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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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原谅 作者:雾十
第19节
顾远归的回答还是摇了摇头。
[连我都不能说吗？]亲王很疑惑，为什么连他都不能告诉。
顾远归笑而不语，心想着，正是因为你，才更加不能说。表面上，他只是看着窗外一片宁静的悠闲午后，对亲王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亲王选择了沉默。
每一天、每一天，顾远归都在给亲王加深这种“暴风雨前宁静”的暗示，让他也渐渐真的信以为真。
然后，果然出事了。
明明很老实的按照顾远归的吩咐，没再去接触尤利，只一直在古堡里活动的爱德华，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刀捅入心脏，被放干了身体里的每一滴鲜血，死相凄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潜入我的古堡，我却不知道？！]
“因为杀人的是你自己。”顾远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够和亲王面对面的对话，“我曾经看过一部恐怖电影，叫《恐怖游轮》，你知道那部电影教会了我什么吗？”
[什么？]
“怎么都找不到的杀人凶手，除了对方是幽灵这个猜测以外，还有可能是你自己。”那部中学时看过的电影，给了顾远归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他排除了一切可能后，终于发现了不可能的可能，“你的异能，是类似于制造幻象之类的异能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醒醒吧！你的爱人已经死了，你一遍遍循环重复这些往事，是无法接受现实也好，是在折磨惩罚自己也罢，你都需要醒过来了！”
没有人可以活三次地球毁灭又诞生，那些顾远归昏昏沉沉间感受到的时间扭曲，是它们根本不存在。顾远归无法在系统的帮助下彻底成为亲王也是如此，因为这是亲王的幻境，他自然无法取代幻境的主人，只能做到和他共生。系统说时间会证明一切，为的就是让顾远归发现，这个世界是个死循环。
每一个和亲王玩爱情游戏的人，其实都是亲王记忆里爱人的影子，包括爱德华。
戚述晚上无法控制身体，是因为亲王在防着顾远归用他的身体去和戚述在晚上发生点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
门能自己打开，对于幻境的拥有者——亲王——来说，确实是个小手段。
顾远归一次次避开了爱德华的死亡fg，所以最后逼得亲王不得不亲自动手——哪怕出现不太科学的方式——也要杀死本应该已经死去的爱人。
被顾远归屏蔽的□□，都是在不断提示顾远归这一切都是假的，爱德华就是亲王的爱人，而尤利……就是亲王分裂出来执行必须杀死爱人这个任务的另外一个自己。他的内心很矛盾，即希望顾远归发现真相，又不希望他发现。
“认清现实吧，哪怕能力再强大，你不能一直依赖他，就像是永动机驳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永远都能一直运行下去的机器，包括你的异能。”
对亲王下了“永生诅咒”的，正是他自己。
☆、第86章 世界i番外【二更】
亲王是有名字的，他叫威廉，出生于中世纪早期，那个时候甚至没有中世纪这个概念，大家不会说“嘿，我们生活在中世纪啊”这样奇怪的直接自己给自己定了性的话。
在那个年代里，威廉、亨利、爱德华等名字遍地都是，因为国王总爱这么叫。
东西方文化的诧异，让华夏人总会避讳先祖和高位者的名字，而西方人却觉得继承了这样的名字是代表着一种祝福，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叫这个名字的人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或勇敢，或智慧，或仁慈，或者拥有全部。
威廉被誉为“主的战士”，但真正的威廉亲王却在十六岁的时候，被他的血族父亲转变成了三代血族。
中世纪教廷对异端的残忍排斥，让三代血族这个身份变得一点都不拉风，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那使得威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十分仇视人类的，即便他自己就是由一个人类转变而来。
“在我被血族追捕，挣扎着祈祷主能救我，接受痛苦的初拥时，你们这些伪善者在哪里？等我成为血族了，你们反倒是带着审判出现了！”
这是威廉在被逼到山穷水尽，不自救就是死的情况下，杀掉所有教廷的人之前来自灵魂的呐喊。
“血腥亲王”，他们这样称呼威廉，把他比作魔鬼的化身。不仅人类怕他，连血族内部都有不少小辈害怕他。因为谣传里说威廉亲王以折磨人为乐，从来不会给人安息，他手段残忍，又冷酷无情，为了得到力量，甚至不惜吸干自己的血亲。
威廉从不辩解。
“因为只有傻子才会从‘别人说’中了解另外一个人。”忠心耿耿的管家赛安如是说。
“不，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杀过人的堆积如山，我能成为血族内第一个觉醒向导的，是因为我吸干了我父亲的血。”威廉伸出舌尖，舔了一圈自己的上唇瓣，变态又充满了知名的诱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往事的追忆，“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血液。”
再也不会有人的血能够赋予威廉这份甜美。
因为他们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亲手割破自己的喉咙，心甘情愿的递到他的嘴边，声音温柔的祈求他：“喝了它，威廉，吸干它，威廉，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求你，威廉，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能够觉醒身份的是我，但是我失败了，所以只有你了，威廉。”
“威廉……”
“威廉……”
“威廉……
父亲在午夜梦回，总是会这样叫他，犹如情人间的低喃，又如亲人间的温情脉脉。他说，开心点，威廉；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威廉；他还说，我爱你，威廉；他最后说，对不起，没能遵守承诺，无法陪你走到最后了，威廉；不要哭，威廉。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父亲。’我会成为最强的血族，我会尽可能的在教廷的追杀下保护更多的血族，让血族得以延续，我会……无坚不摧。
所以，威廉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他，也不需要他们觉得他是个好人，因为他不是。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叫爱德华·戚，拥有一半神秘的东方血统，是个会一本正经犯傻的蠢货，不管他冷着脸对他多久，他都会锲而不舍的想要继续靠近他。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是向导，你也是。”
“所以呢？”
“你不能喜欢我。”
“不，我能。”爱德华拉着威廉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说，“你听，虽然转变成血族后心脏已经跳动的很慢了，但它还是在跳动的。因为什么？因为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它就会为你而跳动一天，我想你快乐，我的朱丽叶。”
“我快乐的是血族能够强大起来，能够延续下去。”
“我会为你做到的。”爱德华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可是你的罗密欧啊。”
但，说过这话的爱德华之后的表现，就好像他从未说过。他开始像个花蝴蝶似的辗转在各个舞会上，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谣传里他的裙下之臣已经突破三位数了。
爱德华从不曾解释什么，他只问威廉：“你相信我吗？”
“我信。”威廉这样说，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不爱爱德华，为了证明这点，他不会去在乎爱德华的任何事。
但威廉还是情不自禁的去关注爱德华的消息，今天听说他和谁谁谁共进晚餐，明天又听说他得到了谁谁谁的爱，最后，爱德华的花花公子终结在了一个叫尤利的哨兵身上。在爱德华和威廉的谈话里，也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出现了尤利的名字。
威廉远远见过尤利，那确实是个值得人爱的哨兵，就像是太阳，绚烂又热情，不像是威廉，阴沉又扭曲。
自那之后，威廉就下意识的疏远了和爱德华的来往。
爱德华……对此也没有什么表示。
威廉告诉自己，这才是正常的，你们只是回到了你们本应该存在的关系上，那就是毫无关系。他是唯一还没有陷入沉睡的三代血族，他是最强的血族，他没空去交朋友，也没空思考爱情。爱德华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那是爱德华的自由。
只是，威廉派遣赛安打听爱德华近况的消息还是没有停下。
听说爱德华真的和尤利真的在一起了；
听说尤利其实是血族的叛徒；
听说爱德华救走了尤利和他一起倒向了教廷。
爱德华·蒂安·戚·卡帕多西亚！
“您没事吧，大人？”
“我能有什么事？”威廉的一双眼睛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不论是谁，挡在血族的前进的路上，都会由我亲自送他下地狱！就像对我的父亲一样！”
是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作为孱弱的二代血族，他无法带领族人重新走向辉煌，所以他该死，必须死，只能死。他死后，才会成全强大的他。
后来听说爱德华死了，教廷骗了他，尤利也骗了他，他们并没有能把血族重新转换回人类的办法。
那一天，威廉举办了盛大的庆祝舞会，他笑的从未如此开心。
随着爱德华的死，教廷的好运就好像到了头，几次莫名其妙的袭击行动，不仅没有伤到血族，反而被血族歼灭了不少审判所的重要兵力。血族乘胜追击，终于在漫长的中世纪即将要落下帷幕时，打怕了教廷，让他们再不敢肆意的追杀血族。
双方决定坐下来的理智谈谈和平共处条约。
教廷愿意做出让步，允许血族适当合理的在吸取人类的血液，并且会定期向血族提供鲜血，血族需要保证的则是不能杀人，以及尽可能的不要暴露在世人眼前，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威廉表示：“我对这些都没兴趣，你去和我的后裔谈吧，我只想要一个条件。”
“您说。”
“把尤利给我。”威廉要亲手弄死那个叛徒，不过他坚决不承认这是为了被他欺骗并被他害死的爱德华，“我知道，那个男人还活着。”
教廷很痛快的把尤利给了威廉，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尤利在卧底血族时期已经背叛了教廷，他一直在给教廷提供假消息，一如他带来的那个血族爱德华。
尤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让他生不如死，自然是比死亡更大的惩罚。
尤利看着出现的威廉痴痴的笑了，他无不讽刺的说：“日安，威廉大人，您还是如此的光彩照人，又冷酷无情，我以为失去了爱德华，您会很失望，看来该失望的是我才对。也不知道爱德华会怎么想，为了这样的你白白牺牲，哈。”
“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情，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感谢我的仁慈吧，尤利。”
然后，威廉笑着，看人生生一寸皮肤一寸皮肤的在他眼前活活烧死了尤利，直至死的最后一刻，尤利都活在威廉制造的最痛苦的记忆里，他的惨叫分不清是因为现实还是精神崩溃。
尤利在死前诅咒威廉，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声音凄厉：“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活在地狱里！”
威廉勾唇，嘲讽一笑：“我早就在了。”
爱德华是为了威廉，才努力找到了血族中的叛徒尤利，并假意投向教廷，离间了教廷和尤利的关系，给了他们假消息，让他们不再信任真正忠心耿耿的尤利……这些在爱德华死后，威廉才终于猜到，所以每时每刻，他都活在内疚的地狱里。
在赛安即将合上棺材的最后一刻，赛安问：“您真的确定不会再醒来了吗，大人？”
“是的，”威廉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眼，神情安详，“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赛安，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我们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那么，晚安了，威廉大人。”
“晚安，赛安。”
在华美精致的棺材盖彻底合上的那一霎那，威廉彻底失去了光明，不过他好像听到爱德华在他耳边问：“您现在开心了吗，威廉大人？”
“啊，我很开心，爱德华。”
……
[在我的父亲死之前，他教会了我一句话，没有人能够救你，除了你自己。我犯了个大错，一直在依赖我的异能。所以，作为我的忠告，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你，我最亲爱的，不要太依赖你脑子里那个系统，那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威廉在彻底得到灵魂的安息前，他对顾远归如是说。
“我知道，谢谢你，祝你来世能够幸福。”
[我祝你能够在你的世界这一世就得到最大的幸福。]
☆、第87章 世界h的番外（上）
福王闻鹄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很大程度上就会决定这个人的一生。
好比他师父叫顾行，所以他君子如玉，志向高远，每天都坚持奔赴在成为大雍一代贤相的道路上，笔直前行，不会因外物偏移，也不会被他人影响。
而他叫闻鹄，“鹄”和水壶的“壶”一个音，所以他已经胖的一个铜镜都快容不下他了。
好吧，这完全就是在扯淡。闻鹄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名字决定命运”什么的根本就是他胡诌出来的歪门邪道，毫无根据，特不科学，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会这么坚信。因为……
……如果不这么想，他就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自己的体型了！
“想当年，爷我也是瘦过的。”闻鹄和他的王妃第一千零一次的翻历史，“那时候我还小，大概十岁左右，顾相刚得了状元郎的位置，入职翰林院，就被先帝派去教我读书。”
“那时候顾相还是从六品的侍读呢。”王妃直接打断了闻鹄，接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这足以证明她对这段往事的熟悉程度，也证明了她和闻鹄老夫老妻的感情，“一日，您受邀去前皇五子的府邸，因为撞破了前皇五子的糟心事，被他记恨在心，下毒杀之。于是您是一日瘦过一日，最后脸瘦的都只有一个巴掌大了。我知道的，您也曾瘦过。”
这个世界上比“爱过”更残忍的回答，就莫过于“瘦过”了。
闻王爷被王妃说的不禁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王妃赶忙补救：“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听我继续说呀，我是觉得呢，您还是保持如今这个样子就很好，中毒那段时间太瘦了，不健康，如今多福气啊，是不是？”
“真的？”闻鹄从露出的指缝间悄悄看向自己的王妃。
“真的，真的。”王妃具有多年哄孩子经验，资深鸡汤大手，劝慰人的信手拈来，“要不换个说法好了，你看看我，生了几个孩子之后，随着年岁渐大，我不也发福了嘛，外面是怎么编排的？对了，脸如满月。但是，您也是这么觉得吗？觉得我胖？”
“怎么可能！”闻鹄一下子就怒了，“你听他们胡扯！你漂亮着呢！”
闻鹄十分回护他的王妃，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所以啊，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在爷眼里有多漂亮，爷在我心中就有多英明神武。”王妃抬手拿下了闻鹄盖在自己脸上的肉手，柔声哄道，“所以，咱们就别纠结了呗。”
“你说得对。”闻鹄点点头，还对外面对王妃的评价有点念念不忘，他再次道，“在我心中，你是仅次于我师父的漂亮！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诶，我就谢爷夸奖啦，不过我哪敢和顾相比。”王妃深知闻鹄对他师父的感情，很明白闻鹄的意思，能在他心中只比顾相差那么一点点，那就说明这人在他看来已经是很好、很好啦。这是闻鹄夸人时独有的特殊技巧，不了解他的人总能被气个半死。
了解他的人，好吧，王妃必须说实话，她还是有点郁闷的，不过她不会生气，也不会计较。因为她爱闻鹄，一如闻鹄爱他。
所有人都知道，福王夫妻的感情自结婚那日起一直到今天，都是始终如一的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闻鹄一直很想把他和他妻子的婚姻过的就像是承泽亲王和他师父那样，神仙眷侣，引人羡慕。最后他也真的做到了，他对王妃说，“反正我也没什么子嗣压力，我只想和你过日子，我就可以只和你过日子，你要是敢充什么贤惠给我塞人，我真的会翻脸哦。”
没有子嗣压力？
是的，没有子嗣压力。
闻鹄的爹没当上皇帝，闻鹄基本也就没了继位的可能，而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他想和谁过一辈子，他就能和谁过一辈子，哪怕是皇上，也管不着他晚上和谁一起睡！
王妃对此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别人笑她嫁了没本事的，她还笑她们嫁了个公用黄瓜呢！
说到皇三子，他上辈子是个很好的贤王，这辈子……也是。一个好贤王，并不等于一个好帝王。
曾经顾远归也猜过，在没有了皇五子的桎梏之后，皇三子会不会一朝化龙，就像是很多人有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觉得，要是没有谁谁谁，说不定我就怎么怎么样了。但事实如何呢？没有那个谁谁谁，你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总会有更有本事的人取而代之。
正则帝的原话来说就是——“老三离一代明君，总是差那么一口气，他只适合当个贤王”。
皇三子也果如正则帝所言，这辈子在一代贤王这个位置上再一次干的有声有色起来，对继位的皇弟也算是忠心耿耿。而从他的儿子闻鹄继承的是王位，而不是降格成郡王，就可以看出今上对皇三子的工作有多满意了。
君臣相得，一段美谈。
闻鹄身为贤王的长子，先帝正则帝最宠爱的长孙，贤相顾行的徒弟，按理来说，他怎么着也应该是继续发光发热的造福社会的，奈何造化弄人。闻鹄没能成为贤王，也没能成为纨绔，只是安安生生的在京都当了一辈子的闲王。
对于这个结果，闻鹄自己是很满意的，混吃等死，每日的生活不过是思考“今天是该听小曲呢”，还是“去花园遛鸟”，或者“两件事一起干”，简直是神仙日子~
年迈的皇三子如今提起这个扶不起的大儿子，就气得想跳脚，如钟的吼声一条街都能听到。
真能听到的那种。
所有的皇亲国戚基本都住在一块，顾远归、戚述夫夫和皇三子的府邸更是直接就在一条街上。闻鹄一回来看他爹，他们就能听到皇三子训儿子。然后顾远归就会吩咐管家：“记得午饭的时候多做几个福王喜欢的菜，他一会儿准得逃过来躲清闲。”
“晓得呢，角门都已经给福王留好了。”王府大门开合多有不便，最起码是一点都不适合闻鹄在逃过来的时候迅速开门，再迅速关门把皇三子拦下。角门就不一样了，小巧方便，还不容易被皇三子发现。
虽然皇三子基本也能猜到他儿子会逃到承泽亲王府，但就像是个潜规则的默契似的，一旦闻鹄进了承泽亲王府，皇三子就不会玩命的拔刀追杀他了。
当今圣上对此的意见一直都是，不错，继续保持。
“你就那么喜欢让别人把你当成个好哄的傻子？”一日，仙风道骨的师父顾行，与再一次来逃难的大徒弟闻鹄，在承泽亲王府手谈一局时，如是问。
“总比让人觉得我精的跟猴儿似的都防着我强。”闻鹄是这样回答的，“人生苦短，这么几十载可活，匆匆忙忙是一辈子，坐看云卷云舒也是一辈子，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是？有人喜欢忙的像陀螺，有人不喜欢；有人为生活所迫需要日夜奔波，有人则不需要；刚巧，我既不喜欢忙，也有那个条件可以一辈子不忙。”
最重要的是，“一代贤王有个闲王儿子”能让皇帝觉得安心，还是“一代贤王有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能让儿子安心？
在不想造反的情况下，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
“真不觉得委屈？”
“不委屈。”闻鹄发自真心的摇摇头，“您是知道我的，从小就怕苦、怕累、怕麻烦，您就行行好，放我去逍遥吧，师爷说得好，我们就是那个不羁的风，我们就是那……”
“打住！”谷鬼子老爷子那后现代的诗人风格，顾远归真是听一次，头疼一次。
又下了会儿棋，最终便毫无新意的以顾远归的胜利而告终了。
闻鹄闲着无聊，便倚在湖心亭上的朱栏喂锦鲤，馋的不要不要的。
打远处来了一队人，闻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承泽亲王戚述，也就是他小叔。抬头看天，这个点了，不用说，小叔肯定是来给师父送饭的、
承泽亲王和他的爱人的腻歪，在京中也算是一绝了，基本皇室成员都知道，不管这俩年龄多大，他们总会在一举一动中不经意的透露出闪瞎人眼的恩爱。最可气的是，他们是真默契，完全没觉得这是在秀恩爱。
好吧，师父是百分百没这方面的自觉的，至于小叔嘛，他绝对是故意在秀恩爱！
那个时候闻鹄还没和他王妃成亲，见小叔这般行事，被刺激的不轻，整个人都像是霜打了茄子，好吧，是茄子ps。
“在说什么呢？”戚述很自然的加入了谈话圈，顺便给顾远归盛饭递筷，事事都亲力亲为，脸上的表情轮廓温柔到不可思议。
顾远归也没什么保留的据实以告。
戚述皱眉，看着闻鹄：“当年我就建议过你，干脆过继给我和远归，也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件事。”
闻鹄的身份确实太过打眼了，正则帝的爱成就了他，也阻碍了他。
“是啊，是啊，要不你在考虑考虑？你要是承泽亲王世子，也就不用这般自毁名声了。”虽然现在闻鹄年龄已经很大了，但顾远归是完全不会介意的。
☆、第88章 世界h的番外（下）
闻鹄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过继，因为他知道，虽然每次他爹总爱教训他，但他也是爱这个儿子的，他要是过继出去，他爹指不定要多伤心呢。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我也是把师父当父亲一样敬重的，但是……”
“我知道。”顾远归理解闻鹄的想法，甚至是欣赏的，闻鹄和戚述当年的情况不一样，正则帝太渣，皇三子却是个能为了儿子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皇五子囚禁一辈子的傻爹。
正则帝驾崩前，其实已经心软了，觉得把老二和老五圈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其他人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反驳正则帝的遗愿。
但皇三子就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五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怜悯他，儿臣懂，但儿臣也希望父皇能明白儿子一心为了自己儿子的心。”说完这话，皇三子也没在和正则帝起什么冲突，就是跪下，一下又一下，不要命似的狠狠的磕在了青石板上，血流了一地，谁劝都不起来。
生生以这样的姿态，逼得正则帝最后还是没有放出皇五子。
这些年皇三子为了新皇鞠躬尽瘁，也是因为新皇对他承诺，一生都不会改正则帝的某些“遗志”。
新皇登基，天下大赦，却独独皇五子的府邸前依旧荒的长草。
皇五子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这才终于认命，形若疯子，癫狂的大喊：“父皇，你就这么狠心对儿臣吗？你选的好皇帝啊好皇帝，竟然全然不顾兄弟手足之情！”
皇三子冷笑着站在皇五子的府邸外面：“手足之情？你为了一个婊子想要毒死我的嫡子时，怎么不见你念什么手足之情？！”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承泽亲王府上，顾远归还在对闻鹄说着：“哪怕你不过继，也多少珍惜一下自己羽毛，皇上那里，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他应该还是会顾一些当年的师生之情。别跟我说什么你不在乎名声，你不在乎，我在乎，哪怕我不在乎，你师爷还在乎呢。”
“……他老人家，还活着被？咳，我是说，他可真能活啊。”闻鹄如是感慨。谷鬼子至今偶尔还能容光焕发抖精神，寿命长的吓人。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顾远归不上当，“你想好怎么应付你师爷了吗？”
谷鬼子活了别人的三辈子，什么都看开了，唯独在子孙后代的名声这一点上，仍然是看不开的，他最怕的就是有人丢了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
而很显然的，闻鹄目前就是这个污点。
“那白连怎么算？”闻鹄对白连可谓是印象深刻，就是这个人教会了他，你的善意，也许只会是别人眼中的理所当然，你为救人受伤，那人有可能不仅不会来看你，甚至还会反过来怪你太狠心。也算是百年之怪现象了。
白连的存在，让闻鹄真正的从真善美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不再会轻易付出他的善意。
如今的白连，依旧坚持徘徊在皇五子被圈禁的府邸外，也算是足够深情了，却深情的莫名其妙，好像他爱人的唯一标准就是那人惨不惨。
所谓的心软，不过也是一种不公平而已。
“白连……是你师爷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你要是在他面前提，他真的会打人的，”顾远归已经不会去关注白连了，他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和脑子有坑的人真的没办法交流的，他只是对闻鹄说，“你想看一个一百多岁的老爷子哆哆嗦嗦打人吗？”
闻鹄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禁恶寒的抖了抖：“我会听话的，您这么和师爷说，一时的名声重要，还是一世的名声重要？名垂千古，不是只有从政这一条路。”
“你要当个诗人？”顾远归一脸诧异，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他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有多惨不忍睹，百分百复制他的闻鹄就能有多惨不忍睹，“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了？我觉得一个糟糕的诗人和一代闲王比起来，后者更好听一点。”
“……不是当诗人，也不是当词人，这么说吧，和文人无关。”
“哦，我看好你哟~”
后来，还别说，闻鹄真的成功了。他名垂了千古，在大雍的现代时期，就没有谁会不知道他闻鹄的大名的。甚至对方都有可能因为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而不知道贤相男神顾行，但对方却肯定能准确无误的交出闻鹄的名字。
因为，闻鹄同学生生努力把他的名字和吃喝玩乐结合在了一起。
举个栗子，东坡肉，懂？
闻鹄在食之一道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着了。用他名字和典故的经典传统美食，就不下十几道，涵括了高端名菜到街边小吃，影响力极广，雅俗共赏，有吃货存在的地方，就不可能不知道他闻鹄的大名。
而闻鹄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对吃很有研究，他还很会玩。现代的一项举世瞩目的大型竞技类团体项目，就是由他发明的游戏改进而来的，他当时发明时，也是迅速风靡了整个大雍。
搞得顾远归到最后都有一种冲动去问问闻鹄，你是不是也是穿的？老实交代！
在大雍现代的网上，神奇的福王闻鹄同学最近又火了一把。起源于一个很严谨的史学考证节目，也不知道那个做节目的专家是怎么想的，大概是一时脑抽吧，就把所有有关于福王的史料记载都翻了个遍，只为记录一下福王提起他师父顾行的次数。
“据史料的不完全统计，不下上千次。观众朋友们，你们明白不下千次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就是福王本人三句话不离顾行的状态，如果能给古人开个记者发表会，那么，我觉得福王被采访时的状态一定是这样的：‘能研究出闻鹄肉，与我的师父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这还要追溯到我小时候和师父的一件趣事，我师父当年那可是风流绝代，什么？你问我师父当时到底有多牛？这你可问对人了，我跟你嗦……’，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福王绝对是古往今来的第一脑残粉。”
顾远归也因此跟着在网上火了一把，一个男神似的人物，总是不缺yy的。连胖成球的闻鹄都能被传成一代美男子，可想而知顾远归能被传的有多邪乎，在各种历史穿越里，顾行总是被嫖的灾难大户。
最坑爹的是，那个专家因为节目很火，就又乘胜做了一期全新的节目。
这一期的主题是专业818——老闻家那些著名的高调同性恋。
历代承泽亲王就是典型代表，要是细讲，分上下中三集都不一定够。所以只能从典型中抽典型，于是，不可避免的，顾远归再一次强势出镜。
“就我个人的考证，顾行在当时绝对算是全民男神的，已经是超越了小鲜肉的档次，属于实力派常青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据《大雍拾遗》中记载，babab。
“众所周知的，一个美人之所以美，大家一般都酷爱看的是追求这个美人的人的质量和数量。那么，就依照这个不科学的标准来套一下好了，顾行的追求者都有谁？最显而易见的，他的爱人承泽亲王戚述，这毫无疑问。
“戚述有多么厉害，在此就不多做赘述了。不知道的，都去好好反思一下你上学学历史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吧。
“我们重点还是来说说顾行顾远归其他鲜为人知的追求吧。我个人觉得，顾行效力的第二任皇帝，灵均帝，绝对算是最典型的代表。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帝王纪》中有记载，灵均帝对顾行的信任超越了任何人。信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顾行提的意见，就没有他不同意的。他自己本身是顾行的学生，后来又让顾行教他的儿子和孙子，并且在死前选择继承人，都参考了顾行很大的建议，千挑万选了一个也是十分信重顾行的儿子。这在古代的帝王中是很少见的。
……babb。
这期节目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下期再会。”
三个小时的长篇节目，只提了一句话的正宫戚述哭晕在厕所。
☆、第89章 世界f的番外（上）
“阿念，我们成功了！”已经成年的汤包，一边激动的如是说，一边进了休息室，把正躺在沙发床上浅眠的顾念摇醒。
顾念之前一直在实验室里监督进度，尽己所能、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长时间。他的眼底一片青黑，脸色苍白的过分，陷在沙发床里的身体瘦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值成年的虎形兽人该有的样子。按理来说汤包此时是不应该叫醒好不容易才睡下的顾念的，但是他们的试验成功了！进行了整整七十年的空间跳跃试验成功了！顾念不顾身体也要尽快完成的试验成功了！
汤包很清楚，如果他因为不忍心叫醒顾念，而导致他错过分享这一刻的喜悦，他一定会特别、特别生气的。
顾念其实也没怎么睡着，因为他去休息之前试验就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重复验算阶段，他心里也很清楚，不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就能成功了。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不休息就要晕过去被迫休息了，这才不得不来躺着，但心里装着事，又怎么可能睡踏实？
所以，几乎是在汤包进来叫顾念的下一秒，顾念就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头痛欲裂，就像随时会炸开一样，眼前也依稀好像是看到了即将晕眩前才会看到的黑点，但他还是挺了过来，因为他的大脑控制不住的在高效运转，精神亢奋到了诡异，根本停不下来。
连白色宽大的外套都顾不上穿，顾念就急切的冲进了隔壁的实验室，一群上古人鱼正在开香槟欢呼庆祝。
“稳定性确定了吗？”顾念强撑着身体，凑到超脑的大屏幕前看数据。
拥有一头绿色长发的上古人鱼回答道：“当然，要是还像前几次那样时断时续的，那我可不会允许他们随便说成功，那根本不符合我的职业美学，亲爱的小念念。”
“……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这么叫我！”顾念很无奈。
“我也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你的长辈，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要尊重老年鱼啊，宝贝念念。”绿色的人鱼叫迦叶，是比人鱼王戚述年纪更大一些的科学怪才，延续了上古人鱼之所以没落的全部基因——大脑过度发达，导致身体孱弱。
不过上古人鱼的寿命都很长，是一般兽人的三倍到五倍。
人鱼革命没成功前，迦叶就伪装成亚兽人，进入首都科学院；人鱼革命的时候，迦叶利用自己在科学院里的身份，为戚述等人大开方便之门，对最后的胜利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而人鱼革命已经成功了的今天，迦叶成为了新成立的联合政府的科学院的第一任院长，手上分管着好几个至关重要的大项目，重中之重的便是被顾念心心念念的空间跳跃技术。
其实科学院之前就成功对接过一些平行空间，只不过因为当时技术的不成熟，这种对接十分不稳定，短则几秒，长则几小时，对接准会再一次被掐断。
甚至直到今天，迦叶所说的“成功”，也只不过是能通过特定的坐标，用超脑去观看平行世界的发展。
这个“特定的坐标”，应顾念所求，定位的是不同平行世界里的顾远归，也就是顾念的亚兽人父亲，人鱼王戚述已经过世的唯一伴侣。
“不能和他接触吗？”顾念一脸思念的看着不同世界里长相一样的顾远归。
“暂时不能，我们如今的技术还做不到那一步。”迦叶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只是个科学家，不是神，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无法做到的，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他能够做到的，“不过你可以通过超脑给他一些小小的帮助，好比把我发明一些小玩意快递给他，也好比篡改他那个世界的银行和户籍系统，让他合法得到一大笔来自海外远亲的遗产，更好比通过个体坐标之间能够互相影响的特性，让他自己和自己玩，这种沟通很可能会改变他的命运。”
“命运？”顾念一愣，前面的他都懂，但“命运”是什么鬼？
“因为是空间对接，所以我们可以把时间调快，实现看到一个人未来的目标，然后通过超脑引导他避免自己后悔or犯错的地方，进而达到改变平行空间他本身命运的目的。”
“我们能做到这点？！”顾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一直投入这个空间技术的研究，在最开始只是为了见见那个在他三岁到七岁时照顾他的爸爸。而如今他有了更大的理想，他要让他在不同世界的爸爸都过的很好。
而爸爸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给爸爸一笔他也许根本保不住的钱，不如教会他如果避免世事无常中的大坑。
“理论上可行。”迦叶其实也不太敢保证，他刚刚只是为了安慰顾念才会那么说，“你知道的，人这种性格，一定固定了就很难改变，而就我了解中的你的父亲，远归他是个比固执更固执的人。虽然平行空间里的他也许会有不同的性格，但有一些本质是不会变的，好比他不可能因为一个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声音，就去相信这个声音，然后做出一些他本不应该会做的选择。”
“总要试试的。”顾念也很固执，谁也不能阻止他想对他爸爸好，哪怕是他爸爸自己，“我会找到办法让他接受的。”
“让他试试吧。”汤包也从旁帮腔，对迦叶到，“我会看着他，不让他做糊涂事的。”
“好吧。”迦叶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你投资的钱，你想要的项目，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有问题的话，我就在隔壁，随时为您提供最好的技术支持。”
迦叶让开位置，顾念立刻便兴致勃勃坐到了主控超脑的位置，开始语音和键盘的双重操作。
作为人鱼革命第一代领袖的儿子，以及现在的第二代领袖，顾念的权限足以让超脑分出一部分区域运算来专门为他服务。
“需要通知你姆父吗？”汤包也找了个蛋形的转椅坐到了顾念身边，他总能为顾念想全他应该想到却忘记了的东西。
顾念的父亲去世了，但他寿命悠长的姆父【戚述】还没有。
顾念想了想，最后道：“暂时先不要告诉他吧？我不想再给他一次无望的打击。”
一如顾念一直在锲而不舍的研究空间跳跃技术，在【顾远归】生前，【戚述】一直都在设法延续【顾远归】的生命，迦叶如今在负责的生命工程之一就是因此而来。可惜，当迦叶终于能够提高所有人的寿命上限时，【顾远归】早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
【戚述】本想要随【顾远归】而去，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还有他和【顾远归】共同的事业没有完成，也因为他答应了【顾远归】要照顾好他们的儿子。
汤包回想了一下【戚述】如今除了在顾念面前之外就了无生趣的样子，对顾念的话表示了赞同：“你说的对，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看着平行世界的爱人如此鲜活，那一定很痛苦。”
然后，就是继续不眠不休的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寻找顾远归的旅程了。
顾念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一方面是累的，另外一方面则是……气的。他平行世界的爸爸们的爱情运好像特别的差劲儿，总会遇见渣男不说，最后还会和渣男在一起！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的世界都会有你的姆父，就像是不是所有的世界都会有你一样。所以，大概，没有了你姆父，你父亲遇到渣男的几率就会增大吧。”汤包如是猜测，他也不太懂这些个什么空间理论，只是尽可能的挑好的说给顾念听。
“不是的，我有时候也能看见姆父，他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父亲就是遇不到。”顾念十分在意道。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遇到。”一个严肃的声音从二人的背后出现。
“姆父……”顾念一个激灵，立刻起身，转过去，就像是小学生似的，特别乖巧听话的看着自己的姆父。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顾念会觉得他应该怕的人是总会对他说“不吃完饭就不许吃零食”、“不写完作业就不能上网玩游戏”、“出去和小朋友玩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的唠叨父亲，长大之后才发现最可怕的其实是不爱多说一句废话的姆父。
“是迦叶通知我的，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告诉我。”【戚述】倒是没怎么责怪顾念，他知道顾念是怎么想的，但他也希望顾念能够知道，“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怕我无法接受，但我要说，自你父亲去后，就没什么是我无法接受的了。如果可能，帮你平行世界的父亲找到平行世界的我吧，我觉得不论身份如何改变，我都会始终如一的深爱着他。”
既然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戚述】便不想别的世界的自己也失去，他希望他们能够白头偕老，比自己得到更多的幸福。
于是迦叶通过【戚述】的坐标，最终成功定位到了不同他的【戚述】。
分成很多小格，整整一面墙的超大屏幕上，不同的顾远归和不同的戚述正在各自过着鲜少有交集的生活。
“我们怎么才能让父亲和姆父在一起？直接通过超脑告诉他们，咱们是月老怎么样？因为牵错红绳，要弥补对方，提前把他们的命定之人剧透给他。”顾念脑洞大开，随着对顾远归的思念，小时候顾远归给他讲的很多早已经遗忘的故事，再一次从大脑的记忆浅皮层复苏了。
“……”全场静默三秒钟。
顾念还丝毫没有自觉的疑惑的看着他们：“怎么了？这个主意不好吗？”
迦叶和戚述没有回答，但眼睛里“蠢货”的鄙视是一目了然的。
只有汤包委婉的表示：“要是换做你，有天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自称是月老的人，然后告诉你，我不应该是你的爱人，别人才是，你会怎么做？”
汤包和顾念在顾念成年后，就在一起了，他们的爱情发生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没有什么纠结，也没有什么狗血，就是到了理所当然的时间，就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这对举世瞩目的兽人情侣也一直由着居高不下的人气，广受瞩目，从他们小时候参加真人秀时就萌他们cp的粉丝更是表示喜大普奔，此生无憾系列。
“这一定是阴谋！”顾念立刻道，他和汤包是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的交情，他们后来会在一起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哪来的另外一个爱人？！
汤包耸肩，摊手：“我想，平行世界的你的父亲，他的想法会和你此时一模一样。”
“但是那些不是他的良配啊！”顾念很郁闷，“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适合彼此，而爸爸遇到的那些渣男，并不适合他，只会伤害他。”
“可是他没经历过，又怎么知道呢？”
“我知道就可以了。我不想他受那些苦。”顾念皱眉，平行世界的父亲过的实在是很糟心，他根本看不下去，他想把一切挡在他前面的石头都搬走。就像是，呃，就像是小时候父亲对他做的，教他长大，避免他走弯路。
“你可以不让他受苦，但你不能勉强他去喜欢一个他当时还不喜欢的人。”【戚述】如是说。
“姆父，怎么连你也？”顾念一愣，他以为姆父会和他站在一起。
“你不是神，念念，你不能决定你平行世界的父亲的想法和喜好；你也不是你平行世界的父亲，你不知道怎么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快乐；最后，你不是我，你不能替我想当然。”
“哪怕他不会和你在一起？”
“哪怕他不会和我在一起。”只要他快乐，就足够了。
【戚述】一直觉得，尽己所能的去爱一个人，其实也是会有一条程度线划在自己眼前的，迈过那条线，爱就不是爱了，而是以爱之名的伤害。那条线很好衡量，就是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他快乐，还是你以为。
☆、第90章 世界f的番外（下）
“好吧，”顾念妥协了，他姆父说得对，他应该让他的爸爸选择，而不是替他选择，“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改变父亲倒霉的命运？”
大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们不能自己传送过去帮忙，顾远归也肯定不会胡乱相信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声音，那该怎么办呢？
“直接把未来发生的事情给他看好了。”汤包图省事道。
最后，在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的情况下，大家一直通过了这个建议。
但在随便拿一个世界的【顾远归】做了试验后，顾念无奈发现，也许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顾远归】哪怕知道了未来，到最后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和那个渣男在一起。
那个世界的【顾远归】以为自己是重生了，一开始也确实是在尽力避免未来会给他造成伤害的人和事，但他却也狠不下心肠真的对未来伤害过他的那些人怎么样，因为那些人如今并没有伤害他。在这点上，没人觉得【顾远归】做的有什么错，但是，后面莫名其妙的就原谅了渣男，觉得他也有他的难处，这个就很莫名其妙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要疯了。”顾念双手按着自己的头，在缓解两侧的神经痛，他有些焦虑，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命运的惯性是强大的。”迦叶只能这么解释，“再高的科技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顾念不信邪，躺在床上气哼哼的想了三天，再一次脑洞大开，他一跃从沙发床上蹦起，找到迦叶道：“你之前说你能够让平行世界不同坐标的父亲互相穿越，对吧？”
“不是互相穿越，而是把a坐标的精神附着在b坐标身上，感觉上就像是灵魂穿越，但其实……”
“后面的话我就不听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我找到一个死都不会原谅渣男的爸爸，穿越不同的世界去帮助他自己，命运会不会因此而改变呢？”
“这和直接给他看记忆的感觉差不多吧？”迦叶皱眉。
“如果把姆父也一起送去呢？”
“恩？你是说？”
“送a坐标的爸爸送到b坐标，再把在a坐标喜欢爸爸的姆父也送到b坐标，姆父肯定会去找爸爸，在他们的影响下，b坐标的平行的他们自然也会日久生情，这样不就避免了渣男吗？”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这不是异想天开，是真的，我遇到过。”
迦叶摸了摸顾念的头：“总做白日梦，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影响。”
“爱信不信！”顾念很生气，他真的遇到过，他去世的亚兽人父亲就是知道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
依照顾念的计划，拯救爸爸大作战20版再次开始试验。
但是试验一开始，他们就遇到了最大的难点：“到哪里去找一个死也不会原谅渣男的爸爸？天哪，他简直圣父的可怕！”
【戚述】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儿子后脑勺一下：“不许这么说你父亲，哪怕是平行世界也不行。”
“我知道了qaq”顾念眼泪汪汪的回答。然后，大概是被这么打了一下，反而打开了顾念的任督二脉，让他从记忆的深处找到了他最初支持这个空间跳跃的本来目的，他找到了那个小时候照顾他的爸爸，他觉得如果是那个爸爸的话，肯定不会原谅渣男的！
经过不懈的努力，半年后，顾念终于找到了顾远归。
带着小三捉了小四的顾远归。
“……这个世界的爸爸，好像也很命途多舛呢。”
另外三人，也是一脸的无法辩驳，这种带着小三捉了小四奸的经验，一般人很少会有呢。
等看着顾远归利索的分手离开后，顾念简直都要跳起来给他爸爸鼓掌了：“不愧是我爸爸！分的漂亮！那种渣男，留着他干什么？过年吗？”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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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顾远归的回答还是摇了摇头。
[连我都不能说吗？]亲王很疑惑，为什么连他都不能告诉。
顾远归笑而不语，心想着，正是因为你，才更加不能说。表面上，他只是看着窗外一片宁静的悠闲午后，对亲王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亲王选择了沉默。
每一天、每一天，顾远归都在给亲王加深这种“暴风雨前宁静”的暗示，让他也渐渐真的信以为真。
然后，果然出事了。
明明很老实的按照顾远归的吩咐，没再去接触尤利，只一直在古堡里活动的爱德华，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刀捅入心脏，被放干了身体里的每一滴鲜血，死相凄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人潜入我的古堡，我却不知道？！]
“因为杀人的是你自己。”顾远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够和亲王面对面的对话，“我曾经看过一部恐怖电影，叫《恐怖游轮》，你知道那部电影教会了我什么吗？”
[什么？]
“怎么都找不到的杀人凶手，除了对方是幽灵这个猜测以外，还有可能是你自己。”那部中学时看过的电影，给了顾远归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他排除了一切可能后，终于发现了不可能的可能，“你的异能，是类似于制造幻象之类的异能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醒醒吧！你的爱人已经死了，你一遍遍循环重复这些往事，是无法接受现实也好，是在折磨惩罚自己也罢，你都需要醒过来了！”
没有人可以活三次地球毁灭又诞生，那些顾远归昏昏沉沉间感受到的时间扭曲，是它们根本不存在。顾远归无法在系统的帮助下彻底成为亲王也是如此，因为这是亲王的幻境，他自然无法取代幻境的主人，只能做到和他共生。系统说时间会证明一切，为的就是让顾远归发现，这个世界是个死循环。
每一个和亲王玩爱情游戏的人，其实都是亲王记忆里爱人的影子，包括爱德华。
戚述晚上无法控制身体，是因为亲王在防着顾远归用他的身体去和戚述在晚上发生点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
门能自己打开，对于幻境的拥有者——亲王——来说，确实是个小手段。
顾远归一次次避开了爱德华的死亡fg，所以最后逼得亲王不得不亲自动手——哪怕出现不太科学的方式——也要杀死本应该已经死去的爱人。
被顾远归屏蔽的□□，都是在不断提示顾远归这一切都是假的，爱德华就是亲王的爱人，而尤利……就是亲王分裂出来执行必须杀死爱人这个任务的另外一个自己。他的内心很矛盾，即希望顾远归发现真相，又不希望他发现。
“认清现实吧，哪怕能力再强大，你不能一直依赖他，就像是永动机驳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永远都能一直运行下去的机器，包括你的异能。”
对亲王下了“永生诅咒”的，正是他自己。
☆、第86章 世界i番外【二更】
亲王是有名字的，他叫威廉，出生于中世纪早期，那个时候甚至没有中世纪这个概念，大家不会说“嘿，我们生活在中世纪啊”这样奇怪的直接自己给自己定了性的话。
在那个年代里，威廉、亨利、爱德华等名字遍地都是，因为国王总爱这么叫。
东西方文化的诧异，让华夏人总会避讳先祖和高位者的名字，而西方人却觉得继承了这样的名字是代表着一种祝福，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叫这个名字的人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或勇敢，或智慧，或仁慈，或者拥有全部。
威廉被誉为“主的战士”，但真正的威廉亲王却在十六岁的时候，被他的血族父亲转变成了三代血族。
中世纪教廷对异端的残忍排斥，让三代血族这个身份变得一点都不拉风，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那使得威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十分仇视人类的，即便他自己就是由一个人类转变而来。
“在我被血族追捕，挣扎着祈祷主能救我，接受痛苦的初拥时，你们这些伪善者在哪里？等我成为血族了，你们反倒是带着审判出现了！”
这是威廉在被逼到山穷水尽，不自救就是死的情况下，杀掉所有教廷的人之前来自灵魂的呐喊。
“血腥亲王”，他们这样称呼威廉，把他比作魔鬼的化身。不仅人类怕他，连血族内部都有不少小辈害怕他。因为谣传里说威廉亲王以折磨人为乐，从来不会给人安息，他手段残忍，又冷酷无情，为了得到力量，甚至不惜吸干自己的血亲。
威廉从不辩解。
“因为只有傻子才会从‘别人说’中了解另外一个人。”忠心耿耿的管家赛安如是说。
“不，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杀过人的堆积如山，我能成为血族内第一个觉醒向导的，是因为我吸干了我父亲的血。”威廉伸出舌尖，舔了一圈自己的上唇瓣，变态又充满了知名的诱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往事的追忆，“那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血液。”
再也不会有人的血能够赋予威廉这份甜美。
因为他们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亲手割破自己的喉咙，心甘情愿的递到他的嘴边，声音温柔的祈求他：“喝了它，威廉，吸干它，威廉，你是唯一的希望了，求你，威廉，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能够觉醒身份的是我，但是我失败了，所以只有你了，威廉。”
“威廉……”
“威廉……”
“威廉……
父亲在午夜梦回，总是会这样叫他，犹如情人间的低喃，又如亲人间的温情脉脉。他说，开心点，威廉；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威廉；他还说，我爱你，威廉；他最后说，对不起，没能遵守承诺，无法陪你走到最后了，威廉；不要哭，威廉。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父亲。’我会成为最强的血族，我会尽可能的在教廷的追杀下保护更多的血族，让血族得以延续，我会……无坚不摧。
所以，威廉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他，也不需要他们觉得他是个好人，因为他不是。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叫爱德华·戚，拥有一半神秘的东方血统，是个会一本正经犯傻的蠢货，不管他冷着脸对他多久，他都会锲而不舍的想要继续靠近他。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是向导，你也是。”
“所以呢？”
“你不能喜欢我。”
“不，我能。”爱德华拉着威廉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说，“你听，虽然转变成血族后心脏已经跳动的很慢了，但它还是在跳动的。因为什么？因为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它就会为你而跳动一天，我想你快乐，我的朱丽叶。”
“我快乐的是血族能够强大起来，能够延续下去。”
“我会为你做到的。”爱德华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可是你的罗密欧啊。”
但，说过这话的爱德华之后的表现，就好像他从未说过。他开始像个花蝴蝶似的辗转在各个舞会上，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谣传里他的裙下之臣已经突破三位数了。
爱德华从不曾解释什么，他只问威廉：“你相信我吗？”
“我信。”威廉这样说，因为那个时候的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不爱爱德华，为了证明这点，他不会去在乎爱德华的任何事。
但威廉还是情不自禁的去关注爱德华的消息，今天听说他和谁谁谁共进晚餐，明天又听说他得到了谁谁谁的爱，最后，爱德华的花花公子终结在了一个叫尤利的哨兵身上。在爱德华和威廉的谈话里，也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出现了尤利的名字。
威廉远远见过尤利，那确实是个值得人爱的哨兵，就像是太阳，绚烂又热情，不像是威廉，阴沉又扭曲。
自那之后，威廉就下意识的疏远了和爱德华的来往。
爱德华……对此也没有什么表示。
威廉告诉自己，这才是正常的，你们只是回到了你们本应该存在的关系上，那就是毫无关系。他是唯一还没有陷入沉睡的三代血族，他是最强的血族，他没空去交朋友，也没空思考爱情。爱德华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那是爱德华的自由。
只是，威廉派遣赛安打听爱德华近况的消息还是没有停下。
听说爱德华真的和尤利真的在一起了；
听说尤利其实是血族的叛徒；
听说爱德华救走了尤利和他一起倒向了教廷。
爱德华·蒂安·戚·卡帕多西亚！
“您没事吧，大人？”
“我能有什么事？”威廉的一双眼睛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不论是谁，挡在血族的前进的路上，都会由我亲自送他下地狱！就像对我的父亲一样！”
是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作为孱弱的二代血族，他无法带领族人重新走向辉煌，所以他该死，必须死，只能死。他死后，才会成全强大的他。
后来听说爱德华死了，教廷骗了他，尤利也骗了他，他们并没有能把血族重新转换回人类的办法。
那一天，威廉举办了盛大的庆祝舞会，他笑的从未如此开心。
随着爱德华的死，教廷的好运就好像到了头，几次莫名其妙的袭击行动，不仅没有伤到血族，反而被血族歼灭了不少审判所的重要兵力。血族乘胜追击，终于在漫长的中世纪即将要落下帷幕时，打怕了教廷，让他们再不敢肆意的追杀血族。
双方决定坐下来的理智谈谈和平共处条约。
教廷愿意做出让步，允许血族适当合理的在吸取人类的血液，并且会定期向血族提供鲜血，血族需要保证的则是不能杀人，以及尽可能的不要暴露在世人眼前，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威廉表示：“我对这些都没兴趣，你去和我的后裔谈吧，我只想要一个条件。”
“您说。”
“把尤利给我。”威廉要亲手弄死那个叛徒，不过他坚决不承认这是为了被他欺骗并被他害死的爱德华，“我知道，那个男人还活着。”
教廷很痛快的把尤利给了威廉，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尤利在卧底血族时期已经背叛了教廷，他一直在给教廷提供假消息，一如他带来的那个血族爱德华。
尤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让他生不如死，自然是比死亡更大的惩罚。
尤利看着出现的威廉痴痴的笑了，他无不讽刺的说：“日安，威廉大人，您还是如此的光彩照人，又冷酷无情，我以为失去了爱德华，您会很失望，看来该失望的是我才对。也不知道爱德华会怎么想，为了这样的你白白牺牲，哈。”
“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情，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感谢我的仁慈吧，尤利。”
然后，威廉笑着，看人生生一寸皮肤一寸皮肤的在他眼前活活烧死了尤利，直至死的最后一刻，尤利都活在威廉制造的最痛苦的记忆里，他的惨叫分不清是因为现实还是精神崩溃。
尤利在死前诅咒威廉，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声音凄厉：“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活在地狱里！”
威廉勾唇，嘲讽一笑：“我早就在了。”
爱德华是为了威廉，才努力找到了血族中的叛徒尤利，并假意投向教廷，离间了教廷和尤利的关系，给了他们假消息，让他们不再信任真正忠心耿耿的尤利……这些在爱德华死后，威廉才终于猜到，所以每时每刻，他都活在内疚的地狱里。
在赛安即将合上棺材的最后一刻，赛安问：“您真的确定不会再醒来了吗，大人？”
“是的，”威廉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眼，神情安详，“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赛安，在我的精神世界里，我们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那么，晚安了，威廉大人。”
“晚安，赛安。”
在华美精致的棺材盖彻底合上的那一霎那，威廉彻底失去了光明，不过他好像听到爱德华在他耳边问：“您现在开心了吗，威廉大人？”
“啊，我很开心，爱德华。”
……
[在我的父亲死之前，他教会了我一句话，没有人能够救你，除了你自己。我犯了个大错，一直在依赖我的异能。所以，作为我的忠告，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你，我最亲爱的，不要太依赖你脑子里那个系统，那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威廉在彻底得到灵魂的安息前，他对顾远归如是说。
“我知道，谢谢你，祝你来世能够幸福。”
[我祝你能够在你的世界这一世就得到最大的幸福。]
☆、第87章 世界h的番外（上）
福王闻鹄一直觉得，一个人的名字，很大程度上就会决定这个人的一生。
好比他师父叫顾行，所以他君子如玉，志向高远，每天都坚持奔赴在成为大雍一代贤相的道路上，笔直前行，不会因外物偏移，也不会被他人影响。
而他叫闻鹄，“鹄”和水壶的“壶”一个音，所以他已经胖的一个铜镜都快容不下他了。
好吧，这完全就是在扯淡。闻鹄自己其实也很清楚，“名字决定命运”什么的根本就是他胡诌出来的歪门邪道，毫无根据，特不科学，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会这么坚信。因为……
……如果不这么想，他就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自己的体型了！
“想当年，爷我也是瘦过的。”闻鹄和他的王妃第一千零一次的翻历史，“那时候我还小，大概十岁左右，顾相刚得了状元郎的位置，入职翰林院，就被先帝派去教我读书。”
“那时候顾相还是从六品的侍读呢。”王妃直接打断了闻鹄，接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这足以证明她对这段往事的熟悉程度，也证明了她和闻鹄老夫老妻的感情，“一日，您受邀去前皇五子的府邸，因为撞破了前皇五子的糟心事，被他记恨在心，下毒杀之。于是您是一日瘦过一日，最后脸瘦的都只有一个巴掌大了。我知道的，您也曾瘦过。”
这个世界上比“爱过”更残忍的回答，就莫过于“瘦过”了。
闻王爷被王妃说的不禁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王妃赶忙补救：“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听我继续说呀，我是觉得呢，您还是保持如今这个样子就很好，中毒那段时间太瘦了，不健康，如今多福气啊，是不是？”
“真的？”闻鹄从露出的指缝间悄悄看向自己的王妃。
“真的，真的。”王妃具有多年哄孩子经验，资深鸡汤大手，劝慰人的信手拈来，“要不换个说法好了，你看看我，生了几个孩子之后，随着年岁渐大，我不也发福了嘛，外面是怎么编排的？对了，脸如满月。但是，您也是这么觉得吗？觉得我胖？”
“怎么可能！”闻鹄一下子就怒了，“你听他们胡扯！你漂亮着呢！”
闻鹄十分回护他的王妃，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所以啊，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在爷眼里有多漂亮，爷在我心中就有多英明神武。”王妃抬手拿下了闻鹄盖在自己脸上的肉手，柔声哄道，“所以，咱们就别纠结了呗。”
“你说得对。”闻鹄点点头，还对外面对王妃的评价有点念念不忘，他再次道，“在我心中，你是仅次于我师父的漂亮！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诶，我就谢爷夸奖啦，不过我哪敢和顾相比。”王妃深知闻鹄对他师父的感情，很明白闻鹄的意思，能在他心中只比顾相差那么一点点，那就说明这人在他看来已经是很好、很好啦。这是闻鹄夸人时独有的特殊技巧，不了解他的人总能被气个半死。
了解他的人，好吧，王妃必须说实话，她还是有点郁闷的，不过她不会生气，也不会计较。因为她爱闻鹄，一如闻鹄爱他。
所有人都知道，福王夫妻的感情自结婚那日起一直到今天，都是始终如一的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闻鹄一直很想把他和他妻子的婚姻过的就像是承泽亲王和他师父那样，神仙眷侣，引人羡慕。最后他也真的做到了，他对王妃说，“反正我也没什么子嗣压力，我只想和你过日子，我就可以只和你过日子，你要是敢充什么贤惠给我塞人，我真的会翻脸哦。”
没有子嗣压力？
是的，没有子嗣压力。
闻鹄的爹没当上皇帝，闻鹄基本也就没了继位的可能，而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他想和谁过一辈子，他就能和谁过一辈子，哪怕是皇上，也管不着他晚上和谁一起睡！
王妃对此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别人笑她嫁了没本事的，她还笑她们嫁了个公用黄瓜呢！
说到皇三子，他上辈子是个很好的贤王，这辈子……也是。一个好贤王，并不等于一个好帝王。
曾经顾远归也猜过，在没有了皇五子的桎梏之后，皇三子会不会一朝化龙，就像是很多人有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觉得，要是没有谁谁谁，说不定我就怎么怎么样了。但事实如何呢？没有那个谁谁谁，你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总会有更有本事的人取而代之。
正则帝的原话来说就是——“老三离一代明君，总是差那么一口气，他只适合当个贤王”。
皇三子也果如正则帝所言，这辈子在一代贤王这个位置上再一次干的有声有色起来，对继位的皇弟也算是忠心耿耿。而从他的儿子闻鹄继承的是王位，而不是降格成郡王，就可以看出今上对皇三子的工作有多满意了。
君臣相得，一段美谈。
闻鹄身为贤王的长子，先帝正则帝最宠爱的长孙，贤相顾行的徒弟，按理来说，他怎么着也应该是继续发光发热的造福社会的，奈何造化弄人。闻鹄没能成为贤王，也没能成为纨绔，只是安安生生的在京都当了一辈子的闲王。
对于这个结果，闻鹄自己是很满意的，混吃等死，每日的生活不过是思考“今天是该听小曲呢”，还是“去花园遛鸟”，或者“两件事一起干”，简直是神仙日子~
年迈的皇三子如今提起这个扶不起的大儿子，就气得想跳脚，如钟的吼声一条街都能听到。
真能听到的那种。
所有的皇亲国戚基本都住在一块，顾远归、戚述夫夫和皇三子的府邸更是直接就在一条街上。闻鹄一回来看他爹，他们就能听到皇三子训儿子。然后顾远归就会吩咐管家：“记得午饭的时候多做几个福王喜欢的菜，他一会儿准得逃过来躲清闲。”
“晓得呢，角门都已经给福王留好了。”王府大门开合多有不便，最起码是一点都不适合闻鹄在逃过来的时候迅速开门，再迅速关门把皇三子拦下。角门就不一样了，小巧方便，还不容易被皇三子发现。
虽然皇三子基本也能猜到他儿子会逃到承泽亲王府，但就像是个潜规则的默契似的，一旦闻鹄进了承泽亲王府，皇三子就不会玩命的拔刀追杀他了。
当今圣上对此的意见一直都是，不错，继续保持。
“你就那么喜欢让别人把你当成个好哄的傻子？”一日，仙风道骨的师父顾行，与再一次来逃难的大徒弟闻鹄，在承泽亲王府手谈一局时，如是问。
“总比让人觉得我精的跟猴儿似的都防着我强。”闻鹄是这样回答的，“人生苦短，这么几十载可活，匆匆忙忙是一辈子，坐看云卷云舒也是一辈子，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是？有人喜欢忙的像陀螺，有人不喜欢；有人为生活所迫需要日夜奔波，有人则不需要；刚巧，我既不喜欢忙，也有那个条件可以一辈子不忙。”
最重要的是，“一代贤王有个闲王儿子”能让皇帝觉得安心，还是“一代贤王有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能让儿子安心？
在不想造反的情况下，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
“真不觉得委屈？”
“不委屈。”闻鹄发自真心的摇摇头，“您是知道我的，从小就怕苦、怕累、怕麻烦，您就行行好，放我去逍遥吧，师爷说得好，我们就是那个不羁的风，我们就是那……”
“打住！”谷鬼子老爷子那后现代的诗人风格，顾远归真是听一次，头疼一次。
又下了会儿棋，最终便毫无新意的以顾远归的胜利而告终了。
闻鹄闲着无聊，便倚在湖心亭上的朱栏喂锦鲤，馋的不要不要的。
打远处来了一队人，闻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承泽亲王戚述，也就是他小叔。抬头看天，这个点了，不用说，小叔肯定是来给师父送饭的、
承泽亲王和他的爱人的腻歪，在京中也算是一绝了，基本皇室成员都知道，不管这俩年龄多大，他们总会在一举一动中不经意的透露出闪瞎人眼的恩爱。最可气的是，他们是真默契，完全没觉得这是在秀恩爱。
好吧，师父是百分百没这方面的自觉的，至于小叔嘛，他绝对是故意在秀恩爱！
那个时候闻鹄还没和他王妃成亲，见小叔这般行事，被刺激的不轻，整个人都像是霜打了茄子，好吧，是茄子ps。
“在说什么呢？”戚述很自然的加入了谈话圈，顺便给顾远归盛饭递筷，事事都亲力亲为，脸上的表情轮廓温柔到不可思议。
顾远归也没什么保留的据实以告。
戚述皱眉，看着闻鹄：“当年我就建议过你，干脆过继给我和远归，也算是彻底解决了这件事。”
闻鹄的身份确实太过打眼了，正则帝的爱成就了他，也阻碍了他。
“是啊，是啊，要不你在考虑考虑？你要是承泽亲王世子，也就不用这般自毁名声了。”虽然现在闻鹄年龄已经很大了，但顾远归是完全不会介意的。
☆、第88章 世界h的番外（下）
闻鹄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过继，因为他知道，虽然每次他爹总爱教训他，但他也是爱这个儿子的，他要是过继出去，他爹指不定要多伤心呢。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我也是把师父当父亲一样敬重的，但是……”
“我知道。”顾远归理解闻鹄的想法，甚至是欣赏的，闻鹄和戚述当年的情况不一样，正则帝太渣，皇三子却是个能为了儿子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皇五子囚禁一辈子的傻爹。
正则帝驾崩前，其实已经心软了，觉得把老二和老五圈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了，其他人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反驳正则帝的遗愿。
但皇三子就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五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怜悯他，儿臣懂，但儿臣也希望父皇能明白儿子一心为了自己儿子的心。”说完这话，皇三子也没在和正则帝起什么冲突，就是跪下，一下又一下，不要命似的狠狠的磕在了青石板上，血流了一地，谁劝都不起来。
生生以这样的姿态，逼得正则帝最后还是没有放出皇五子。
这些年皇三子为了新皇鞠躬尽瘁，也是因为新皇对他承诺，一生都不会改正则帝的某些“遗志”。
新皇登基，天下大赦，却独独皇五子的府邸前依旧荒的长草。
皇五子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这才终于认命，形若疯子，癫狂的大喊：“父皇，你就这么狠心对儿臣吗？你选的好皇帝啊好皇帝，竟然全然不顾兄弟手足之情！”
皇三子冷笑着站在皇五子的府邸外面：“手足之情？你为了一个婊子想要毒死我的嫡子时，怎么不见你念什么手足之情？！”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承泽亲王府上，顾远归还在对闻鹄说着：“哪怕你不过继，也多少珍惜一下自己羽毛，皇上那里，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他应该还是会顾一些当年的师生之情。别跟我说什么你不在乎名声，你不在乎，我在乎，哪怕我不在乎，你师爷还在乎呢。”
“……他老人家，还活着被？咳，我是说，他可真能活啊。”闻鹄如是感慨。谷鬼子至今偶尔还能容光焕发抖精神，寿命长的吓人。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顾远归不上当，“你想好怎么应付你师爷了吗？”
谷鬼子活了别人的三辈子，什么都看开了，唯独在子孙后代的名声这一点上，仍然是看不开的，他最怕的就是有人丢了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
而很显然的，闻鹄目前就是这个污点。
“那白连怎么算？”闻鹄对白连可谓是印象深刻，就是这个人教会了他，你的善意，也许只会是别人眼中的理所当然，你为救人受伤，那人有可能不仅不会来看你，甚至还会反过来怪你太狠心。也算是百年之怪现象了。
白连的存在，让闻鹄真正的从真善美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不再会轻易付出他的善意。
如今的白连，依旧坚持徘徊在皇五子被圈禁的府邸外，也算是足够深情了，却深情的莫名其妙，好像他爱人的唯一标准就是那人惨不惨。
所谓的心软，不过也是一种不公平而已。
“白连……是你师爷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你要是在他面前提，他真的会打人的，”顾远归已经不会去关注白连了，他爱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和脑子有坑的人真的没办法交流的，他只是对闻鹄说，“你想看一个一百多岁的老爷子哆哆嗦嗦打人吗？”
闻鹄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不禁恶寒的抖了抖：“我会听话的，您这么和师爷说，一时的名声重要，还是一世的名声重要？名垂千古，不是只有从政这一条路。”
“你要当个诗人？”顾远归一脸诧异，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他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有多惨不忍睹，百分百复制他的闻鹄就能有多惨不忍睹，“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了？我觉得一个糟糕的诗人和一代闲王比起来，后者更好听一点。”
“……不是当诗人，也不是当词人，这么说吧，和文人无关。”
“哦，我看好你哟~”
后来，还别说，闻鹄真的成功了。他名垂了千古，在大雍的现代时期，就没有谁会不知道他闻鹄的大名的。甚至对方都有可能因为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而不知道贤相男神顾行，但对方却肯定能准确无误的交出闻鹄的名字。
因为，闻鹄同学生生努力把他的名字和吃喝玩乐结合在了一起。
举个栗子，东坡肉，懂？
闻鹄在食之一道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着了。用他名字和典故的经典传统美食，就不下十几道，涵括了高端名菜到街边小吃，影响力极广，雅俗共赏，有吃货存在的地方，就不可能不知道他闻鹄的大名。
而闻鹄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对吃很有研究，他还很会玩。现代的一项举世瞩目的大型竞技类团体项目，就是由他发明的游戏改进而来的，他当时发明时，也是迅速风靡了整个大雍。
搞得顾远归到最后都有一种冲动去问问闻鹄，你是不是也是穿的？老实交代！
在大雍现代的网上，神奇的福王闻鹄同学最近又火了一把。起源于一个很严谨的史学考证节目，也不知道那个做节目的专家是怎么想的，大概是一时脑抽吧，就把所有有关于福王的史料记载都翻了个遍，只为记录一下福王提起他师父顾行的次数。
“据史料的不完全统计，不下上千次。观众朋友们，你们明白不下千次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就是福王本人三句话不离顾行的状态，如果能给古人开个记者发表会，那么，我觉得福王被采访时的状态一定是这样的：‘能研究出闻鹄肉，与我的师父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这还要追溯到我小时候和师父的一件趣事，我师父当年那可是风流绝代，什么？你问我师父当时到底有多牛？这你可问对人了，我跟你嗦……’，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福王绝对是古往今来的第一脑残粉。”
顾远归也因此跟着在网上火了一把，一个男神似的人物，总是不缺yy的。连胖成球的闻鹄都能被传成一代美男子，可想而知顾远归能被传的有多邪乎，在各种历史穿越里，顾行总是被嫖的灾难大户。
最坑爹的是，那个专家因为节目很火，就又乘胜做了一期全新的节目。
这一期的主题是专业818——老闻家那些著名的高调同性恋。
历代承泽亲王就是典型代表，要是细讲，分上下中三集都不一定够。所以只能从典型中抽典型，于是，不可避免的，顾远归再一次强势出镜。
“就我个人的考证，顾行在当时绝对算是全民男神的，已经是超越了小鲜肉的档次，属于实力派常青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据《大雍拾遗》中记载，babab。
“众所周知的，一个美人之所以美，大家一般都酷爱看的是追求这个美人的人的质量和数量。那么，就依照这个不科学的标准来套一下好了，顾行的追求者都有谁？最显而易见的，他的爱人承泽亲王戚述，这毫无疑问。
“戚述有多么厉害，在此就不多做赘述了。不知道的，都去好好反思一下你上学学历史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吧。
“我们重点还是来说说顾行顾远归其他鲜为人知的追求吧。我个人觉得，顾行效力的第二任皇帝，灵均帝，绝对算是最典型的代表。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帝王纪》中有记载，灵均帝对顾行的信任超越了任何人。信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顾行提的意见，就没有他不同意的。他自己本身是顾行的学生，后来又让顾行教他的儿子和孙子，并且在死前选择继承人，都参考了顾行很大的建议，千挑万选了一个也是十分信重顾行的儿子。这在古代的帝王中是很少见的。
……babb。
这期节目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下期再会。”
三个小时的长篇节目，只提了一句话的正宫戚述哭晕在厕所。
☆、第89章 世界f的番外（上）
“阿念，我们成功了！”已经成年的汤包，一边激动的如是说，一边进了休息室，把正躺在沙发床上浅眠的顾念摇醒。
顾念之前一直在实验室里监督进度，尽己所能、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长时间。他的眼底一片青黑，脸色苍白的过分，陷在沙发床里的身体瘦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值成年的虎形兽人该有的样子。按理来说汤包此时是不应该叫醒好不容易才睡下的顾念的，但是他们的试验成功了！进行了整整七十年的空间跳跃试验成功了！顾念不顾身体也要尽快完成的试验成功了！
汤包很清楚，如果他因为不忍心叫醒顾念，而导致他错过分享这一刻的喜悦，他一定会特别、特别生气的。
顾念其实也没怎么睡着，因为他去休息之前试验就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重复验算阶段，他心里也很清楚，不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就能成功了。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不休息就要晕过去被迫休息了，这才不得不来躺着，但心里装着事，又怎么可能睡踏实？
所以，几乎是在汤包进来叫顾念的下一秒，顾念就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头痛欲裂，就像随时会炸开一样，眼前也依稀好像是看到了即将晕眩前才会看到的黑点，但他还是挺了过来，因为他的大脑控制不住的在高效运转，精神亢奋到了诡异，根本停不下来。
连白色宽大的外套都顾不上穿，顾念就急切的冲进了隔壁的实验室，一群上古人鱼正在开香槟欢呼庆祝。
“稳定性确定了吗？”顾念强撑着身体，凑到超脑的大屏幕前看数据。
拥有一头绿色长发的上古人鱼回答道：“当然，要是还像前几次那样时断时续的，那我可不会允许他们随便说成功，那根本不符合我的职业美学，亲爱的小念念。”
“……说了多少遍了，不许这么叫我！”顾念很无奈。
“我也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你的长辈，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要尊重老年鱼啊，宝贝念念。”绿色的人鱼叫迦叶，是比人鱼王戚述年纪更大一些的科学怪才，延续了上古人鱼之所以没落的全部基因——大脑过度发达，导致身体孱弱。
不过上古人鱼的寿命都很长，是一般兽人的三倍到五倍。
人鱼革命没成功前，迦叶就伪装成亚兽人，进入首都科学院；人鱼革命的时候，迦叶利用自己在科学院里的身份，为戚述等人大开方便之门，对最后的胜利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而人鱼革命已经成功了的今天，迦叶成为了新成立的联合政府的科学院的第一任院长，手上分管着好几个至关重要的大项目，重中之重的便是被顾念心心念念的空间跳跃技术。
其实科学院之前就成功对接过一些平行空间，只不过因为当时技术的不成熟，这种对接十分不稳定，短则几秒，长则几小时，对接准会再一次被掐断。
甚至直到今天，迦叶所说的“成功”，也只不过是能通过特定的坐标，用超脑去观看平行世界的发展。
这个“特定的坐标”，应顾念所求，定位的是不同平行世界里的顾远归，也就是顾念的亚兽人父亲，人鱼王戚述已经过世的唯一伴侣。
“不能和他接触吗？”顾念一脸思念的看着不同世界里长相一样的顾远归。
“暂时不能，我们如今的技术还做不到那一步。”迦叶遗憾的摇了摇头，他只是个科学家，不是神，有很多事情都是他无法做到的，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他能够做到的，“不过你可以通过超脑给他一些小小的帮助，好比把我发明一些小玩意快递给他，也好比篡改他那个世界的银行和户籍系统，让他合法得到一大笔来自海外远亲的遗产，更好比通过个体坐标之间能够互相影响的特性，让他自己和自己玩，这种沟通很可能会改变他的命运。”
“命运？”顾念一愣，前面的他都懂，但“命运”是什么鬼？
“因为是空间对接，所以我们可以把时间调快，实现看到一个人未来的目标，然后通过超脑引导他避免自己后悔or犯错的地方，进而达到改变平行空间他本身命运的目的。”
“我们能做到这点？！”顾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一直投入这个空间技术的研究，在最开始只是为了见见那个在他三岁到七岁时照顾他的爸爸。而如今他有了更大的理想，他要让他在不同世界的爸爸都过的很好。
而爸爸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给爸爸一笔他也许根本保不住的钱，不如教会他如果避免世事无常中的大坑。
“理论上可行。”迦叶其实也不太敢保证，他刚刚只是为了安慰顾念才会那么说，“你知道的，人这种性格，一定固定了就很难改变，而就我了解中的你的父亲，远归他是个比固执更固执的人。虽然平行空间里的他也许会有不同的性格，但有一些本质是不会变的，好比他不可能因为一个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声音，就去相信这个声音，然后做出一些他本不应该会做的选择。”
“总要试试的。”顾念也很固执，谁也不能阻止他想对他爸爸好，哪怕是他爸爸自己，“我会找到办法让他接受的。”
“让他试试吧。”汤包也从旁帮腔，对迦叶到，“我会看着他，不让他做糊涂事的。”
“好吧。”迦叶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你投资的钱，你想要的项目，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有问题的话，我就在隔壁，随时为您提供最好的技术支持。”
迦叶让开位置，顾念立刻便兴致勃勃坐到了主控超脑的位置，开始语音和键盘的双重操作。
作为人鱼革命第一代领袖的儿子，以及现在的第二代领袖，顾念的权限足以让超脑分出一部分区域运算来专门为他服务。
“需要通知你姆父吗？”汤包也找了个蛋形的转椅坐到了顾念身边，他总能为顾念想全他应该想到却忘记了的东西。
顾念的父亲去世了，但他寿命悠长的姆父【戚述】还没有。
顾念想了想，最后道：“暂时先不要告诉他吧？我不想再给他一次无望的打击。”
一如顾念一直在锲而不舍的研究空间跳跃技术，在【顾远归】生前，【戚述】一直都在设法延续【顾远归】的生命，迦叶如今在负责的生命工程之一就是因此而来。可惜，当迦叶终于能够提高所有人的寿命上限时，【顾远归】早已经化作了一抔黄土。
【戚述】本想要随【顾远归】而去，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还有他和【顾远归】共同的事业没有完成，也因为他答应了【顾远归】要照顾好他们的儿子。
汤包回想了一下【戚述】如今除了在顾念面前之外就了无生趣的样子，对顾念的话表示了赞同：“你说的对，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看着平行世界的爱人如此鲜活，那一定很痛苦。”
然后，就是继续不眠不休的在不同的平行世界寻找顾远归的旅程了。
顾念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一方面是累的，另外一方面则是……气的。他平行世界的爸爸们的爱情运好像特别的差劲儿，总会遇见渣男不说，最后还会和渣男在一起！
“你知道的，不是所有的世界都会有你的姆父，就像是不是所有的世界都会有你一样。所以，大概，没有了你姆父，你父亲遇到渣男的几率就会增大吧。”汤包如是猜测，他也不太懂这些个什么空间理论，只是尽可能的挑好的说给顾念听。
“不是的，我有时候也能看见姆父，他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父亲就是遇不到。”顾念十分在意道。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遇到。”一个严肃的声音从二人的背后出现。
“姆父……”顾念一个激灵，立刻起身，转过去，就像是小学生似的，特别乖巧听话的看着自己的姆父。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顾念会觉得他应该怕的人是总会对他说“不吃完饭就不许吃零食”、“不写完作业就不能上网玩游戏”、“出去和小朋友玩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家”的唠叨父亲，长大之后才发现最可怕的其实是不爱多说一句废话的姆父。
“是迦叶通知我的，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应该直接告诉我。”【戚述】倒是没怎么责怪顾念，他知道顾念是怎么想的，但他也希望顾念能够知道，“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怕我无法接受，但我要说，自你父亲去后，就没什么是我无法接受的了。如果可能，帮你平行世界的父亲找到平行世界的我吧，我觉得不论身份如何改变，我都会始终如一的深爱着他。”
既然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戚述】便不想别的世界的自己也失去，他希望他们能够白头偕老，比自己得到更多的幸福。
于是迦叶通过【戚述】的坐标，最终成功定位到了不同他的【戚述】。
分成很多小格，整整一面墙的超大屏幕上，不同的顾远归和不同的戚述正在各自过着鲜少有交集的生活。
“我们怎么才能让父亲和姆父在一起？直接通过超脑告诉他们，咱们是月老怎么样？因为牵错红绳，要弥补对方，提前把他们的命定之人剧透给他。”顾念脑洞大开，随着对顾远归的思念，小时候顾远归给他讲的很多早已经遗忘的故事，再一次从大脑的记忆浅皮层复苏了。
“……”全场静默三秒钟。
顾念还丝毫没有自觉的疑惑的看着他们：“怎么了？这个主意不好吗？”
迦叶和戚述没有回答，但眼睛里“蠢货”的鄙视是一目了然的。
只有汤包委婉的表示：“要是换做你，有天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自称是月老的人，然后告诉你，我不应该是你的爱人，别人才是，你会怎么做？”
汤包和顾念在顾念成年后，就在一起了，他们的爱情发生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没有什么纠结，也没有什么狗血，就是到了理所当然的时间，就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这对举世瞩目的兽人情侣也一直由着居高不下的人气，广受瞩目，从他们小时候参加真人秀时就萌他们cp的粉丝更是表示喜大普奔，此生无憾系列。
“这一定是阴谋！”顾念立刻道，他和汤包是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的交情，他们后来会在一起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哪来的另外一个爱人？！
汤包耸肩，摊手：“我想，平行世界的你的父亲，他的想法会和你此时一模一样。”
“但是那些不是他的良配啊！”顾念很郁闷，“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适合彼此，而爸爸遇到的那些渣男，并不适合他，只会伤害他。”
“可是他没经历过，又怎么知道呢？”
“我知道就可以了。我不想他受那些苦。”顾念皱眉，平行世界的父亲过的实在是很糟心，他根本看不下去，他想把一切挡在他前面的石头都搬走。就像是，呃，就像是小时候父亲对他做的，教他长大，避免他走弯路。
“你可以不让他受苦，但你不能勉强他去喜欢一个他当时还不喜欢的人。”【戚述】如是说。
“姆父，怎么连你也？”顾念一愣，他以为姆父会和他站在一起。
“你不是神，念念，你不能决定你平行世界的父亲的想法和喜好；你也不是你平行世界的父亲，你不知道怎么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快乐；最后，你不是我，你不能替我想当然。”
“哪怕他不会和你在一起？”
“哪怕他不会和我在一起。”只要他快乐，就足够了。
【戚述】一直觉得，尽己所能的去爱一个人，其实也是会有一条程度线划在自己眼前的，迈过那条线，爱就不是爱了，而是以爱之名的伤害。那条线很好衡量，就是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他快乐，还是你以为。
☆、第90章 世界f的番外（下）
“好吧，”顾念妥协了，他姆父说得对，他应该让他的爸爸选择，而不是替他选择，“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怎么改变父亲倒霉的命运？”
大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们不能自己传送过去帮忙，顾远归也肯定不会胡乱相信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声音，那该怎么办呢？
“直接把未来发生的事情给他看好了。”汤包图省事道。
最后，在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的情况下，大家一直通过了这个建议。
但在随便拿一个世界的【顾远归】做了试验后，顾念无奈发现，也许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顾远归】哪怕知道了未来，到最后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和那个渣男在一起。
那个世界的【顾远归】以为自己是重生了，一开始也确实是在尽力避免未来会给他造成伤害的人和事，但他却也狠不下心肠真的对未来伤害过他的那些人怎么样，因为那些人如今并没有伤害他。在这点上，没人觉得【顾远归】做的有什么错，但是，后面莫名其妙的就原谅了渣男，觉得他也有他的难处，这个就很莫名其妙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要疯了。”顾念双手按着自己的头，在缓解两侧的神经痛，他有些焦虑，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命运的惯性是强大的。”迦叶只能这么解释，“再高的科技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
顾念不信邪，躺在床上气哼哼的想了三天，再一次脑洞大开，他一跃从沙发床上蹦起，找到迦叶道：“你之前说你能够让平行世界不同坐标的父亲互相穿越，对吧？”
“不是互相穿越，而是把a坐标的精神附着在b坐标身上，感觉上就像是灵魂穿越，但其实……”
“后面的话我就不听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如果我找到一个死都不会原谅渣男的爸爸，穿越不同的世界去帮助他自己，命运会不会因此而改变呢？”
“这和直接给他看记忆的感觉差不多吧？”迦叶皱眉。
“如果把姆父也一起送去呢？”
“恩？你是说？”
“送a坐标的爸爸送到b坐标，再把在a坐标喜欢爸爸的姆父也送到b坐标，姆父肯定会去找爸爸，在他们的影响下，b坐标的平行的他们自然也会日久生情，这样不就避免了渣男吗？”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呢。”
“这不是异想天开，是真的，我遇到过。”
迦叶摸了摸顾念的头：“总做白日梦，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影响。”
“爱信不信！”顾念很生气，他真的遇到过，他去世的亚兽人父亲就是知道另外一个自己的存在。
依照顾念的计划，拯救爸爸大作战20版再次开始试验。
但是试验一开始，他们就遇到了最大的难点：“到哪里去找一个死也不会原谅渣男的爸爸？天哪，他简直圣父的可怕！”
【戚述】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儿子后脑勺一下：“不许这么说你父亲，哪怕是平行世界也不行。”
“我知道了qaq”顾念眼泪汪汪的回答。然后，大概是被这么打了一下，反而打开了顾念的任督二脉，让他从记忆的深处找到了他最初支持这个空间跳跃的本来目的，他找到了那个小时候照顾他的爸爸，他觉得如果是那个爸爸的话，肯定不会原谅渣男的！
经过不懈的努力，半年后，顾念终于找到了顾远归。
带着小三捉了小四的顾远归。
“……这个世界的爸爸，好像也很命途多舛呢。”
另外三人，也是一脸的无法辩驳，这种带着小三捉了小四奸的经验，一般人很少会有呢。
等看着顾远归利索的分手离开后，顾念简直都要跳起来给他爸爸鼓掌了：“不愧是我爸爸！分的漂亮！那种渣男，留着他干什么？过年吗？”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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