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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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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团伙 作者:歌平

    第12节

    但现下没什么好法子,只得领命下去了。

    武惟扬在营帐中一个人呆了一会儿,殷不在便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老大,你喊我?”

    武惟扬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干嘛这么鬼祟?”

    殷不在无辜道:“不是你让我小心点儿的么?”

    武惟扬没心思与他耍宝,道:“信送出去了吗?”

    殷不在盘腿在地上坐下,“已经送出去了,但此去广州毕竟远了些,恐怕要半月才能收到回音。再加上调派的时间,老大,会不会太长了?”

    武惟扬眉宇间显出几分郁色,“一步错则步步皆错,我大意失了岳州,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倘若补给无恙,倒是无妨,怕只怕……”

    殷不在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会对粮草下手?”

    武惟扬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殷不在顿时如坠冰窟,“没有粮草,被困在这儿的就是我们了,没想到突厥竟如此狠毒,先破船,再破粮草,那突厥王子真是了不得。”

    武惟扬静默片刻,“此时多说无益,我们无路可退,且看天意罢。”

    殷不在从未在武惟扬口中听过如此消沉的话,他心知苏北秦下落不明对武惟扬来说乃是重创,但自己也无法可施,只得陪着武惟扬坐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苏北秦在房中看书,只听铁甲交加声步步靠近,阿史那一把推开门,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先生真是妙算,武惟扬果然贸然离开岳州,他虽然将那岳州刺史关押了起来,但岳州却没留下什么人守着,我在岳州城中埋伏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便挟着那刺史把船都给毁了。”

    苏北秦斜挑凤眼,“若不是武惟扬心神不宁,岳州不至于失在你手上。”

    阿史那有些不悦地挑挑眉,“先生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着再回到武惟扬那儿去?”

    苏北秦懒洋洋地翻了一页书,“王子大可不必如此敏感,我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

    阿史那在他身边坐下,一边脱卸身上的铁甲,一边道:“看来惟武王对先生真是一片真心,没了先生便惊慌失措,现下正在鄂州城外干等,待我派人截断他的粮草,惟武王也就完了。”

    苏北秦神色微微阴郁,“枉我□□他这么久,竟还是如此没出息,一心扑在情爱上,连大局都看不清楚了。”

    阿史那笑道:“这不正好么?先生留在我这里,我定不会像惟武王一般让先生失望。”

    苏北秦没有再接话,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忽然道:“王子打算何时截粮草?”

    阿史那道:“待我调集齐人马,便动手了。”

    苏北秦沉吟片刻,“未免意外,不如与赵齐川联系,用他牵制武惟扬,你这边也轻松一些。”

    阿史那皱了皱眉,“赵齐川那蠢货……会配合我们的行动吗?”

    苏北秦瞥了他一眼,“这就要看王子殿下的本事了,赵齐川现下如同丧家之犬,倘若他保不住鄂州,也没有脸面回去见丞相了,说清楚这一关节,不怕赵齐川不予以配合。”

    阿史那道:“我虽学了点汉学,但这时候倒不够用了,还得劳烦先生了。”

    武惟扬大军在鄂州城外已驻扎了将近一月,鄂州城内赵齐川仗着有护城河,龟缩不出,一应物资均有山后进入城中,但武惟扬这里却陷入了最糟糕的境地。

    “果然如你所料。”殷不在无奈地道,“从衡阳来的粮草经过潭州之后就被截了,顾寄礼手下没多少兵将,实在护不住粮草,现下该如何是好?”

    武惟扬问一旁的补给官,“还能支持多久?”

    补给官忙答道:“最多也就五日了。”

    此话一出,营帐中一应将军都皱紧了眉,周广平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后退至岳州,再从长计议了。”

    武惟扬神情冷漠,他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截去粮草的位置在哪里?”

    殷不在上前,在沙盘上仔细看了一会儿,道:“从探子的描述来看,约莫是这一处罢。”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一处短小山隘,若用口袋阵两头包圆,中间的馅儿便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这地形在武惟扬看来万分熟悉,他眯了眯眼,忽然道:“此时后退,不但让士气更下一层,赵齐川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到时候两军交战,他只要尾随在后不断骚扰,我们便只有败路了。”

    秦汉提议道:“不如我们佯装撤退,骗得赵齐川出来,再转头反扑?”

    武惟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让我想想,你们先下去休息罢。”

    71|绝地反扑

    第三日,武惟扬下令,全军以一字阵向岳州城方向撤退,压阵的是秦汉与季百川,周将军在凌晨时分已带着一批人先行离开,他伤势未愈,又上了年纪,武惟扬不欲他在后方拼杀,而武惟扬坐阵军中,一边控制后撤的速度,一边从秦汉与季百川那里收取鄂州城的动静。

    他派了零星几名斥候留在撤退的路线两侧,大军后撤两个时辰后,离鄂州城最近的一名斥候传来消息,“有将近一万精兵自鄂州城出,向己方追赶而来。”

    武惟扬微微调转马头,眯着眼遥望鄂州城的方向,露出一个冷笑,“来得正好,传令给秦汉、季百川二人,按计划行事。”

    秦汉两人收到主将命令,立即各带四千呈鸟翼状向两边张开,将那追击而来的一万人困在鸟翼中,带领这一万人的将领并非赵齐川,却有些本事,见状便更改阵型,欲以尖刀突围,秦汉与季百川果断变阵,鸟翼散开,变作长蛇,自尖刀正中下手,将对方阵型打断,再分别围拢。

    他二人所带的兵士均为无人寨或钦州出身,在武惟扬麾下时日最久,也最为训练有素,人数虽不多,但这时在秦汉和季百川的指挥下,死死咬住了这一万追兵。

    赵齐川在鄂州城内听闻此消息,不禁冷笑:“败兵之将,看来武惟扬已经失了方寸了。”

    他下手坐着一个高鼻深目的突厥人,那人用不纯熟的汉话道:“王子殿下的意思是,还请赵将军多拖延一阵,王子将调遣他手下的人马,与赵将军前后合围,将武惟扬这些残兵围剿在这段路上。”

    赵齐川面色阴郁,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道:“王子手下有多少人?可莫要小看了武惟扬,若是没能围住,让他回到岳州休整,我们可再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突厥人古怪地笑了笑,“这就不劳赵将军操心了,王子自然有他的办法,将军依计行事便可。”说罢突厥人也不待赵齐川说话,起身草草行了礼离开了。

    待那突厥人的背影消失,赵齐川暴怒地将案几上的物事扫到地上,“这些蛮子!”他暴躁地在厅内走来走去,一旁的谋士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道:“将军,如今该如何是好?”

    赵齐川喘了口气,忿恨道:“还能如何,假如武惟扬不死,丞相必然降罪于我,即便与突厥二分天下,也总比被武惟扬一锅端了好。”

    他走了两步,“就按那蛮子说的办,另外派人到前头打探,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秦汉与季百川留在后方缠住了赵齐川的一万人马,武惟扬却并没有加快行军速度,他甚至让将士们稍稍放慢脚步。

    殷不在骑着马凑到武惟扬身旁,“老大,你到底怎么想的?”

    武惟扬面上虽然还是没什么笑意,周身气势却比之前要放松许多,他瞥了殷不在一眼,“昨夜你不也在营帐中吗?”

    殷不在抽了抽嘴角,“不是,我……我驽钝,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沿湘水上,再顺流反攻鄂州?”

    武惟扬道:“这个你不用明白,你要与周老将军一道去岳州,岳州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意义就在于船只,船只已被破坏,阿史那必定召集手下所有人马来攻我,岳州不能再送回他们手里,你和周老将军行事定要小心。”

    殷不在苦着脸,“我不会行军打仗,周老将军还受着伤,要是我们半路遇到了突厥人可怎生是好。”

    武惟扬扬了扬眉,“所以我让你陪着老将军,衡阳以来的所有地形你想必已经记得清清楚楚了,我派八十人与你们一起,你自己挑选路线,进城之后,再由周将军指挥,重新夺回岳州。”

    殷不在抹了把脸,“就八十二人?去夺岳州?”

    武惟扬安慰道:“岳州刺史是个草包,放心罢。”

    殷不在见无可挽回,绝望地离开了。

    高承平与他擦肩而过,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才靠到武惟扬马侧,禀报道:“周将军那的斥候发来的消息,有突厥人携汉兵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武惟扬嗤笑一声,“阿史那倒是物尽其用,岳州城的守备恐怕已让他调空了。”

    高承平道:“这事你没同殷不在说吗?我方才看他脸色很不好。”

    武惟扬挑了挑眉,“他不久后就会知道了,何必我多费口舌。阿史那先是毁我船只,又成功截断我的粮草补给,看到我仓皇退回岳州,现在恐怕自满至极,我看他带着这么一支杂军能干出点什么来。”

    高承平又道:“赵齐川也上套了,他带着三万人马出城,秦汉和季百川已经接到了消息,准备撤离。”

    武惟扬道:“让他们躲着点儿,赵齐川恐怕受了突厥不少气,撒到他们那儿去就不好了,你去压阵,若是看到赵齐川,就先行挑衅,掩护一下他们二人。我带人急行去前方迎击阿史那。”

    武惟扬剩余的四万人马再次分割,由高承平带走将近三万多人,武惟扬只带了数千骑兵,快马加鞭,脱离步兵队伍,向岳州方向行进。

    岳州离鄂州的距离不算太远,若是水路,一天就可以到了,即便走陆路官道,两天时间绰绰有余,武惟扬刻意拉开自己与高承平的距离,以免阿史那能与赵齐川互通有无。

    他一手提着□□,一手拉住了马,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喷了两口气,停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八千骑兵也一并停了下来,离他们不远处,阿史那带着他的两千突厥骑兵和剩下的岳州守军,也停了下来。

    阿史那策马缓缓上千,扬声道:“对面哪一位是惟武王?”

    他这话真是明知故问,武惟扬冷笑一声,反问:“那敢问阁下身后哪一位是阿史那?”

    阿史那不怒反笑,“小王便是,久仰惟武王威名,今日前来讨教!”

    两方人马在将领指挥下当即战成一团,如同武惟扬所料,岳州城大多为步兵,良莠不齐,面对骑兵冲杀,没有擅长步兵指挥的将领在,便如同送上门来似的,毫无用处,没过多久就开始有四散奔逃的倾向。

    阿史那自然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这么不经用,与武惟扬交锋中差点为此被武惟扬挑下马去,他使得是长刀,刀尖在地上撑了一撑,这才顶住了没有下马。

    “你们汉人果然没用。”阿史那反手挥刀,逼退武惟扬,冷笑道。

    武惟扬对身遭战场毫不关心,他所带的骑兵大半半路出家,比不上突厥骑兵迅猛锋锐,此时也是狼狈不堪,“四只兔子还能咬死一匹狼,你还是多放些心思在我身上吧!”随口乱说了一句俗语,武惟扬溅着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嗜血的笑意,□□直刺阿史那的胸口。

    阿史那后仰避开□□,正欲用长刀隔开,武惟扬忽然一抖枪尖,银色枪尖如同蛇头般诡谲地向下压去,阿史那闪避不及,肩头连着马背一同被□□穿透。

    剧痛之下,马匹长声嘶鸣,四蹄踢踏,想要挣脱开,但它和背上的阿史那一并无法动弹,随着马匹的挣扎,阿史那的伤口更大,血很快就染湿了马腹下的土地。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正上方处,武惟扬方才竟然一蹬马,整个人从马背上翻身而起,因此□□才骤然变向,接着因为武惟扬自身重量和冲势,直接钉穿了阿史那。

    武惟扬松开手,轻快地落到地上,他的盔甲上鲜血慢慢流了下来,那是阿史那伤口喷溅出来的,落地的瞬间,他一把抓住阿史那受伤那处的胳膊,阿史那还来不及反应,没有外力控制的马匹立即因疼痛而疯癫起来,向前猛冲,一阵剧痛让阿史那几乎昏死过去,他摔倒在地上,满身都是尘土和鲜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了起来。

    “不愧是王子殿下。”武惟扬扬了扬眉,将手中那支胳膊扔到了阿史那面前,“在下佩服,便把这大好臂膀还你罢,不必多谢了。”

    阿史那紧紧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了,由于失血过多,他面前的景色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他仍然执着地想要爬起来,喉间涌动着低沉嘶哑的咆哮。

    武惟扬蹲下身,纠起阿史那杂乱的头发,“对了,我问你,苏北秦在哪儿?”

    阿史那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微弱,“哦,对了,还有你宝贝的师爷。”

    武惟扬摁着他的头往地上狠狠撞了一下,“他在哪儿?”

    阿史那喉间“嗬嗬”作响,“我不会告诉你的。”

    武惟扬扔开他的头发,一把将其踢开,一名杀红了眼的突厥骑兵躲闪不及,正踩中了阿史那的身体,阿史那嘶哑地惨叫一声,半睁着眼睛死了。

    武惟扬从地上捡起他那把长刀,“比他哥傻多了。”

    阿史那一死,剩下的突厥骑兵慌乱无措下,即便骁勇也没能敌过武惟扬率领的骑兵,被全歼在此,剩下的岳州守军早就逃得不知行踪了,武惟扬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返身带着剩下的士兵向鄂州方向奔去。

    72|正文完结

    炉中的炭火早已熄灭多时,苏北秦喊了几声也不见人来添,他只得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手,他双手捧着茶杯刚坐到躺椅上,就听见外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铁甲与刀鞘不停地碰撞,可见来人过于慌乱。

    大门被踹了开,带进一阵狂风冷雨,苏北秦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笑道:“乌古斯将军凯旋,王子怎地还不回来?”

    乌古斯的战甲上沾满了鲜血,兜鍪早就丢了,被冷雨吹得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一只眼睛,使他看起来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事实上,乌古斯确实刚才鬼门关回来,他跟赵齐川在半路遇到伏击,被敌人包了圈,好不容易才从敌人的包围圈里突围,近万名士兵最终只剩下五十余人。

    乌古斯阴沉着脸,“你出卖了我们,你把我们的行军路线告诉了武惟扬!”

    苏北秦则是一脸无辜,“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中,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如何能躲过优秀的突厥斥候的眼睛,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乌古斯猛地握紧刀柄,他的脸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强忍着极端的愤怒,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苏北秦告密,院子里的仆人也都是从突厥带来的,没人会帮他,除非他一开始就和武惟扬串通好,中原的围棋高手,一落子就能想到十步之后的走法,但战况确是瞬息万变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关乎胜负,真的有人能算好每一个细节,推演到百步之后?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的心思之深,恐怕不是他能理解的,在他看来,面上带着温和笑意的苏北秦比武惟扬还要可怕,乌古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故意被我们抓来的?”

    苏北秦单手抚摸着茶杯的边沿,漠然道:“左右我也活不过今日了,说出来也无妨,当我知道白子暇是叛徒的时候,我就猜到跟他联系的人是突厥而不是丞相,彼时丞相还忙着收集金银财宝,忙着稳固自己的根基,哪有时间管他。他给你们提供的情报中自然也会提及到我和武惟扬之间的事,尽管这为他不耻。”

    “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很顺利了,我故意让他知道武惟扬的战术,再由他报告给你们,既然你们时时刻刻都掌握着武惟扬的动向,你们的王子也不笨,肯定会来一次偷袭把我带走的,如果我能为他所用,固然更好,如果我不屈从,他就拿我当筹码要挟武惟扬,只是我没想到你们的动作这么慢,直到到鄂州才进行突袭,如果再早一点的话,或许不是这个结果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好像并不在意自己陷入了多危险的境地,或者说,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顾安危,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什么呢?乌古斯忽然觉得浑身发凉,他强迫自己站定在原位,“那你又是怎么跟武惟扬联系的?这院子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提起武惟扬,苏北秦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涟漪,“我并没有同他联系,我们两个毕竟朝夕相处,彼此之间不能更熟悉,在最初被压制的烦躁过后,他肯定会察觉出熟悉感来,如此,我只要依据平时对他行事的了解,估算出他下一步的动作,再让你们王子带人去踩陷阱就好了。”

    “王子的能力并不逊于武惟扬,为什么你选择了武惟扬?”

    苏北秦放下杯子站了起来,他扬起下巴抬头望着乌古斯,流畅的凤目中尽是轻蔑,“我堂堂中原之地又怎容你等蛮夷肆意践踏。”

    “你!”乌古斯抽出腰间的大刀,抵在苏北秦的脖子上。

    脖颈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苏北秦嘴角上勾,“怎么,不动手了?”

    乌古斯咬了咬牙,放下了刀,“如果可以,我倒想将你千刀万剐好祭奠我死去的兄弟,但王子临行前嘱咐过我,就算他有不测,我们也不能杀你。”

    “为何?”苏北秦疑惑道。

    乌古斯摇摇头,“他只说,让你活着,是对武惟扬和你最大的报复。”

    苏北秦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句话,乌古斯便转身离去,他走到门口,忽然回身问道:“你就没想过武惟扬会败在我们手里吗?”

    苏北秦摸出手绢,胡乱地擦了擦脖子上的血,“如果他败在你们手里,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乌古斯愣了一下,忽而大笑了起来,“我起初不明白王子殿下那句话的含义,但我现在明白了。”

    房间中的突厥人离开之后,苏北秦在房中待到第二天黎明,大雨才稍稍停了下来,他把整座宅子都逛了一遍,发现里面的东西早被突厥人搬空了,他只在厨房找到了几个窝头,苏北秦吃了一个,又揣了两个,便出了门。

    门外仅有一条泥泞的小道,雨水已经将他们离开的踪迹洗刷的干干净净,苏北秦顺着小道一直走,将近午时才到了官道上,但他依旧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在野外过夜实在够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半个时辰之后,苏北秦便看到一辆牛车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驾车的是一名老翁,他急忙迎了上去,“老丈,可否载我一程?”

    “郎君也要去京城吗?”老翁问道。

    苏北秦原以为自己会在荆州,没想到阿史那竟会把老巢设在丞相的眼皮底下,真是个大胆的举动,他点点头,“是的,烦劳老丈载我一程。”

    在牛车上颠簸了两个时辰,苏北秦才达到京城,城门口的盘查不算严格,苏北秦没有路引,好在老翁的牛车上驮了两个大缸,他躲在缸里,竟然顺利地进了城。

    同老翁告别之后,苏北秦没有去找家人的打算,他典当了身上的衣物,买了两件粗布衫,又寻了间邸舍住了下来。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些钱坚持不了多久,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岭南,曾经给人写过家书,那时武惟扬还嘲讽他说,如果支个代写书信的摊子,或许能挣个盆满钵满的。

    苏北秦真的买了纸笔,又跟店家借了桌椅,在市上支了个代写书信的摊子,也是因这乱世,背井离乡或者跟亲人离散的人太多了,他的生意竟还不错,除去平时的开销,竟然还有盈余,苏北秦甚至想等攒到一定程度,再去做笔小本买卖。

    武惟扬踏入京城已是两个半月之后,正值深冬,天下飘着鹅毛大雪,积雪没过了脚踝,苏北秦因为脚伤再犯,已经很久没有出摊了,好在之前给人写的多了,小有名气,即便在邸舍里躺着,也有一些人慕名而来,赚来的钱勉强维持生计。

    京城内的官吏在听到武惟扬进入荆州时就做鸟兽状散去了,就连丞相都带着细软南下逃难,只留下固执的唐泽霖还留在皇宫中,城内就向武惟扬大开着。

    苏北秦躺在床上,裹得单薄的被子,听到楼下闹哄哄地喊着武惟扬大军进城的时候,硬是爬了起来,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这才出了门。街上闹哄哄的,大道两旁都挤满了人,夹道欢迎武惟扬的军队。

    他们都听说过惟武王的军队是一支仁义之师,这些普通的老百姓都盼望着这个即将登基为王的男人能开辟一个如同他父辈在世时的盛世。

    苏北秦跛着一条腿,路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被人流挤来挤去,到达稍微前方一点的位置时,武惟扬早已从走远了。

    他叹了口气,裹紧了衣服回到邸舍,摸出枕头下的狗皮膏药,贴在自己的脚上,又重新躺了下去,苏北秦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那是很久之前,还在无人寨时,武惟扬随口哼的,他只听过一次便记了下来。

    外头传来万人欢呼的声音,而这间狭小的客房里,却只有苏北秦时断时续的歌声。

    第二日,苏北秦就看到唐泽霖的脑袋被挂上了城墙,过了几日,他又看到了丞相的脑袋,武惟扬并没有立即坐上宝座,他忙着肃清余党,驱逐北方的突厥,等到传出登基的消息,已是来年开春。

    彼时苏北秦正在摊上给人写信,手上的笔还在动着,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一写完信,也不管自己的摊子了,跟着一帮凑热闹的人挤到城门口,吃力地仰着头看黄色的布告,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新皇登基之时,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午时过后,宫殿的大门前人头攒动,新皇登基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祭告万民,他们就在宫殿门口,等着瞻仰他们的王。

    苏北秦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早几日就用全部积蓄租了一间离宫门口最近的房子,他倚在窗口,等了两个时辰,才看到武惟扬登上了城楼。

    他并不能看清武惟扬的脸,只看见那一身黑红相见的衮服,还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冕旒,苏北秦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离开了窗前。

    武惟扬的告文念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大道旁的那间二层小楼,那儿有一扇敞开的窗子,刚才有个人影闪了过去。

    “主上?”礼官小心翼翼地问道:“哪里不妥?”

    武惟扬摇摇头,“没有。”

    苏北秦一路走到城门口,那儿有一架不显眼的马车正等着他,车夫看见他,便将车帘掀了起来,苏北秦一脚踏上马车,忽然又转头望着城内,他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到了笑容,这个国家正如同春天一般,萌发着勃勃生机,给人以无限的希望。

    “公子,太傅说你若不舍,可以留下。”车夫道。

    苏北秦微微笑了起来,他坐进车里,将车帘全都放下来,任由自己隐在黑暗中,车夫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两年了!!!这篇终于完结了!!!实在抱歉拖了这么久qwq作者是个渣,但是请不要打我!!!!啊啊啊啊,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竟然能写到完结!!!

    以及我是亲妈,亲儿子不虐,还有两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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