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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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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难养 作者:漫空

    第6节

    叶宇百无聊赖地踮脚尖,从别人的肩膀往前看,率先看到是锁链,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密密麻麻的铁链,它们成百上千地交织在一起,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中生长出来,最后交织成几大股的链子辫,集中到石台中央。

    石台中央吊着一个小孩,锁链都集中在他身体上,他双脚离地,双手被链子囚捆住,低垂着头,被乱糟糟的长发遮盖住脸看不清楚表情。

    虽然说是做梦,但是梦见虐待儿童还是第一次。

    梦还在继续,一个男人从戴面具的人群中走出来,他突然开口:“仪式开始。”

    当他出声时,那个被锁链紧紧束缚住,宛如死尸的孩子突然冷笑一声,声音诡异妖魅,说不出的阴冷。这种笑声堪比惊悚片配乐。

    走上石台的那人完全不受影响,他身后跟随着几个戴着面具的员工,每个人手捧着一个盘子。叶宇伸头一看,发现一盘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类似手术刀的工具,一个盘子放着一碗五颜六色的液体,另外一个盘子上面都是透明的细丝,还有另外零零总总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

    那个男人来到那个被吊着的孩子面前,动作极为迅速地从盘子里顺把尖锐的小刀,直接割开那个孩子的皮肉……

    这绝对是噩梦,而且还是限制级的重口味西红柿酱汁噩梦。叶宇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将那个孩子用刀子解剖,割肉,抽筋,血水像是不要命地倾泻而出,汩汩流到水潭里,水面更加浑浊。

    而至始到终,被人无麻醉解剖的孩子一声不吭,连头都没有抬起。

    幸好只是梦,叶宇第一次这么庆幸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看到那个变态男人将那些透明的丝线用针扎入那个孩子的手臂中,针线入肉声响毛骨悚然。

    这可比容嬷嬷扎紫薇还要不和谐得多,叶宇发现自己看得牙疼,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变态梦,难道是年纪大了一直没有交女朋友,所以潜意识终于宅变态掉,一做梦都是限制级的暴力发泄吗?

    “你会是最厉害的武器,天下无敌,哈哈哈哈。”那个负责解剖的男人兴奋地笑起来,他满手鲜血,一脸扭曲的欣喜。

    叶宇默默地往后退步,这么变态的梦一定是个错误,他再变态也不虐童。而且天下无敌什么的,这真的不是少年日漫的中二台词吗?下一句难不成就是“哈哈哈,我要毁灭世界!”

    可能是因为笑声的原因,叶宇突然发现那个孩子动弹一下,缓慢地抬起头,那个抬头的动作扭曲而压抑,就跟伽椰子从衣柜里爬出来的那种颤栗感一个样。接着叶宇看到那张藏在黏腻湿发下的脸孔,一颗异常鲜艳的红痣点在他精致的眉眼中间,黑色的睫毛下所印出的浓重阴影,衬得失去血色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脆弱感。

    似乎是感受到叶宇的目光,如同木偶般僵硬的孩子睁开眼,双目瞳孔中央的殷红如同一潭死气弥漫的泥沼,没有任何感情,却阴森得像是深渊,随时能让与他互望的人粉身碎骨。

    叶宇停住脚步,傻楞住地看着他。

    仿佛受到叶宇目光的牵引,那个孩子的目光穿透所有人,终于落到他的身上。

    叶宇终于忍不住声音颤抖地出声,“小……小鬼?”

    那张惨无人色的脸孔,竟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话音刚落,梦终止,迎来一片宛如地狱的黑暗,叶宇惨叫一声,发现自己再次开始了又热又冷的痛苦生涯。

    这个噩梦可真是够长,叶宇抓狂地挣扎。

    第35章 欲望

    朝闽猛然睁开眼,眼瞳红得滴血。他坐在温泉池里,四周都是水雾。叶宇晕迷地躺卧在他怀抱里,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水里的特殊物质能温和地为筋脉断裂的人缓解痛苦,朝闽低头观察叶宇的身体状态,青年身上没有任何衣物,白皙如玉的躯体在温泉水中异常干净。他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经过没日没夜的药物滋养,伤痕逐渐变浅变淡,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养护,就能彻底恢复。

    难的是叶宇体内断裂的筋脉,就算重新续上也会留下暗伤,朝闽只能将他浸在泉水里温养着,等到身体状态差不多,才帮他续上。

    他们已经待在泉水里十天十夜,叶宇终于从濒死的状况中恢复回来。

    池水旁边放置一张矮桌,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奇异的东西。

    “银月刀。”朝闽低声念叨,手指凭空一拈,桌子上那盘子里的工具小刀就来到他手指间,他看都不用看就清楚叶宇身体的筋脉受损在哪里。因为叶宇断脉的时候,从头到尾都紧紧抱着他,这个年轻身躯内的经脉每一次断裂的碎响声,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耳畔。

    手里的工具是从万月阁取出来的,堪称最完美的续筋脉手术工具。

    刀子落到叶宇的皮肤上前,朝闽犹豫地停止。叶宇现在的状态无法苏醒过来,他为了防止对方因痛苦而醒过来挣扎,已经对他使出惑魂术,让叶宇无限沉沦在自己的睡梦里。

    这个梦会很长,无止尽的漫长,只要他不愿意让这个青年醒过来,那么他就永远会睡下去。

    朝闽墨发湿漉,披躺在身后,手里的刀子无动于衷地停止了一会,才移开,他眼睑半合,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抹浅薄的阴影。惑魂能困锁住叶宇的意识,却不能阻挡住疼痛,当然他可以更加深入他的精神,但是那样很容易将他伤成痴傻之人。

    这个男人已经够蠢的,朝闽一点都不希望他更蠢。

    在意一个武者痛不痛,朝闽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手指间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划下第一刀,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叶宇的身体猛然一颤,平和的眉间难耐地紧皱起来。

    朝闽动作一顿,眼下的阴影更加浓重,漆黑无光的眼瞳深处,那种令人惧怕的红色又开始蔓延起来。轻轻地闭上眼,再次睁开红色尽褪而去,他终于继续下刀,而指尖却开始泛出金色的光痕,密密麻麻地缠绕住刀子,金色的光接触到叶宇的身体,自动为对方屏蔽痛苦的感受。

    真是多余。朝闽为叶宇续上断裂的筋脉。

    这真是一个多余的人。手没有任何停顿,用自己的真元去引导对方的真气,让筋脉开始自动恢复。

    一个多余到不该活下去的蠢货。朝闽开始缝制对方的伤口,细腻而温柔。

    将叶宇送到昆仑门,在昆仑门前用最痛苦的方式杀了他,掏出自己的力量融合,然后开始血洗昆仑门,这本该是他不可能改变的计划。可是当叶宇从悬崖往下跳,死抓着他的手不放时,他竟然大脑空白,什么计划都灰飞烟散,只余下愤怒,抓心挠肝的愤怒,不得不杀人的愤怒。

    连佛心法决都压不住自己体内那种爆发而出的暴躁感,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宰了打伤叶宇的雪融,而且还要那个家伙死得很痛苦。

    就算是当时没有杀掉雪融,这十天来昆仑门的掌剑也无法安稳,因为种在他徒弟身上的惑魂术会一直折磨着他。除非雪融能一直将自己的徒弟冰封起来,不然他随时都要面临被自己徒弟暗杀的状况。

    当最后一线将叶宇的伤口彻底缝起来时,朝闽伸出手指,轻轻地滑过伤口处,残余的血水沾上他的指腹,失去温度的鲜血就跟眼前这个青年的温度一样,随时失去生命的冰冷。

    叶宇一直沉睡着,睡脸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平静天真。仿佛不清楚自己已经在地狱的门口徘徊了几十遍,偏向单薄的男性躯体是那么年轻优美,在温泉水中安稳地舒展着四肢。

    朝闽面无表情地伸手停在他的眉中间,上面的金色越来越明显,这是种子趋向成熟征兆。等到种子开出一色花,就算他不亲手动手叶宇也会死。

    不知不觉停在他眉间的手指往下,是对方的鼻梁,嘴唇,手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放在叶宇的胸口上。朝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脱离了无力与虚弱,叶宇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震动他的手掌。不太了解地伸出另一只手,触摸着自己的胸口,朝闽发现他的心跳开始在加速,一股陌生的情绪包裹着他心脏,让他忍不住深呼吸,才不会窒息。

    这种感觉不知来自哪里?朝闽困扰地凝眉沉思,因为茫然而温和下来的表情给人一种出乎意料的良善错觉。

    而身体却逐渐在发烫,比温泉水更加滚烫的欲望从身体里张牙舞爪地沸腾出来。不同于杀戮的快感,不同于被鲜血包围的温暖,这种感觉是渴望吞噬,渴望侵占,渴望将眼前这个重伤的青年再次撕得七零八碎,吞进肚子填堵身体那种诡异而疯狂的空虚感。

    每当手指滑过叶宇的皮肤,身体那种躁动就会累积起来,一点一点,最后变成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庞大情欲,陌生又生疏。这种情欲不是他习以为常的疼痛,而是一种另类的折磨,似乎所有触感神经都被某种邪意的渴求侵占,入骨的饥渴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他试图理智地分析这种欲望的由来,他对这个男人,有欲望……

    正常的男人对另一个人有欲念,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想要占有?

    想要他臣服?

    还是因为仅仅欲求不满?

    他知道自己性欲淡薄,从来没有真正被人撩拨起过那种感觉。甚至不清楚,这种感觉一旦冒出来,是这么……可怕。

    该怎么缓解?朝闽这才努力去翻那些他曾经看过的东西,那些年逛东晃南,所不感兴趣的经历。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对几条赤裸裸的人体翻滚成一团没有任何感觉,不论是画舫青楼的妖艳纠缠,还是强盗窝里的强迫交媾,都无法勾起他一丝别样的念头,他甚至还觉得那种东西很乏味。

    朝闽试着伸出手,指尖轻轻地点在氤氲的水面上,而透明的水下,是叶宇赤裸洁白的身躯。

    水汽蒸腾而上,灼烫了他的手指,他没有使用任何内力去覆盖自己的皮肤,所以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泉水的温度,还有……指尖穿透水流,泉水蔓延而上,漫过他的手背,手腕,直到他终于触碰到叶宇的皮肤。

    朝闽面无表情,像是在练习什么高难度的武功,轻轻的,他试着将手放在叶宇的胸膛上。

    轻而易举,他的手就像是被什么紧紧吸附住,掌心下的细腻触感通过手掌的触摸,直冲心里,那种沸腾的火热感更加旺盛。

    朝闽的脸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眼睫毛颤抖一下。

    这跟他练习任何一门的武功都不同,根本无法真正冷静下来研究。一层薄汗出现在他额头上,而手指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抚摸过叶宇的颈部,又顺着他的皮肤线条到达腹部,里面的种子蛰伏着,他能轻易地感受到魔气的波动。

    可是这里并不能真正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往下,来到叶宇的双腿之间。

    然后朝闽就停住了,身体完全僵硬着,他突然就不太清楚要干什么。

    男女的交缠是有看过,但是男人跟男人的……怎么弄?

    这是难得的,朝闽因为不感兴趣而没有去注意过的“常识”。

    指尖不小心撩拨一下叶宇两腿间的物件,沉睡的叶宇立刻紧皱起眉头,很难受地轻吟一声。朝闽如同触电般,手立刻缩回来。

    缩回来后,朝闽几乎想要剁了自己的手,他在害怕什么?

    他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怕过任何东西,而且他清楚自己的学习天赋异常强大,只要他想,就能举一反三任何武功秘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想学而学不会的。

    朝闽快速做好心理建设,手指忍不住弯曲一下,似乎在回味那种陌生而美好的触感,接着他再次将视线放回叶宇的身体上。

    叶宇还陷在他的幻术里,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因为沾了水的缘故而显得异常湿润,甚至因为温泉的高温而有些红艳。

    朝闽心尖一颤,情欲与无法抑制的冲动绞成一团灼烫的野火,让他强装平静的脸孔开始纠结起来。

    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朝闽轻轻含一下自己的下唇,眼眸深沉地伸出手指,重新浸入水中,温泉水的温度甚至还比不上他自己的身体高温,他觉得水在下一秒可能会被他自己给煮沸腾。手指先是抚摸上叶宇滑嫩的大腿内侧,接着慢慢地往上,指尖越来越迟疑,最后终于僵硬地再次放在叶宇的两腿间,放着,放着……就这样放着。

    ……

    叶宇继续晕睡,软软地靠在朝闽怀里,还陷在一场深沉无比的长梦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个猥琐老处男非礼了。

    第36章 变态

    叶宇困难地睁开眼,他迷糊地看着自己头顶的地方,是厚实的床帐,帐纹华丽暗沉,看得出是昂贵的布料。他还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他做了太久的梦,一直在一个山洞的岔路里徘徊,一会看到虐童惨剧,一会看到丧尸吃人,一会又目睹地球被悟空一金箍棒打碎。

    真是轰轰烈烈的噩梦,简直没完没了无限轮回恐怖邮轮般的绝望。

    所以现在是醒了吗?叶宇不太确定地伸出手放在自己嘴巴,不紧不慢地咬自己一口,咬了一会后他淡定地松口,才疲惫地叹息,“终于不是梦。”

    大脑清晰地倒带过自己怎么被一个白毛神经病往死打,终于光荣掉水的辉煌经历,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为那种情况他真想不出一丝能活下去的希望。

    叶宇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没死也没有再次穿越,他意识到应该是被别人救了。床诡异的大,三四米宽都能在上面跳广播体操。幔帐出奇厚实,透不出一丝光到床里。叶宇站起身还碰不到床顶,踩着被耨走几步伸手扯开床帐。

    一下子暗沉的空间被明亮所代替,叶宇有些难受地眯起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屏风桌椅轴画瓶花一个不少,摆放得错落有致,奢华无比。房间里的光来自于几颗电灯泡一样的圆珠子,看起来很像是传说中夜明珠。

    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上面只有一道非常浅的痕迹,叶宇表示这个年代的医生根本就是神,祛疤手术一流。还有身体里的经脉,他当然知道自己体内的暗伤有多惨烈,到了绝路真是拿命去拼活路,他已经做好了就算最后运气好到爆棚能活下来,也会残废的心里准备。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运气何止好到爆棚,都能爆地球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现在跑出去飞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真是一个诡异的世界,诡异的医术,还有这诡异的恢复速度。

    他不会是睡了十年八年吧,叶宇伸手捂住肚子惊悚地想,可是誓言符这玩意没有发作,真十年八年早就嗝屁了。

    决定不自己瞎猜的叶宇终于想起要下床,他赤脚踏到地面上,见屏风上挂着一件与身上睡衣同色的长袍外套,随手就披到身上,打算出去找救命恩人道谢,再去找小鬼,如果小鬼也被救那是万事大吉。他在落水的时候松开手,小鬼身体虚弱没有武功还不会水,如果得救的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必须快点重返一锁牵,去水里捞人。

    就是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要是没人救,估计小鬼已经被冲走了。

    就算希望渺茫,叶宇还是恨不得抱头翻滚倒立三百六十度旋转地祈求小鬼没事。他好不容易在这个异世界交到个小朋友,一个不小心就被水淹死,光是想象心都一抽一抽的痛。

    因为没有鞋子,所以脚板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石板铺成的地面的凉意。叶宇走出屏风,率先入目的是屏风正对面的一排漆木隔扇,落地的古代木质长格子门半开着,门外一地月光随着门口偶尔掉落的梨花飘落而进,与门内的朦胧白光交织成暧昧冰冷的霜色。

    叶宇一身松垮的衣物,满脸呆滞地垂着肩膀,双手抱着胸前,一副梦游的乡巴佬表情。

    这是什么鬼地方?

    难不成他还在做梦?叶宇连忙摇摇头,再次去观察四周,将目光从门外移开,往旁边一瞥,看到一张红木嵌大理石圆桌,桌子上摊开了几本书籍,因为光线的原因,被阴影遮去了大半,只能大概看到是一些线条画作。

    书籍的书页被人慢悠悠翻过去一页,叶宇的目光停滞在那根翻开书的手指上。手指细长,颜色如门外的霜月,看起来淡雅非常。

    翻书的主人背对着叶宇,满头黑发随意地散着,垂落在单薄的后背上。

    他似乎没有发现叶宇醒了,只是低头,安静地看着手上的书籍,样子显得恬静平和。

    叶宇有些警惕地双手环胸,缩头缩脑地去观察房间里这个唯一的活人。

    是个人,看样子有点矮,难不成这人就是救命恩人?

    叶宇勉强咧了咧嘴,小声地问:“恩公?”

    “恩公”一时停顿住所有的动作,目光还停在书上,那些交缠的身影……

    叶宇总觉得这位恩公的背影非常熟悉,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他伸长脖子,往前几步,打算看一看这家伙的侧脸。

    朝闽回头时,看到的就是叶宇那呆头呆脑的痴傻样子,真是死了一次都没有任何变化,完全没有一丝习武人该有的通透灵性。

    叶宇嘴角扭曲的笑意更加扭曲了,他终于满脸诡异地蹦出两个字,“小鬼!”

    可能是今天晚上的月色太朦胧,梨花太梦幻,加上满房间的古香古色,他刚才一时间竟然愣是没有看出是小鬼坐在这里。

    更加让他不自在的是,那些漫漫长梦实在是太清晰了,他一时间还无法摆脱梦里小鬼被人虐待的悲惨画面。

    因为梦长得跟绕赤道一圈似的,他不止一次梦到小鬼被人凌迟了,小鬼被人抽筋了,小鬼又被凌迟了,又被抽筋了,好不容易来个不一样的,却是小鬼被人谋杀了,小鬼杀回去了……

    这都是什么噩梦啊,他没有那么重口味。

    朝闽手指放在书页上,忍不住用力一下,纸张竟然硬生生被他压碎了一角,他别开眼,轻声说:“叶……宇。”

    这个名字轻含在嘴里,有一种黏糊湿润的缠绵韵味,余音撩人得很。

    可惜神经粗过水桶的叶宇只想掏掏被撩得发痒的耳朵,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歪。这好像是小鬼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不是你你你地叫,就是闷嘴葫芦根本不开口。他立刻一本正经地纠正,“叫宇哥,叫叶哥也行。”

    直接叫名字多不礼貌,叶宇觉得教导个孩子真是个任重道远的苦力活。

    朝闽眼神轻忽地落到他身上,穿在叶宇身上的睡衣是件很长很宽松的丝绸袍子,就算外面再披着外套,也无法遮掩衣袍下滑而露出的锁骨。

    那浅浅的一横骨头,无端端让眼前这个一脸茫然男人多出某种诱惑感。

    手指压着破碎的纸张,朝闽眼底的欲念更加深沉起来。

    他已经学习会男人与男人的那回事,这不过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很简单……的事。

    叶宇完全不知道朝闽眼里那恶鬼投胎的饥饿渴求是怎么回事,他晃荡着一身邋里邋遢的衣袍就这样往朝闽那里走,赤脚白皙,脚踝到脚趾的弧度有一种精致的美感。

    朝闽眼光随着他的步伐而动,手指扭曲一下,一本男男春宫图又碎裂好几页。

    而对叶宇来说,朝闽的死人脸才是正常的,小鬼什么时候不死人脸了,他天天都是一张不咸不淡的死人脸。所以当他走到桌边,看着平滑的桌子石面上摊开的几本书画时,脑子完全没有转过弯来。

    因为清晰的记忆力与精准的观察力,让他不小心就这样将那几页坦荡荡放着的图片扫到脑子里。

    “男欲天和,情难自禁。”精致的工笔画丝丝入扣地描绘出一副男上……男下的淫秽画作。因为画得太过精致,双方下面那个地方的物件简直清楚得你想催眠自己,都无法说服那只是两根可以凉拌的莲藕。

    叶宇倒抽一口气,什么鬼?

    “如火似水,阳通旱道,精关固守,行而不泄。”那华丽丽的笔触行云流水地绘制出一副受跪着,攻在背后抓着受的腰部正在抽动的xo片。因为画得实在太出神入化了,静止的画纸硬生生抽出一种动态的效果。

    叶宇一口气哽在胸中,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脑子里疯狂刷屏而过几万行七彩字体:我擦我擦要瞎了要瞎了要瞎了,不瞎都恨不得自插双目,这都是什么鬼什么鬼啊!

    叶宇脸色青红白交织在一起,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破嗓子嚎叫:“谁拿这些变态玩意给你看的,老子要杀了他,教孩子搞基断子绝孙。”

    说完,叶宇双手快速往桌面一抱,将全部该扫黄打非的邪恶书籍都狠狠按到怀里,飞速地跑到门口愤力将这些书撕烂咬碎,接着倒垃圾一样地将碎纸片给扫出去,让它们跟那些飘零的梨花相亲相爱去。

    好不容易活过来了,愣是差点又被吓死过去。

    叶宇大喘气地伸手摸着额头上的虚汗,回过头想要继续去给小鬼洗脑,这些都是邪魔外道,小孩子千万不要学习,真要学习,走,咱爷俩上青楼去,全是女人的青楼。

    回头一看,却看到小鬼站在门内,一张稚嫩的小脸绷得老紧,双目暗沉地瞪着他。

    “你说,这是变态?”朝闽声音低沉下去,内心深处那股邪火一直没有褪走,可是叶宇的态度却给他了更深的刺激。他眼瞳里的红色隐隐出现,又再次被他压回去。这是第一次对某个人出现的渴求,却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叶宇立刻斩钉截铁地点头盖章,“这就是变态,这玩意是不对的,不正确的,完全不能学的,懂吗?”怕小孩子没有辨别黑白是非攻受的概念,叶宇语重心长地开启为人师表的教育模式。恨不得将刚才那些玩意给塞到粪坑里,这玩意小孩怎么能看,怎么能学习,大人都可能被掰弯,娃一看就是毁一生。

    “人伦大欲,天地自然。”朝闽伸出手,一瓣被夜风吹下来的梨花轻飘飘地停落在他指尖上,纤弱的花朵就跟生长在他手指上那样,无处可逃。他轻轻一用力,就把花瓣给捻碎压烂了,真是恨不得也将叶宇掐成碎片。

    叶宇一时间觉得朝闽的表情过于阴暗,连眼光都没有一丝属于孩子的天真气息,许久不用的大脑生锈地转动起来,难不成……落水的时候撞到脑袋,被穿越了?

    当然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叶宇无奈地用手拍额头,接着走到朝闽面前,对他说:“那是男女大欲,年纪小小别瞎想这些玩意,虽然我知道,咳咳,这年纪总有些把持不住什么的,但是为了身体好,还是晚几年再说吧。”跟十几岁的小少年谈论这些带颜色的话题,真是尴尬,叶宇提早体会到了一把奶爸给孩子进行性教育的难处。

    朝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叶宇,等到他走近的时候,突然伸手狠狠抓住他的手腕,触手冰凉,青年的身体里的寒气还没有去除干净,一时间体温竟然比他这种人还要低。

    叶宇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已经变成别人眼里一块上嘴的好肉,而饿狼的停顿只是在考虑要咬哪里比较美味。

    就这样将他扔回床上,撕开这身碍眼的衣服,让这个蠢男人清楚地体会到什么叫变态。

    第37章 动心

    闽心底一发狠,手上的暗劲可以瞬间将他重新甩回床上。可是不知怎么,看到叶宇一无所知的表情,愣是僵硬着手指,无法立刻撕破脸。

    如果知道他是朝闽,这个家伙会怎么样?

    朝闽手劲一松,手指却更加僵直扭曲,在叶宇手腕上形成一个类似禁锢的动作,放与不放竟然让他一时纠结起来。

    他竟然会在乎,这个蠢男人的看法。

    叶宇心里完全没有那么多圈圈绕绕,他突然脸凑近朝闽,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朝闽有些不明所以,就听到叶宇奇怪地说:“小鬼,你长针眼了吗?”

    刚才竟然看到小鬼两眼放红光,可是凑近一看,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黑漆漆得可以。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眼睛的黑色都蛮纯正的,他上辈子的眼珠子是棕色的,现实中也很少看到纯黑眼瞳的人。

    朝闽手一甩转身,终于压抑住将叶宇撕碎的冲动。他看着屏风后面的大床,手指狠狠一掐,指甲扎入肉里,内心深处那股恶意的火焰总算是压下去不少。

    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忍耐。到了这个地方,就算叶宇不愿意,逃也逃不出去。

    叶宇突然声音压抑下去,“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朝闽顿时呼吸停滞,目光阴沉。

    “小鬼,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叶宇扯扯宽袖口,眼神警惕地观察起四周来。他现在对陌生的地方都抱有十分的恶意,在没有确定发生什么事情前,他可不会再傻乎乎的乱相信人。

    说实话,他这一路真的被人追杀怕了。

    连在昆仑门外都会被人拎着剑砍,再蠢都知道这个鬼世界没什么地方能庇护他。

    而且他现在非常肯定自己,不,应该是原来的叶宇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者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遭到一大堆人的追杀。

    而现在,他没死,在一个华丽丽的地方醒过来。

    那么救他的人有什么目的,叶宇面无表情地思考,不然别人凭什么费那么大的力气救他。

    大概真有施恩不望报的高高手吧,但是哈哈哈,叶宇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原谅他吧,他刚被人砍下山崖满脑都是这个涩会全是坏人的黑暗心理。

    叶宇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只看到一棵老梨树,在冷夜中满树绽放。时间还是春天,而且今天下过雨。他抬头的时候,院子外面极远的地方隐约有山峰的影子。

    这个地方,是在山上?而且附近还有别的山,难不成他们还在昆仑门旁边?

    叶宇暗自思索,困难地将自己的处境从头到尾梳理一遍。穿越导致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足,对自身所附带的麻烦认知不足,对朝闽也认知不足,就连昆仑门,他也不敢再上去。

    断崖那边就是昆仑门,而余霖跟那个白毛神经病出现的地方就在昆仑门外,他傻才以为这只是巧合。如果想活下去,除了要杀掉朝闽外,还要搞明白被追杀的原因。“叶宇”这家伙,麻烦事为什么那么多。

    当然,首当其冲要解决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叶宇一副金田一江户川柯南福尔摩斯附身的深沉模样,在结合了种种蛛丝马迹后,终于总结出真相,“我们这是在昆仑门?”

    朝闽,……

    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那种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火气,又要被叶宇的卖蠢给激起来。

    他为什么会对一个脑袋这么白目的男人,有那种难以言语的欲望。这就好像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会对一只食草的蠢猫产生了人伦大欲,并且还压都压不下去那样可笑。

    叶宇觉得这个答案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如果是昆仑门里的人出现救了他们,那表示圣母门还是圣母门,跟那两个神经病没有半毛关系。

    这其实只是往最好方面的猜测,叶宇不想将小鬼吓得屁滚尿流才表现出一派乐观,其实他心里还很多种恐怖阴暗的猜想没有说出来。

    叶宇歪头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没有半个人,他也不打算跑出去乱闯,干脆跟小鬼在这个房间里窝一晚上,明天再等等有没有人来。

    其实他心里已经蒙上一层阴影,竟然对小鬼也隐隐怀疑起来。

    因为小鬼有时候的表现,都不太像是小鬼。只是因为孤身一人,叶宇总会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毕竟一个人,真的是太寂寞了。

    寂寞得让他都快没有勇气往下走。

    叶宇将心底那种似有似无的疑虑塞回去,他觉得自己疯了,连个十来岁的孩子都要怀疑。轻呼出一口气,在背对着朝闽的时候,扯动几下嘴角,终于自然地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就这样笑着回头看向朝闽。

    门外月色满地流淌,直淌到青年的衣角上,他笑的时候连眉目间都似带上清冽的月光,给人一种过分美好的观感。

    朝闽心弦一动,不再是那种涩得哑声的不明所以。而是骤然而来的熏醉,落到心底的羽毛瞬间化成尖刺,扎得他猛地惊醒。

    这甚至不无关情欲,也非好奇。

    朝闽终于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直面自己内心里面那种情动。

    他从来不是乐意逃避的人,习武一道能走入巅峰,都是心智坚毅的怪物。他对叶宇根本不是一时的欲望,而是……

    心动?

    心动,对一个男人的心动。他这种无情无心的怪物?

    他生来就不信亲情,不信友情,更加不相信爱情。

    与他谈论情一字,不过就是绿潇子跟昆仑门那个老头子失败而可笑的无聊话语而已。

    欲可以有,情又是什么?

    因为猛然的醒悟,身体内鼓动而起的汹涌感情让朝闽一时面目狰狞。他无意让自己暴露得那么早,脚步一转已经来到屏风旁边,将自己隐藏在大片阴影下面,鬼气无比地看着叶宇。

    就如同在看,自己平生最大的敌人。

    叶宇还没有发现朝闽的不对劲之处,他本来想笑一笑,对小鬼说声晚安什么的,然后卷卷被子继续睡觉去。可是小鬼好像比他还要急切,已经跑到床边打算要休息了。

    他无意识地伸手拽拽一身邋里邋遢的丝滑衣物,手指按到露在外面的锁骨,没有注意到朝闽的眼神随着他的手指而动,眼瞳中央的黑暗已经转为炙红,热得快要沸腾起来。

    朝闽从来就不是知道委屈自己的人,但是在意识到自己是心动的那一刻起,恐惧之心竟然也如魔般侵占他坚毅的意志力。

    就因为平生不曾遇过情关,一旦撞上,竟然是手足无措。

    而叶宇却一脸空白,完全茫然,简直站在不败之地。

    朝闽觉得有这种心动与感情是可笑的,因为这玩意对他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垂落着的手指狠劲一发,弯曲成刀,他冷眼看着叶宇一步一步走过来,将种子掏出来,然后将叶宇杀了。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该死之人。

    叶宇还在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怎么躲避追杀安心跟小鬼去退隐,完全没有去注意小鬼那张死人脸是什么表情。

    等意识到自己腹部上多出一只手时,他才疑惑地低头,看到小鬼的头顶,不知道为何,小鬼低着头的样子竟然有种悲伤的感觉,让叶宇也跟着心情低落下去。

    谁摊上这么多倒霉事,都该悲伤的。

    叶宇伸手按到自己肚子上,刚刚好覆盖住小鬼的手,手指间的剑茧摩擦过他光滑的手背,引得朝闽的手指颤抖起来。

    叶宇以为他需要安慰,更加用力地按住他的手,一时间因为过于用力,叶宇甚至有种小鬼的指甲都要插入他皮肤里的惊悚错觉。

    他连忙攥住小鬼的手指,从自己的腹部上移开,接着牵着小鬼来到床边,对他说:“我们睡觉吧。”

    这句话坦荡得没有一丝让人想歪的地方,叶宇觉得有些疲惫,他体内的伤本来就没有有好完全,躺到床上后被子一扯,心非常大地闭眼就要开始睡觉。

    朝闽被他拖上床,跟他并躺在床上,侧脸一看,就是叶宇白皙的脸孔,还带有伤愈不久的脆弱感。

    他眼神往下,看到叶宇的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紧得发热,微湿。

    看了许久后,叶宇的呼吸平稳起来,身体也开始松弛,这个警惕性实在少得可怜的青年又睡着了。

    在经历过这么多袭击后,他到底是什么粗神经才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觉?

    朝闽沉默许久,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自己的呼吸却开始不稳定。这是一种没有经历过酝酿就开始成熟的迷乱,朝闽冷眼旁观自己内心里那种无法压抑的心动。他试着分裂开这种不安定的感情,想将它撕碎消化完,不受它影响。

    被叶宇握住的手指,一根一根,就像是要扯断与这个青年最后的牵连那样坚定地抽出来。

    这个过程有一种残酷的美感,却被朝闽当成想要摆脱这种被他所蔑视的愚蠢感情的必要动作。

    他坐起身来,冷漠地看着叶宇。

    青年闭着眼睛,嘴角还含着发丝,睡得一无所知。

    脑子里的念头一时纷纷而起,却又乱糟糟得让他兽性大过人性。本来已经抽出的手,又再次放到叶宇的脸上,青年秀雅得像是门外枝桠上的梨花。

    朝闽冷静,固执地凝视着他,目光舔舐地包围着他的身躯。接着像是要印证什么,他终于低头,在叶宇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

    一触而离,朝闽翻身下床,黑着脸往外走。他不仅心尖,连手指都是抖的,再也无法自欺欺人。骤然而止并且难以理解的情感,压得他开始暴躁不已。

    而叶宇在朝闽走后不久,才睁开眼,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就算神经再大条,他睡梦中还是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惕,毕竟被别人追杀那么多次,再粗心大意也没法睡死。

    可能是竹子剑法的心决能平心静气的原因,他保持着身体松懈,心跳平和的状态入睡,竟然还有一份清明。

    然后,刚才……那啥。

    叶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床的一边,小鬼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嘴唇,那种触感发毛得让他背脊一僵。

    所以这是,小鬼被春宫图掰弯了?

    第38章 魔念

    叶宇怀疑是自己过分敏感所造成的错觉,搞不好小鬼只是用手擦擦他的嘴唇,因为他睡觉流口水。

    想到流口水,忍不住又用手背擦擦嘴角。接着叶宇木愣地看着床的上方,那些暗沉的蚊帐花纹。精致到极限的花纹完全融合在光滑的布料里,因为刚才睡觉的时候撩起一边帐子,清冷的白光在那些花纹上默默地流动,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景象落到叶宇的眼眸里。

    看着看着,叶宇又想睡觉,不过想起夜半不知道跑出去上厕所还是去纠结自己是个基的小鬼,他只好无奈地再次起床。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放他到处跑实在是不放心。

    奶爸真是个辛苦的活。

    叶宇其实很想穿鞋子,问题是他看了一遍地面也没有看到有双鞋的。给他换衣服的人是恨不得他是植物人,永远不用下床吧。

    而且换掉的旧衣服跑那里去了?青竹剑掉到水里要捞回来可能已经无望,问题是他缝在衣服里的银票呢,这可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财产,不会被人拿去扔掉了吧。

    这个世道要是没钱,连饭都没得吃。

    叶宇光着两只脚,下盘空虚地往前飘着走,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飘过去的是隐藏在深夜里的魑魅魍魉。他走出门,看到院子里的月光如昼,照在木质结构的格子窗户上,有一种古典含蓄的美感。

    老梨树花叶微微摇曳,满树霜华盛开。

    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是天天疲于奔命地赶路。最悠闲的一日竟然还是他穿越那天,不知道有誓言符,也不清楚朝闽是谁,更别提那一路杀气腾腾的神经病。

    洞仙派就是在深竹林里,房屋都是就地取材的高脚竹屋,极目而去全是绿色的竹子,说是有特色,却不能算是不可取代。毕竟就是现代,高脚楼竹子屋什么的,还有少数民族在建造。

    跑出竹林,进入南镇时,也曾经被那种精致的古香古色震撼过。但是接下来的日子,竟然是一天都没有停下来看看这个不知名的时代,这个世界。

    叶宇觉得这日子过得是真的没什么意思,这么天天提心吊胆地操劳下去,在头秃前命都给操劳没了。

    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如果里面这玩意消失就好了,叶宇面瘫地想,他一定会立刻飞奔进深山老林里死都不出来。

    至于小鬼,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叶宇走出门后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他跑到哪里去,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跑丢了去哪里找。

    走出院子,发现还有一进房屋,屋子没有灯光,阴森森得很渗人。叶宇连忙走出去,见到大门开着,自然而然地出了门。

    脚刚踏出门槛,入目就是一条漫长高耸的木质长桥,桥木深棕,看起来油光水滑的。桥下是深崖断石,在深夜里黑黝黝得深不见底,就跟怪兽的大嘴那么可怖。他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在高达百米的山崖上。

    在机机械如此不发达的世界,他们是怎么在这种地方建屋子的?住在这里哪天一个泥石流,估计还没有被压死,就直接摔下山崖翘辫子。

    叶宇小心翼翼地走过长桥,发现对面是亭台相连的蜿蜒长廊,廊道曲折到不见尽头,连接着无数个深渊涧流,如同小型的万里长城工程再现,不可思议的壮观景象。

    廊檐下每隔一段路就挂着一个精美的灯笼,满地月光如霜雪,白森森寂静得可怕。

    叶宇试着叫唤几声小明,发现除了回音外没有任何人出现。看着前方曲折的廊道,叶宇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可是手上的牙印还在隐隐作痛。或者这里其实是阴曹地府,他可能已经死了很久,痛只是他生前留下的本能感受。

    恐怖片后遗症,叶宇一脸淡定往前走,决定不自己吓自己,找到小鬼要紧。阒无一人的走廊,静默无语的晕黄灯笼,还有从廊外闯入的月光,构成一副色彩浓重阴暗的画作。

    叶宇双手抱胸,目光呆滞地往前走,如风中的幽灵那么孤苦寂寞。

    他其实还在做梦,不同的是刚才的梦是在地洞走岔路,现在则是梦里走长廊。这廊道未免也太长太曲折了,他绕着绕着都快把自己绕晕了。

    突然虚浮的脚步一顿,叶宇发现自己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是张纸,伸手捡起来,白纸上写满了墨字。

    字体非常好看,叶宇捡起自己那少得可怜鉴赏能力,快速浏览几下。上面写的东西是……佛经?

    再往前几步,发现纸张越来越多,多到满地都是。

    叶宇手里拿着几张佛经,顺着满地纸张往前走,拐个弯发现前面豁然开朗,是一个亭子。亭子里一张矮桌,有个人背对着他端正地坐着,手持墨笔正在写什么。

    他的头发非常长,因为坐着头发都拖在地上,叶宇从来没有看过这么黑,黑得这么柔韧清亮的头发。因为是背对,所以叶宇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仅仅只是一个长发拖地,衣尾躺纸的后背坐姿,就有一种精致的画面感。

    亭子,佛经,一个写佛经的男人。

    沐浴在月色下的静谧安详。

    朝闽知道叶宇站在他身后,他心魔突起,几乎无法自控。只能开始倾注真元之力,一笔一笔在纸张上刻画下清心静气的经文。

    体内无处宣泄的欲望死死相随,让他持笔的手背青筋暴突,双目赤红。金莲之力冲刷过经脉的力量大到惊人,他习武的过程与任何人都不同,无师自悟,凭借着惊人的天赋与领悟力进入到各大门派偷习武功。这让他成功地将各家所长融合在一起,却带来不小的后遗症。

    所学过杂,心魔横行。他本来无情无心,这些隐藏在体内的杂乱后遗症都无法妨碍到他。可是一个叶宇却逼得他几近走火入魔,他从来不理会的心魔死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在他体内肆意而过。

    一念情起,心魔顿生。

    以朝闽自身的傲气,他无法忍受自己会陷入到那种无法自控的发疯状态里。

    所以……一笔一笔地压抑下去。

    手上笔一划,更像是刀裂过,纸张愣是给撕成粉末,混合着墨水,竟然斑杂得让朝闽眼前一黑,胸腔鼓动。

    叶宇哪知道朝闽要走火入魔,他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个人,正在怀疑这货是不是救他的人,当然也可能又是来杀“叶宇”的。

    他现在看谁都是来杀叶宇的呵呵,心里阴暗全是涩会的错。

    叶宇站了一会,才有些犹豫地开口,出声打破这份压抑的安静,“请问,前辈?”

    仅仅这一声夹杂疑惑的呼唤,就让朝闽停顿住所有动作,脑子最后一根关于压抑的弦彻底断裂粉碎,心底的躁动瞬间安静而下,就如致命海啸来临前的可怖安静。

    魔生欲起,顺其本性。

    握笔的苍白骨节用力到突起一抹坚硬的线条,毛笔尖上的墨滴慢慢往下滑,终于脱离开笔尖的桎梏,掉落在空中,眼看就要摔碎到白纸上。下一个瞬间,却见墨笔流畅如圆地一画,动作明明不快,却干净利落地追上眼看要落纸的墨滴,将它再次蹭回笔毛里,笔精准地落字——字,一个字。

    欲。

    要破情,先解欲。

    心底沸腾到发疼的火焰平和下去,那种愚蠢的渴望竟然像是已经得到餍足那样愉悦起来。

    简直不可理喻,这种感情。

    朝闽目光暗沉,月色落到他发上如落到黑夜里。他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唇,缓缓露出一个温软的微笑,红眼墨发,无端端竟然多出几分不似人的鬼魅感。

    身体里的欲望完全释放而出,下腹一紧,背脊骨已经发麻得让他开始颤栗,这种血脉贲张的感觉陌生又完全奔涌而出,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原来放纵这种欲望,是这么轻松。

    先将对叶宇的欲给解了,再想办法解决这种不知道从何来的感情。

    朝闽已经彻底将叶宇当成一种必须去除的困难,神挡杀神,情来灭情。

    叶宇跟亭子里的男人保持着一份警戒线内的距离,他现在对陌生人抱有十二分的警惕。叫了别人一声后,才发现那位“前辈”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不想甩他的样子。

    既然不想理他,那么他还是走好了,搞不好小明已经回房里。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环境阴森森得非常有倩女幽魂的气氛,叶宇后背有些发毛。这是一种身体对于外界,即将到来的危机的警告。

    叶宇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不对劲。脚步慢慢往后,打算就这样离开。

    接着他听到一声轻笑,笑声低哑,含着某种压抑的喘息,缠绵入骨似的冶艳,怪异得很。

    鬼来了,叶宇听到这种声音只有这种感觉,他立刻转身,不打算再留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却发现前方长廊上的灯笼突然逐渐熄灭,每一盏灯笼自动暗下来的瞬间,走廊就消失一节。

    不是走廊没有光看不见隐藏在黑暗里,而是真正的,消失了。他刚才来的时候走的是什么鬼东西?

    “叶宇……”

    耳侧突如其来一声轻叹,夹带着微湿的喘息,就这样近到肌肤相亲的地步地出现在叶宇身后。

    叶宇瞬间头皮发麻,被吓到炸毛地要往前跳跃而去,哪怕前面的走廊全部消失都是悬崖,他也本能地想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可是身体还未动,一只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放在他肩膀上。

    叶宇完全无法动弹,就跟被人点了穴,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心跳因为突如其来的危机而狂跳起来。

    又是……来杀叶宇的?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才沙哑着声音,音线微微颤栗,带着某种黏腻浓重的欲念温柔地说:“我要跟你,共赴鱼水之欢。”

    叶宇,……他突然觉得,还是来个别的理由比较顺耳,例如:你还是来杀“叶宇”吧,蛇精病。

    第39章 让他上

    鱼水之欢是个什么玩意?

    正常人只会说:“纳命来,叶宇!”(并不正常

    叶宇有一瞬间脑子是蒙的,他这个人有个老毛病,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脑子会有几秒当机,死宅的后果就是脑子转动没有平常人灵活。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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