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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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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修真]午轩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3节

    石振坐在车中安静而仔细的看着他,脸上也没有多么明显的神情。

    午轩脚步顿了顿,却又转身过来,走向校门口。学校的铁网大门是锁着的,旁边的铁网小门却仅仅是虚掩着。他开了小门,走出了学校。

    石振的座驾正对着小门,见他出来,不禁愣了下,心里忽然涌起一层波澜。

    林肖则悄悄皱了皱眉。

    午轩并没有走向石振的车子。他走出学校小门之后,走向学校另一边距离校门挺远的皮包店,与一个刚好从商店里走出来的青年擦肩而过。那青年拿着崭新的黑色单肩皮包,随意的瞥了他一眼,走出去沿着街边行了一阵,然后转进了巷口,到巷中再拐一次,才有一辆灰色的沃尔沃汽车停在那里。

    午轩在与那青年擦肩而过的时候,已经在他后颈皮肉里烙下了灵觉标记。他走进店里,买了个登山包,把手中那个比手提电脑稍大一些的包裹装进了登山包里,背在背上,走出去重新回了学校。

    石振沉默的看着长子就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拿着他送的礼物走过去,又背着登山包走回来,然后走进学校逐渐远去,步伐又轻又稳,与他擦肩而过。石振心里掠过一层微妙的怅然,这还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距离长子这么近,他其实暗暗期待了很久,可现在见了,却更感觉心绪沉重。

    慢慢的,午轩的背影消失在学校中,石振依然倚着靠背没动,久久不发一言。

    林肖则松了口气,还好没出意外。他悄悄看了石振一眼,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的想:以后您习惯就好了,多年没能见面,冷不丁近距离见到长子,难免情绪波动大一点,没事儿的。

    “把小轩写的字条拿过来。”石振恢复了平常的沉稳,淡淡的出声。

    于是,那名刚刚才小跑着绕了一圈儿的保镖再次扮作匆匆赶来的苦逼员工模样,去传达室里从老大爷手中把纸条取了回来。三辆车一起开动,到了远处,那保镖才将纸条送到了石振手中。

    除非有“灵觉”本质远远高出午轩一大截的修行强者站在石振身边,否则不会有人察觉到:那条在保镖手中稀松平常的纸条,石振刚一接触到,纸条上面就倏然涌现一蓬符印,那些符印瞬间无声无息的没入石振手中——抵灾符箓,持续三个小时,可以为承受符箓的人抵挡一次普通的肉体伤害。

    符箓被激发后,午轩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心道,只当是为包裹付钱了吧。

    而另一边,那名被午轩烙印了灵觉标记的青年刚一上车,就连忙催促:“快回去,州少等着看。”他之前已经把他用超级像素摄像头拍摄到的相片用彩信传给了曾州,曾州令他多拍一些带回来。

    很快,两辆灰色沃尔沃汽车再次重逢。

    那青年下车,匆匆将相机递给曾州。

    曾州一言不发,调出相片,或快或慢的查看,一边查看一边听着细心的属下说明当时情况——他知道石振周围虽然没有神秘的修行者跟随,但是内功强者却极其厉害,那种强者对气息也十分敏感,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的亲自去看,只能派了比较细心的属下过去——现在他一面听一面看,心里迅速的补充连贯:一个男生,十三四岁,来到校门口时,石振也把车开到了校门口……

    曾州看得目光越来越亮,突然目光死死的盯住一张照片。

    那是午轩走向皮包店时的面部特写,五官被拍得非常清晰。

    曾州仔细审视,又急声命令跟班小弟用电脑搜找出石振的照片。然后他屏住呼吸,极度细致的对比着两个人的五官,再仔细分辨一下那男生的年龄……他心中一个念头急剧清晰,脑海中也像是炸开了似的闪过剧烈的亮光,他猛地脱口而出:“他就是石振那个早已‘夭折’的长子!”

    ☆、第9章 明星方向

    午轩在走回学校的时候就暗中捻诀,施展“灵觉牵引法咒”,激发了那名青年身上被他烙印的灵觉标记,进行感应和倾听——“灵觉牵引法咒”本身比较难得,但它的施展要求很低,属于仅需“意念”境界就可以施展出来的“听”字诀基本法咒。法咒成功施展后,会消耗掉事前烙印的灵觉标记。

    而“灵觉牵引法咒”的有效感应距离是近还是远,完全取决于修行者的灵觉是弱还是强。

    对午轩来说,在没有其他修行者干扰的前提下,只要那青年身上的灵觉标记还在,并且没有远远避开他十里之外,他都能轻而易举的监听到那青年附近的声音。只不过,他眼下的修为还比较低微,体内的灵力支撑不了太久,所以他只听了片刻,确定了那青年背后之人是谁,随即就停止了施法。

    随着他停止施法,那青年身上已经被激发消耗的灵觉标记陡然消散了个干净,没有留下痕迹。

    “曾州,曾氏……果然是被石振引来的……按兵不动,先深查我,好好利用?那就去查吧……”

    午轩记得,当初那名石家客卿在给他写的信里,提到石振为什么会在他转学过来的第二天就赶来看他时,有一句话是说石振“正好在附近的鹿城与曾氏公司洽谈收购项目,就瞒着太太悄悄去了千树城一趟”。“附近的鹿城”、“曾氏”、“收购项目”……这就对上了。

    午轩早知道石振在生意场上的手腕很铁,石家在他的掌舵下蒸蒸日上,日渐昌盛。不过他以前没在意过石振到底打垮、收购、吞并了哪些公司或者家族,现在看来,曾氏公司应该就是其中之一。至于曾州口中恨骂的“那杂种”,想必是曾氏里的叛徒之类的角色。

    他又暗暗念了一下“曾州”的名字,确定完全没有印象。

    “以后,你们如何相斗都与我无关,只是谁都别来利用我,也不要惹到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在心里存了几分警惕,随即便扔开不再理会。

    他意在修行和自由安然的生活,他认为,对于那些出现他在身边的普通人可能会带来的小麻烦,只要没有牵扯到其他修行者或者朝廷,那么他在警惕之余,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不要马虎大意就够了。时间就是生命,因凡俗小事而忙忙碌碌浪费时间,在他看来其实是无异于慢性自杀的。

    他现在得继续琢磨有关“愿力”的事儿——修行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他重生而来的优势只在修为低微时能表现明显,等他修为高了些,修行进展就不可能有多快了。而在尝到“禅印菩提”的好处之后,他要是只能依仗水墨洞天里的三倍时间修炼,他会感到自己在浪费生命。

    三倍和二十倍,时间差距太大了。

    就算他在谋求“愿力”的时候会耗费很多时间,但那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孰轻孰重,他心里了然。

    更何况他现在身体青涩,灵根稚嫩,必须以补养和打牢根基为重。如果他现阶段不去做点什么别的,而是一个劲儿不停地修炼,那么他之前修行圆满的“聚灵”境界根基都可能受到冲击。

    所以,现在他多花些时间为“愿力”绸缪,正是最恰当的时候。

    ……

    午轩回到宿舍时,早把石家、曾州等关键词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随他们怎么打去。

    他像是刚刚购物回来一样,把那只用“抵灾符箓”买来的包裹撕开,将手提电脑、整套文具都放进书包中,把体育馆全馆年卡和饭卡一起装进钱包,最后,他拿起那枚暖心玉坠。

    玉坠只比一元钱硬币大几分,色青、质润、干净,为环佩形,上面光洁一片,没有任何雕饰。午轩用灵力探了一下——品质中庸,勉强能够支撑三个可以长期存在的“抵灾符箓”。

    “还不错。这买卖不算吃亏。”

    午轩倒锁上门,进入水墨洞天的石屋里,坐到石桌前,把玉坠放到石桌上,像是之前加持白纸一样用灵力催动石桌,也对玉坠加持一遍。等他收功,玉坠变得更为细腻,隐约散发出濛濛白光。

    石桌的这种加持,无论对白纸还是对玉坠都是有时效的,并非永久性改变和升华物质的品质。

    他现在加持玉坠,只是为了更好的在上面刻画符印。他把玉坠翻转着查看一遍,心中有底,然后聚集灵力到食指指尖,精纯的灵觉在他身体修为的支撑下也像是有了实质一样融入到指尖。他以指尖灵力和灵觉为刻刀,心中默念法咒,在玉坠两面都深深的刻画出“抵灾符箓”。

    他刻画符印时凝眉认真,缓缓收功后又把石桌加持出来的玉光隐藏收敛。再看那枚玉坠,普通的模样与最初别无二致,其实玉质里已经多了三个“抵灾符箓”。他把这枚崭新出炉的“抵灾玉坠”和之前剩下的“抵灾符箓”纸条一起放在桌上。

    只要在石桌上,这两者的符箓能量就不会有所损耗。

    而有关“愿力”的问题,他也暗暗琢磨了个大概。

    实际上,他最初琢磨怎么获得“愿力”的时候,脑中就闪过了一连串的职业,有的靠谱,有的不切实际,比如:能到名牌大学开讲座的大师、武力值深入人心的军旅教官、粉丝无数前拥后簇的明星、游历天下扶危救难的云游士、隐藏身份发展信徒的幕后者……

    然而现实不是想当然,事关“愿力”和“修行者”,他必须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成果幻想,认真整理自己的思绪,从根本上理智、客观、细致、系统的把自己的想法梳理一遍,最后才能下定结论。

    他定了定神,心里暗道:

    “收获愿力的规则是:被世人‘喜欢、敬仰、崇敬、膜拜’,从而获得由最弱到最强的浓郁程度不等的愿力。我再将愿力细致划分的话,可称之为‘微弱、普通、热切、虔诚’四等愿力。”

    “我也不能好高骛远,得先从被世人‘喜欢’从而获得‘微弱’的愿力开始,以之打下根基才好谋求以后的浓郁愿力。而要想让世人‘喜欢’我,首先得让他们知道千树城有我‘午轩’这个人;要想让人知道我,无非是抓住机会适时适度的在人前‘出风头’来展现才华;要想出风头展现才华却不给人以轻浮跳脱的印象,必须把握好‘机会’和‘适时适度’这两个关键……”

    “不论怎样,我的姿态和行为都不能违背我的本性,这是最根本的,否则就是舍本就末了。”

    水墨洞天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分之一,所以午轩没有出去,就在石屋里踱步思量着,“‘机会’暂且不说,‘适时适度’要以不骄不躁、安稳沉静为本,其它时候审时度势。关键是‘出风头’。我要怎么展示才华?必须有选择的展现出自己的优势。”

    “唔,优势不能靠幻想……我真正能表现在世人面前的优势是什么?”

    午轩停下脚步,浓眉微皱的扪心自问。

    他此时深入思考问题,身上没了淡然疏离、气定神闲的味道,反而眼眸黑沉,双唇紧闭,有些不符他如今年龄的严肃威势。他从头开始,从小事想起,想了想,抬手屈了屈手臂,盯着上臂肱二头肌开始显出轮廓的位置,嘀咕着:“力气超大,这算不算?”他感觉这不是力大,而是人傻。

    他轻轻摇摇头,离开水墨洞天,从外面把今天“买”来的手提电脑、整套文具,以及几张a4白纸带了进来,把它们都放到石桌上。他没有打开电脑,而是从文具盒中拿出一只圆珠笔,按出笔尖,左手按着a4白纸上,开始在心里一条条尽可能旁观者清的找出自己能展现在世人面前的优点。

    半晌过去,他想了不少,但是真正能落到白纸上的似乎只有两条。

    他坐姿端正,要被笔直,在白纸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着:

    “一,不算修为我也内外兼修,武功不弱,也能把功夫打得潇洒帅气,并突显出超然气度。”

    聚灵、意念、出窍、显化……他曾修行到“显化”境界,曾站到修行境界前四层的巅峰。尽管他那时几乎一直处于痛楚中,但他的境界摆在那儿,他的“超然”是实打实藐视过苍生的真超然。

    现在他不显露修为,只适可而止的把他曾经的“超然”意境拿出来一分融入到“功夫”中的话,不仅谈不上有什么隐患,反而更能凸显出他的气度和天赋。世上历来就不缺少那种天赋超群的“真天才”,只不过最后成为“真强者”的却没几个,大多数都只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仲永二世。

    “二,我曾在疗伤和修行的间隙通过纯音乐、歌曲、影视、来分散注意力,意图消弱痛苦,避免精神极度压抑而导致心态扭曲和崩溃。那些文件,我记忆犹新。但我不善于讲故事,不善于演绎他人,这两者太为难,暂时忽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善于唱歌,也不知道是否善于演奏,这两者有待考证。如果可行,才能考虑往‘明星’方向适度发展。”

    如果能算上修为,他能想出来的让世人喜欢、敬仰他的方法很多很多,比如“扶危救难的云游士”。可一旦他的修行者身份暴露,那么,灵异圈中的人和事就必然会像胶水一样黏稠的牵扯到他,那就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就算他不得不在世人身前施展法咒,那也一定要在事前隐藏外貌和身份。

    而画卷规则很明显,他不能假借别人的名号,也不能为自己杜撰一个虚名来“骗取”愿力,他必须是以真实身份获得的愿力才能被清湖吸收。再考虑到国家的国情,还有他觉得他不适合出国,至少目前阶段不适合,那么其它某些法子也得抹掉,比如“发展信徒的幕后者”、“深得人心的教官”。

    至于“能到名牌大学开讲座的大师”,这个忒不适合他,提都不用提。

    他不想跟一群人去相对默默无言。

    划掉这个,划掉那个,最后,他写完这两条,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落到实际的优势。

    “这两条暂时已经足够了吧?”

    他发散思维的想着,忽然想起小时候许盛阳老是追在他身后叫他“漂亮弟弟”。

    那就还有容貌优势?

    他出了水墨洞天,对着镜子照照自己。太年轻了,青涩稚嫩,也不够硬朗。不过,不妄自菲薄的话,他的容貌的确还不错,够“帅”。想到容貌,他低头打量了眼自己的身体:身材也还行。但他把容貌和身材在脑中过了一遍,又摇摇头:顶多靠容貌加加世人的印象分罢了,这条不必考虑。

    他总结完毕,拿着那张a4白纸,看着第二条,心道:“还是先去挑选乐器,试试有没有演奏天赋吧,然后试着唱唱歌。还有,这周末一定要搬出去,下周报告给班主任,尽量免去晚自习……”

    虽然意在修行,但他没想过要退学。

    上课时,他正好可以用体内灵力来默默温养灵根,缓缓打熬筋骨。这两者都不需要他用灵觉搬运灵气,自然都不会产生灵气波动。而他拥有水墨洞天画卷,以后还会拥有“禅印菩提”,两者的时光延长,总会让他的修行时间绰绰有余的。

    一个人到处隐藏和流浪并不是自由,现在这种宁静稳妥的生活对他而言才是自由和安然。

    他不仅不会退学,他还要读完初中,再读高中,再读大学,并选修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第10章 胖揍

    下午快要放学时,午轩离开水墨洞天,给爷爷午知安打了个电话。电话拨通后许久才被拿起。

    午轩顿了顿,平静的说:“爷爷,是我。周末我不回去了。我在这里碰到了许盛阳,明天想去看他打球。还有,我有点住不惯多人宿舍,想在学校周围租个房子自己单住。那样练武也方便。”

    “也好。”午知安的声音平淡中掩不住历经岁月的苍老,“自己小心。”

    “好的爷爷。”午轩说,“我会注意。”沉默一下,又说,“钱也够用了。”

    午知安淡淡的嗯了声。

    午轩就说:“没有其它事了。”

    午知安说:“好。”

    午轩说:“再见,爷爷。”

    午知安仍说:“好。”便挂断了电话。

    午轩等他挂断,垂眸合上手机,把手机放回私人小柜。千树初中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上课的。

    “现在根基完全稳固,修行必须暂缓一段时间了。正好有时间去做事。”

    午轩摒弃杂念,安静的想着,随手戴上太阳帽,准备先出门去找房子。

    经过这半个下午的修行,他在水墨洞天的三倍时间里已经把“意念”境界修到了圆满程度,再修行下去的话,下一境界就是“出窍”。而从“意念”境界突破到“出窍”境界,这个过程对修行者的筋骨、血肉、灵力、灵根、灵觉都有非常苛刻的要求。

    他的灵觉是绝对足够了,但是筋骨、血肉、灵力、灵根都需要大量时间和苦功去补养和打熬。就算他时间充足,能把灵力积蓄强盛,可是他的筋骨、血肉、灵根都还显稚嫩,实在不能操之过急。

    总之,如今“意念”圆满之后,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考虑提升修为的事。

    他出去找房子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学校门口的街道两旁就有不少出租信息,他记住了几个,走进街对面的小巷,挨个寻到地址查看房屋设施和环境。最后,他选择了一个距离学校最远,设施最简陋,却完全独门独户的僻静小院。

    院子里因为院外的杨树而半满树荫,略显清凉。院里除了自来水,角落另有一口压水井。

    院中房子是一座平顶房,两室一厅,外观半旧不新,房内墙壁却都刷了洁白仿瓷,房门、窗户、窗帘全都崭新,连厕所和洗浴室都是新的。看得出这里被简单的装修过,还没开始住人。但是,房中除了一张木板床、一个初中生用过的旧课桌、一把掉漆的木凳之外,竟然什么家具设施都没有。

    “住在这里,也和隐居没什么两样了。”午轩心想。

    院子和房子整体上属于简陋却宽敞安静的类型,租金不算高,这里毕竟是靠近郊区的地方。午轩看中了这里,直接签下了一年的租赁合同。他在升初中后就拥有了一张银行卡,卡里的钱足够他平时花用。他以往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一年攒下来也有三万多块,支出一年租金还是轻松的。

    他收起自己那份合同,对房主说自己要花钱重装门锁。房主笑眯眯的把钱装进兜里,连连摆手说你随意。他找人换了门锁,又自己清理了房间,再回学校宿舍准备把行李搬出来时,正遇到在校门口转悠的许盛阳。

    许盛阳满头大汗,在校门外面东张西望着走来走去。突然看到他,许盛阳眼睛一亮,扬声道:“午轩,去哪儿了?”许盛阳小跑着过来,很潇洒的笑,“我放学后被老师叫去帮忙,去找你的时候你舍友都走光了。我趴你宿舍门的玻璃窗上,看你书包什么的都在床上,猜到你大概还没走,就出来找你。”

    午轩看着他身上被汗浸透的衬衫,微微的笑道:“在校外租了房子,帮我搬行李吧。”

    许盛阳看到他的笑意,忙道:“那必须的。”他提着衬衫用力呼扇,又问道,“在哪儿租的?”

    午轩说给他听。

    许盛阳稍稍皱了皱眉:“你一个人住,有点偏僻了。”

    午轩道:“还行,安静。”

    许盛阳又细问几句,想着很快就要过去才没多问,只是算了算路程后说:“最好买辆自行车。”

    午轩点头:“是要买一辆。”

    许盛阳又问:“你说明天会看我打球,周末应该不回去了,是吧?”

    午轩看他一眼:“不回。”

    许盛阳果然笑道:“正好!先前可说好了,你到时多加指点指点我。”

    午轩也带着笑意:“绝对没问题,今晚就可以。”

    许盛阳一扬眉:“那感情好。”

    许盛阳又找一些话来闲聊。然而说起打球,见午轩不太感兴趣。说起功课?还是别了。说功夫?刚刚已经说好了。他再换着话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想不出什么要说的。他便看着前方,沉默着与午轩一起并肩走。心想难道要把话题引到小时候?他却不愿意那样做,他始终觉得那样更显得疏离。

    午轩倒没注意这些,他一手插兜,大步行向宿舍楼,心里想着自己最好从网上查找教程自学乐器。报学习班学得太慢了,找专业老师教又过于麻烦,还是先自学看看再说。那么,先学什么乐器呢?

    许盛阳却忍不住暗暗感慨,真的是不一样了。小时候他能缠着午轩叽里呱啦的说一天——他也不管午轩是不是冷着一张小脸,他就是不乐意午轩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里练武。所以他总是硬拽着午轩去下河兜鱼,去上树摸鸟,去打架揍人,没人可揍,他就挑衅午轩,打不过午轩他转身就跑,被午轩追上他挨两下揍就自己躺地上求饶……好像永远都说不完,也玩不厌,他还傻乎乎的乐在其中。

    但他知道午轩其实也是高兴的,午轩高兴的时候也不笑,只是紧闭着嘴唇,眼睛却闪闪发亮。

    现在的午轩倒是偶尔会笑了。

    许盛阳想到这里,转头去看午轩。他突然敏感的觉得,眼前这张与小时候十分相似的面孔,看似没有了表面上的清冷疏离,却仿佛疏离得更为深沉内敛,一眼看去,只剩下从容淡然。在他离开乡下后,午轩是不是又一直都孤单单的一个人?午轩或许也曾经站在路边哪个地方安静的等他回去过?

    许盛阳想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的复杂,满是汗意并且显出几分棱角的脸上也有几分恍惚,以致于他跟着午轩走到宿舍楼前,抬脚上台阶时都险些绊了一下。幸亏他反应敏捷,立即跳着站稳。

    午轩若有所觉,转头看他一眼,想了想,倒是勉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伸手拍拍许盛阳汗湿的肩头,带着几分认真的说道:“太长时间没见,咱们都大了,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有以前的交情在,咱们始终是朋友,别固执的非要‘还原’幼时没心没肺无话不谈的情形。谁都不可能做到。”

    许盛阳没预料竟然听到他的劝慰,一愣之后,扬着浓眉盯着他,一副十足惊奇的模样。

    午轩嘴角一抽,不再理他,抬步进了宿舍。

    许盛阳找到了熟悉感,顿时笑了:“有道理,有道理。”他追上去,略显低沉的声腔却笑得十足爽朗,“哥受教了。”接下来他仿佛真的解开了一个心结,帮午轩搬行李时也似乎自在了许多,不再刻意去找话来热络。

    午轩的行李不多,他们两人一次搬空,走出学校时,午轩拦了辆出租,说了地址。

    上车后,车内空调的凉意让许盛阳舒爽的叹了口气。他把行李包放下,坐下把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拍着午轩的肩膀,沉声说:“不愧是童伴,哥突然觉得,跟你在一块儿,就算不说话也挺自在的。”

    午轩也不吝开个玩笑,淡淡的瞥他一眼道:“拍马屁也没用,待会儿一样痛殴你。”

    许盛阳顿时笑着拍胸膛,朗声道:“哥这铁打的身子骨儿,打不坏揍不烂,怕什么?”

    午轩摇摇头没接话,倚着靠座随意的坐着,却在转头看他一眼的时候把自己双手握得咔吧作响。

    许盛阳一下子大笑起来,觉得午轩和小时候不太一样的地方更多了,至少以前的午轩不会跟他这样开玩笑。许盛阳的音色比标准的男中音还要稍低一点,笑声响亮,却又不是特别响,仔细听还隐约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低哑,于是他这样大笑起来时,显得既爽朗又“闷骚”。

    本意是“逗小孩”的午轩就回想起许盛阳幼时的声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以前经历变声期的时候伤到嗓子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疑惑的看他们一眼,似乎感觉挺新奇的。

    许盛阳瞅了瞅司机,敛下笑容没再说话。他看到贴着车后门的地方有本杂志,且那杂志还算干净,他就拿来当扇子呼扇。扇了两下他又换了靠近午轩的那只手,把杂志在自己和午轩之间扇风。

    午轩手指动了一下,神情不改的倚着靠座看着前方,淡淡的似无察觉。

    许盛阳做得理所当然,还低下头注意着不让脚下的行李倒下。

    出租车到达小院后,午轩付钱下车。许盛阳提着他的行李跟着他进门。看到小院和房中的“荒凉”的时候,许盛阳呆了下,随后他那双有点粗的眉毛就皱着没有松开过。只不过午轩显然不在乎设施的简陋,许盛阳嘴唇动了动,便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着眉勉强挑挑优点:干净、安静、凉快。

    午轩收拾好行李,请许盛阳吃饭:“吃完了也好有力气揍你。”

    许盛阳便闷笑似的踢腿:“别牛气!哥也非同往日了。这条铁腿甩你身上有你小子受的。”

    午轩没把他的所谓铁腿当一回事儿,敷衍小孩似的点头:“嗯。”

    许盛阳一副不忿的模样,猛地跳到空中旋身踢腿耍了个帅,沉声冷哼:“等着瞧吧。”

    午轩没看他,一面出门一面说:“去哪儿开通无线网比较实惠?”

    许盛阳笑了下,宽容的扔开之前的不忿,认真帮他想。

    午轩看了看他,琢磨着从哪儿开始揍比较好。

    然后,从这个傍晚开始,午轩除了次日早上看了一场许盛阳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投篮不进的篮球赛,他整个周末都过得十分规律——先揍许盛阳,再自学识谱和浏览预习乐器教程;许盛阳又精龙活虎的来挨揍了,揍完再下载资料和自学;挨揍的又情绪振奋的跑来了,午轩面无表情的起身……

    午轩在揍许盛阳时,当然不是纯粹在揍他,揍的过程包括三个要点:

    第一点,午轩目光老辣,实战经验丰富,一直在指点许盛阳的武艺。

    许盛阳的拳脚功夫的确不差,打起来虎虎生威,攻防有度,十足的灵动凶猛。但午轩的武艺与法咒一样都是在厮杀中磨砺出来的,许盛阳面对他的招式,总是莫名其妙就被镇得像是猛虎变成猫,怎么打都只有挨打的份儿,比小时候还要不堪。

    但是许盛阳不得不承认,他在午轩的指导下,久未长进的功夫竟然有种一点就透、一日千里的飞跃!这让他心中更为复杂,震撼、佩服、羡慕、自豪混在一起,最后化为一股让他咬牙直追的振奋。

    其实许盛阳能进步这么快,能在挨了一顿胖揍后又快速恢复过来,都是与第二点是分不开的。

    第二点,午轩在指点许盛阳的同时,也在以灵力潜移默化的为他伐毛洗髓。

    许盛阳没有觉醒灵觉,午轩便没必要去细致、深入的检查和感应他的根骨脏腑来确定他体内是否隐着灵根。不过,许盛阳的根骨资质确实极好,午轩先以不被他察觉的快手在他周身穴位上有轻有重的拍打按捏,再用灵力为他轻度的伐毛洗髓,还没有太费力气,他就已经受益深远。

    许盛阳只当午轩在对他“倾囊相授”,才让他进步飞跃,却都不知道还有这第二点和下面第三点。

    第三点,午轩是真的在揍他。

    面对许盛阳不怕苦不怕痛的过度锲而不舍,午轩提了两句:“不必太频繁的求揍,做事要松弛有度。”许盛阳却不当回事儿,哈哈笑着说:“男人嘛!这点痛算什么?”

    于是,眼看许盛阳依然故我的勤恳挑战,并且还有越输越勇的趋势,因为心理年龄大一点而自认为是大叔的午轩便暗想:“熊孩子,不揍不听话。”他也不停止用灵力为许盛阳舒筋活血和伐毛洗髓,只是放轻了些力道,捡着打下去会很痛却又不伤人的地方揍他,只当在提升许盛阳的抗打击能力。

    许盛阳一面通体热烫舒畅无比,一面疼得闷哼龇牙咧嘴,然后果然稍稍收敛了一点发奋图强的雄心壮志,不再缠着午轩打个不停。而他再看午轩时的目光,午轩将之归类于被揍得自动顺毛的驯服。

    除了揍许盛阳,午轩在“音乐”方面已经略有所得。

    他最初的计划就是先测试自己在音乐方面是否有天赋,然后把简谱、五线谱以及一些基础书籍等与音乐相关的知识都学习记牢和弄熟;与此同时,等他对几种比较方便携带的乐器都有详细了解,他再决定先购买和学习那种乐器,最后以那种乐器为起点,迈出他踏入音乐界的第一步。

    有水墨洞天画卷的三倍时间支持,短短两天多的时间,他就将这个的计划基本完成。

    他经过多次自我测试,比较理智和客观的确定了自己在音准、音色、节奏感、乐感等多方面都表现良好。此外,《基础乐理》《和声学》等基础书籍他都凭借修行者的强大灵觉以及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进行强化阅读和理解。同时,简谱、五线谱更是被他当作某种“符箓”来修炼,如今的熟练程度,相当于他在战斗中随心所欲的施展和组合这种“符箓”。

    而乐器方面,他划掉吉他、电子琴、洞箫等等,最后选择了长笛为第一把乐器。

    “还好‘音乐’方面一切顺利,否则未免有些难做。”

    水墨洞天中,午轩再次看向a4白纸上他之前写下的两条优势。

    他自知不善于用神情直接表达情感,本心也不愿意在“脸”上外露太多情绪,他若想不违背本性的向“明星”方向发展以获取粉丝愿力,那么,形成自己独特风格的音乐无疑是最能让他认可的道路。

    至于别的……他审视了下a4白纸上第二条写的“影视”二字,略略想了一下自己在影视中演绎别人的情形,顿时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他觉得那恐怕是一场灾难。除非他要演的人全都是冷冰冰的杀手,或者沉默寡言并始终淡定超然的王者,要不然,难道他要去演死士或者死尸?他纳闷谁会乐意总是看到同一张脸在演绎不同的冰疙瘩呢?他觉得到时候他收到的恐怕不是愿力而是怨力。

    耳边仿佛已经提前听到了许盛阳“哈哈哈哈哈……”的声音。

    午轩眼眸一沉,皱眉默然的从白纸上移开了视线,心里在“影视”上又重重的划了个叉。

    ☆、第11章 又见曾州

    周日傍晚,许盛阳挨完最后一通揍便要回家吃晚饭,说今晚不来了,明天周一还要早起上早读课。他前脚刚走,他父亲许敬徽就来了小院一趟,像是算好了时间要和他错开似的。

    许敬徽高大健硕,人却亲切。他先笑着跟午轩说了几句“几年没见,都还好吧”之类的话,接着就提起午知安驱除许盛阳身上“邪病”一事,感慨着要午轩向午知安转达谢意。最后他又说,他有栋房子闲着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离学校也比较近,问午轩要不要和许盛阳一起住进去,那样一来,他们哥俩一起上学、放学、学习、练武,都会方便很多。

    午轩始终都是礼貌的,当下仍是有礼的回绝了,说自己挺喜欢这里,不用麻烦了。

    许敬徽没坚持,留下一些小礼物就走了。

    许盛阳在父亲走后才匆匆赶来。他先看午轩的神情,见午轩正在把玩一块似是他父亲送的麒麟镇纸,神情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他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躺,瞥着午轩,低沉懒散的说:“我爸刚才来过了是吧?我告诉他别来打搅你的。没烦吧?唔,这天儿真热。小弟,给哥把摇头扇开大一点档位。”

    午轩淡淡的嗯了声,放下镇纸,走过来抬脚把他踢起来:“回去吃饭去,没钱请你。”

    许盛阳笑着蹦开,这才转身要走,临走时还叮嘱他:“睡觉时记得锁好门。”

    午轩点头:“知道。”想了想,又叫住许盛阳,“等等,这东西给你了。”

    许盛阳讶然回身,看了眼:“这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生日得三个月后,太早了吧哥们。”他一手插兜,另一手状似随意的接过去,笑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感觉到异样,再仔细看看,“哟,暖心青玉?这东西是个好物,我在老妈那里见过。不能收不能收,你自己带着。”他忙要还回来。

    午轩没接:“拿着吧,一张纸片买来的,我不喜欢戴这东西。”

    许盛阳愣了下,然后闷笑道:“一张?牛啊小弟!这漏你捡得好!”他顿了顿,见午轩转身回了课桌前,他犹豫一下还是把玉坠戴到脖子上,然后他走过去,拇指勾着红绳晃了晃暖玉,笑道,“行,暖玉再贵重也难比咱们兄弟的情分,哥就收下了。等你哥以后也给你捡个大漏来。”

    午轩仍是哄小孩儿似的点头:“行。”

    许盛阳猛地伸手想揉他脑袋,同时准备急速往后躲,动作快如蛟龙。

    午轩却瞬间避开了他的偷袭,然后转头,眼眸一厉,森然的盯了他一眼。

    许盛阳一个激灵,二话不说,转身就逃,逃出院门才沉沉的笑道:“哥走了,不送不送。”

    午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抵灾玉坠,便想起许盛阳幼时的“邪病”,他记得爷爷诊断的结论似乎是许盛阳不知碰了什么脏东西导致的阴气缠身?又想起周五那天石振引来的曾州,曾州说要“深查”他,再“好好利用”,却直到现在都没声响,也不知查到哪里去了……

    半夜,一道阴影在夜色的掩盖下从院外飘进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午轩在阴影靠近小院时就有所感应,他蓦地惊醒,不动声色的用灵觉透过水墨洞天,从中取了两张他事先绘制的“石火符箓”。但等阴影进了小院,他确定这阴影并非被人隐藏了阴森气息,而是它本身就比较弱小。那么它就不值得他为之浪费一张“石火符箓”了。

    午轩暗中捻诀,准备施法。

    阴影带着浑噩的怨念,从窗外扑来,直扑他的头颅!

    午轩眼眸一寒,奴役这条鬼影的修行者竟然不是要对他施展“阴鬼缠身”来谋求利益,而是直截了当的给他来了个致命杀机!午轩面色阴冷,心里更怒,也腾的一下涌现一股浓郁杀意来。

    在阴影扑来的那一刻,他手指轻轻一弹:“蜃灵幻影。”

    紧接着又是一道法咒,“灵力凝网。”

    两道低级灵力法咒被他以强悍的灵觉接连施展了出去。只见前一道法咒瞬间把房中一切都包裹在一片类似海市蜃楼的幻影中。而后一道法咒则迎空化为无形大网,当面把将那道阴影一兜,像是用渔网从水里兜了一条鱼,轻而易举的将之缠绕得结结实实。

    午轩这才从床上坐起,抬手捻诀,为右手加持了一道“气息锁定法咒”,然后隔空按向阴影。

    “气息锁定法咒”与他之前用过的“灵觉牵引法咒”相似,都是法咒本身难得,但施展要求不高的实用性基础法咒。前者的法咒效果则要看施法者的灵觉与被抽取锁定的灵觉品质孰高孰低。

    就见那道阴影在他的右手虚按之下扭曲、变淡、消失,同时,他的右手也抽取并锁定了奴役这条鬼影的修行者的灵觉气息。他挥手散去“灵力凝网”法咒,捻诀默默感应对方的方位。

    通过这只鬼影里融入的灵觉,午轩可以判定对方的修为不高。

    而以对方的实力,既然能派遣鬼影来杀他,就意味着其本身必定处于数里之内。

    这种低修为的修行者奴役下的低等级的鬼影,就像是超级远程的符咒,低级鬼影在最初被奴役者指明目的地和目标后,一旦被激发和派遣出来,就不会再被奴役者时时刻刻的感应到了。只有鬼影被击杀,或者完成奴役者的命令后,怨气已经发泄了出来,本身即将自行消散时,奴役者才会感应知晓。

    午轩最开始施展的“蜃灵幻影”可不是为了阻挡区区鬼影,而是为了蒙蔽那个控制鬼影的修行者感应,防止对方感应到他将鬼影消灭时逃跑的。胆敢对他下杀手,岂能不死?如何能逃!

    片刻之后,午轩起身穿衣,双眸森然的看向东北方郊区,青涩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

    千树城东北郊区,一座外观寻常的小型别墅下,一间宽敞明亮的地下室中。

    曾州双手被捆绑着吊在两米多高的木架上。他浑身是血,一身昂贵的西装也破破烂烂的沾满了灰黑尘土和紫黑血渍。他还清醒着,惨白的脸上因痛苦和怨毒而扭曲,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英俊和狠厉模样。

    在他身边,一名妖娆健美的女人仅穿浴袍,手里拿着他的皮带,正在绕着他走动着,同时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准确的轻轻抽着他的伤口。曾州的伤口上渗着诡异的黑烟,滋滋的灼烧着他的血肉,他神情狰狞的咬着牙,硬是没有惨叫,眼珠子像是毒蛇一样死死的盯着另一个女人——

    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唯一姐姐,那个在一个月前和丈夫一起害死了亲爹,掌控了曾氏,又把曾氏基业高价售卖给石振,最终竟以庞然巨资去南海竞拍下“宝物”来孝敬其师父的癫狂蠢妇,曾念雅!

    就那样卖掉了几乎整个曾氏基业!就只是为了拍买下一个所谓的修行者使用的“宝物”!

    就算曾氏远远比不上石家那么庞大,但曾氏基业在鹿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却被杀鸡取卵只用来换了一个劳什子“宝物”!而那宝物曾州在被折磨之前还有幸见到过,只不过是一块破损的棋盘……

    曾州双眼血红,嘴角也溢出血来。

    曾念雅恭敬的站在不远处,对曾州的怨毒目光视而不见,正在说着:“……曾氏的暗处基业,史鼎比曾州更适合去掌舵。史鼎是我的丈夫,我两个儿子的父亲,他的手腕能力也是师父您赞过的。而曾州,他过于阴狠,自私桀骜,师父……”

    “不必多讲。”那妖娆女子轻笑着打断曾念雅的话,“你才觉醒灵觉,还没有像样的修为和见识。你不会明白,只要他放开心神配合我在他的魂魄上种下‘鬼颜’,以后他会对我全心全意到何等程度。到时候,只需我一个眼神,他便会狂热得恨不得为我去死……你说,你愿不愿意,我的曾州少爷?”

    曾州因周身剧痛而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怨恨的听着她不屑于隐瞒的恶毒心里话。

    而那妖娆女子之所以不隐瞒他,可不是因为修行者的骄傲,而是因为曾州即将觉醒灵觉,等她真正给曾州种下“鬼颜”时,曾州必然会感应出那是什么。可偏偏她自己的修为不高,“鬼颜”法门也没有修炼到家,很容易施法失败,无法强制给曾州种下。

    一边的曾念雅不敢再说话了。

    那妖娆女子则劝曾州:“你姐姐一家有我护着,你无处下手,就想从石振身上打开局面,可惜你不知道,石振家族的靠山,连我都不能轻易与之为敌。你侥幸逃出去后,竟然先去‘车祸’石振,又妄图谋划石振的长子,不是嫌命长么?你现在还能活着,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你要知道感恩。”

    曾州充耳不闻,呼吸沉重。

    那妖娆女子冷笑,“你还死撑什么?即便我不杀你,你以为你还有退路?你同样不知道,当年那个宁死也要诅咒石太太和她腹中胎儿的女人,其实还有个师姐,那师姐名号‘白妖’,善用厉鬼。石振很快就会得知,你已经‘寻找’到了白妖来继续害他的长子——因为我刚好和‘白妖’有大恨,我会以白妖的拿手法咒把石振的长子杀死!然后把你‘寻找’白妖的‘线索’透露出去……”

    她说到要杀死午轩时,只如同要碾死一只蚂蚁,丁点儿都不以为意。

    她仍是笑着,“你看,我随手而为,既能让石振与白妖结下死仇,又能嫁祸给你,让你再无退路,只能托庇于我。这是不是一举两得?”她说着话,猛地抽打曾州一下。

    曾州痛得瞳孔紧缩,艰难却阴狠的讥笑:“孤芳自赏,疯子!我曾州,宁死,不做,行尸走肉!”

    那妖娆女子脸色一寒:“行尸走肉?谁说你是行尸走肉?我许你爱我,这是你的尊荣!你们曾家姐弟运气太好,先前你姐姐觉醒了灵觉,现在你也要觉醒灵觉。呵,只可惜了你,被我及时发现,把你的觉醒死死压制了下来!我的功法只能给女子修行,你若不接受‘鬼颜’,不能从内心忠诚于我,我怎能让你觉醒灵觉,再耗费代价为你寻来功法传承,然后与你双修,助你修行和延长寿命?”

    她看着曾州,深恨他不识抬举,要是别的普通人这样忤逆她,她立即就能让对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她舍得不弄死曾州,倒不是曾州让她动了情,而是曾州此人,值得她费尽手段去完全掌控。

    曾州本性阴狠,行事歹毒,喜欢男人又不屑于遮掩,连代孕生儿子都不做,更是狂傲嚣张的仇恨着曾念雅全家——其父对他极为厌恶,他却好像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其父回心转意偏向于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就为了让其父更加厌恶他似的,他做事越来越狠,越来越绝,越来越让其父压制不住!

    这妖娆女子知道,曾州聪明机敏,并且善用人心。他自从年少时就被其父压制得难以抬头,可他却仍旧收服了一干死忠属下,又与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打下交情,手腕不是一般的厉害。曾念雅夫妇有其父的全力扶植,又有她这个修行者帮忙,才勉强将曾州完全打垮。但是到最后,若不是她对曾州留心,曾州只怕还真能像他自己在千树初中大街后面说的那样:绝处逢生,东山再起……

    她之前急于从南海买下那块记载了她本身功法残缺篇章的棋盘,狠心命令曾念雅夫妇卖掉几乎整个曾氏基业。但是她修为不高,能控制曾氏也有巧合的缘故,而她修行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又太多,她又不可能到处害人谋夺钱财,否则朝廷一旦发觉她的猖獗,必定会有高人来除她!现在她就打算抓住曾氏不松,并找一个能以曾氏暗处基业为根基,继续在生意场上为她赚大钱的能人。

    以前她看中了觉醒灵觉的曾念雅,所以收曾念雅为徒,又帮曾念雅夺取曾氏基业。她还可惜过曾念雅没有曾州的头脑,也动过要用曾州来辅佐曾念雅的心思,所以她才没有一开始就直接除掉曾州。

    而如今……

    曾州之前被她抓住时,正是处于觉醒灵觉的前兆中。如果不是被她压制和抓住,那么,曾州以后会有什么际遇和成就,恐怕谁都不好揣测。她十分庆幸,幸好曾州现在正处于即将觉醒却还没有觉醒成功的状态,正是她施法控制的最佳时机!

    曾州是个年富力强的精壮男人,被她趁机控制住以后,等曾州修炼有成,不管曾州最初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有办法让曾州对她死心塌地,并甘愿服食各种滋补药物任由她去采补!

    她这么把曾州和曾念雅两厢一比较,便看不上曾念雅了。

    只不过曾念雅易于控制,她多个徒弟为她办事也是好的。而曾州……她必须完全掌控才能放心让他修行,否则,她可不想体验一下“农夫与蛇”的故事中,那个农夫是什么感受。曾州是一条毒蛇,可她现在必须做个驯蛇人,把曾州这条用处极大的毒蛇给驯服下来!

    她越想越是憧憬,越是憧憬就越是愤怒于曾州的不识抬举。

    她抬手对曾州一指,加重了曾州身上的鬼气,然后用力狠狠的抽打他周身伤口。

    曾州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再也艰熬不住,想要咬舌自尽又被她阻止,不由厉吼着恨骂起来。那妖娆女人见他还是硬骨头,因为不舍得弄坏他的身体根基,就仍是只给他皮肉之苦,却更加大了鞭打力气。所以曾州尽管痛苦欲绝,却在歇斯底里的挣扎下还有力气咒骂。

    曾州越骂,那妖娆女子越打。

    到了最后,曾州因为生理反应而涕泗横流,浑身肮脏狼狈,也没有了力气,但他仍旧可悲的清醒着。他口不择言的骂天骂地,诅咒祷告。他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绝望发誓一般的嘶吼出一句话来:

    若谁能杀了这两个恶毒女人,我曾州这辈子都对他唯命是从,死忠到死!

    午轩隐匿着身形和气息,沉着脸赶到地下室门外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这句嘶吼。

    ☆、第12章 威仪

    处于“聚灵、意念、出窍、显化”这前四个境界的修行者中,一个拥有“显化”境界灵觉和“意念”圆满灵力修为的重生者,与一个“意念”大成的平常修行者之间,两者的实力差距会有多大?

    “世上强者也不算少,以我现在的实力,连遇到‘出窍’境界的修行者都要小心应付还未必能稳赢,目前必须小心谨慎不露头。但是对付一个‘意念’大成的修行者,而且还是偷袭对方……”午轩冷静无声的迅速靠近了地下室的房门,他心中存着警觉,同时却也暗道,“……简直不要太轻松。”

    地下室中的情形,他早就通过“显化”境界的灵觉神不知鬼不觉的探知了个清清楚楚,知道驱使鬼影杀他的人正是那个颇显风骚的“意念”大成境界的“浴袍女”。那妖娆女人却还不知他的到来,正在怒而在抽打曾州。

    午轩听着曾州那句断断续续的怨毒嘶吼,对他的境遇略感意外。

    “似乎还有内情?事关修行者,既然遇到,不如费点手段弄个清楚。”

    午轩眼眸一闪,立即将手中捏着的“石火符箓”换为水墨洞天内石桌上的“木火缠根符箓”和“威灵荡邪符箓”。施展法咒是需要时间的,近距离施法很容易被人察觉到灵气波动而提前防备,但激发符箓却是瞬间即成,不缺符箓的午轩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午轩毫不耽搁,双指夹住“威灵荡邪符箓”,伸手对着门缝,将符箓灌注灵力再猛地一震!符箓上顿时迸发无比强力的气劲,这气劲并未散发,而是被他用精纯的灵觉引动着化为一柄虚无钢叉,又劲直透过门缝,精准的直刺那妖娆女子还带着薄汗的脑门!

    “谁——”

    被午轩暗称为“浴袍女”的妖娆女人在威灵荡邪气劲钢叉即将临身时,终于惊怒的察觉到这道偷袭。可惜为时已晚,她一个“谁”才刚要出口,心中也刚刚升起防御和躲闪的念头,就被威灵荡邪气劲钢叉猛地撞击到了额头!竟是半个字都没来得及真正叫出来。

    气劲钢叉本身只蕴含“意念”圆满的灵力,但它却是被午轩用“显化”境界灵觉加持着凝聚和引导才化为钢叉的。否则“威灵荡邪符箓”激发出来的能量只是一片聚合在一起的不成形的气浪罢了。

    其间还有“波”的一声轻响,却是“浴袍女”颈项上闪现出一团淡白色的光晕,但这团光晕一丁点儿保护作用都没起到,被午轩引导气劲钢叉的灵觉狠狠一刺,光晕瞬间就像是气泡一样破碎了个干净。

    “砰!”

    头颅要害遭到偷袭的“浴袍女”当场被午轩的气劲钢叉击得濒死,又被气劲余威直直的撞到墙壁上,像个被人用力摔出去的玩具娃娃一样“噗通”一声掉落下来,狼狈而凌乱的躺着一动不动。

    而一道碧幽幽的火线早就从门缝倏然直刺过来,在“浴袍女”还没落地的时候就没入她的小腹,“浴袍女”却只是身体的本能发生作用着痉挛了一下,落地后始终仿佛死了似的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这时,曾念雅才惊恐的反应过来,她如堕冰窖,浑身发抖。她不知道那女人被午轩暂时留了一条性命,只当她眼中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修行者师父,一瞬间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袭杀掉了!

    曾州也拼命瞪大血红的双眼,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自己的幻想。他力竭一样的看着刚刚还在优雅而疯狂的抽打折磨他的“浴袍女”,混乱却尽量冷静的想着: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生死一瞬,跟狙击一样利索……来的人是“白妖”,还是石振家族的靠山?接下来是生是死?

    曾州艰难的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午轩确定“浴袍女”正处在濒死昏迷的状态,便在门口施展“蜃灵幻影”和“禁空隔音”法咒,遮掩住接下来地下室中将会发生的一切景象和响动,然后他才伸手一指,用灵力震击门锁。

    他之前拿出来的三种符箓,相对来说,“石火符箓”威力大而迅猛,属于他在意念境界时的杀招之一;“木火缠根符箓”更为阴毒一些,施展出去后能够在近处控制木火,随心所欲的灼烧对方的灵根和经脉;“威灵荡邪符箓”则偏重于震荡人的神志和头脑。

    “咔嚓!”门锁破碎。

    曾州和曾念雅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僵硬的盯着地下室的铁门。

    “吱呀”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曾州和曾念雅眼眸一缩!

    午轩推门之前,已经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流火金甲法咒”。他推门进来时,整个人从头到脚全都被“流火金甲”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蓝紫色的火焰头盔、火焰铠甲、火焰手甲、火焰战靴……

    效果本该只是一身模糊不清的盔甲抽象轮廓的低级火焰防御法咒,在午轩强悍灵觉的引导和凝聚下,竟然当真显现出了“流火金甲”清晰凝实的华贵、神秘和威严!而且在这纯粹由蓝紫色火焰凝聚成的炫目半实体铠甲上,还有某些玄妙莫测的符印纹路若隐若现,流转着发出慑人的威严锋芒。

    半实质化的“流火金甲”的整体防御力大增,更给午轩添了一层宛如火中神明的俯视苍生和煞气腾腾。午轩重生以前就这样用“流火金甲”来遮掩过身份,现在他再拿来用,称得上熟能生巧。他一步步走进门来,走下门内台阶,而随着他的走动,蓝紫色火焰在他周身绽放出绚烂燃烧着的光晕。

    曾州和曾念雅一瞬间都近乎呆滞。

    之前那妖娆女人本身修为低弱不说,她掌握的法咒更是少得可怜。她顶多运用阴气、邪煞、鬼影等物伤人,运用灵力基本法咒护体,再就是把增强力气和敏捷之类的法咒加持到自己身上再去武力杀敌。而曾州以前虽然拜访过一位“高人”,可那“高人”连那妖娆女人都比不上。他们何曾见过被前四层巅峰“显化”境界灵觉加持过的火焰铠甲?

    曾州心里翻江倒海,只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到猛烈的冲击和洗礼,张了张口,却又连忙闭上。曾念雅更是不敢置信的颤栗着,她被流火金甲的腾腾煞气骇得浑身发凉,她脑中急转着:她是师父的徒弟,师父被“杀死”了,她还能活着吗?

    午轩一言不发,走下门内石阶后伸手一指曾念雅。曾念雅正屏着呼吸想要开口投诚,突然被他一指,她骇然之下连叫都来不及叫就浑身一僵,变得呆滞,好像已经被他一指点成了白痴,木然的站着纹丝不动了。然后,午轩看向曾州,似乎也要一抬手将他“点傻”。

    “别,别……我即将,觉醒‘灵觉’……我有用处……”

    曾州对上他的不似凡人的冰冷眼眸,头脑“嗡”了一下,脸上再无阴厉,嘶哑着叫道。

    午轩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火焰铠甲中,只露出两只被火焰映照成了蓝紫色的眼睛。他漠然的盯了曾州一眼,仿佛不屑于和蝼蚁说话似的,根本没有回应他的话,但也没有把他“点傻”。

    他转身,不疾不徐的走到曾念雅身前,捻诀挥手,在附近设下了基本的灵力法咒“禁空隔音”,然后开始问她一些问题。曾念雅只是暂时被他一道灵觉震得精神散乱,如堕浑浑噩噩的梦中,并不是真的被他点成了白痴。这种情况下,曾念雅再被他以灵觉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完全是有问必答。

    午轩很快问完了事情始末。虽然曾念雅也不是什么都知晓,但他心里想了一圈,也能确定那“浴袍女”是孤身一人。他这才走向那个中了他的“威灵荡邪符箓”和“木火缠根符箓”的浴袍女。

    接下来,唯一清醒着的曾州就见到了让他都毛骨悚然的一幕。

    午轩捻诀在自己和浴袍女周围设下“禁空隔音法咒”。随后,他先是取下浴袍女手腕上的符箓小包,又伸掌运起灵力,凝眸探出灵觉,将手往浴袍女额头轻轻一拍,按住片刻,封印住了她的灵觉;然后往她身上经脉处不断拍打,拍得她浑身痉挛,拍散了她的通体灵力;最后点住她的周身穴道。

    午轩一通施为做完,才伸指点向浴袍女的额头。

    “醒吧。”午轩收回手指,淡淡的问着,“为什么要派去鬼影杀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啊啊——”

    浴袍女猛然瞪眼如铜铃,凄厉的惨号着醒转,眼中却与曾念雅一样带着几分呆滞。

    因为“禁空隔音法咒”,曾州听不到午轩和浴袍女的任何声音,他只看到——浴袍女僵硬得像是一只木偶,狰狞的张大了嘴巴,身体不停痉挛却不能有任何行动,而她袒露的肌肤下,竟然有无数影影绰绰的碧绿色诡异火焰在经脉中灼烧着,微小的火舌甚至还从她的穴位上冒出火光……

    片刻后,午轩对浴袍女的“一举两得”等等算计全都了然于胸,也对曾州的“能力”有了全面的了解。

    他重生前,九年来从没听说过“曾州”这个修行者名号,可能那时曾州早就死了,也有可能曾州被浴袍女用“鬼颜”收服,随后又被“鬼颜”的霸道情欲侵蚀了思想,逐渐沦落为情欲的奴隶,再无曾经的智慧和手段,当然传不出什么名号。不过现在看来,浴袍女的修为能耐不够,曾州这种人宁死不做行尸走肉也不是假的,那么他的下场是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的确是个难道的人选,不怪这女人为他费尽周折。”

    之前浴袍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午轩现下就沉思着把她吐露出来的曾州资料迅速思量了两遍。然后他继续讯问,把浴袍女的家底也翻了出来,知道有的东西怎么获取,有的东西则没必要去动。等他问完话,伸手一拂,那个想要轻描淡写的用鬼影杀他的浴袍女陡然被烧成飞灰,连浴袍都没剩下。

    曾州看得两眼发直,浑身僵硬。等午轩起身再次看向他时,他蓦地一震,心跳砰砰砰的剧烈起来。

    午轩也不说话,径直用灵觉缓缓压向曾州。

    “显化”境界的灵觉已经是前四层修为的巅峰,在午轩的刻意逼压下,它与后四层境界的“神人”对普通人的压力没有区别,都是能让普通人从精神深处感到颤抖的“威压”。

    曾州只觉好象有铺天盖地的乌云往他头顶逼压下来,压得他喘不开气,让他连思想都慢了许多。之前的妖娆浴袍女虽然让他亲身见证了一个修行者超出常人的强大和诡异,但在他的观念里,妖娆浴袍女这个修行者并没有脱离“凡人”的范畴,只不过比他多了一点超能力罢了。加上那女人不舍得伤他根基,只打他皮肉,他性情桀骜上来,就敢对妖娆女人怨恨的毒骂。

    可是现在,眼前这“尊”以莫名手段将妖娆浴袍女击昏又烧成飞灰的神秘修行者,却强大到让他感觉自己宛如在朝拜神明,哪怕他竭力想要维持镇定,他也能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渺小、恐慌、惧怕。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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