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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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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致诱惑 作者:默默人生

    第6节

    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很信仰基督教,特别是尊崇圣母玛利亚和伟大的耶和华,她想用她虔诚的心为自己前半生犯下的罪过赎清,但她的儿子时时警告她,赎不了,也清不完,她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儿子的原谅了,她也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一千次一万次浸猪笼她都难赎罪过,她就是个罪人。

    “iss yang,烈在那里?”拨通电话,女人的口吻恢复以往的威严和冰冷。

    电话里头杨秘书的回答全在意料之中,即使回美国,自己的儿子也从来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有多久没有两人一起过新年了,久得她都快忘记了。

    “董事长,少爷在金窝场。”

    女人挂了电话,盖上圣母图像,手撑着自己的头,此时的头涨得生痛,她不想吃药,不想看医生,只想静静感受儿子带给自己的痛苦,如果可以减化儿子对自己的恨意,她愿用生命去赎罪。

    金窝场,美国洛杉矶有名的娱乐场所,也是张天烈每次回美国必去的地方。

    中国的新年在外国也很流行,毕竟来自中国的美国华侨数目不算少,那些华人从来不会忘记祖国的新年,在新年前夕,美国洛杉矶的夜空爆出阵阵绚烂耀目的烟花,人们的脸庞让烟火照得通红,有落寞的,有欣慰的,有各种复杂情绪的,在满天的烟火中簇簇升起,即使生在异国,但始终相信祖国的人也在守着同一片月亮,同样在想着自己,看着自己。

    洛杉矶的金窝场,摇摆着各种曼妙的腰肢,舞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就像互相攀援、交缠的丛枝,也像不甘落寞的蔓延的蛇,彼此寻找同样的气息和安慰,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场所,现实是什么,人们已全然忘记。

    “joe,你怎么不跳了?”热情的女声如同甜蜜的花蕾,吐出丝□□惑的芬芳。

    褐色头发的男人性感得不像话,嘴角勾引魅惑人心的笑,啄了啄女人粉唇,转身而出。

    华灯初上,车马穿行。

    男人靠在一电杆下,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拨通心心念的号码前,男人嘴角先牵出一弧优美的弧度。目光留恋在自己设的备注“baby”上,想都没想,就按了下去。

    没想到的是,自己拨通这部手机,另一只口袋就应时响了,掏出却是那部没有归还给人的小灵通手机。

    “靠”男人粗粗地低骂声,他怎么有这好记性?忘了还手机,除了这部,他拿什么和人联系?烦躁地搔着自己的褐发,气急败坏地将自己前个星期刚买的银色手机扔到脚下,拿起手上的小灵通,打了开来。

    这是一部古老,过时的小灵通,除了个发信息,打电话的功能,其他都是摆设。

    盯着信息栏点开,里面没有信息,男人转到草稿箱里,看到了不少的信息。

    x年x月x日

    我看到一个男人,上半身没有穿衣服,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宿舍里做那样的事情,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

    补充:我没有想到,他会叫人给我送外卖,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x年x月x日

    他的眼神好像狮子看猎物的,炯炯地锁定我不放,在他的眼神下,我无处可逃。

    x年x月x日

    他总是出去,每次都叫我留门,为什么钥匙不随身带着呢?不超过11点钟他是不会回来的,那时我已经是我的生物钟了,可是我为了等他,总是撑到12点,每次去上课都很困,提不起精神。

    x年x月x日

    他又打架了,总是这样,为什么能拿打架当成这么轻松的活呢?果然遭报应了吧,他流血了,我叫他去医务室,他倒挺听话的,也跟着我去了。本来想帮他擦药,可是当时有一个头发染成黄紫颜色的男生在场,我不好意思

    x年x月x日

    对于穆觉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我能懂他的心情,他说得没有错,我和他一样,拥有一样的心情。

    x年x月x日

    好不容易找到兼职,在麦当劳里试了四个小时的工,回来很累,就想回宿舍躺着。我没有想到,他竟然站在楼下,是在等我的意思吗?可是他二话不说就踢倒我的车,抓住我,眼神凶狠地逼问我去哪里,我当然很生气,凭什么我去哪里他都要管,而他去哪里从来都不跟我说呢?这对我很不公平啊。我就是不想回答他,他力气大得可怕,靠近的气息不断地喷到我的脸上,我很不安很害怕,我害怕他会对我做什么他一直在我耳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很不安地捂住耳朵,后他只是看着我走开,在他走开之后,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x年x月x日

    宿舍来了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平头男生,我没想到那个男生看起来冷酷,说出的话却这么难听,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我情急之下只会喊他的名字,我已经擅自在心里将他的名字重复了千万遍,他真的来救我了,我靠在他的怀里哭,他笨拙地安慰我。他的头就靠在我的腿上,那么像个小孩子,我像以前妈妈拍着我一样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我竟然会这样大胆又不要脸地问出那样的话,我竟然会问他喜不喜欢我,而他笑了,在我手里落了个吻,是吻吧,现在的我越来越大胆,无所顾忌了

    x年x月x日

    我们在夜空下,这么自然地kiss这样就算是确定关系了吗?我,不知道,不敢确定

    x年x月x日

    寒假我和之前一样要去打工,他却像个孩子一样耍赖地抱着我,还扬言要查明那个厂的底细,有时真的对他无可奈何。他是谁,那么受欢迎,那么引人注目,对我却是这般,我还有什么不知足?要试试吗?也许吧,如果可以,我想对他说

    林清浅将这个学期的心情感言用信息的方式保存了下来,所有信息的内容都只关一个人,那个人占据了他整个学期的时间,从一开始到最后,他都用心记录出自己的点滴心情。男人还想再按时,已经没有了,无奈地笑笑,似乎也能想得到自己的宝贝在想打出那些对他来说难以言出的话时的表情,垂着眼,眨眨长长的睫毛,打出了点字,又羞怯地立马删掉,盖上手机,不敢再去看,他的宝贝就是这样,纯真中带着致命的诱惑。

    不知何时,耳边爆出烟花的响声,瞬时夜空点起闪闪的烟火,绚烂多彩。

    男人靠着电杆,从衣袋里拿出烟盒,叼了根烟,深深地吸了口,将狭长的眸瞅着绚烂多姿的夜空。

    “我他妈的怎么这么窝囊!”无力地摇着自己的头,男人的笑意充满了苦涩感,“为什么这么想他!”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男人对着绽放出朵朵烟花的夜空呢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25

    过了个寒假,林清浅在开学前一天来到了学校。他跟学校申请了转宿舍,宿管阿姨微微一愣,还是给他签上了名,接着还要跑到辅导员,学校教务处那里,没想到的是,那些辅导员,教导处主任没有问什么,只是和宿管阿姨那样,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林清浅,最后郑重其事地签上了自己的批准名字。

    林清浅转到了四楼的411室,和两个男生挤在一块,本来是两人一窝现在变成了三人一窝。林清浅先回到514收拾自己的衣服,男人不在,他收拾得很轻松,等一切东西都收拾完之后,林清浅锁上了门,转过身,却见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穿着白色的长裤,配着黑色的t恤长衫,头发似乎变短了些,但眉目还是一如既往俊朗得很。

    低着头,咬着唇,站在原地不动,这是林清浅惯来的动作。男人冷笑,丢开抽了一半的烟头,他早早就看到了那个来回奔波的纤瘦身影,从宿管楼一路到系办公室,再到教务处,那些个吃着私人俸禄的人却无阻而果断地给他签下了转离宿舍的申请书。

    “我同意了吗?嗯?”男人侧头,虽然在笑,但冷峻的眸子里没有一丁点笑的意思。

    林清浅只是低着头,死死地抓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唇咬得都泛白了。

    张天烈没有耐心再等他说出话,走过去就要拉扯着他的东西,“我说过的,来到这个宿舍,你的自由掌握在我的手里,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擅自转宿舍的权利!”云淡风轻地落下这些话,男人笑得很残酷。

    “我要转宿舍,这是我的自由。”林清浅说着抬起那双清冷的眼,以无畏的姿态看着男人。

    男人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你受什么刺激了?一个寒假不见,你变得倒是大胆了?”男人没有想到,自己提前一个星期过来学校就是为了等眼前这个让他想得发疯的人,他却选取这样的方式对待,寒假那天个温情真他妈的敢情是骗人的?!

    “说,你知道我一向没有耐心的,谁给你这个权利?还是你变心了?”男人说出最后一句时,神情颇有些难解,伸过手想触碰林清浅,却被林清浅毫不留情地躲开。

    “shit!”张天烈咆哮地喊出这句粗话,“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手狠狠地拉过林清浅的行李,全都推到了地上,用脚踩着,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林清浅。

    林清浅咬着下唇,眼睛转着波光,低下了身,要去触碰那些行李,却被张天烈的脚踢开。

    “你再不抽手,我就不客气了!”男人皱眉,看着脚下那双倔强到底,想要拿自己行李的白嫩的手,脚狠心往下踩,没有用多大力,却见地上的人咬着唇,表情流露出些痛苦的神色,男人叹了口气,蹲下去去拉他,林清浅还是躲着,不去看男人。

    “你究竟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不要不说话!”张天烈拉住他收东西的手,林清浅停下动作,缓缓地抬起了双眼。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这句话落下,张天烈觉得心底有东西在拼命往下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看看!没有什么,你竟然说没有,那些天的温柔全都去哪儿了?难道你打算告诉我,你想两清了?”张天烈神情变得痛苦,两眼赤红得可怕,本来一张俊朗冷酷的脸,此时却像受伤的困兽在咆哮,在悲鸣。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谁他妈的又给你说什么了?”狠狠拽着林清浅的手,张天烈想得出答案,他不答应这样态度的转变,才过一个寒假,这个人态度竟然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打击?!

    林清浅摇着头,抬□□眼睛,又低下去,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和你从来没有什么,今后也不会有什么,我今后一定不会缠着你,也请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站起身,林清浅拿着行李,静静地从男人身边走过,张天烈还站在那里,还处于怔住的状态。

    从来没有什么吗?张天烈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扯着额头的刘海,靠在栏杆处,又打开烟盒,抽起烟来。妈的,胸口又痛了,闷闷地生生疼,像是有一把刀割开口子,往里面钻,钻到底。

    那个411室在下面一层楼,男人勉强看得见的地方,他看到那个纤瘦的身形隐入,消失在他眼前,男人将自己的头靠在搭在拉杆上的手,抽着烟,神情恍惚。

    “喂,林清浅,你家那个张天烈哥哥舍得让你转宿舍?”林清浅一进来,就有不怀好意的声音插入,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进来。

    “哎,怎么叫你都不应的?你可别想瞒过我们,你和那个张公子的故事比三年前那个故事精彩多了,怎么样?被抛弃了,要不要和我来一发?”

    来人斜望着林清浅,神情带着讥讽,是个黑发,还长着青春痘的男生。

    “钱松,你就不要开玩笑了。”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服的温文尔雅的男生,那男生似乎刚来,听到林清浅他们的对话,进来叫住那个钱松,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林清浅弯着背,整理着自己的内务。

    宿舍里,先前住了两个人,青春痘的矮个子男生,高个子的看起来很斯文的戴眼镜男生,现在,加进林清浅,一下变成了三个人。

    “彻,你终于来了。”那个叫钱松的男生热情招呼着提着行李箱走进来的程彻,程彻走到林清浅身边,搭上林清浅的肩膀,“不要介意,钱松说话一向是这样没有顾忌的。”林清浅僵了僵肩膀,微侧脸,笑笑,表示没事。

    大学生活这样就算安定下来了吧,他会和现在的两个男生同舍友住三年,之后各自云淡风轻,过着自己的生活,林清浅拉下蚊帐,看了看对面的两张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陈彻冲他和气一笑。

    每天这样早起晚睡,周末出去兼职,林清浅过起了普通而充实的大学生生活。

    只不过,他每次晚上自习回来,都有种不想回去的心里,似乎还不能习惯吧,林清浅垂着眼想着,毕竟一个学期总是在宿舍等待一个人的归来,如今都两清了,他和那个人今后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会再去烦着那个人,大概他会过得更好吧。

    可是,林清浅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他低估了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或者说,他对于这方面,从来都不肯正视,他害怕自己过于沉溺,害怕那个男人是真的,对他真的如此。

    林清浅虽然转宿舍了,但还是在那个班级上课,他还是会早早来到教室晨读,男人自开学就没有来过,可这次男人来了,没有梳理的褐发,却带着惑人的性感,穿着的白衬衣看起来比以往都要来得成熟而稳重,只不过白衬衫只扣了下面两个纽扣,露出男人麦色的肌肤,教室的女生沸腾得要炸开窝。

    男人捡了最后的位置坐下,倒头就睡觉,周围的女生不满地瘪着嘴唇,却又不敢上去打扰男人。

    下课了,男人还在睡觉,到了放学,男人依旧没有动。

    “他怎么了?”

    “从进来都没有动过,这样不正常啊?”

    周围的女生窃窃私语起来,但都不敢上去询问,男人的脾气大家有目共睹。

    “喂!林清浅!”林清浅正在收拾着课本,准备去饭堂吃饭,却被一群女生被围堵住了,为首是带头的班长许茜。

    许茜看了眼林清浅,又指指后面的张天烈,“你去叫人家一下,估计是睡过头了。”林清浅看向最后排的张天烈,男人还在埋着头睡觉,似乎任何声音都不能吵醒他。

    “让他睡吧。”

    林清浅落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这是什么人,好歹是之前的舍友吧,怎么这样的态度?估计是人家直接赶出来的,心怀怨气吧?”一些女生嘟囔着,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呀,他起来了,快,他起来了。”一个女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叫了起来,其他人跟蜂窝样凑了过来。

    “他没事吧?没事吧”

    张天烈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因为睡了很久的缘故,头上印着桌子的印迹,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却挥着手不让人扶,一些不怕死的女生大胆走过去扶他,被他低吼声,颤抖着站到了一旁,不敢再说什么。

    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高大的身躯就像快要倒下的山,却始终保持着自己挺直的姿态。

    “我知道了,他感冒了。”一个女生根据男人的症状作出了判断,其他女生也跟着附和起来。

    “好像是这样的,你没有看见他脸色很难看吗?他的嘴唇都失去血色了,两眼赤红,看起来真的好像生病了。”

    “那该怎么办?”

    “我们买药给他吧?”

    “他又不是天天会来教室,真是可怜,生病了都没人关心。”

    说话的女生惹来其他女生的不满,一女生说,“谁说没人关心的,我可是一直默默喜欢着他”

    “哎哎,都可以了啦,我们都关心班上每一位同学。”许茜发挥班长的组织作用,“当然最关心的是张天烈啦,不过他生病也还是张天烈,一点小病他才不会放在眼里呢。”

    “可是”

    “好了,要不你去他宿舍?”

    “我可不敢。”关心张天烈病情的女生支吾着不敢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貌似转得有点快。。。

    ps:为了少数看文的人,我继续坚持发下去的。感谢倾心小鹿、阿拉蕾的好评,再次感谢!

    ☆、26

    吃饭的时候,林清浅好像看到了张天烈的身影,不真切,透着光,站在那里沉沉地看着自己,林清浅只是埋着头,使劲塞着饭。再抬眼时,人就消失不见了,大概是幻觉吧,林清浅轻扯开嘴角。

    回到宿舍,见一个人在拍着自己宿舍的门板,林清浅忙跑过去,宿舍没有人,钱松和程彻在校外都有事情做,一般中午都不会在宿舍,而他有时会在宿舍,有时则在图书馆。

    来人转过脸,林清浅看清楚了,竟是陈锋。见到林清浅,陈锋紧紧抓住了林清浅的手,神情很是慌张。

    “林清浅,求求你救救我堂哥吧,本来家里人买通了关系,今天就可以出狱了,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加一年,我堂叔堂婶都急坏了,林清浅,算我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是同宿舍一场,原谅我堂哥吧,他发誓他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们全家人吧!”

    陈锋声泪俱下,差点要给林清浅跪下来,“我是真没有想到我堂哥会这么犯浑球,只要你救了他这一次,我保证会让他过来给你磕头谢罪,你救救他,拜托,救救他吧!”

    “你为什么要求我?”林清浅低下头,他不愿意想起那样的场景,似乎想起,他觉得自己都是脏的。陈锋为什么要来求他,他没有去告过陈闯堂,也没有想过报复任何一个人,甚至他都没有告诉家里人,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他不愿意再回想起来了。

    陈锋听着林清浅冷冷的口气,更加急了,“林清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本来知道堂哥是个同性恋,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你出手,我是真没想到他这么色胆包天的,事到如今,林清浅,要是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我奶奶今年七十多了,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我求你了,林清浅,算我求你了!”说着说着拉起林清浅的手,带着乞求和期待望着陈锋。

    “你先别这样。”林清浅拉住他,“先冷静下来,我不是不愿意帮忙。”问题是他真的没有对陈闯堂做过什么报复一类的事情,即使内心有遗恨,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他能有什么本事去告人家?难道法律还有处罚男性侮辱男性这一说?

    陈锋带着希望看向林清浅,“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忙?”

    “陈锋,我跟你说实话。”林清浅低下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了,就想忘记它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跟你发誓,我真的没有告过你的堂哥,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报复。”说着抬起了眼,那双眼睛的眼角处泛着红。

    陈锋的嘴角有些抽搐,“那你还说想帮忙?”脸色变得一下难看至极,“林清浅,我没有想到你是表里不如一的人,虽然我们只同了一个学期的宿舍,但你自己想想,我对你照不照顾,你生病的时候是谁给你请假买药的?你性格孤僻,是谁又主动和你交朋友,陪你谈心的?你孤单寂寞的时候,是谁想方设法地想让你开心的?这些,这些你都忘了吗?都忘了吗?啊?”

    林清浅一听,拼命摇着头,他当然没有忘记,陈锋对他可谓照顾倍加,会陪他一起听音乐,一起去饭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算下来,陈锋是他大学第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这些他都没有忘记。

    “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林清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锋冷冷地打断,“算了,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现在还在假惺惺地做什么?林清浅,被男人碰过也是一次新鲜的体验,很少男人有这样的福利,你就当做平生一次刻骨铭心的回忆吧。”陈锋脸上的肌肉绷紧,鼻子里哼出不屑和讥讽,从烧着怒火的嘴唇里吐出的字却是这样的难听,像颗颗钉子钉进了林清浅的心脏,林清浅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刷白,顿时失去了血色。

    “我也不想再求你,想想一个七尺男儿在这里跟个娘们样求人,是不是让你很有面子呢?我们自己想办法,林清浅,你给我记着,下次可不止一个男人,你天生就是副女人的怂样,你骨子里是不是渴望着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着陈锋转过身,愤愤地准备离去。

    “陈锋!”林清浅此时的声音像快要撕破的薄纸一般,带着濒临的痛苦,“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林清浅此时的心都在流血,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陈锋只留给林清浅一个带着怨恨的愤愤眼神,转身离去,留林清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偌大无人的走廊。林清浅只怔了一下,颤颤地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望向上面不远处的那层,最角落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似乎关得严严实实的,仿佛阻绝了时间和空间,遗忘于乌有。

    转动钥匙,林清浅推开门,走了进去。

    下午没有课,林清浅躲在宿舍里,看了会书,就躺下睡觉,他将被子捂过自己的脸,泪水打湿了被子和枕头,他无声地哭得眼睛都红了。不知何时,程彻回来了,他来到林清浅的床头看看,推了推被窝里的林清浅。

    “怎么了?没事吧?”程彻关切地问。

    林清浅不敢转回头,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肿得不像话。

    感觉程彻还真在那里,林清浅从闷闷的被窝里说出一句话,“没事”以为这样说了,程彻就会走开,谁想程彻却爬了上来,手摸上林清浅盖着的被子。

    “我要揭开了?”手随着试探的声音用力,林清浅吓得将被子揪住,被子的身体微微发颤着。

    “不要揭开,你下去,不要理我,我没事。”说话人的声音带着声声的疲倦,是哭过之后的有些沙哑的声音。

    程彻还想要拉开被子,林清浅盖得更加严实了。

    “拜托。”林清浅被子里的声音带着哀求。

    “我知道了。”程彻手抱住了被子里的人,“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林清浅无法适应,这个程彻怎么叫都不离去,林清浅拿着被子挪开了些,从被子里露出了自己的头,还是垂着头,不去看程彻。

    “还说不是哭了。”程彻将林清浅的脸按住,为林清浅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林清浅怔怔地让他擦着,忽地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他,指着床下,对程彻说,“你下去。”程彻笑得一脸无奈,还想碰碰林清浅的脸,却被他像遭临什么大敌似的躲开了。

    “好好,我下去,你赶快去洗下脸,别让人家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程彻下去了,走到自己位置时,还在看着林清浅。林清浅停了会儿,爬下去,穿上了拖鞋。他没有去看还在望他的程彻,径直走到浴室洗脸。

    泡了脸水,林清浅擦擦自己的眼睛,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是很红,明显哭过的痕迹。他用手掌捧着水,往自己的脸上用力地喷着水,不住地擦着眼睛。镜子里多了一个身影,程彻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戴着金丝眼镜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怜惜的神情。

    “好了,再洗下去,眼睛真的肿了。”程彻低低一笑,走过去,阻住林清浅还想洒水的动作,“擦擦手和眼睛,有什么大事至于哭得这样伤心吗?”见林清浅还是没有动静,体贴地为林清浅擦起了手。

    林清浅抬起眼,对上那双戴着眼镜的眼睛,很温柔的一双眼睛,林清浅却感到很恐慌。

    “怎么了?”程彻还想捧起林清浅的脸,却被他猛地躲过。

    “我没事。”低低地说了声,林清浅弹跳似的走到室内。林清浅在收拾着自己的书本,想要去图书馆学习,程彻走了过来,温和地看着他,“怎么?不用睡午觉的吗?不用对自己太苛刻,大学生活应该过得丰富多彩些,光学习可不行的哦。”程彻走到林清浅耳边,轻轻说。

    林清浅僵着身子,侧头笑笑,背着书包推开了宿舍门。

    在林清浅走后,程彻拿下眼镜,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放到眼镜盒里,在他桌上,放着一张照片框,里面是张长发甜美的女生的笑颜,程彻笑起,手灵活地拿起那张女生像搁在一处,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无比美丽的容颜,细细的眉目,虽然穿着正统服装,却遮掩不住对方的美丽,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可爱,只要对方轻轻一个勾唇,他可以为此付出一切,包括他的灵魂。程彻痴迷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去,重重地啄了口照片上人红艳的唇。

    在图书馆怎么也学不下去,林清浅强迫自己努力将自己的心神转到自己的课本上。在路上,他遇到了陈锋,陈锋正在打电话,用手护着自己的嘴,还是盖不住他着急的声音。

    “叔,你先别急,我再想办法。”似乎在和家人讨论他堂哥的事情,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的地步吗?林清浅想走近和陈锋说说话,却遭到他嫌弃的眼神。

    “林清浅,你不要再恶心我了,不想帮忙,就不要出现在我视线。”

    “陈锋,我真的不知道你哥”

    “不要再说了”

    “陈锋”

    陈锋拿着手机,苦苦地笑了,他那番话还在林清浅耳边响起。

    “我竟然不知道你和张天烈是那样的关系,你一出厂,张天烈就进来了,将整个工厂弄得鸡飞狗跳,好些个领导都被踢得进医院了,嚷嚷着就要见你,林清浅,到目前,你还想否认吗?你那个张天烈,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权势,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工厂声誉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没过多久,就倒闭了,而我哥也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这是他应得的,我知道,但是林清浅,我希望你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帮帮我,只有你,才能让那个人改变心意,只有你才能救我哥!”

    原来是男人,在他进工厂的一天车上,他收到了男人的来信,信中的内容他每每想起,整个心都在发疼,男人说想他了,寥寥几个字却撩拨着林清浅,至今还在悸动。

    他不知道的是,男人在他离厂后,拼命要翻了整个城市,疯狂地找他,找个没命。又想起了那个空空的夜,那时林清浅像丢了神一般,漫无边际地孤身走在空荡无人的夜街,他不知道,那时就有一个人在发了疯地找他,那时男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起的,都是男人带着困兽半点悲鸣声,咆哮的声音还在耳侧,让林清浅止不住颤抖和难过,他竟如此伤害了那个人,那个人对他可以做到这样,他却在伤害他。林清浅从书本里抬起头,侧着脸,仿佛男人的气息还喷在脸上。

    张天烈,嘴唇无声地吐出这个名字,相见他,内心千万个细胞在呼喊,想见他,想见这个人,他不想放手,即使不该在一块,即使会让这世上某个疼他爱他的人伤心,他还是舍不得放手,男人的容颜,男人的气息,渗入骨髓,与他相融。

    想见了,张天烈,他这么厚脸皮地想见男人,这么可笑得想见男人,说松手的人是他,说想见的人依旧是他,他究竟想怎么对待这份心情?如果可能,真想就抓了不放,可是现实怎么这么让人疼痛,即使如此,他,林清浅,还是很懦弱地想见那个人,想见得快要疯掉,想见的心促使他颤颤站起,在周围人不解的眼神中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匆匆离去,他想跑去见他,那个叫张天烈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27

    林清浅跑去见男人,男人不在,一连几天,男人都不在。而此时宿舍的气氛让他愈发的不安,他觉得程彻望着他的眼神过于暧昧,这样的眼神□□裸的,没有遮拦,与其说是温柔,不过说是一种追捕,程彻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处于危险的牢笼当中;而钱松,说话的口气总带着刺,让林清浅听得浑身都难受。一天下来,林清浅除了晚上回去睡觉,几乎没有回过宿舍,周末就去麦当劳兼职,而平时则总在图书馆里呆着。

    当林清浅回到宿舍楼下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抬眼看到了五楼最角落一处,灯火亮了。林清浅仰起脸,希望的火花哧哧哧在他心里点亮,他按捺着一颗激动难以的心慢慢地朝五楼走去。

    如果像平常,他可以很习惯地推开前面那扇门,进去,睡觉,一切那么自然,而如今,他已没有那样的资格,那个空间不再属于他的了。

    脚步沉重无比,内心也像有无数条锁链在绑锁着他迟钝的心,林清浅艰难地朝那扇门移动。

    站在门口,林清浅抬起的手又怯懦地落下,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手用重新抬起,落在门扉上。

    “叩叩”

    和最初来一样,执手敲着那扇门,第一遍,没有人应声。林清浅继续敲了敲第二遍,还是没有人应门。

    “谁呀,这么晚还有胆来敲门?”这样的声音绝对不会是出自男人,倒像是个清亮的少年的声线,林清浅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只是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不让自己做出下一刻逃离的决定。

    门开了,出现了张不认识的脸,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容颜,林清浅没有猜错。

    “你找谁?”少年的声线还带着稚嫩,如青草的气息,清新中带着点跋扈,“没有看这是谁的房间吗?”

    “我找”林清浅抬眼想望屋内那人的身影,却被少年给遮住了。

    “你有资格来找吗?快点给我出去,我不想赶人。”少年仿佛怕被人听到一般,刻意压低了声线,轻柔了些,口气却还是很冲。

    林清浅只是低着头,垂着眼,站在那里不动。在他身后,是一处栏杆,一方夜空,一轮明月,还有稀稀疏疏的星子。

    “我怎么说你不听呢。”少年声线拉高了,忽地转头看进屋里,很快转过头,“你快走吧。”说完就关上了门,林清浅只听得“砰”地一声,被隔绝在外面,外面夜风凉薄,有些湿意。

    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林清浅听到房间里低低的喘息和少年独有的□□声,似乎还无法理解,林清浅转过去的身子像运转迟钝的机械般,转过时,他甚至能够听得到从自己身体从来某部分损坏的声音。

    “啊”从屋内传来少年收不住的叫喘声,林清浅觉得有万根箭心直直地贯穿入他的心脏,正中靶心。

    柔柔白净的手攀着栏杆,将一只脚伸进栏杆间,另一只脚垫高在地面,就这么张望着外面的夜色,触目是苍穹渺渺处那一轮红黄,浸着湿晕,如同泪珠的下弦月。

    站得久了,脚有些麻了,林清浅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站得太久,下面的灯火都暗了,就连四楼自己住的宿舍不知何时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周围黑得可怕,面前这堵房间,也变成了冰冰冷冷的黑洞。林清浅的头沉得厉害,他站定,点点脚尖,等脚没有那么麻痹之后,扶着栏杆,慢慢往前走。

    林清浅没有回宿舍,他走到了楼下,到那一块石墩上坐着,周围一片寂静,静得让他觉得整个宇宙,就只剩了他,还有旁边给他微弱光明的路灯。

    昏昏沉沉地任由自己的大脑在旋转,而自己的视线保持盯着手中的课本,他没有发觉自己抓着书本的手抖得厉害,下唇咬得都要泛出血迹了,他浑然没有知觉。

    何时,夜天飘起了蒙蒙的毛毛细雨,路灯的灯罩笼着层毛毛的雨丝,从路灯下面不住往下落,落在林清浅头发上,书本上,也落在林清浅心底深处。

    夜风跟着来了,林清浅觉得有些凉,他抬眼看着夜空,不知何时,天空的明月被乌云笼盖了,浮现蟹青的颜色。

    又不知何时,在宿舍楼下,多了个高挺的身影,站在那里,笔直得像人体模特。

    林清浅只是将自己的手按住课本,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那人朝他走近了,没有带伞,褐色的头发也蒙上了雨的湿意。男人站定在那里,没有靠近林清浅,就这么望着,一双狭长的眼眸里带着冷冷的寒意,看着坐在石墩上的瑟瑟发抖的人。

    “受教训了?”男人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林清浅咬着下唇,抓紧膝盖上的书包。

    似乎看林清浅只是低着头,不做声,男人迈开脚步,朝这边走来,低低地俯身着林清浅。

    “下次还敢不敢这样?”男人弯下身,看向林清浅,而林清浅侧着脸,不去看男人,在他耳朵里环绕着方才房间传出的不堪入目的声音,而此刻,主角之一站在了自己面前,俨然一个高贵的王子,冷酷地不露一丝温情。

    “嗯?怎么不说话?”手将面前人的脸托起,搁置在手掌里,狭长的眸细细地看着这张清净的脸,似乎又瘦了些,皮肤却依旧细腻得如同婴儿的触感。

    蹙着眉,林清浅将自己的下巴移开,垂着头,不去看男人。

    “你做什么跟我无关。”林清浅说这句话时,没有去看男人的表情,男人抿着唇,穿着黑色t恤的身形高大性感,在夜幕下阴沉得如夜里挪威的森林。

    下一刻,他听到从男人冰冷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男人的口吻沉沉的,是暴风雨要来的预兆。

    “再给我说一遍!”男人一把提起林清浅胸前的衣领,将林清浅拉近,“有胆再给我说一次!”

    林清浅抬起眼,嘴角跟着冷笑,“你叫我说什么?”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的,男人做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无关,即使在他耳边发出不堪入耳的动静,这都是那人自己的事,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心心念,想要见到他,可是见到的却是男人如北极冰冷,不露半点温情的面容,算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是他应得的,他不该叫苦,不该难受,是他自己,擅自将自己看得过分重要,在男人心目中,他可有可无,任何人都可以替代,他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个什么。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怎么敢!”男人重新捏起林清浅的下巴,目光赤红得像头失控的狮子,俊美冷硬的面容因暴躁而变得铁青,本来颜色不深的嘴唇变得过分苍白和干涩。

    男人像发现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着,略微推开身旁的人,摇摇晃晃地起身,朝前走去。

    “你等等!”林清浅突然想起什么,叫住男人,男人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着。

    雨下得浓重了,湿湿漉漉,蒙在头上犹如池塘边柔软的荇草。

    “张天烈!”林清浅跑过去,拦住男人的去路,“你先等一下。”说着伸出手,挡住男人,不让他走。

    男人看向他,眼神冷冷的,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有什么事吗?”神情不变,口气冰冷之极。雨下得更浓,夜,深了。

    “我还有件事。”林清浅盯着男人的脸,“关于陈锋堂哥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张天烈!”林清浅生气地抓住他的手,男人继续往前,他怎么也抓不住。

    “你要去哪里?”林清浅看着男人的后背,穿着黑色t恤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的单薄和寂寥。

    男人没有回答,往前走的身影渐远。

    林清浅擦擦眼睛,男人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到他无法触及。

    这不是他最初所希望的吗?这真的是他希望的吗?

    林清浅眨眨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眶里滑落,用手背擦着眼泪,一直望着男人消失的背影。

    男人走了,没有回宿舍。

    这一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林清浅缩在宿舍楼下,抱着双膝,他此时的心在泪水滂沱,呆呆地盯着外面地板的水洼,雨掉下来,在水洼里溅起了小水花。

    男人没有去他疗伤的最佳场所ghost,而是漫无边际在下着雨的夜街下闲逛,嘴里叼着根烟,烟草浸着雨水清凉的味道,别有一番滋味。夜灯下,男人高挑的身形落下长长的黑影,褐色头发淋了雨,本来发烫的额头和脸庞更加红,男人却毫不知觉,继续往前走着。

    前面有辆黑色的宝马车,从男人出现一直停在那里。

    男人叼着烟,从嘴里吐出缠缠绕绕的烟雾,仿佛没有看见车,继续向前走着。在男人穿过那辆黑色汽车的同时,从车窗里露出一张明艳如烟火的脸,那张脸,如雪般苍白,嘴唇,如血般猩红。

    “我要下车。”从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车门打开,先是出现一个轮椅,接着在旁人的搀扶下,轮椅上坐了个穿着红色外衣,黑色长裤的美丽青年。

    “不要推我。”青年话落,拨动轮椅,朝男人的方向驶去。

    轮椅的轮子在地下前行,发出“噔噔”的响声,前面行走的男人只是停下来,点了烟的火,又继续向前走着。

    红衣青年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随,在男人要转角的时刻,他竟从轮椅里站了起来。

    “烈!”红衣青年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轮椅的轮子转动,倒到路旁。

    男人终于停下了身,高大的身躯微微踌躇了下,缓缓转过身去,触目出现了一张记忆中的容颜,那张脸在脑海深处甜甜地对他笑着,向他撒娇,向他索取,向他依靠,缠绵悱恻的身体夜里团团包围和炙烤着他的刚硬。

    倒在地上的红衣青年冲他甜甜地笑着,伸出手,如从前一般。

    男人没有任何片刻的迟疑,走过去,将地上的人给抱了起来,红衣青年紧紧攀着男人的脖颈,将闪着泪花的晶眸藏入男人宽厚的胸怀。

    “烈。”红衣青年在男人怀里抬起头,那张雪白的面容笑得格外绚烂,“我回来了。”

    男人没有表情的脸稍稍动容,脚步没有停止,朝那辆靠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28

    是他先说放开的,所以这算是苦果吗?或者说,他们有没有开始过?林清浅差点忘记了,和男人的点点滴滴。不过,他舍不得忘,从最开始的那捕捉猎物般炯然有神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没有一丝缝隙。

    林清浅去找了陈锋,陈锋因为他堂哥的事情,变得更加憔悴。一见到林清浅,陈锋眼睛窜烧着怒火。

    “你还来干什么?”陈锋挡住门,一脸拒之门外的模样。

    林清浅垂着眼,忽地抬起,在陈锋面前,郑重地弯下自己的身子。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林清浅道着歉,抬起双清清亮亮的眼睛,“我愿意跟你去看望你的堂哥,如果能够帮得了忙,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的。”说完,林清浅带着期盼等待着陈锋的回答。

    “不用了。”陈锋冷冷地回答,“发生这样的事情,家里人都丢尽了脸面,这样的处罚也算仁至义尽,现在不用你再假惺惺地上来道歉。”

    “是吗?”林清浅垂着眼,喃喃道,“那么,我告辞了。”

    陈锋看着林清浅的背影,内心百味杂全,“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想着如何帮别人脱身,林清浅,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初见林清浅的时候,一身洗得浆白的白衣长裤,眉眼间带着清冷味道,仿佛不舍人间烟火的精灵,站在人前不卑不亢,说话低低的,垂着眼,看着很顺心,给人强烈的保护欲。

    然而,不知何时,他发觉这个清冷的人,内心深处也有波澜,有渴望,有凡人的喜怒哀乐。他陈锋,自己堂哥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像泼妇骂街一般,将怒气撒在无辜的受害者林清浅身上,而林清浅始终是垂着眸,纵由他乱发的怒火烧在自己身上,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细细聆听着,没有所谓的反唇相讥和反客为主。

    他陈锋的心眼子忒小,配不得那个清冷,又善良的人。

    从陈锋宿舍走出来,林清浅捧着书,走到了图书馆。

    不知为什么,这天图书馆闭馆当中,上面写了闭馆维修,林清浅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要回到宿舍。

    在路上,听到了许多同学在议论什么,林清浅自是对这些不好奇,可是满天飞舞的气球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一只彩色气球从天空飞落,飘到了林清浅跟前。林清浅微微一怔,弯腰拾起了气球。

    在气球正中,刻着一个红红的爱心,林清浅跟着仰起了头,在高处,挂着一条红色鲜艳的横幅:上官岚若,i love u,跟着放着是活泼的【今天你要嫁给我】歌曲。

    林清浅只扫了一眼,紧了紧自己手上的书,从那些喧闹的场面穿过。

    几乎全校的人都围到这里了吧,林清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挤过来的人群给挡住了去路。

    “呀,上官岚若,不就是我们x级的学生会长吗?听说只读了一年就不读了,好像生病了是怎样,还坐了轮椅。”

    “可是上官岚若不是男生吗?”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没听过一句话吗?爱,是不分性别的!”

    “哇,好浪漫!听说张天烈为了他,连续读了三年的大一,好痴心哦!”

    “现在是不是又重演三年前的浪漫告白?”

    “好期待!”

    林清浅顺着人群的趋势,来到了现场,在大型操场上,搭建了华丽隆重的舞台,操场人头攒攒,各自面上带着无比的兴奋,在舞台正中央,出现了穿着优雅庄重的主持人。

    这是一场校园盛重的浪漫告白,由主持人开场白,到当事人的浪漫告白,形式十分新颖,而且告白对象不同往日,大大颠覆了传统,这将是史上让各大校园媒体大跌眼镜的告白。原因很简单,告白对象不是美女,而是美丽的男人。

    在全体目光的簇拥下,耀眼瞩目的男人出场了,林清浅缓缓抬起了头。男人有别于往日,穿着隆重肃穆的燕尾服,可男人就是男人,一身西装燕尾服也能让他穿得狂放不羁,男人里面的衬衣没有系纽扣,露出胸前的一大寸麦色肌肤,外面的西装却系得严严实实的。在西装的托衬下,男人竟是犹如万人瞩目的明星般耀目。

    不知为什么,林清浅总觉得男人的目光是望着这一处,像极了他平日里望着他的目光,紧锁着,想要将他生吞一般。

    一如既往地,林清浅低下了头。

    男人站在台前,在众人不解的情况下,一跃而起,抓下了上面挂着的鲜艳横幅,随着“嘶”地一声,横幅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告白对象的名字,另一半则是告白的内容属性。男人嘴角邪邪一勾,松开左手攥着的“上官岚若”,目光放回了人群的一角。

    男人只说了一句话,“我英文烂得没药救了,麻烦大家帮我念。”说着举起了右手的“i love u”。

    人群兴奋地欢呼,整片操场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

    下面的林清浅只觉得脑袋被热浪般的声响叫得发胀,他现在只想回到宿舍,躺在自己床上,好好看会儿书。

    “挪什么挪?我都快看不见了。”

    见林清浅拼命地想从人群穿过,一些人开始抱怨了。

    “不想看,一开始就不要来。”

    “是啊是啊,推得我都看不见他了,他好帅啊!”

    “借一借!”林清浅始终重复着这句话,努力想从人群里走出来。突然操场想起众口一词的声音“iloveu”,林清浅被人群推得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他出来了,上官岚若出来了!”

    不知是哪个女生兴奋地叫了声,其他人跟着往前移,林清浅强忍着被踩疼的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却被靠拢的人群推向前去,林清浅只好抬起头。

    舞台上出现了一个红衣青年,不同的是他坐在轮椅上,似乎脚上有什么隐疾。

    那红衣青年眉眼像丹青雕画出来,有着古典,不落凡俗的美艳,在场的女生都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光泽,在这样美丽的男生衬托下,再美艳的容颜也抵不过轮椅上的人红尘一笑。

    红衣青年目光始终放在高高站着的笔直高挺的男人,只有他才能让他倾注所有的仰慕和爱意。

    在这样般配的人身上,没人不抱着祝福和羡慕的眼神,都在为台上的人一个劲的欢呼。

    “在一起,在一起!”一个人喊起,其他人跟着喊起来,全场的声音变得众志成城般有力而醒目。

    红衣青年面带羞意地望向男人,而男人却是看着人群,不知在看什么,迟迟没有转移过来。红衣青年跟着望那处看,许多双眼睛往这边看来,青年更带羞意了,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衣服。

    男人转了过来,带了点深情。

    在众目的期待下,男人弯下了身子,做出了一个绅士的姿势。

    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台上的男人,幻想着男人伸出手,而轮椅上的青年也伸手搭上男人的,接着来个火辣辣的kiss,这是一贯的电视剧剧情,许多看过偶像剧的青春少男少女中毒已深,脑海搬出了自动编制的剧目。

    林清浅垂着眼,低着看自己手上书本的封面。

    男人会做什么?他又在期待什么?

    林清浅不知道自己已经将下唇咬得泛白,眼底也浸出了些湿意。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如果这样称了男人的心,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男人做什么,都与他无关,那是男人的自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直到现在,林清浅始终这么觉得。

    不知道是怎么从操场走回宿舍的,林清浅只觉得身体有一处被抽空了,无力虚浮得像要散了架。

    现在,林清浅终于知道大家口中常说的禁忌是什么意思了,男人的禁忌,始终不能提的就是林清浅脑海里浮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红衣青年满面羞涩地搭上男人递过来的手。那个禁忌果真很美好,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那么男人对他的只是一场梦吗?还是他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或是他根本就是一个替身?

    即使要找替身,也不应该找他的吧,林清浅心里很苦涩,面目却还是清清浅浅的,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即使内心很疼,疼到他想捂着肚子,缩在床上,等待疼痛消逝,他却还能够一如既往拿出他的课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地复习。

    想必这样的结果也是不错的,那个人的世界他是不可能走得进去,而自己局限的小世界男人更是不屑一顾。

    林清浅歪着头,静静地想起了自己的家,美丽而苍老的母亲,腰已经弯成弓形的祖母,他的那个家才是他最想守护的,其他的,曾经让他悸动的,那些个自视是美丽的,都是可以牺牲的,只为了自己重要的人。

    脑海里,闪现那副动态的雪景图,在夜空下的公路山,男人叼着根烟,静静地站在雪的影子下,雪落在了他的头上,落在了他的外套上。

    林清浅想伸出手抓点什么,最终只归为海市蜃楼,昙花一现的黄粱美梦一场。

    这样就可以无牵无挂地结束了,这样的结局很好,从这所大学毕业,找份安稳的工作,接家里的母亲和祖母到大城市生活,这样就是他最想要的,从来都是。

    轰动整个校园的事件似乎结束了,宿舍的两个人也陆续走了回来。

    “妈的,这学校真是那小子开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现在都搞出个非同一般的告白出来。”黑发,一脸青春痘的矮个子男生钱松走进来时,还在愤愤不平。

    走在后面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程彻神情复杂,脸色有些苍白,出乎意料地没有接钱松的下一句。

    “我说彻才子,你怎么了?”钱松也不管宿舍的林清浅已经回来,而且坐下看书,声音依旧很大,“从那边走回来你都是这副表情,该不会”

    钱松还没说什么,却换来了程彻的一个阴沉眼神。

    “哎,彻你”

    程彻走到宿舍,就去洗澡,他扫了旁边林清浅一眼,只见林清浅坐得端端正正的,还在认真地学习,没有说什么,就走了进去。

    学了会儿习,林清浅眼睛有些酸涩,他合上书本,爬上床去睡觉。

    将被子盖住身体,只露出脸部。用手擦了下眼睛不自觉流出的泪水,林清浅转过身,面对着墙。

    只听下面在玩电脑游戏的钱松粗鲁地说,“娘的,又输了!”

    林清浅闭上了眼睛,额头上因为被被子捂出来的热气熏得有些难受,悄悄地流了些汗,将额上柔软的头发给浸得湿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29

    海子说过,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幸福是什么,小时候,林清浅会对着自己的母亲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妈妈,爸爸,奶奶,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这三个人占据他的全部,直到几年前,父亲因为卷入泥石流去世,家里四口变成了三口,母亲又当爸又当妈,撑起了林清浅的生活。考上大学之后,林清浅发誓,将来一定要报答母亲的恩情,接母亲和祖母到城市生活。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变得任性了,心往往不受控制地想东想西。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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