    “放心吧,卑职买了很多,每人都有!您不用担心,自己多吃些才好。”瞧着包拯自己还没吃呢,就先担心起别人来,展昭真的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匡扶正义,主持公道。

    看着包拯终于安稳的坐了下来,展昭按着他的意愿给他盛了一碗豆浆,然后又夹了两三个包子放在他的面前。待一切都准备好后,公孙先生和柳长兴也来到了书房的桌前。

    “真是辛苦展昭你了!这么大早上的,还给我们都买了早饭。”净手后,公孙策拦住了要回去吃的展昭和柳长兴,让他们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瞧着对面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黑炭,脸上带着笑,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大人昨夜思虑了一整晚,本就劳累。再让他操心这些,倒是卑职的不是了。”被公孙策按着,展昭和柳长兴也不好离开,只能坐下来和包拯一起,安静的用着早饭。

    “那展昭,对于昨天庞统的话,你有什么看法?他让老夫在几日之内,将南漳暗部的襄阳王人马逼出来,然后各个击破。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啊!”将一个包子吃完,包拯就开始询问众人的意见。在场的除了柳长兴外,每个人都是跟了他不知多少年的左膀右臂,他完全无条件的相信他们,更是以他们为智囊,时时刻刻听取他们的意见。至于柳长兴,他是包拯为开封府留下的班底,也就是说,当有一天,自己、展昭、张龙赵虎他们都不在了,这个小家伙仍然可以扛起开封府的大梁,就算新任的府尹不称职,但依照他办案的经验,依旧可以为民伸冤。

    “这个……卑职也说不好,毕竟南漳这里有着襄阳王不知多少年的根基,可能一时一日之间,并不能让其自乱阵脚。但如果我们主攻其重要部位,如水运、粮道等,卑职觉得,可能会产生一些效果。”听了包拯的话,展昭放下筷子思考了一阵,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南漳虽然比不上汴京,但好歹襄阳王经营了这么多年,所以就算自家大人有什么动作,其效果也不能立竿见影。但是如果打乱他在南漳最重要的布置,正逢他和官家争执的敏感时期,或许襄阳王的人马会气急败坏的主动出现也不一定。

    “那柳捕快你呢?你觉得我们怎么做才能最快把襄阳王的人马逼出来?”待展昭说完,包拯又转向了柳长兴,期待他给自己不一样的见解。这个小家伙每次的方法都有些不通常理,但不得不说,确实好用。

    “呃……”瞧着桌子上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柳长兴咬着筷子,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是吃早饭么?为何大家谈着谈着就说到政务上了?包大人,你可别忘了,那是皇上的密旨,征求我一个小捕快的意见真的好么?

    “没关系,柳捕快有什么想法直说,无碍的。”看柳长兴好像有些犹豫,包拯又加了些鼓励,看他的眼神中也添了一丝热度,让柳长兴根本无法拒绝。

    “嗯,那大人,小的就照直说了,您可别笑话我。”先给旁边三个人打好预防针,柳长兴才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小的收拾文书,看过当地的县志。虽然这南漳气候湿润,农作物一年两熟,产量很高,然而它可以种植的农田却是相当的稀有,大概全县七分山、二分水,剩下的一分才是田。但就这些,也因为土地买卖的原因,基本上集中于大户手中,寻常百姓不能得之一二。

    正因为如此,南漳百姓大多是靠水路吃饭,干的最多的就是买卖鱼虾并将其运送至外地,也就是从商。可我大宋对商人赋税的要求对比前代来讲,是极细又极高,基本上国库十中有一都是来源于此,故此商人的负担很重。

    所以,如果大人想要尽快的让襄阳王根基动摇,小的个人建议,从南漳商人缴纳的赋税开始,釜底抽薪。两年来,南漳县一直都未曾有人管理,税收又少,我们正可以趁此机会登记人口、整顿商行,以官家的名义,采取减免赋税的形式来争取民心。反正那些税收最后也到不了咱们的手,还不如就此做个顺水人情,收拢民心,顺便逼出之前代替官府收取赋税的势力,顺藤摸瓜,找到襄阳王在南漳的根基。”

    柳长兴综合了自己之前收拾屋子所看到的资料和在街上的见闻,脑子转了转,然后提出了这么个建议。可以说,这个建议是阴损又毒辣,相比展昭那个正大光明的查,这个是直接在暗里掏了襄阳王的根基,断了他的财路。如果连这都能忍下去,柳长兴也没有办法,只能说襄阳王好功夫,那龟缩本领堪比千年的王八!

    “这个……柳捕快,你是怎么想到的?”听完之后,包拯实在是大感惊讶。这样的招数,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以说既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又毁了襄阳王的根基,如此一石二鸟之举,为何自己没有想到呢?还有,自己也曾看过南漳县的县志,但却并没有如此细致,百姓们以买卖鱼虾为生,这一点县志上根本未曾提及啊!自己还以为水路纵横只会是航运发展,却没想到,百姓早已在农田之外,另谋出路了!

    “呵呵,我就是随便想想,随便想想。”看到包拯三人惊讶的表情,柳长兴脸红的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装豆腐脑的碗里。他会说注意到这些是因为爱吃鱼虾么?会说自己之前跑去找庞统的时候,看了不少人在做水产生意么?会说自己吃饭的时候注意到基本上招牌菜都是河鲜海鲜么?要是让他们三个知道自己不干正事就在街上转悠,估计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所以,柳长兴就闷头不说话,只顾着吃,那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模样,是既让众人无奈,又让众人觉得可爱!

    “那大人,减免赋税的事可行么?官家那里不会怪罪于您吧!”看柳长兴不说话,展昭倒是有些担心自家大人。这税收,除了朝廷下令有权利减免,地方官是不能自行主张的!大人虽然简在帝心,但却已经远在南漳了,这奏折一来一回,会不会贻误时机?

    “无碍。官家早就授予老夫便宜行事的权利。就像柳捕快说的,南漳这里的税收本就没有多少上缴国库,我们拿它做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得民心者得天下,想来官家应该不会怪老夫用这小小的钱财,替他收拢这一县早就四散的民心吧!”捋了捋胡子,包拯满意的笑了,一腔愁闷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南漳县轰轰烈烈惊动了不少人的普查运动,也就由此开始。多少人咬着牙根儿暗恨,想揪出这个出馊主意的人到底是谁,可谁都没想到,正主其实就在他们的眼下,只不过他,一直都不管这些,而是着迷与南漳鲜美的鱼虾,每天穿梭于酒楼茶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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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

    “瞧一瞧,看一看啊,新来的县官免赋税啊!不是一月两月,是整整一年啊!”不算寂静的大街上,突然来了一个敲锣打鼓的年轻小伙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模样比人们见过的姑娘还要好看。然而就在大家好奇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突然在一阵锣鼓敲响,那清脆的声音,就在街上回荡。

    “开封府包青天驾临南漳县衙啦!不论你是有冤的,还是有仇的,丢钱的还是丢肉啊,都可以到南漳县衙找包青天诉苦啊!在门口记录家中情况,还可免赋税一年啊!早去早体验啊!”再一阵锣鼓,以作终章,小伙子拿了幡子那大街上使劲儿的晃。那黄色的宣纸、黑色的笔墨,红色的大印,立刻就映入眼帘,看清了之后,让人们不禁嘴角上扬。

    “诶,这位……小哥,你说的是真的么?俺看之前那大街上也张贴了告示,说的这事儿,可到底有准儿没啊?别俺们去了,是忽悠俺们呢!”瞧着幡子,大家都有些怀疑。不说别的,就说朝廷这几年来都未曾派过县官,自己县里的赋税一向都是由临近城池的人管着,一起收好了上交国库,几年都未曾有什么变化。这突然间出来一位县官要免赋税,这真的有用么?而且那不是一个月的税,而是一年,可是不小的数目呢!这县官可信么?

    “这位老丈,您担心的不无道理!可是我们家的县官,那可是官家身边赫赫有名的包青天包拯包大人!您觉得龙图阁大学士怎么样?您觉得开封府府尹说的话能假?我们包大人是特意奉当今圣上的旨意来管理南漳县,就是为了处理这南漳几年来,历任县令都无所作为给百姓带来的忧患。他说的话当然有准!”听着有人过来问,柳长兴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说话都开始有些飘了!

    倒不是他没有见过世面,或是第一次吹牛,只是这建议是他提出来的,可这都过去半天了,南漳县衙的记录点还是无人问津。柳长兴心里那个急啊,就自告奋勇出来打探。带了告示,拿了锣鼓,柳长兴想用自己走街串巷、敲锣打鼓的形式来吸引这些平民百姓的注意力。不是不敢去县衙么?不是不愿意去县衙么?那我就把县衙制定的新政策带到你身边,就不信凭自己开出的优惠条件,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

    “包青天?你说的可是那日审阳间、夜断阴间的包青天?”要说这名人效应是必须要有的,就算是在这小小的南漳县,包拯的大名依旧广为流传。别人可能不知道龙图阁大学是谁,可能不清楚包拯是谁,但只要一提包青天,那必须想到那个替老百姓伸张正义的包黑炭啊!

    “对啊!这位老丈您可真是见多识广,没想到我们大人在开封的事儿,也传到了南漳!跟您说,这次南漳减免赋税,可是我们大人奉官家的指令施行的!当今陛下知道这南漳多年来都没有县官护卫百姓,十分痛心啊!于是大笔一挥,减免赋税!只要是在县衙登记家里的人丁、住址,均可享此待遇!早去早得哦!而且不久后就是秋收,如果您去晚了,可能家里就要面临交税的税务官了!您想想,如果别人家都免税,就您家没这待遇,到时候心多亏啊!”看着有门儿,柳长兴就再接再厉。天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看到告示就连问都问不问?难道那么大的人了,都不如一位老丈?

    柳长兴将视线转向后面站着围观的群众,用自己最大的嗓门说着悄悄话。那煽动性的语言,类比的方式,让众人心头一动。是啊,如果是真的,自己要是去晚了,那不就后悔死?这可是一年的赋税啊!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于是,大家一个迈开了步伐,另外一个就跟了上去,最后一窝蜂的都没了人影。反倒是最先问的老丈,最后一个才出发。

    “老丈,您不用去了,您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我拿纸笔给您记录一下也行!”瞧着刚才问自己话的老头一瘸一拐的要去县衙,柳长兴满心欢喜,心怀感激,就不问自取了一下旁边刚才写信摊子上的纸笔,打算回报这位老丈。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今天出门不会这么顺利。

    “好好好,真是谢谢小伙子了!”瞧着有人主动上门服务,老丈开心的笑了起来,虽然缺了几颗牙让他看起来有些丑陋,但那笑容中的慈祥,却让柳长兴好久都未曾体会。

    就这样,柳长兴又去不同的地方宣传了好几次,再加上之前登记过的人回来讲述,基本上整个南漳县的老百姓们都动了起来。南漳县衙的门前排起了长龙,会写字的都被拎出来做了记录。等到日暮西山,柳长兴回去的时候,还能看见零零星星的人没有收工,那记载着资料的文书都快堆成了小山,估计就算是像赵虎一般的大汉,都不一定抬得动。

    “诶,长兴,你回来了?告诉哥哥,是怎么做到的?上午我们可是一个人都没接着,下午却好像整个县的人都跑了过来。你到底干了什么,让这些百姓这么……呃……闻风而动?”瞧着柳长兴拿着幡子,疲惫的归来,一直在门口维持秩序的赵虎立即冲了上去。扛着幡子,接过锣鼓,那叫一个激动。他还以为自己这开封府出来的会在南漳丢一大脸,却没想到小小一个柳长兴,就摆平了局面!

    “没什么,就是把咱们包大人的名声宣扬了一把!百姓们不认告示是害怕被人欺骗,但是坊间流传的包青天的故事,却能让他们相信咱们这些新来的县官。”喊了半天,柳长兴的嗓子有些沙哑,腿脚也有些累了。无力的走到台阶前坐下,真是一丁点也不想起来。

    “累得狠了吧!喝口水……”瞧着柳长兴坐在石砖上,一旁刚刚登记完一家资料的展昭揉揉腕子,给他端了一杯凉茶。倒不是不记得给他喝白水,只是这茶虽苦涩,却正好有着生津的功效,正好应了柳长兴在外喊了半天、晒了半天的症状。

    “多谢展大哥。”虽然柳长兴自己也带了水,但说了那么多话,他早已经把它们全部干掉,甚至喉咙冒烟了。接过展昭递的茶杯,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他就一顿猛灌。直到将它喝个底儿朝天,才觉得喉咙稍微有些好转。

    “没什么,你这回倒是做的不错。只是,注意身体,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身体的休养。”觉得自己在赵虎的目光下不太适合如此体贴的举动,展昭淡定的端着茶杯又回到了原处。整理着今天登记过的文书,其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吐露。

    “诶,我发现,长兴你,和展护卫好像关系不错啊!至少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可没见过他除了对大人和公孙先生之外,还有谁能值得他这么护着!是因为你是他徒弟的缘故么?可我当年在武馆的时候,我师父怎么没对我这么好啊?还端茶送水,我不给他倒洗脚水都算是不错了!”瞧着远去的展昭,赵虎眨巴眨巴眼。还好,他还知道这些话不能当着展昭的面儿说,要不然肯定回去之后,张龙要给他吃一挂落!

    “呃,兴许是吧!展大哥刚当师父,自然对我这小徒弟是无限关照。何况,我俩更像是兄弟,彼此照应本就是应当啊!”听了赵虎的话,柳长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要是把关系定在师徒上,那以后要反悔岂不是很难?所以,柳长兴就只能拿出了好兄弟、讲义气的牌子,挡过一阵是一阵啊!现在这事儿,还不能和赵虎细说。他这大大咧咧的,没准说完后,全南漳都知道自己是断袖了!

    “也对。长兴你为了救展护卫还身受重伤呢,让他照顾点也是应该的!行了,不说了,张龙说新来的厨娘在厨房折腾呢,也不知能做出啥好吃的,我先看看,回来再聊啊!”赵虎这人有一点好就是不纠结,也没什么心眼儿。想着这事儿就会忘了另外一个事儿。这不,看着厨房那边炊烟袅袅,他就兴起了去打探的心思。至于柳长兴和展昭的关系,那是什么鬼?有好吃的重要么?

    就这么的到了晚饭时分,辛苦了一天的大家总算是在南漳县衙开了有史以来的第一顿伙。算是犒劳众人这几天的辛劳和惊吓吧,由包拯出资,全府上下都吃上了一顿红烧肉!虽然一桌一个大盘子,每个人领得只有几块,但不得不说,这吃到自己府里做的饭,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代表着大家终于能在南漳落下脚了,再也不会被南漳百姓排斥了!尤其是这桌子上几盘地地道道的南漳菜,更是让众人感觉到自己被接受的味道!

    “今天辛苦大家了!老夫知道,这些日子,你们跟着老夫车马劳顿,甚至连一顿热乎饭都吃不上。但请相信,我们这是为了大宋的百姓,为了国运昌盛,等我们回到开封,老夫那时为各位大摆筵席,请各位吃酒!”纵使是文官出身的包拯,见惯了世面,也被今天那门前人声鼎沸的场景给激出了心中的豪情。初来乍到又怎样?久经辖制又如何?就算是在你眼皮底下,我包拯,带着开封府的人,照样能把这南漳给换了主,改了名!

    夜深,南漳县衙所有的地方都灭了烛火,只有一个地方还亮着灯光。那就是包拯的书房,就算是月至中天,他也没有休息,而是顶着无尽的劳累,在查看白天登记过的文书。

    “瞧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在书房屏风后,走出来一个持着烛台的白胡子老头。看着依旧伏在书案上的人,担心的给他倒了杯茶询问。

    “没什么,就是比对一下南漳县里的人。身为一县之长,对于自己治下的了解,还不如一个捕快,真的是很惭愧啊!”感受到身边人的担忧,包拯揉揉眉心,抬起头来回他一个笑容。虽然老了,但依旧不减当年破案时直追真相的威风。

    “惭愧什么?人家年轻你不知道啊!而且你都这么老了,还不允许人家年轻人占占上风么?”拧着眉,公孙策看着眼前人这副不服输的劲儿,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但自己当初喜欢的不就是他这股子不认输的劲头么?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不轻易放弃。看来即使到老,这家伙仍旧没改变性子啊!

    “当然让,只是我不服老啊!难道你就服?”将公孙策抱在怀里,包拯笑的轻松。无论怎样,这个人依旧在自己身边,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明天,还有更多的问题让自己面对啊!

    与此同时,在一个黑暗的山庄中,没有烛火的存在,却有着人声。

    “首领,包拯他们用减免赋税的方法招揽人心。长此以往,我们将失去南漳赋税征收的权力。您看,我们该怎么办?”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抱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对着并无一人的座位躬身施礼。汇报的话,甚至都能在这屋子里荡起回音。

    “无碍,反正这南漳本就不属于襄阳,更非上面那人所有。我们失去,也只能算是理所应当。不过,要好好查查,这主意到底是谁出的,还有那开封府的展昭,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话音落下,正座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一丝踪迹。而他的命令,也让下面汇报之人,不敢有意思犹豫。

    “是!属下领命。”五个字说完,黑衣人就干脆利落的退出了大殿,将门再次合上,好像从未曾进过一般。

    只是在殿内,却传来了幽幽的人声,如同鬼魅。

    “展昭,真是期待和你交手的一刻!武林中的南侠,又该是什么样的货色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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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两天了,难道襄阳王真的是缩在龟壳里的王八?就这么把南漳拱手让人了,一点动静没有?”叼着根草棍,柳长兴看着在南漳县衙来来往往的百姓,有的人脸上带着笑容,有点人脸上满是愁苦。常言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之前是没有人管,才让南漳县看起来如此“平和”,但一旦有人伸出手来,那么乡里乡亲之间的鸡毛蒜皮之事又会被搬上台面。自从包拯在南漳县开堂之后,每天都会接到各式各样的案子,今天是自己家的牛被杀了,明天是自己的狗被宰了。而这些都没让柳长兴注目,他所关心的,则是自己之前出的招数,为何没能得到应有的效果。

    真的是自己算计差了?襄阳王根本就不差这点钱?捏着下巴,柳长兴有点不信邪。可每次瞧展昭带人出去按照记录查访的时候,都是一路顺遂,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坎坷。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出错的一天。只是这襄阳王没空管南漳,那他在干什么呢?

    “官爷,官爷,您、您快去俺家里看看吧!俺家里死人了!”就在柳长兴思绪都快要飘到天边的时候,突然从拐角跑出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大汉。那满脑袋的汗,还有焦急的脸,让人一看就感觉有大事发生。他跑到南漳县衙门口,本来想要往里面闯,可是看到那排的长长一队的人,没有办法只能着急的来回踱步。好不容易在拐角看着一个穿着官衣的捕快,他就像捡着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冲了过来,吓了柳长兴一跳。

    “你说啥?死人?”柳长兴正在发呆的,就听见耳边如雷炸响一般出了这么几个字。快要死人了?哪里快要死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官爷,是俺家里死人了!昨天俺从山上捡回来一个浑身鲜血的汉子,寻思把他带回家救治一下,好歹积点儿阴德,可是不知咋地,今天早上那人就死了!可昨天他包扎的时候,还能和俺说话呢!但今天早上俺给他送草药的时候,他却死了!一点呼吸都没有,连心都不跳了!”

    瞧着柳长兴不在状态的样儿,大汉急的都要哭了。要不是之前听乡亲说这新来的官是开封府包青天,自己都想把那死人再扔回山里了!可是,光是扔也不行啊,万一被别人看见,以为是自己杀的,怎么办啊?而且,昨天自己背那人回家有好多上山砍柴的人都看见了,这要是自己偷偷处理了,那肯定是要背责任啊!思来想去,没办法,大汉就火速的过来报官了!只希望这些官老爷,可不要吧自己当做犯人处置啊!

    “你是确定他已经没气了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在哪儿救的他?”听到在百姓家里有陌生人死了,在开封府这么久,柳长兴第一反应就是有案子发生。当下就站起来,拿着刀,招呼了几个在门外维持秩序的同僚,就跟着大汉一块走。当然,他没忘记找人通知包拯和展昭一声,毕竟是人命案子,自己一个小捕快出头,是不合常理的。

    “俺也不清楚,俺只是在平常砍柴的地方捡到的他。他当时已经昏迷不醒,但还有热乎气儿,所以俺就把他背了下来。本来以为他是和俺一样的打柴人,被山上的野兽给扑袭了。但俺看他醒来之后那股子劲儿,那受的伤,也不像是平常庄稼人,反倒像是话本里的那些大侠!可他穿的却一点儿都不像那些侠客,也没有剑啊刀啊,所以俺也不敢保证。原来打算救他一命,就当做个好事,可谁想到,今儿早上,他就死了!”大汉虽然有些慌乱,但话说的还算是顺畅,情绪也慢慢的镇定了下来。显然,经过一段时间后,常年在山上见惯了野兽的他,即使面对死人也没有那么恐惧了,只是怕摊上责任,仍旧跑来官府一趟。

    “原来是这样!那这人身上有什么伤么?是被野兽咬伤还是……”听着大汉的话,柳长兴的脑子也跟着转了起来。南漳虽然在名城襄阳边上,但一般的武林人士是不屑于来到这样的小县的,没有武林名士不说,更没有什么值得进修武艺的地方。唯一说的上的,就是这里面一些遗留下来的传说比较多。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江湖人在这里受伤呢?财宝?秘籍?美女?想起自己和白玉堂没事儿聊天的时候,听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武林闲话,柳长兴心里也渐渐起了好奇和疑问。

    “不是野兽咬的!俺敢肯定!那一看就是刀子划伤的,还是很锋利的刀子!虽然撕扯的表面有点像野兽,但是野兽的牙齿不会形成那样的伤口!”说到自己救的人身上的伤口,大汉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犹豫。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那伤口有撕扯的痕迹?”对伤口的鉴定,一向都是柳长兴最讨厌的课题。跟了公孙策这么长时间,他始终不敢去面对那些死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每次进到义庄检验尸体,他都觉得里面阴气森森,别说睁眼睛仔细看了,就连闭上眼睛在里面待上半个时辰,都觉得是莫大的折磨。然而,没人能逃过公孙策的手掌,即使机智如柳长兴,最后也只能认栽的学着认了一些普通的创伤,其中就包含了对于野兽咬伤的鉴定。而表面有生硬的撕扯痕迹,伤口粗糙不整齐,皮肉碎裂,都是野兽咬伤的基本特点。

    “俺当然清楚,因为俺曾经就被咬过。”说着,大汉就撩起了上衣,给柳长兴看自己腰部那看着就知道有多惨烈的疤痕。巨大的伤疤,像是一团火一样,附着在他的身上,而那边缘,还有浅浅的牙印儿。

    “对不起。”看着那伤,柳长兴就觉得自己失策了。人家常年生活在山里,自然是比自己这些在城里的人要见多识广。他们常年和野兽打交道,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野兽伤人的痕迹呢?甚至,这些常识,都是用他们无数亲人的鲜血换来的。

    “没事儿,这也正说明俺命大,是有后福的!俺当年小,在山里玩儿迷了路,遇到大虫,差一点就被叼走。要不是路过的猎户有善心,早就没俺这条命了!所以这回见到受伤的,俺也想搭一把手,好歹算是续了多年的恩情!”揉揉脑袋,大汉笑的腼腆,但眼里却是无尽的真诚。

    就这么聊着,一行人匆匆的到了大汉的家,那是一座建在山脚下的小木屋,虽然没有多精致,但看起来却是井井有条。房子被枝条做的围栏给围了起来,院子里晒得是一些枯枝还有腊肉,不远处有几只吃食儿的小鸡仔,还种着些不知名的小花。而像这样的木屋在附近还有好几座,它们都建在了上山的入口处,好方便这些人打猎砍柴。

    “官爷,您看,就是他!俺昨天就是把他救了回来,结果今天早上摸着身体就凉了!”把门给搬开,大汉就带着柳长兴这些人进了院子。兴许是第一次见到官爷在这里出现吧,其他房子里听到动静的人也纷纷的出了门,看着这几个穿着捕快服的陌生人,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而大汉,对这些人只是安抚了摆了摆手,就带着柳长兴进到屋子,查看自己从山上背下来的人。而面对躺在床上的汉子,大汉径自讲着经过,却没有注意到柳长兴一瞬间变得脸色。

    “欧阳大哥?欧阳大哥!”

    本来还好奇是什么样的江湖人会来到这里的柳长兴,在看到伤者的那一瞬间,就没了探究那些的想法,而是直接扑到床前,查看他的伤势。而其他人,在见到柳长兴如此失态,也都愣在了那里。

    “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欧阳大哥的?他的伤到底怎么样?我现在能不能拆开看看?”摸着男人冰凉的手,看着那紧闭的双眼,柳长兴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他甚至都忘记查看眼前这人到底有没有生命体征,只顾着看他的伤,以为是伤势太重,才导致他如此模样。

    “官、官爷,这些俺不都说过了么?俺是昨天捡到他的,浑身是血、伤势不轻啊!但包扎的时候还很好,直到今早上才莫名其妙的没了气息啊!”瞧着柳长兴如此模样,大汉也有些无措,搓搓手,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能把自己之前和柳长兴讲的,又重复了一遍。

    “柳捕快,你别急,这大汉的事儿我们要慢慢问。不过你叫他欧阳大哥,他到底是谁啊?”旁边的一个捕快有些看不下去柳长兴这样,上前一步想要安稳他的情绪。当然,也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呼……他、他是北侠欧阳春啊!就在陈州,我们见过面,他当时还救了我一命呢!”听到了同僚的话,柳长兴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吐出来,这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些。

    “北侠欧阳春?”在场的捕快听到这个名字,在看看眼前的男人,也都有些惊了。北侠欧阳春可是与自家开封府展护卫并称的人物啊!怎么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呢?而且,他标志性的紫髯哪里去了?怎么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下巴?

    “是啊,就是他,和展大哥并称南北侠的人。”用指甲口住掌心,柳长兴凭借着那一点点疼痛冷静了下来,回头再次打量着这个在床上躺着的男人。虽然大汉说他死了,但自己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被人重伤致死!在江湖上,有谁能把他打死呢?

    这么想着,柳长兴就开始按照公孙策的教导检查。虽然知道自己可能面对的是一具尸体,但他此刻已经没了心情害怕,因为他恐惧的不是这个人的尸体,而是这个人的死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他还活着的证据。

    将刀放下,柳长兴开始一步步的动作。从瞳孔开始检查,随后是呼吸、动脉、心脏,只不过这些步骤都做完之后,他得到的还是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柳捕快,欧阳大侠,他真的,真的死了么?”瞧着众人传颂的一代侠客就这么躺在自己的眼前,那些并未见过欧阳春的人也不敢相信。只是看了这么长时间,这个欧阳春一丁点儿活人的气象都没有,如果不是死了,那又是什么呢?总不会是睡着了吧?

    “虽然我现在得到的答案是这样,但我希望不是。”听着捕快的疑问,净手后的柳长兴也觉得有些沉痛。他用了公孙先生教自己的所有方法,但都无法得到欧阳春还活着的结论。他甚至在心里存了自己学艺不精的想法,所以才没能发现欧阳春活着。只是那长时间身体冰冷的状况,却让他没有了信心。一般人活着身体怎么可能会那么冷呢?自己现在见到的只有死人,才会如此。

    “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将欧阳大哥抬回南漳县衙了。至于这位欧阳大哥的救命恩人,我们对您,深表感谢。这点儿银子,您拿着,给欧阳大哥买药肯定花了不少钱。真是感谢您的援手,如果不是您,我们可能连……连欧阳大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叹了口气,柳长兴才终于说出这件事的后续解决方法。然而将欧阳春抬回去,这真的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结果。

    “不不不,官爷,这银子俺怎么能要呢?俺救这位大侠,就是单纯的想救。只要一想着自己以后在山里受伤了也想有人救,俺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至于其他的,俺一点儿也没想。而且,这药都是在山里采的,也没几个钱,官爷您就不用在花费了!乡下人的东西,哪值这么多银子!”看着柳长兴的模样,大汉也知道自己无意间救了个大人物。只是他乡下人淳朴的性子不允许他接受这样的谢意。要是周围人知道他救人还收银子,那以后他还在这片儿做人么?

    “那好吧,我看您屋外的腊肉不错,能卖我一点儿么?就按照市价吧,有多少算多少,我们府衙里也没吃的,正好碰上这个,也不用我在跑一趟集市了!”既然明着回报人家不要,柳长兴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法。这个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更何况大汉这些打柴的,还是拼着命去挣银子!

    “那……好吧。”反正卖谁都是卖,他们给自己银子,自己给他们腊肉,这样谁都不吃亏。想到这儿,大汉就出门将自家腊肉包了包,给了开封府的捕快。此外,他还帮着这些捕快做了个担架,就让柳长兴他们,将生死不明的欧阳春一路抬了回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等一下……”待开封府捕快一行人抬着欧阳春、扛着腊肉、顺着山路往回走的时候,柳长兴这个机灵小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鲁莽。按照大汉说的,欧阳大哥很可能是与一伙不知身份的江湖人交手受伤,甚至可以说是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那自己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欧阳春抬回去岂不是将他在南漳县衙的事情告诉了那些人?先甭管欧阳大哥是死是活,无论怎么样,这都会给县衙里的其他人带来危险。万一那帮人要赶紧杀绝呢?万一那帮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呢?自己不能因为和欧阳春交好,就贸贸然把他抬回去,然后拖累了县衙里其他的人啊!

    于是,当柳长兴发现有一辆牛车经过自己身边朝着县城去的时候,他让众位捕快停了下来,然后去拦截那辆牛车。

    “这位官爷,你拦小老儿的车干什么?小老儿还要去城里卖菜呢!”待柳长兴三步两步跑到了牛车的前面,挡住了它的去路,从牛车下来了一个干瘦干瘦,但看着还算健康的老人。

    “你这车上有什么菜啊?我是南漳县衙的捕快,奉大人的命令,出来采购一批新鲜的蔬菜。”柳长兴抱着膀,掂量掂量腰间的银子,看起来很像是出来采购的人。但天知道,他那钱袋里,充其量不到半两银子,剩下鼓鼓囊囊的全都是铜钱,还是刚才那从那实诚大汉处卖腊肉找的。

    “官爷,小老儿这一车上有好几种菜,都是乡亲们种的,新鲜着呢!您要哪种,要不要上来看看?”看着这官差还真像是采购的,老人觉得自己运气真心很不错。要知道,官府,肯定是很有钱的!需求也大!自己虽然不能漫天要价,但这一车菜总归有了去处,不用在城里挨到天黑回家了!

    “不用了,反正这应季的也就那么几种。你给我把这一车都拉到县衙去!”柳长兴摆摆手谢绝了老人要拉他上车检查蔬菜的举动,而是走到一边,将那些扛着腊肉、拿着担架的捕快叫了过来。

    “我这儿还有些在山里买的猎物和腊肉,你也都顺道替我拉回去吧!要不然我们几个担着,实在太累了!”揉揉肩膀,柳长兴做出一种很疲累的状态。实际上,他也的确很累,不过是心累。换了谁,刚才情绪大起大落的,都会感到自己累觉不爱!

    “猎物?官爷,这什么猎物还要用担架抬着?不会是大虫之类的吧!”停了车的老汉,对这样的要求倒是没什么想法。人家是采购吃食的,去猎户那买肉实属正常。但这么长的担架,上面还蒙着白布,这得是什么样的猎物,才要如此谨慎又小心啊!

    “这你别管。我们可是好不容易寻到的野味儿,打算给我们县老爷补补身子。”阻止了老人要帮忙的举动,柳长兴朝着另外几个人使了眼色,让他们将欧阳春抬上车。也亏得他们运气好,车上有地方不说,欧阳春这里也没出什么乱子,这些看在老人的眼里也只是官爷们带的奇珍野味太多了些,又很名贵,不便展示与人前。

    就这么,一帮捕快瞒着一个老人,载着腊肉、蔬菜还有欧阳春的身体来到了南漳县衙的后门,在将这些统统搬回县衙里的厨房后,才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些菜钱,当然是柳长兴去找公孙先生支付,他那儿点银子,早就快被山脚下那腊肉,给榨得一干二净了!而在大门口等候柳长兴办案归来的展昭,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满心的担忧瞬间转成了失笑,只能无奈的摇头,暗叹他真不愧是只馋猫!

    “长兴,你这是干什么了?不是去办案吗?怎么还买回来这么多东西?”等展昭赶到南漳县衙后院,看到的就是几个捕快疲累的坐在厨房外面,然后在墙角堆了至少有一百斤蔬菜和三四捆腊肉。

    “我当然是办案,不然买它们回来干嘛?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干!”挑起眉,柳长兴对展昭的疑问很是不满。合着,自己在展大哥眼里,就是个贪吃鬼的形象!要不是为了不给县衙找麻烦,不让欧阳大哥的消息泄露,自己犯得着这么干么?

    “好好好,是展大哥不对,误会长兴了。那你买这些东西到底为什么?难道这些还能帮着你破案?”瞧着柳长兴有了小情绪,展昭不愿打击他的积极性,就软化了些。虽然当着其他捕快的面儿还有些抹不开,但他更加关注的,还是那个在椅子上坐着都恨不得躺下的人。然而,让展昭没想到的是,开封府的捕快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他们一早就看出展大护卫对柳长兴的感情绝不一般,所以也没谁会在乎、多想这几句有的没的,反倒是关注案情更加要紧。

    “展护卫,这您倒是说对了!这一车菜,还真的帮了我们不少忙!”看着柳长兴依旧不愿开口的模样,旁边一个较为老成的捕快开了口。

    “我们在县城外不远处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具尸体,据柳捕快说,这尸体是北侠欧阳春……”

    “什么?你是说欧阳大哥?”捕快的话还没说完,听到这儿的展昭就已经无法镇定了。欧阳春那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死尸呢?

    “对,就是欧阳大哥,那个我在陈州地道里遇到的人。”看到展昭如此模样,柳长兴也觉得不好受,接过了话继续解释。

    “我们在山脚的大汉家里,发现了已经没有气息的欧阳大哥。据那个救人的大汉说,他是在山上被发现的,当时浑身是血,身上还有被锋利武器重伤的痕迹。我觉得这可能是江湖人作案,也可能是欧阳大哥的仇敌,为了不暴露消息,这才用蔬菜做掩护,把他的身体带了回来。”说到这儿,柳长兴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谁能想到当时那个勇猛的武林高手会变成如此模样?真是世事难料啊!

    “……他的身体在哪儿?”听到这儿,展昭沉默了许久,才问出口,好像也不愿意承认欧阳春的死讯,只说的是身体二字。

    “交给公孙先生了!兴许是我学的不到家,让先生看看,估计会证明我是错的!”讲到这个,柳长兴又仿佛身上有了力气般,猛地站了起来。现在他对欧阳春的唯一寄托就是,自己看错了。他并没有死,而是自己睡着了。

    “兄弟们先在这儿歇着,小弟去先生那瞧瞧,晚上给你们做些好吃的!”转身拱手抱拳,柳长兴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这些捕快根本费不着这么大力气,又是扛肉,又是搬菜的。而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平白出劳力,虽然是为了欧阳春,但人家和北侠,也就是听过名字的关系而已。

    “那多谢了,我们期待晚上长兴你的手艺!”经过这一路,谁都知道柳长兴做饭的手艺,绝对算是一绝。能在晚上大饱口福,绝对是捕快们怎么也不会拒绝的事!此时,他们也笑着看展昭和柳长兴离开,心里也期待着,那誉满江湖的北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否则自己开封府里的护卫和捕快,可都要跟着伤心难过了!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即使是知道在南漳县衙不会待太长的时间,但为了保证破案,公孙策还是收拾出了一个专门检查尸体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不仅要阴凉干燥,还要僻静无人,鬼气阴森的,通常柳长兴是死也不愿意踏进一步。但今天他却非常痛快的跑了过来,甚至嘴里还带着高呼。

    “行了行了,你喊魂儿呢!”本来就对欧阳春情况疑惑、怎么也想不清楚的公孙策,这时候算是有了发泄口,上来就损了柳长兴一句。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话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不动,心情才算是好了些。

    “先生,欧阳大哥情况如何?”展昭跟在柳长兴的身后,看着他因为冒失被公孙策训,往前走了几步,询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还好,并没有像这个笨蛋说的,真的死了!”将手伸进盆子里用清水细致的洗着,公孙策说出了自己唯一可以断定的事情。

    “先生,我哪里是笨蛋!只是有些粗心而已。”听到欧阳春还活着的消息,柳长兴乐的一下子就站不住了,瞬间就跑到一边,给公孙策递了毛巾。那狗腿的样子,讨好的笑,让这个刚才还郁闷的男人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的给了他一巴掌。

    “先生,那您是根据什么判断的呢?长兴说,欧阳大哥他浑身都僵硬了。”慢慢跟随着公孙策走到欧阳春的身边,展昭瞧着那浑身僵硬的模样,也觉得这个人已经毫无生气了。他甚至还探了探欧阳春的鼻息、心脉,只可惜,没有分毫的动静。

    “最初我也觉得如此。但等我检查了他的伤口,我发现那伤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讲,可能致命。但对于一个懂得如何点穴止血的人来说,也就是重伤而已。伤的表面没有中毒,也没有感染的痕迹,所以说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虽说也有可能是内伤过重导致死亡,但以欧阳大侠的功力,想来只要留有一口真气,就会有复原的机会。所以,我仔细的查探了他的各处脉搏,后来发现在心口处,与其他地方不同,虽然也僵硬,但还保留一丝温度。经过仔细的观察,最后我确认他的心脏不是不跳了,而是跳得极为缓慢。我曾记得自己在古书中看过有类似于龟息的内功,是疗伤的上乘武学。也许,这就是欧阳大侠看起来身死的原因。但那种武学目前在江湖上应该已经失传了,所以具体的,我也不敢肯定。”

    看着一旁展昭和柳长兴脸上那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公孙策平淡的说着,心里也有些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不是自己想到了欧阳春的身份和武功,估计也会被这表面原因给蒙蔽。只是,这欧阳春为何会使用此法疗伤?难道,他和什么人打斗短时间内重伤不愈?为了自保,不得不行如此之事?如果是这样,那安排这欧阳春在县衙内疗伤,倒是要小心一些了!一定不能让他被那些人发现才好!

    公孙策如此之想,完全是因为平常他见展昭等武林人士受伤时,都是打坐调息,不到月余便可痊愈。而据记载,欧阳春的方法则是在内力无法正常运转时使用,可见他与敌对之人的打斗必定十分惨烈!

    但无论怎样,柳长兴和展昭听到欧阳春还活着的消息都是极为开心的,甚至柳长兴还哼起了小调,跑到厨房,准备在晚宴之上,大显身手。而在这个时候,与放下心来的开封府人不同,在那座荒凉却隐秘的山庄里,则是一片混乱。

    “找到没有?那个家伙,身上带着伤,还能跑多远?”

    “不清楚,我领着两队人马,从山的南边搜到北边,均无人影。山脚下那些猎户和打柴的,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只是我等该如何将回报首领。那欧阳春知晓的,可不是一般的秘密。”

    “尽力追吧!想他被首领打成那副模样,应该不会有机会活着出这座山的。我们再多派些人,加强搜寻,是死是活,都要找到他!”

    第一百四十章

    “我,我这是在哪儿?咦?长兴兄弟,你怎么在这?难道我这一觉到了汴梁?”自公孙策为欧阳春检查完后,他就被挪出了那个阴森森的房子,搬进了刚刚收拾好的,带着阳光芬芳的东厢房。虽说已经证明他人是活着的,但因为后期检查他受伤严重,所以柳长兴还是和公孙策商议后,决定同展昭在身边轮番照顾他,直到他醒来。兴许是老天不愿见柳长兴担忧,也可能是欧阳春内功独到,不到半夜,这个名头响当当的大侠就醒了过来。而当看到柳长兴的第一眼,这家伙就有点懵了,以为自己睡觉还能千里神行,竟然一夜之间到了汴梁。

    “欧阳大哥,你不会是傻了吧?这怎么可能是汴京,这明明就是南漳啊!”觉得欧阳春可能是伤重导致的头脑不清楚,柳长兴有点担忧,当下就想叫展昭过来,可刚走几步,就又因为他的话停了下来。

    “南漳?怎么会?我明明是在襄阳啊?”欧阳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很是奇怪。自己是为了救兄弟在襄阳探得那幽灵山庄,怎么逃出来,却又到了南漳呢?

    襄阳?听到这两个字,柳长兴不得不产生了警惕,之前担心欧阳春傻了的问题,也被抛在了脑后。倒不是说柳长兴不关心欧阳春,只是那襄阳里面的oss更让他忌惮。

    “欧阳大哥,你怎么会到襄阳去?又怎么会从南漳的一座山上逃了出来?”回头给欧阳春倒了杯水,柳长兴坐在了他床边,打算听他讲讲自己的经历。自己废了那么大功夫都没能找到襄阳王的弱点,兴许欧阳大哥无意之间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唉!这说来话就长了,还要从你们离开陈州说起。”喝完了水,润润嗓子,欧阳春就道出了自己这么些个日子的心酸。

    那日,欧阳春知晓柳长兴重伤后,寻思这么个小娃娃也算合他眼缘,千万不能做下什么病根儿,就特意跑到山里去给他挖了野山参,希望能对他日后调养有所帮助。可就当他听说开封府众人已经离开,打算跟去北京的时候,一位好兄弟的信挡住了他的脚步,让他不得不将山参交给赵虎,先行离去。

    原来,他的好兄弟,江湖人称水上飞蟒的史天泽出门访友半个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他的弟弟水上飞鱼史天海在江湖中寻找他将近一个月,拜托了武林各位朋友,但都未能得到消息。无奈之下,他就找了据说是兄长的兄弟欧阳春,希望能得到一丝线索。可欧阳春之前都待在地下矿道之中,又哪里会知道史天泽在哪儿呢?而为了兄弟,他也只好放弃自己的打算,开始在史天泽出没地方奔波。只要说这个地方史天泽曾经有来,那就必会见到欧阳春的身影。

    “于是,我就这么找了大概一个月,终于得到史天泽最后出现在襄阳附近的一家客栈。据掌柜的说,他本来是已经预付了三天的房钱,可是第二天早上出门后就再也不见了人影。”讲到这儿,欧阳春叹了口气,在联想那些自己在幽灵山庄看到的情景,不禁感叹人的邪念之可怕。

    得到了这个消息,欧阳春就把目标放在了襄阳,满城的打听这个地方有什么邪门儿的事。也该是欧阳春得上天眷顾,也可能是大家都有这么个八卦心理,在走遍了城里的酒馆茶肆后,他终于探明白了个有可能的地方,那就是幽灵山庄。

    幽灵山庄不是山庄本来的名字,估计是人们以讹传讹、对其产生恐惧的化名。据很多店里的小二讲,那山庄白天荒无人烟,云气缭绕,如果不是有砍柴的误入林中,看见了模模糊糊的影子,估计都不清楚那里还会有个山庄。而到了夜晚,那山庄里就全是鬼魅,黑影飘荡,阴森吓人,有时还传来阵阵鬼哭狼嚎,让错过去城里住宿的旅人,吓得连包袱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那到底是怎样?难道真是幽灵?”听到这儿,柳长兴摸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觉得有点冷。但为了弄清楚真相,他还是强忍着在听。

    “当然不是,这世上哪有幽灵!”看到柳长兴吓得如此,欧阳春笑的开怀。最初自己也有些怀疑是否为鬼神作乱,但等到探进山庄后,才知道是人非鬼。

    “切!你没见过,怎知不会有?”作为亲眼见过鬼魂一族的柳长兴对欧阳春这个定义嗤之以鼻,但他也不便说出自己的特殊之处,只能装作一个敬畏鬼神的胆小少年,表示自己的怀疑。

    “好吧,我的确不知有或没有,但那山庄里的却不是幽灵,而是活生生的人。不,他们应该已经不能被叫做人了,而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杀人工具。”想起自己在牢房中看到的景象,欧阳春就算见过了大风大浪,也觉得不寒而栗。那一个个被关外笼子里的武林高手,就如同木偶一样被人控制,就连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为了弄清楚自己兄弟的去向,欧阳春穿着夜行衣,带着匕首准备夜探幽灵山庄。他没有拿自己的七星宝刀,而是把他寄放在客栈,这样即使他被抓到,也不会被识别身份,更容易探查。可惜,他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因为还没等他潜进幽灵山庄的深处,就被捉住了,而立时,就有人认出了他是北侠欧阳春。

    “怎么会那么快?欧阳大哥的武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啊!”对欧阳春自己讲述被抓的时间,柳长兴感到疑惑。他可是和自家展大哥是并称的人物,而且在功夫上,甚至还略胜一筹。他这样的都会被抓,那那个山庄要恐怖到什么地步?

    “因为那里处处都是阵法。而不巧,你大哥我脑子直,对于那种七扭八歪的东西,一向都是硬闯。能走到山庄,已经是很不错了。”摸摸脑袋,欧阳春自曝弱点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他说的是实话,如果换成一个同样有自己的功夫,而且还懂得奇门遁甲之术的人,闯幽灵山庄绝对要比自己容易。

    “于是,我就被抓了,也见到了自己的兄弟,更见到了人间炼狱…”回忆着牢房内那一声声痛苦的嘶吼,欧阳春不知道还有什么形容词比这四个字还合适。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或者说因为自己的武功还算是让那人感兴趣,估计也会被灌了药,然后关起来,要么死,要么变成了没有记忆、只懂得听命令杀人的工具吧!

    不过幸亏如此,自己才能活着逃出来,才能把那里的事情告诉外面的人。既然凭一己之力不能救回兄弟,那千军万马呢?自己就不信朝廷能容得下他们!在看见柳长兴的刹那,欧阳春是开心的,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救这些武林侠客的人,那就是开封府。他信任自己眼前的这个青年,也信任他背后的同伴,更信任那为国为民的包大人!

    “长兴兄弟,大哥真的别无所求,只想你看在这些武林人士也算是大宋子民的份儿上,救他们一救!到时候,你让大哥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欧阳春没那么多想法,更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他只是想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在开封府也有所地位,想来和他说话,应该好使吧!至少,他能把这件事传递给开封府的掌权人。

    “不不不,欧阳大哥,我只是个小捕快,哪里当得起你的恳求!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救他们的!那个幽灵山庄如此行径,简直就是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摆摆手,柳长兴表示当不起欧阳春的说法。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帮忙,经过他的小脑瓜那么一猜,已经肯定了那幽灵山庄绝对与襄阳王逃不了干系!要不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的地盘上弄出来这些幺蛾子!不要命了么?而且,这幽灵山庄,可能就是大人和庞大哥要找的东西,既然已经到手了,那白白放过,才不是自己的性格!经过陈州那次,自己再也不想看见枉死的冤魂了!

    “欧阳大哥,这幽灵山庄我们肯定会把它扫平的,只是我们不能缺了你这个高手,你先好好养伤,剩下的就由我们来想办法!”安抚了一下欧阳春的情绪,柳长兴就出去了。自己今天知道的太过重要,必须马上报给大人知晓。至于欧阳春,他一个北侠清醒后,即使受伤了,想来留在屋子里也不会有问题的,自己首要的还是要把他的嘱托带到。

    就这样,柳长兴带着着惊天的秘密来到了县衙的书房,正好碰到展昭和赵虎、张龙换岗。

    “什么事这么匆忙?大人刚睡下不久。”瞧着本该照顾欧阳春的柳长兴出现在这里,展昭有些惊异。难道是欧阳大哥重伤复发了?长兴来找公孙先生?

    “唉!展大哥,为了我带来的消息,就算是大人睡咯,也得醒啊!”柳长兴听着包拯刚刚睡下,也觉得不忍心打扰。这位老人可是劳累了很久未曾歇息了,只是,自己听欧阳大哥说的事,越快禀告越好!

    “怎么了?柳捕快,是外面出什么急事了么?”就在展昭思虑的时候,包拯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随后,屋内就点燃了烛火。

    “大人,小的冒昧前来,有急事容禀。”在门外略微拱手和张龙、赵虎打了招呼,柳长兴就拉着展昭进了书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欧阳春说的情况讲了一遍。

    “岂有此理!他们眼中还有没有国法!如此草菅人命之事,简直是丧尽天良!”即使年过半百,包拯还是没有丢了那股子和邪恶作战到底的血性,还是保存着那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刚强。对待宋仁宗那种为了国家而牺牲个人的做法他都能心生郁闷,更别提这个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他人性命的襄阳王了!更何况那不是一人,而是不知道多少人残害于他们之手,说是禽兽也不为过啊!

    “大人,欧阳大哥肯定是愿意带我们进入幽灵山庄绞荡那群匪徒的,只是,我们该如何布置?听欧阳大哥的形容,那里无一人不会武,庄内、庄外更是不知有多少阵法!而且,这山庄还位于襄阳范围内,没有一定的借口,我们是无法进入的!兵士或是捕快,可能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听着包拯的语气,展昭深知这是一定会与幽灵山庄交手的。但除了有欧阳春这个去过一次的人之外,他们有太多的不利之处,必须要好好想想,这不是仅凭着怒气就可以干掉的敌人。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说到这儿,包拯也觉得有点愁。不说别的,就说进襄阳,这事儿就很难办。谁都知道自己是官家的人,就算进了襄阳,也会被人监视、忌讳,根本就没有可能有其他的动作。

    “这个……大人,小的倒有个办法!”就在众人想着该如何突破作为襄阳的首道防线而沉寂得时候,柳长兴突然有了主意。这回的他,倒不是耍小聪明,而是从欧阳春的举动中有了切切实实的证据。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什么办法?快快讲来!”听到柳长兴竟然有办法解决当前的困境,包拯立刻就来了精神,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而他也不负众望,说出了一个大家从未想到过的法子。

    “大人,实际上我们不必去襄阳探查幽灵山庄,在南漳幽灵山庄亦可查探,而且更为方便。”想到自己发现欧阳春是在一座山脚下,柳长兴觉得他必定不是偶然间逃到那里的,而是顺着山路渐行渐远,这才让那汉子发现,带回家中。既然在南漳的山里可以发现欧阳春逃出幽灵山庄,那幽灵山庄势必与那座山相通,即使不通也会相连。

    柳长兴将自己想的告诉了包拯和展昭,刹那间众人恍然大悟。是啊,他们都被绕进了一个怪圈,听欧阳春说幽灵山庄在襄阳,就想着从襄阳突破,却没想到他自己是在南漳的山脚下被发现的,这就意味着,自己一行人不一定要从襄阳走,而是可以从南漳出发。这样即使襄阳王想拦,也不可能做到。只是,这山路盘旋多绕,自己等人又如何识别呢?庞统的飞云骑想来也可能对山路不算熟悉吧!

    “大人,这一点我们可以请教山脚下那些猎户和打柴人,他们世代以打猎、砍柴为生,必定对山路颇为熟悉。为了他们的安全,倒不用让他们亲自进幽灵山庄,只要给我们画一幅地图,想来我们面对的困难,就会少很多。庞将军的飞云骑善于分析侦察,想必如果有地图在手,对他们来说搜寻应该会很简单。只是……”再次将自己想的说出来,柳长兴真是觉得自己棒棒哒!只不过,这样还是有一点危险,毕竟那里是人家的大本营,而且听起来有不少武林高手在其中,就算是飞云骑,也只能做侦察之用。如果没有大量的兵士与其对抗,单靠那七十二个人,真的不一定有太大的效用!

    “柳捕快想的极是,那估计柳捕快也想到了山庄里面的危险吧!你是欧阳大侠的转述人,对里面的情况可能直观的了解要比我们更加清楚。这山庄内,说它里面全部都是杀人工具也不为过。残忍的讲,如果我们一把大火把它毁了会很好,据说那些人都被囚禁在牢里,想来也不可能在一时之间逃出,我们只需在外围围剿,清扫漏网之鱼。但欧阳大侠的兄弟以及各位武林侠客均在其中,那么多条人命,即使老夫在狠心,也下不了这个决定。而且,一旦对方放出了这些人,我们根本就没有与其一战之力,对于这点,柳捕快怎么想呢?”包拯听了柳长兴的说法,也觉得进幽灵山庄有了些希望。但仅仅是希望而已,它里面的东西,让自己这些人都觉得烫手不已。如果要救,那势必要冒极大的危险;但如果不救,真的是枉为父母官!

    “这个……”对于包拯提出的事儿,也是柳长兴为难的事儿,就算他小脑瓜子再机灵,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良策。看着自家小捕快如此,展昭有些不忍,动了动脑筋,他把注意放在附近的守备jun队上。

    “大人,虽说这里是襄阳王封地附近,但是否我们可以向地方驻扎的将军请求援助?就算大人不是中央直辖官吏,但身上有官家的密旨,想来并不困难。而且,庞将军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他的jun令,这地方jun备应该受到辖制吧!”拱手,展昭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说什么能应对这些杀人工具,那想来只有训练有素的jun营兵士了!就算是理智健全的武林侠客,都不能与千军万马匹敌,更何况这些因为喝下毒药而被训练的侠客呢?而且,想来他们应该不是没有理智,只是没有记忆,在看到jun队时,应该懂得避其锋芒,不战而退吧!

    “展昭,虽说这调兵一事并不难,但难的是一旦大举调兵遣将,是否会给襄阳王造成两方开战的错觉啊!襄阳城附近,据官家的人推测,可是至少有其兵力十万,假如对方因为我们的调动而率先动作,那该如何是好?”实际上,包拯也想过调兵的问题。但重点是,现在的襄阳王和官家可不是和睦的一家子,而是恨不得对方都死的仇敌。你说,把jun队开到别人家门口就开到别人家门口,那可能么?假如因为这个,让对方觉得自己是要开战,那到时候生灵涂炭,自己这些人可就是对不起天下苍生了!

    “唉!那该怎么办呢?”经这么一想,展昭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的确,这兵,轻易之间调不得,一旦动了,就再也没有后退的理由。可那也不能真的让飞云骑七十二个人,去挑整个幽灵山庄吧!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这么想着,整个书房里沉寂一片,再也没有了谈话声。对着烛火,大家脑子里都在慢慢的想着对策,只期待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能够得到两全。既保护了侠客们的命,又破了幽灵山庄。

    “要不,展大哥,我们就向江湖中人求救吧!”静了好长时间,柳长兴终于用一句话,打破了众人无语的安静。

    “向江湖中人求救?”大家猛然间听到这么几个字,都有些懵,一时之间反应不太过来。

    “反正这一次我们破幽灵山庄,除了想要探查其秘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救人。既然里面都是江湖侠客,那在江湖中肯定有不少亲朋好友。就像欧阳大哥,他不就是因为史天泽失踪,才跑到幽灵山庄来么?想来,这样的人在江湖中肯定有不少。既然不能求助于当地守备,那我们就求助这些在江湖上散乱的人,他们为了兄弟义气,肯定不会退缩,要不然就甭想在武林中混了!”

    在江湖中,最重要的就属一个“义”字。欧阳春为什么能够千里来到襄阳,还不惜以身犯险,进入幽灵山庄,就是为了全朋友之义!既然这是江湖侠客们广泛拥有的品质,那为何自己一定要纠结于用朝廷的兵呢?团结就是力量,就算这些侠客们是一个个前来,那假如他们形成了与jun队相同的人数和合击之术,岂不是同真正的jun队一样,而且还不用受襄阳王忌惮!

    “柳捕快这个想法倒是很不错,也是,我们既然是救江湖人,那与其沾染朝廷的力量,让人猜忌,还不如直接取用于江湖。要知道,在我们这儿,可有江湖最为著称的南北双侠,想来你们的号召力,应该比我和庞将军要大许多啊!”包拯听到这个提议,也受到了启发,觉得甚是不错。江湖嘛,虽然乱点,但也有他的好处,那就是英雄义气赛过天。虽然打打杀杀不断,但相比起在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而且,和官场中的下级畏惧上级不同,在江湖里,对于有德之人,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敬仰!恰好,自己身边,就有这么两个让众人敬佩的大侠!

    “不不不,大人,小人觉得不能这么做。”柳长兴听着包拯要让展昭和欧阳春出面,立刻就觉得不妥。先不说欧阳春现在在南漳县衙养伤是个秘密,就是让展昭发书,广邀江湖人,自己根本舍不得!还记得上次和简溪和聊天的时候,他说自己的展大哥从来都没求过人,唯一的一次是为自己破例。但正因如此,自己更不能让这个如芝如兰一般的人,再次因为自己的一个献计出面,承受天下人的注目。要知道,这上幽灵山庄,伤亡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此事由展大哥牵引,以他的性格,假如有了死伤,他一定会负责到底!那岂不是这重担要被扛上一辈子?

    “那又该是如何呢?”听到这儿,展昭也觉得自己出面最好。在这里,还有谁能比自己更熟悉江湖么?说句不敬的话,还有谁,能比自己有能力去号召众人呢?北侠欧阳春如今伤重在床,自然是不能让他来担此重责的!

    “不,绝对不能这么做。”看着展昭那实诚的样子,柳长兴越发觉得不能让这家伙摊这趟浑水。“因为我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大家的视线再次凝聚于一处,等着柳长兴给他们解释。

    “对,己求人不如人求己。大家想想,如果有展大哥号召,没有错,那些江湖人肯定会闻讯而来,甚至拉上自己的亲朋好友以作助力。但这样显然会让我们处于被动,不得不对他们怀着感谢的心理,因为我们是求助的一方。而且,我们都知道,每一个江湖侠客骨子里都有一种骄傲,他们兴许会一时间听从你的建议,却不可能一直听从你的管理,这样,不仅无益于对战幽灵山庄,更有可能导致巨大的伤亡。所以,我的建议是,匿名书信。欧阳大哥知晓很多在山庄中被囚禁的侠客,我们可以不署姓名,告诉他们其亲人、朋友在幽灵山庄。而等他们到底碰壁之后,我们再出面帮忙,这样我们不仅可以成功的有了对抗幽灵山庄的盟友,又能使自己处于有利位置,至少在排阵布局上,不会因为一人的心高气傲,而导致整体的混乱无序。而对另外一些家中没有亲人被害的江湖人士,我们可以分发幽灵山庄穷凶极恶的消息,想来只要心有正气的人,都会愿意前来剿灭他们。”

    眼睛直愣愣的对着包拯,柳长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没有转头,即使听到了身边人那略微有些变化的呼吸,他也不敢去看展昭的眼睛。因为这样一招,实在是与展昭平常侠义的行为准则太过不符。如果他这个时候眼睛里流露出稍稍的不赞同或是失望,柳长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站在这里。

    “柳捕快,你这计策很是不错,但,是不是太过……”包拯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瞧着他的表情,便知他内心是不赞同的。倒是他身后的屏风那面,有人在轻轻的点着头,表示赞许。

    “大人,小人知道这样做不够正大光明,我们明明就是有求于人,却站在了被求助的位置上。可是大人,我们根本不能保证那些江湖侠客来到这儿后会不会真的听从我们的管理,按照一定的方法去围剿幽灵山庄啊!大人没有看到,欧阳大哥的伤是个什么样子!他在武林中功夫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可以说,能将他伤成那样的人天下少有。然而,就是这样的高手在幽灵山庄里面,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到底里面有多少个这样的高手!此外,山庄里还有数不清的奇门遁甲之术,能杀人于无形,小的这么做,实在是不忍心那些江湖人贸贸然的去招惹这个庞然大物,然后死于非命啊!虽然小人没有第一时间的阻止他们碰壁,可能会造成一些伤亡,但和大规模的死伤相比,小人觉得,这并没有错!有了前车之鉴,才能让他们真正的意识到那里的可怕!”

    当看到包拯也不赞同的眼神时,柳长兴的内心不得不说,是极度沮丧的。他不是正人君子,更不会舍己为人,他只能在有限的地方去服务别人,去为他人考虑。至于让他舍了性命也要维护的,对不起,这世间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做到!

    “老夫知道柳捕快你说的意思,但……”

    “既然知道,还说个什么?难道长兴说的不对?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受不了包拯在这里怀着一颗圣母的心,公孙策终于披着外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力挺这个他觉得颇为有前途的小捕快。虽说他在处理尸体上的胆子依旧还是那么小,但不得不说,他这种在道义之外的取舍,让他赞叹!

    “阿策……”看着公孙策出来,包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喊了他的名字,无奈的看着他。

    “包黑炭啊包黑炭,你明明知道这是最好的方式,为何又要被那些道义给束缚呢?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人伦道义如此重要的话,那我们之间,就是最大的错误!既不符合道义,又不符合人伦!”拉着情绪不高的柳长兴坐在一边,公孙策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包拯,傲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去赞同,不愿违背。

    “阿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听到公孙策如此说,包拯真的不知怎么解释了。或许他真的是错了吧!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他本来应该早就已经习惯这些取舍了!只是最近官家做的事,又让他那年轻时的正义和道德重新抬起了头来,忘记了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就好。长兴说的没有错,有时候小的牺牲会拯救更多人的性命。本来我们不必必去救人,只要让整个山庄化为灰烬即可。但现在为了北侠的嘱托,还有里面那些江湖人的性命,我们需要冒着更大风险。想要回报就必须有付出,而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白了包拯一眼,公孙策拉着柳长兴的手,转头向展昭望去。他那眼里明晃晃的含义,让展昭心里为之一动,不由得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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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兴,你知道我只是觉得……”

    “展大哥,你不用多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回到房间,坐在凳子上,柳长兴看着烛火,截下了展昭的话。虽然刚才在书房,两人之间不同的看法被公孙策暂时的压了下来,展昭也知道了自己可能把这件事想的过于简单,但是等到只剩下两人独处的时候,刚才并没有出现的争端,还是给两人之间造成了小小的麻烦。最明显的就是,柳长兴心中的不快。尽管他已经料想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现,也知道自家伴侣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但就算是把这一切都看破了,他还是无法自然的面对展昭质疑自己的那一刻。

    “长兴……”面对从未如此过的柳长兴,展昭除了叫他的名字之外,再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他知道柳长兴心中肯定不喜,有着生气,有着怨怒,可是他却不清楚该怎么把这种情绪引出来,难道要让他狠狠的打自己一顿么?或是自己自罚去外面站上几个时辰的马步?平常在破案中尚有头脑的展昭,在面对不理自己的恋人,只剩下了手足无措。

    而柳长兴呢,面对这样的状况,虽然心里酸楚的不想去看展昭,但听着那从未有过犹豫的声音,那丝不确定和茫然,还是不由自主的把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看着他不再严肃正经,而是搓着手掌,抿着嘴唇,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差抓耳挠腮的无奈样,心里的难过突然消失了大半。

    你能指望这样的人耍什么阴谋诡计么?你喜欢的不就是他这个样子么!

    瞧着展昭举棋不定,张张嘴最后又闭上直挺挺的样子,柳长兴脑中突然涌现出这么两句话。

    是啊,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呢?想到这儿,柳长兴失笑,捂着嘴有些不理解自己突如其来的怨怒。转过身,看着眼前男人的眉眼,那高耸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如星星漫璀璨的眼睛透着不安、焦躁,这样的一副相貌,到哪里都不会被当做坏人吧?那心中的想法,估计比他的脸还要充满正气!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让他违背自己的性格,去采取那些卑劣的手段呢?更何况,他不是不知道那样会更加便捷,只是以他的性子,不屑于去用而已。

    “长兴?”

    柳长兴脑子中的想法转变展昭是无法得知的,他只是发现自己眼前的人,突然间不那么生气,而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而那笑容中带着释然,带着愉悦,这让展昭颇为不解,难道自己无意间的什么行为取悦了恋人?还是……他已经气到不想要自己了!!!(>﹏<)

    “没事,展大哥,我只是刚才有些魔障了而已。”简单的一句话让展昭更加陷入疑惑,魔障?长兴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被自己气坏了吧?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安抚了他即将要崩溃的内心。

    “说实话,我给包大人的建议完全是为了展大哥,如果不是因为你,随便什么个人,我估计就只说到让那些江湖人出来,就闭口不言了。因为不管是谁出面,这重担都落不到我身上,更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反而,当这个策略得到成效时,所有人都会称赞我的计谋。”说到刚才的事情,柳长兴站起身,走到了展昭的身边,向他坦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心机。他本来就不是好人,即使现在有众多的兄弟,心里也存了正义,但在他看来,对那些人,他可以伸出援手,可以尽心尽力,但却不能把全部的底牌都拿出来,至少不能让他们见到自己心中的阴暗面,让他们对自己心生恐惧。

    但当这一切落到展昭身上,则不一样了!自己是宁可让身上背着算计的名声,也不希望看到他未来身负重担的结果,一旦那笔笔血债都被这个实诚家伙扛在自己的背上,柳长兴无法想象展昭未来将要在什么样的心情下生活?虽然如今他知道了这些依旧会心痛,但是心有准备,与茫然接受是不同的!而且,现在的他,也应该知道了,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这不是他的责任,而是大家共同的选择!而且,如果那些人听从信里的话,不贸然行动的话,想来也不会到丢命的程度!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背上这个重担。”在公孙先生递给自己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的时候,自己就清楚了一切,所以心中的愤怒才会立即转变为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道歉。

    “是啊!我不想你难过……”用手指平复展昭不经意之间皱起的眉头,柳长兴轻轻的叹道,不经意说出的话,直击展昭那本就未曾树防的心。

    “可你这么做,张龙和赵虎他们肯定……”抓住柳长兴的手,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展昭抬眼担忧的看着眼前瘦弱的人。他是经过如何的挣扎,才在书房内说出了那些话?虽然书房里只有自己、公孙先生和包大人,但他们谈话的声音绝对没有避讳外面守着的张龙和赵虎。一向在众人心里是最小的弟弟的他,突然变得如此有心计,肯定会受到另外两人的猜度,甚至可能,他在开封府经营的一切关系都因此毁于一旦。毕竟那些直汉子,很少有想自己身边有个这么会算计人的朋友!以往他的小计策或是发现,只是会让大家觉得他聪明,但这一次他精于心计的印象,只会让人心生畏惧!和那时不时会阴人的庞统一样,你永远都不敢确定他在下一刻,会用什么招数对待你!

    “行了,展大哥,你不要想太多。我和张三哥、赵四哥他们都是自家人,又怎么会拿着对外人的计策去对待他们呢?这些,他们肯定会懂的!”怀抱着展昭的脖颈,柳长兴埋头在他的颈窝处,嘴角不再带有笑容。这也是他不想说的原因啊!只是为了你,我也只能做一回明着的小人了!只期望,他们不要因此嫌弃自己啊……

    “包大人,这计策可不符合你们开封府的风格啊!”在柳长兴回到房间的时候,书房的烛火并未熄灭,而是迎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客人。

    “庞将军取笑了,这的确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柳捕快的。但这计策却是我们都同意的,虽然不够正人君子,但却能取得最大的效用。”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包拯叹了口气,也只能说出了真相。虽然他对此还是心有芥蒂,但却不得不承认,它很好用。

    “原来是小长兴的主意啊!颇有我的风格!”拿起茶杯轻轻的品了一品,庞统嘴角带着愉悦的笑。这样的人怎么看都应该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无论是想法还是计谋,他们俩一起都要比他和展昭更加合拍!

    “不管是谁的风格,柳长兴都是我开封府的人!庞将军,这一点希望你要认清。”坐在庞统的对面,心里弯弯绕绕的公孙策自然是听清楚了庞统的不言而喻。虽然他今日对展昭的表现有些失望,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庞统对于他开封府后辈之才的觊觎。

    “是,这一点我相当清楚。”笑着放下茶杯,庞统的笑容没变,却明显多了些不快。“消息我会尽快扩散出去的,地图也不用你们操心,只是这内容,我觉得还不够蛊惑人心。”

    “庞将军这是何意?”包拯和公孙策听着庞统如此说,不懂他的意思。

    “你们把江湖中的人情味儿想的太多了,以为各个都是北侠欧阳春么?我想,如果这么发出去的话,能来的也就是几个江湖中的大侠吧!虽然他们是主要的战斗力量,却不能有很大的用处。而我们求的,可以说是蚁多咬死象的效果,只有几个人,怎么够我下这盘棋?”理理袖子,庞统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直指根本。虽然说柳长兴的计策也很好,但他看人还是太天真,接触的都是北侠一类光明正大的人物,让他对世间的人情太多信任。而在这纷乱的江湖,一言不合即可身首分离的地方,光靠人情就显得有些可笑了!这也是自己说为何他清楚柳长兴不是自己人的原因之一。

    “那庞将军要怎样呢?”公孙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让他发这批书信,没准会比幽灵山庄对江湖造成的影响更加可怕。但他现在没有办法,因为除了庞统和他手里的飞云骑,自己和开封府根本就没有力量去支撑如此计划!如果白玉堂那家伙在就好了,至少他会有办法摆脱这样被辖制的局面。

    “这个我就不和公孙先生多说了,只是,这世间唯有两字会毫无疑问的勾动人心,那就是利益!”说完话,庞统就站起身离开,一点儿停留都没有。只是在出了书房门后,他望着书房另一边的院子,目光停驻了几息,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往前走。而这样的举动,只有跟在他身后的破军有所察觉。

    想必那是柳捕快的房间吧!即使没有和身边的人沟通过情报,破军也早就知道自家将军把南漳县衙的地图记得比自家后花园还要清楚的事实,也知道他有悄悄的派人跟在那位的身后,每天的一言一行都有专门的汇报。

    只是,这样的举动,对方根本就不清楚又有何用呢?一向无往而不利的将军,最后也只能是单恋的结局啊!

    “利益?”书房里剩下的两位老人没有管已经离开的庞统是个什么动作,他们满脑子都在想庞统最后留下的那两个字。

    “你觉得他会用什么利益来让那些人动摇呢?看起来庞统并不是那么慷慨的人啊!”可能是因为最近动脑太过,包拯一时间怎么想也想不到庞统的用意。他总不会像是给将士发军饷一样吧?那些江湖人能够接受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他最后的笑让我觉得很危险,有种大乱将起的感觉。”公孙策看着包拯,也有些疑惑。但以他的观察,这绝对不会是一个自己或是开封府众人期待的计策。

    “戊戌,前两天跑出去的人,你们找到了么?我可是等了好些天,最近都没有玩具了呢!”斜靠在大殿中的座椅上,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无聊的修理着自己的指甲,他好似闲聊般的问着身边人,但那话里的内容,却让身边人吓得跪了下来。

    “首领,属下失职,那欧阳春,至今仍未找到。属下已派人扩大搜索范围,想来应该会尽快搜寻到。”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这个名叫戊戌的男人狠狠的用指甲扣着掌心,想让自己保持镇定。

    “还没找到啊?”听到这个,年轻人换了个姿势,面对着跪下的男人,嘴角微微的含着笑。“那就不用找了!当初是谁看守的,就让谁去领罚吧!记得,行刑的时候,可要让大家都看看啊!虽说我不如师父那般严厉,但也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威严啊!”

    “遵命!”听着只是当值之人领罚,戊戌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紧握着的拳心也松了一松。只是,他刚刚要退下的时候,却再次被叫住了。

    “对了,上次听你们回报说那个提出减免赋税的人叫柳长兴,把他的消息拿给我看看,最近真的太无聊了!要找点乐子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荡,年轻人看着外面逐渐升起的太阳,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第一百四十三章

    “烧饼烧饼,一文钱一个啊!刚出炉的烧饼,一文钱一个!”

    “老头,给我包二十个带走,快些!”

    “我也要二十个,麻溜利索的!”

    “还有我,还有我……”

    南漳城内,好几家买烧饼、馒头的,最近的生意都极为火爆。几乎是刚刚出炉,瞬间就被人一抢而光,而且通常都是十几个、二十几个的买,根本就供不应求。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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