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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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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尽头 作者:起雾

    第9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俩吃瘪的表情,我心中的喜悦和畅快真是难以言明。」闻讯而来的奥南跷着腿,满脸的幸灾乐祸。

    在千年的时光中,被捉弄了三十余次后,忽然发现捉弄他的家伙其实跟他是难兄难弟的人的心情,也是可以想象的。

    所以,我大约是这四方会谈中,唯一镇定无恒的存在,嗯,果然天才魔法师的转世就是不一样。

    很有成就感的的为他们三个各自倒好了咖啡,红茶,和矿泉水后,我安静的坐在茶几旁,等着他们收拾好各自的心情。

    「连穹,请问,」最先恢复过来的是莫里,端着他的贵族架子,彬彬有礼的询问,「我可以揍你一顿吗?」

    「为什么要揍我,我知道咖啡不是现磨的你喝不惯,但家里只有速溶咖啡又不是我的错。」

    「谁跟你说这个?」莫里握着咖啡的指关节爆起青筋,「在洛笛做了那些事后?你觉得不该被揍吗?」

    「我又不是洛笛,而且当日你和瑞合谋催眠了我无数次的时候,我都没揍你们了。」

    「那是你没这个实力。」莫里不屑的打量着我,「现在你应该恢复了洛笛的实力了吧!那敢情好,这一架会打的非常痛快!」他摩拳擦掌,颇有拿我练手的意思。

    「就跟你说了,我不是洛笛,关于魔法相关的部分,我到现在还是没什么记忆。」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用?」在知晓了我依然不堪一击后,莫里泄气的靠回沙发,转过头看向瑞,「你怎么说?」

    「我有针灸,别忘了,你有风无痕。」瑞的万年冰山脸上现出了令人发毛的温柔笑容,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很不争气的在他的笑容下抖了抖,瞬移到奥南的身后,靠你了,身为前世的情人,又是个猎魔人,应该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吧!

    「瑞医生,你不觉得,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其中透着些许古怪吗?」奥南不负我所望,挺身而出,替我挡掉了瑞杀人般的温柔笑容。

    「你有什么话说?」

    「若说你一次次的安排了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复仇,那莫里先生呢?狼人族为什么要跟着血族的步伐,耗上整个部族,来帮你们复仇?」

    「不只是复仇,我们的计划是唤醒你的能力,暗中助你成为猎魔人的头子,每次只要盯住你的动向,就能掌握住所有的猎魔人,予以打击。」莫里解释。

    「连续进行了三十余次,效果如何?」奥南提出了最为关键的所在。

    瑞和莫里同时皱起眉头,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们都很不甘心承认这个结果,但事实摆在眼前。

    「你说的对,其实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只是互有死伤而已。」

    「那么这整件事的意义在哪里?若只是单纯的复仇,意图把我转化为血族,有神的祝福在,你们是永远无法达成目的的。」

    「连穹,你说是洛笛引发了这一切,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转而看向我,奥南的的神情很是严肃。

    在他这种严肃的神情下,我觉得自己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不敢跟他对视。

    「洛笛觉得爱你太多,却得不到回应,所以他不甘心,他希望自己可以忘记你,但是你却生生世世的记得他,这样他才觉得公平。」

    我的头低到不能再低,这话一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丢脸,这是什么烂性格,只是因为得不到一点爱,就斤斤计较一千年。

    会被鄙视的,一定会被鄙视的,连我自己都报以深切的鄙视了。

    果然,从说出这句话后,气氛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原本该是宿敌的瑞与奥南之前剑拔弩张的情况大为好转,反而彼此之间充斥了微妙的同仇敌忾的气氛。

    喂喂喂,不要这样啊,你们是死敌啊,请将你们宿仇的身份坚定不移的进行到底吧,不要矛头一致对外啊!

    我不是洛笛啊,真的不是洛笛,我只是有他的记忆而已,为啥这个任性的家伙做错了事,要受到责难的却是我?

    「那个,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最为关键的一件事?」在恐怖的三座大山的压迫下,我只好努力的尝试着转移话题?

    「除了你惹出的麻烦外?还有其他什么要紧事?」炮口一致,火力全开,三道不善的目光一致看向我。

    「战争啊,战争,你们忘记了吗?三十余年一次的血族狼人以及异族与猎魔人之间的战争啊!既然已经搞清楚的这一切的来源,身为主脑的你们不是该下令终止了吗?」

    话一说完,周遭就静了下来,刚才还气势汹汹,散发着杀戮气息的三个家伙像是被定焦了般,瞬间静默了下来。

    他们安静的注视着我,就像是犹太人注视着希特勒。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奥南皱着眉头,最先开口,「弓已上弦,剑已出鞘,事到如今,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猎魔人的行动。」

    「我们也一样,说出这一切只是我和瑞,或者说是洛笛的设计,除了动摇军心,丝毫阻拦不了他们的步伐。」收起了所谓的贵族风度,莫里同样的皱紧了眉头。

    「千年的争战积压下来的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轻易阻止的。」瑞下了最后的通牒,「这一场战争,我们拦不住。」

    「可是,人类不是向来就是善忘的动物,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们怎么会记得这生生世世的仇恨?」我求助的看向奥南。

    「你看看我就知道了。」奥南对我苦笑,「你真的以为单凭催眠了我一个人,就可以聚集起所有的猎魔人吗?」

    不错,人类最是善忘,他们的仇恨不是刻在记忆中,而是刻在灵魂里,像是滚沸的油,时时刻刻煎熬着,一点火星掉下去,就能引发轩然大火。

    「其实我觉得最奇怪的一件事,便是这千年中,难道从来就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吗?若这一切真是出于洛笛的设计,我固然是死了总会转世,但是你们呢?」

    「血族和狼人的确是不会变老,但也不是不能被消灭,洛笛如何保证他转世的连穹和瑞医生都不会出意外呢?」

    「这个计划实施了千年,但是猎魔人最终都没有被彻底消灭,人类这方也是,并没能消灭所有的异族,互相残杀了近千年,毫无所获」

    「我查过相关的资料,你们俩被誉为血族和狼人族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继承者,真的会被仇恨冲昏头,耗费千年,都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骂我和瑞是傻子。」向来傲慢的莫里不客气的打断了奥南。

    「我和连穹被你们派来的海妖催眠了一次又一次。」奥南的说话的语调依旧不急不慢,「但是你们本身,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被谁操控的可能性吗?」

    「开什么玩笑?以我和瑞的能力,怎么可能……等等,瑞,你为什么千年来,几乎都不怎么回族里探望你的母亲,即使在战事最危急的时候,也只在家族外围打转?」

    「我很少回去,是不想母亲见到我,回想起过世的哥哥,但是你,你为什么一直坚持跟我居住在同一个城市?」迟疑了片刻,瑞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三十余年一次的战争,但是并不需要花三十来年的世间去部署,在这中间,他们俩为什么坚持流落在外,从不在族里多待片刻?

    「没准我和风无痕只是个幌子,其实他们俩是偷偷摸摸私奔出来的吧!所以不敢回去族里见各位父老相亲。」我低声在奥南耳边说。

    「闭嘴,连穹,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到。」忘记狼人的耳朵灵敏了,莫里一脸抓狂的神情,但是很显然,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莫名其妙近千年不回家的原因。

    「的确是有问题,每次我想要回去的时候,总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意外发生。」瑞深思着说。

    「有几次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我们都快走到门口了,你突然间就改变了主意,说临时有要事要办,但是半个小时后,我却看到你茫然的在街边游荡。」

    「你说得对,那几次的事情连我都觉得很奇怪,没多久又接到电话,说连穹发烧了,我不得不启程离开英伦去看他。」

    「也许,是时候,抽空回去看一看了。」和莫里对视了一眼后,瑞转头看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族里?」

    瞬移回族里的过程进行的意外顺利,既没有出现某种突发状况让我们无法动身,也没有在到达目的地后遇到一堵防护层被弹回来什么的。

    「什么阻拦也没有,这也太顺利了吧?你确定之前真的不是你和莫里私奔结果没勇气回去的缘故吗?」

    这种没神经的感慨理所当然的被瑞敲了一记头,也让在前面的提着灯引路的老管家回过头,对我报以惊诧的目光。

    由于白天的缘故,城堡里四处都拉着厚厚的窗帘,遮住了致命的阳光,大半的仆役们都窝在黑暗的角落里深眠。

    老管家在把我们领到了瑞以前居住的套房中后,就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了气味芬芳的鲜血。

    这血液与我在家时常喝的瑞从医院带回来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东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

    套一句人类常用的比喻,大约就是皇宫御厨现做的吃食,跟隔夜的家常饭菜的区别。

    这是取自于人类处女的血液,而且从这温热的手感来说,血液离开身体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是刚刚抽取出来的。

    大约是看多了人类的电影电视剧,总是对这个族群抱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好感,一想到用刀割断妙龄女子的脖子放血,留下一具尸体,我多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这是用针筒抽取的。」像是知道我心理的想法似的,瑞对我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浓郁血的香味飘散出来,引诱着我的味蕾。

    「你怎么知道是针筒?」在饮用之前,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用刀切断脖子放血的话,血中会残留着微小的皮屑,这血干净污垢,应该是注射采血的缘故。」

    不愧是医生,这样也能推断出来,我还是忍不住问管家,「尸体怎么处理?」

    有可能就埋在我们刚才路过的后花园,我有注意到那里的玫瑰开的格外的旺盛!

    「连穹少爷,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您是沉睡了一千年,刚从棺材里醒来吗?」老管家看我的目光仿佛我是个乡下小子。

    「呃,你的意思是说……」

    「克隆技术啊,少爷,早在上个世纪就出现的技术,您不会以为发展到现在,还是只能复制出一只残缺的小羔羊吧?」

    「好吧!了解了,这是克隆人的血液。」默默的为那些萤幕上光彩夺人的女明星掬一把同情之泪,老管家一定会盯上她们的。

    在人前卖弄风情的时候,这些女人肯定料想不到自己的克隆体正死气沉沉的躺在某个阴暗古堡的冷藏室里,成为某个血族贵族的预备晚餐与下午茶。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灵异恐怖的凶杀事件在近几十年逐渐销声匿迹的原因,毕竟本尊依然活的好好的,人类大约也不会太过留神某个微小的dna的未来走向。

    在确认了瑞和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后,老管家鞠了个躬,退了出去,继续他白日里的睡眠。

    留下刚饮完血的瑞与我独自待着昏暗的房间里,向来白天在医院里干活的瑞这会儿自然不会像寻常的族人一样去睡觉。

    从老管家口中得知,梅尔斯夫人有事回了精灵族,族人大半散居在世界各处,留在英伦的也不过少少一部分,且多半并不住在这古堡中。

    瑞一向爱静,这又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很少回来,但这到底是他的家,谁都不会有兴趣在自己家里四处探险的。

    所以在这白天仆役都在沉睡时候,在整个城堡里四下走动的,就只剩下看起来无比游手好闲的我了。

    对照着脑中残留的,零碎的关于洛笛的记忆片段,沿着盘旋的阶梯,穿过相连的走廊,我寻找着洛笛幼时住过的那个小小的房间。

    因为方向感太差,中途迷路了无数次,在用传心术呼唤瑞过来n次帮我指路后,他终于耐性尽失的领着我直接用瞬移到达了目的地。

    作为一名天才魔法师的故居来说,这个小小的阁楼上的房间,显然并没有得到完好的照料,房间里到处积满了灰尘不说,蜘蛛网更是随处可见。

    在留下了深深的四只脚印后,木质地板在我们的重量下,发出了可怕的破裂声,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坍陷似的脆弱。

    瑞和我不得不退出了这个近千年没有生物踏足的场所,拉铃让老管家唤醒睡眠中的仆役起来干活,至少也得开个窗散发陈年霉气,再铺好地板,把蜘蛛网和灰尘弄走。

    在这之前,我们俩没事好做,按照瑞以往的性格习惯来说,他应该是立刻瞬移回去他自己的套房,继续思考之前一直都没回族里的深切原因。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踏进洛笛的房间的那一刹那到现在,我总觉得瑞的身上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他的神情明显的更为温和,眼底的冷漠也像是褪去了稍许,反倒露出了些许的温柔的暖意,带着微微的,恍惚的笑容,凝望着仆役们忙碌进出的所在。

    「连穹,你的前世,就像是个被关在塔头上的公主,就等着王子爬上高塔,前去拯救。」他转过头来,笑意盎然的看着我说。

    不是他惯常的,发飙前经常出现的冷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属于那种性格极温和的好好先生才会有的笑容。

    但是瑞从来就不是个好好先生,相处了几百年,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他骨子里由内而外透露出来那冷漠。

    那种冷漠甚至不像洛笛那样是因为生长环境造就,而是天生的,俾倪整个世界就握着他掌中的目空一切。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心只有复仇目标的瑞,怎么可能在他生平最大出仇家的故居前,露出这种勘称是友好亲昵的神态?

    诡异,真诡异,真是太诡异了!如果前方有镜子,不知道瑞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心中会有什么感觉?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瑞难得的发呆与我打量他的诡异目光中,悄然溜走。

    整理完房间的仆役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各自的岗位,领头的在确认了天才魔法师故居已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足够让未来族长踏足之后,跑来做最后的报告。

    「菲儿吉斯少爷,已经都清理完毕了。」他鞠了个躬,等着瑞示意扫除通过。

    瑞点了点,待所有不相干的仆役都退下后,先我一步,踏入了那小小的阁楼。

    这显然是一个孩子的居处,房顶的高度比之成年男子高不了多少,空间也并不宽敞,当然里面的陈设也简单的一目了然。

    一桌,一椅,一床,一个放衣服与杂物的柜子,柜子旁的窗户打开着,晚间特有的清风吹走了积了千年的霉气,新铺的木头地板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

    瑞抚摸着低矮的木桌上几处的刻痕,带着柔和怀念的目光,仿佛在追忆着逝去的情人。

    是我想太多了吗?这个向来有着恋兄情节的家伙,怎么会对着这个间接害死了心爱的哥哥的仇家住过的地方,露出这种眷恋的神色。

    等等,说到瑞的哥哥,刚刚怎么那个领头的叫他「菲尔吉斯」?看来他们两兄弟真的长得很相像啊!

    「瑞,你有没有听到?刚刚那个谁称呼你『菲尔吉斯少爷』?」

    「听到了,有什么问题吗?」他转过头来,依旧是一幅追忆往事的恍惚神色。

    「菲尔吉斯不是你千年前就去世了的哥哥吗?但是你没有纠正他,反而还对着他点点头,瑞,你的状况很奇怪,你没事吧?」

    我试着摇了摇他,希望把他从嗑药一般恍惚的状态中摇醒。

    「你说的对,菲尔吉斯是我千年前就去世的哥哥。」所有的恍惚像是夜雾般,在晨光中蒸发了干净,他在一瞬恢复了冷漠,斩钉截铁的点头赞同了我。

    但不知为什么,我心中升起的诡异感觉不但没有随之而去,反而越演越烈。

    菲尔吉斯去世已有千年,这不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实吗?

    瑞为什么要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如此郑重其事的再向我强调一遍,认真像是人类的小学生在背九九乘法表。

    而且那个领头的仆役,称呼瑞为菲尔吉斯少爷的语气,就像是菲尔吉斯从来未曾死去那般理所当然。

    瞧他那种指挥打扫,安排修理地板操作那些新式工具的熟练度,也不像是个沉睡了千年,临时被叫醒干活的。

    倒像是一直以来,都负责维持古堡日常整洁的那种熟手,这样的仆役头头,起码也该是活过跟瑞一样久远的岁月才是。

    「瑞,你觉得会不会,菲尔吉斯其实还活着?」

    「怎么可能?若是哥哥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瑞用看疯子的目光撇了我一眼,他的注意力依然还是停留在洛笛的遗物上。

    千年的时光过去,所有的衣服杂物早就腐朽成了一对尘埃,那张床之所以没有被我坐得裂开来,是因为他是石头做的。

    桌子椅子和柜子大概是用油脂浸泡过,勉强还维持着原来的形状,但是随着瑞用力的拉开卡住的柜门,可怜的柜子在支撑了几秒钟后,依然没能逃过解体的命运。

    碎裂的大大小小朽坏木块中,正躺着同样像是浸泡过油脂的几张破烂的羊皮卷。

    「我想这大约是你前世的遗物。」瑞俯身把它们从地上捡了起来,递到了两眼激动的几乎要冒出火花的我的手上。

    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无人能知,无人能懂,只有洛笛那个怪胎,不对,是天才才能看懂的梅林大法师的手稿?

    赚到了,这下不用被莫里瞧不起了,终于可以摆脱魔法废柴的恶名,抬头挺胸,活在大家仰慕,而不是鄙视的目光中了。

    想想就觉得前景无限美好,我喜滋滋的翻开那卷破烂,等着看到类似「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之类的东西。

    都快一千年了,那羊皮卷上的字迹早已是黯淡模糊不清,但愿我不会看不懂。

    幸好字迹虽然糊了点儿,但还是能看懂的,瞥了一眼瑞,他虽然维持着冰块脸,但眼中却有着淡淡的好奇。

    谢天谢地,这些字我还是看得懂,于是我对着那模糊的字迹,费劲的念道,「我名叫瑞,是前任血族族长,与精灵族公主的次子,从小在外祖母的的部族中长大……」

    第一句话一念完,瑞就上前一步,夺过了我手中的羊皮卷,细细的看了下去。

    很显然,这破烂羊皮卷记载的,并不是那传说中梅林大法师的手稿,而是伟大的未来血族族长瑞的自传。

    这本自传记载的一切,都是我们知道的一些往事,包括瑞出生后,一直居住在精灵族,直到菲尔吉斯去世后,成为了血族的唯一继承人,才回到族里。

    在族中待了没几天,就因为长得跟哥哥太过相像,触动了母亲的伤心事,不得不远走他乡,为了复仇找寻出洛笛的转世的我,放在族里一段时间。

    以及之后一系列的为了复仇所做的各种准备,以及经历了种种的思想斗争,最终把我带在身边的过程。

    所有的内容,都是我们俩熟之又熟的,笔迹也是属于瑞的没有错。

    但是看完了自传的瑞却像是觉得其中大有蹊跷般,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是我的笔迹没错,但是我并不记得,我曾经有动手写过这卷东西?」瑞深思着,自言自语。

    「最奇怪的是,这本你写的自传,为什么会在洛笛的柜子里?而且这里看起来近千年来都未曾有谁踏足。」

    第十八章

    瑞在起居室里呆坐了一夜,努力的试着回忆写自传的具体时间。

    可惜的是在这件事上,他的忘性实在不错,以至于想了一夜,他还是没能记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完成这卷自我介绍的大作的。

    在管家端来早餐的时候,同样对着那卷羊皮卷研究了一夜的我困得要命,正打算睡觉,朦胧中却想起了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瑞,这本自传里写得所有事情都是正确无误的吧?」打了个哈欠,我试探性的询问着。

    「没错,而且就笔迹也来说,也可以断定,确实是我亲手所写,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困惑到了极点他终于火了。

    好吧!发火总比他冷笑要安全,我决定问出心中的疑问。

    「根据那卷羊皮卷的记载,你自出生后,就生活在精灵族中,到菲尔吉斯去世了才回到族里,而且住了没多久,你就再度离开了,是这样吧!」

    「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对于被我打断了思路,他表现的非常不耐烦。

    「我之前在堡里迷路了好几次,都是你带着我出来,最后找到洛笛的居处,甚至在洛笛的居处,那么偏僻的角落,你都知道哪里可以拉铃,唤仆役来打扫。」

    「这是我家,我当然知道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瑞,你不是从小就居住在精灵族中吗?在这儿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你对这儿的熟悉的程度,却像是从小就住着的样子。」

    「的确是这样。」他的眉头皱得死紧,拉了拉床头的一根绳子,清脆的铃声过后,老管家恭恭敬敬的在外头敲门,「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进来吧!我有话问你。」门应声而开,老管家走了进来,无视赖在床上的我,中规中矩的对瑞行礼。

    「管家,我问你,在今天之前,我到底在族中住了几天?为什么我对这儿如此熟悉?」

    「少爷,您在说什么?在成年后离开之前,您一直都住在堡内,当然熟悉这儿,这儿可是您的家。」

    「你是说,我从出生到长大,起码有几十年的时候,都住在这儿?还到过洛笛住的那座阁楼?」

    「当然,您小的时候,这个,并不是很喜欢洛笛,啊,对了,你们还打过架,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瑞转过头来看我,一脸的严肃:「我们小时候打过架?」

    这下换我不得不用力的回想,洛笛小时候的各种打架事件,不幸的是时间实在太过久远,又是所谓的前世的记忆,细节能记得的,实在是不多。

    我只好对瑞摇摇头,表示我爱莫能助。

    「如果我从小就住在族里的话?那么菲尔吉斯呢?我哥哥从小在精灵族长大?」无法跟我的记忆比对,瑞只好转头问老管家。

    「抱歉,少爷,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菲尔吉斯是谁?您可一直都是独生子,连表兄弟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管家,你先去忙你的吧!帮我把威尔叫过来。」瑞挥了挥手,打发了忧心忡忡的老管家。

    「少爷,您叫我?」没多久,那个被唤作威尔的走了进来,正是昨天见过的打扫的洛笛屋子的仆役中,那个领头的。

    我记得之前他并没有做自我介绍,但是瑞显然记得他的名字。

    「威尔,菲尔吉斯是谁?」瑞平静的开口发问。

    威尔抬起头,呆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发愣过后,用十二万分诡异的眼神望向我,仿佛在征询我的意见,「伟大的未来族长是不是发了失心疯?」

    我忍住笑,在瑞发飙之前,跟着又问了一遍,「威尔,菲尔吉斯到底是谁?」

    威尔张了张嘴,望了我一眼,终于接受了事实,失心疯的不是一个,而是俩,他镇定了一下,平静的开口,「菲尔吉斯少爷?我想您大概是失忆了?」

    瑞笑了起来,是那种我万分熟悉的冰冷微笑,他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那我换个问题,威尔,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名叫瑞的?」

    威尔在他的笑容中打了个寒战,求助的望了我一样,诚实的摇头,「菲尔吉斯少爷,我不认识叫瑞的。」

    在问了威尔不少跟菲尔吉斯相关的问题,并且和他记忆中的哥哥对照完全符合后,瑞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以我的经验来说,我觉得他完全没有说谎。」我敢打包票,没有谁有本事在瑞那种杀人的目光中说出半个字的谎言。

    「他的确没有说谎,威尔向来有个习惯,他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向右漂移,但是这次他一直看着我。」瑞肯定道。

    「瑞,你跟威尔很熟吗?」我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睡意都被好奇心赶跑了。

    「谈不上熟悉,怎么了?」

    「既然不熟,你怎么知道他说谎的时候,眼神会向右漂移?」

    「……我就是知道。」瑞看着我,眼神相当的不善,「连穹,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我保证无论你说出什么不中听的,都不会用针灸对付你。」

    嗯,有你这个保证,我就安心了,「瑞,你没想过吗?也许这千年的时光中,被催眠的其实不只是我和奥南?」

    「你之前说洛笛设计了这一切,他先催眠了我和莫里,然后反过来指示我们找海妖催眠设计他自己和奥南,就为了让奥南永生永世的记住他?」

    「这个,大约是最为可能的一种状况。」我抱着枕头缩进被子,躲避迎面而来的温柔的足可以杀人的目光。

    「你是要告诉我,被那个神经病耍了一千年的事实?」瑞一把掀起被子,把我从被子里抓出来,颇有准备大刑拷打报仇雪恨的意思。

    「这只是我的推论,推论!有可能是这样,但是催眠你就算了,洛笛为什么要把管家它们的记忆搞得这么混乱?」

    对于这点,身为当事者的瑞也不甚清楚,在极度的困惑下,他放弃了面子问题,反正与猎魔人大战在即,瑞做了一件无比有效率的事情。

    他召集了所有的族民,传音挨个询问了有关菲尔吉斯的事情。

    年轻的族民们理所当然的不识得这个名字,但像威尔这样活过了千年的,倒是有几个识的菲尔吉斯,不认识瑞的,多半是住在堡中负责事物的仆役。

    「老管家称呼瑞少爷的时候,你们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握着羊皮卷,我望着那几个赌咒发誓「不认识瑞」的仆役。

    「管家从来说起少爷的时候,从来不在前面加名字,毕竟我们只有一个少爷,不是吗?」众口一词,咬定事实。

    与猎魔人的例行性大战在即,梅尔斯夫人又不知道因着什么缘故,滞留精灵族不归,被疑问纠结着的瑞,整天都臭着一张脸。

    好在没几天的功夫,莫里终于暂时摆平了他的族人,说服他们暂时退出与猎魔人的战争后,他第一时间的跑过来探访我们。

    「瑞,我查了一下,情形很怪,我们全族上下,竟然没有任何关于菲尔吉斯的记忆,那些年轻人可以了解,他们出生之前,菲尔吉斯就已经死了,但是我父亲,我叔叔,所有应该见过菲尔吉斯的,通通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觉得,我的记忆可能出了一点问题。」莫里看起来很是挫败,他的第一怀疑对象也是我,「见鬼,连穹,洛笛对我们做了什么?」

    「这几天,我在洛笛住的地方走了好几圈,试着回想他的记忆,隐约记得他小的时候很受欺负,一出门就会跟族里的孩子发生冲突。」

    「那么这些孩子中,有没有瑞?」莫里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没有,我不记得有瑞,梅尔斯夫人经常会去探视洛笛,偶尔会带着她的孩子,那个孩子,夫人叫她『菲尔吉斯』?」

    「那时候,瑞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们俩的记忆如果正常的话,瑞那个时候,应该是住在精灵族吧!」

    「你这么一说,一切不就又回到了原点。」莫里放弃他的贵族形象,对我翻了个白眼。

    「也不全然是这样,如果穹被唤醒的洛笛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也许可以问一问母亲,老管家的记忆是怎么回事?」瑞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子。

    「梅尔斯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我已经让风精灵稍口讯过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话刚落,窗外就飘来了一阵宜人清风,风中传来少女低柔的嗓音,「瑞,女王说大劫难即将到来,让你设法阻止,公主在三天前拜祭了灵泉后就离开了。」

    「什么大劫难?外祖母是指的是与猎魔人之间的战争吗?母亲有没有说她接下来要去哪里?」瑞的冷静早已消失了踪影,焦急的追问着传讯的风精灵。

    「我不知道,公主临走前说她要设法找到传说中的人类大贤者,询问有关大劫难的事。」清风过后,少女的身影渐渐淡去。

    「太好了,这下又扯了可笑的人类贤者,这事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弄个明白?」莫里看起来和瑞一样焦躁,「连穹,你要上哪儿去?」

    「左右没什么事好做,既然大贤者是人类,我打算去问问奥南,他住在哪里?然后去拜访一下,说不定能遇到梅尔斯夫人。」

    穿好外套,我正打算瞬移,结果同时被瑞和莫里拽住,「我们跟你一起去。」

    比起焦头烂额的瑞和莫里,奥南的状况显然要好的多。

    在发现舌绽莲花摆不平非要开战的猎魔人同伙后,此人做了一件釜底抽薪的人品事——偷偷转移了那群战争狂人的武器储备。

    就这样,在所有猎魔人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寻找他们不翼而飞的猎魔工具之时,奥南同学正无比惬意的窝在家里研究着偶像剧的精髓。

    他老兄最近赶流行学中文,美女老师新教的句子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套在偶像剧上,就是肉麻戏看多了,没准这辈子追到我的概率会比上辈子大一些。

    而且此刻我的不请自来,正好印证了他的唐诗理论,所以在瑞和莫里表现出他们有正事要谈的态度后,奥南收起偶像剧动作,充满了十二万分的珍惜和小心翼翼。

    「在得知了洛笛的可怕本性后,依然还能维持牛皮糖精神,死缠烂打到底的人,我打从心底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

    在奥南深情款款的凝视我的目光中,莫里依旧不改他冷嘲热讽的毒舌本性。

    坐在他旁边困惑了好几天,最终把原因归咎于洛笛的瑞维持他的冰块脸,却很是心有戚戚点头同意了莫里。

    看来这两只已经达成了受害者统一战线,被孤立的我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坐到他们俩的对立面,奥南同学的旁边。

    「你们来问我大贤者的事,还真是问对了人,我虽然不知道大贤者在哪里?但是那个知道怎么找到他的人,我倒是认识的。」

    简单的一句话,彻底的吸引了我们三个的注意力,奥南笑了笑,「连穹,还记得三十年前那美味的苹果馅饼吗?」

    他说完,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千年的记忆几天内充斥脑海的感觉如何?」看来这小子似乎从头到尾都想了起来。

    「糟透了,最初几天简直乱成一团,稍一整理,便是头痛欲裂,只好找点事来分散注意力,等它慢慢的消化。」

    「这才是你看偶像剧的根本原因吧!为了放松大脑。」莫里一针见血的戳破真相。

    「好了,把情况弄清楚再说,先去找小道士一家!」看来小道士姐姐的苹果馅饼不是一般的出名,居然连瑞都知道。

    「这是当然的,他们家这些年都飘着苹果馅饼的味道,想不出名也很难。」奥南挤挤眼,「关于大劫难的事,我虽然并不清楚详情,但是显然风家人是知道的,这些医者近期游走在异族和猎魔人之间,四处呼吁众生携手,共抗劫难。」

    「难怪无痕最近一副忙碌的样子,还叫我没事别去烦他。」被老婆冷落了n天莫里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那我就不跟你们去找小道士了,先去风家问问情况。」

    说完,也不等我们做出反应,便嗖的一下消失了踪影,完全是爱妻如命,归心似箭的模样。

    搭上最新式的粒子客机,千里迢迢跑回国内的我们第一件事并不是探访,当然也不是打电话预约上门时间,而是忙着找酒店睡觉。

    没办法,晕机这个万恶的毛病永远是我的死穴,就算换成了超音速的,该吐该晕的还是跑不掉,我当然不能抱着马桶在公共厕所吐到地老天荒。

    瑞不得已的找了家旅馆把我丢进去,以他的性子,当然是第一时间的解决问题,立马上门寻找小道士一家。

    但是奥南坚持要留在旅馆照顾吐得七荤八素的我,而瑞出门没多久,就在街头遭到了猎魔人的围殴。

    他老兄论单打独斗固然是一把好手,但是对方用人海战术,到底还是让他受了点伤。

    就这样我养病,他养伤,唯一好手好脚的奥南要担负起护卫我们俩安全的责任,暂时也没法出门。

    在旅馆睡了几天后,生性热情的金发老兄在奥南的电话呼唤下,主动的找上门来,开车接我们去他家小住。

    「这两个是战俘,战俘懂吗?日内瓦公约听说过吗?什么,没听说过?没听说过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身为猎魔人头子的奥南满满的义正词严,斥退了冲上来要把我和瑞拖到阳光下暴晒成灰的同伙们,跟着我们一同钻进车子。

    瑞看起来很是郁闷,但他有个优点,就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恒久的忍耐一切看不顺眼的状况,你看他把我放在眼皮底下那么久就知道了。

    到了小道士和金发老兄家,还没开门,烘烤过的奶油夹着苹果的香味就从门缝间飘了出来,一开门,果然就见茶几上正放着两个新鲜出炉的苹果派。

    金发老兄笑着招呼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内室里走出来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眉目间依稀看得出三十年那个小道士影子。

    大概是修习道术的关系,三十年的光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多大的痕迹,与他的鬓间夹了银丝的姐姐姐夫不同,小道士看起来,依然是刚刚长大的样子。

    「严格来说,我今年的确是只有二十六岁。」在奥南搭着他的肩膀,八卦的问起驻颜之术的精髓后,小道士摇了摇头,掐灭了关于人类不老的神话。

    「我在送凤族小公主回去的时候,在亚空间被一股乱流被卷了进去,等我挣脱出来后,才发现雾团裹着我落到了印度,而且距离我出发的时间,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你是说,你遇到了时空隧道,那玩意儿真的存在?」奥南惊讶的要命,差点连我们上门的初衷都忘了,一叠声的追问人家时间旅行的感想。

    小道士向来跟他投缘,加上自身的遭遇实在离奇,多少有点困惑,所以基本上奥南问什么,就答什么,两人在一旁讨论的不亦乐乎。

    莫里和瑞虽然对这件事也有点儿好奇,但由于自己那边的困惑还没解决,所以暂时也顾不上别人。

    金发老兄向来热衷于研究魔法史,千年来的猎魔人战争他都能如数家珍,关于人类大贤者的事,他肯定是有所耳闻的。

    没想到在瑞道出了来意后,向来有魔法研究狂美称的金发老兄,却出乎意料的说出了让我们失望的消息。

    「虽然被称为大贤者,通晓天地间的万事万物,但到底他是人类,寿命不会过百,所以在千年之前,大贤者就已经过世。

    「传讯的风精灵不是说,梅尔斯夫人去找大贤者了?如果大贤者千年前就去世,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还是说大贤者有继任者?」

    「名为贾斯汀,克罗博,人类唯一的大贤者,古往今来,就只有一个,他没有继任者。」金发老兄对我摇了摇头。

    「你们要去哪儿?」我正在那边困惑,瑞和莫里却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起来一副要出发的样子。

    「去找母亲,她在通灵族。」瑞一说完,我马上恍然大悟,大贤者既然去世了千年,唯一能跟他沟通的,自然只有通灵族人。

    通灵族聚居在瑞士的苏黎世湖畔,于是跟金发老兄告别后,苦命的我不得不跟着瑞和莫里再度搭飞机回欧洲。

    幸运的是,我们到达通灵族后,梅尔斯夫人依然还未离去,也许风精灵早就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了夫人,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夫人并未丝毫的惊讶。

    「菲尔吉斯,我的儿子,你终于来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拥抱了一下瑞和我,对着奥南柔和的笑了笑。

    「母亲,我是瑞,哥哥在千年前就去世了,你又忘了吗?」瑞皱着眉头,纠正梅尔斯夫人的称呼,神色间却有些习以为常的无奈。

    「儿子,几百年来,你一直以为,你哥哥去世后,我因为过于思念他,心神恍惚,经常将你误认作他,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梅尔斯夫人叹息道,「就算你母亲疯了,整个血族与狼人族,也不可能跟着你母亲一起发疯的吧!」

    「这便是莫里与我常年不回族里的原因吗?因为大规模的催眠并不可能对所有的族民都起作用,可是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孩子,你还没记起来吗?」夫人怜爱的看着瑞,「这样做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是我?您是说,我催眠了我自己和所有知情的族民,还牵扯上了狼人族,设计了三十年一次的猎魔人战争,目的就是毁灭转世的奥南,来为死去的哥哥报仇?」

    「不,不是这样,奥南被他父亲施加了神的祝福,他生生世世都会是人类,你可以杀死他,但永远无法毁灭他。」

    梅尔斯夫人竟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见我们都吃惊的张大嘴,她微微的笑了一下,眼底却溢出了一丝哀伤,「很诧异我会知道是不是,还有更令你们惊讶的事呢!」

    「我,斐雪儿,梅尔斯,出生精灵族,嫁给前任血族族长后,只生过一个孩子,我的儿子全名为菲尔吉斯,梅尔斯。」

    「我的孩子,你并没有哥哥,」夫人低低的道出了令我们大吃一惊的真相,「你一直都是独生子。」

    梅尔斯夫人的话与在族里遇到的诡异情况一对照,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可如果瑞的哥哥是不存的,如果他从来就没有出生过,那他也就不会死去,这样的话,那这三十年一次的猎魔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梅尔斯夫人,还有各位,请速速离开这里,大贤者刚下了预知,这里即将形成一个新的裂缝,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还来不及将最大的疑惑问出来,四面八方就传来了紧急的说话声,仿佛无数的窃窃私语,在耳边絮叨,顷刻间,就静默了下来。

    「快,马上瞬移离开。」梅尔斯夫人在这一片静默中脸色大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念起了瞬移的咒语,咒声未完,风精灵已先一步将我们卷到了空中。

    空间在我们面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开始扭曲,耳边轰然作响,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爆炸。

    等我们回过神来,早已瞬移到了十公里之外的一座山头,这点距离大约是集体瞬移的极限,夫人看起来精疲力竭,堪堪将我们置于危险之外。

    而不远处,我们原来所处的那片住宅区,早已在那巨大的轰鸣声中,炸出了一个直径五公里的大坑,地下水倒灌入坑中,形成了小小的湖泊。

    至于那些雪白的房屋,与停泊在屋前的车子早已在坍陷的前一秒,就莫名的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如果不是风精灵先一步的将我们卷了出去,这会儿,我们大概也会跟那些可怜房子与车子一起葬在了新生的湖底。

    第十九章

    「众生必须互相争战,互为仇敌,如此一来,为了生存,各自就会不断变强,才能在大劫难到来之前有所准备,不致覆灭。」

    在通灵族人的另一处居所,添加了无数魔法材料的壁炉里,熊熊的火光中,印出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正是大贤者贾斯汀,克罗博的魂魄。

    瑞既然从未有个死去的哥哥,那么他为之复仇的动机压根儿就并不存在,那么所谓的三十年一次的与猎魔人之间的战争,又是因何而起。

    这大概是此时此刻,对于瑞,奥南还有我来说,最想弄清楚的一件事了。

    既然遇到了号称通晓古今所有事理的大贤者,又是和洛笛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这个天大的疑问,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没想到大贤者虽然给出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也未免太过荒谬绝伦了吧!

    听他的老人家的意思,似乎是说,由于将来会遇到一场超级大灾难,大家必须先经历几番自相残杀,从中得到磨练,最终才有机会在大灾难中幸存下来。

    就为了这么个未知的所谓大劫难,各部族冒着亡族的危险,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互相残杀了整整一千年。

    这个大贤者真的不是冒牌货吗?还是他脑筋秀逗了?

    而且最诡异的是,脑子秀逗似乎还不只大贤者一个,瑞和奥南在深思过后,竟然点点头,同意了大贤者的观点。

    「喂喂喂,你们俩没问题吧?」扯了扯瑞的袖子,自从回了族里一趟后,他一直都有点怪怪的,完全不像我认识了几百年的那个未来血族族长。

    不过几天的功夫,这家伙脸上出现的表情,比这几百年来都要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现在,他就在做一件平常绝不可能做的事。

    瑞竟然在试着向我解释,大贤者那句不负责任的话里所蕴含的真正意思。

    「穹,你一直都很爱看电视,还记得几十年前,全息影像没有普及的时候,你窝在沙发上,看得那个草原上的控制羊群数量的纪录片吗?」

    「嗯,记得,人类为了羊群的生存,消灭的那片草原上所有的狼,结果导致羊群大量繁殖,不但啃光了所有赖以生存的青草,且由于没有了天敌的威胁,羊群不再疲于奔命,丧失了危机感的同时,也变得孱弱不堪,差点灭绝。人类见状,再度将狼群放回了草原,羊群的数量开始下降,青草有了足够的时间生长,在狼群追猎下,羊群为了生存,也变的更加的强壮和敏捷。」

    「所以连穹,你明白了吗?这就是大贤者所说的,众生必须互相争战的原因。我们与猎魔人之间互为狼羊,为了生存,彼此为敌,才会进化的更快。」

    「明白了,简单的说,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是瑞,你不是一直都说看电视和玩网游浪费时间,而且这两者都很无聊么?」

    奇怪了,我看电视的时候,他不一直都在专注的翻阅医学书籍么?

    「因为你在看,所以偶尔我会扫两眼。」他淡淡道。

    「你不只是扫两眼吧?不然怎么过了几十年,那个电视节目我都快忘了,你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顺便帮我回忆起来?」

    瑞不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耳根似乎有一点红,这万年冰块脸也会脸红?天要下了红雨了吗?

    「菲尔吉斯,孩子,你想起了吗?」天下没有谁会比一个母亲,更加了解儿子,梅尔斯夫人注视着显然神色迥异于往日的瑞,眼中含着热泪。

    「是的,母亲,我是您的独生子,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瑞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轻拥住夫人,带着满身的歉意。

    「穹,有一些事,是你该知道的。」待夫人收起了眼泪,瑞才松开手臂,他侧身望着我,眼底的深情不容错认,轻声道,「再见,洛笛。」

    「再见,菲尔吉斯。」下意识的回了他一句,被掩埋在层层催眠,重重谎言下的往事,终于得以浮上水面。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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