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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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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修真]午轩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18节

    午轩当即施法,以气息隐匿的幻象覆盖此处地方,然后挥了挥手,便轻轻的把许盛阳灵觉所指的紫色珊瑚和嶙峋怪石移开,他的目光和灵觉一起关注着石头底部。而那些分明普通至极的紫珊瑚和怪石刚被他搬开,午轩便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隐匿之力消散不见。

    许盛阳也在水墨洞天中凝眸盯着石屋地面,仿佛目光能够看穿地面似的,他的灵觉也细致的扫探着怪石下方,随着午轩以灵力将怪石搬走,他蓦地看到一物:“哈!真有一个瓶子!”

    那里的确有一个瓶子被固化的泥沙包裹着,被厚厚的水底青苔覆盖着,斜躺在泥沙中,肉眼看去只能看到不怎么明显的长瓶轮廓,一只螃蟹正趴在瓶身半腰上悠闲自在的转动着两只突眼。

    没了那股无法言说的隐匿之力,这只尘封海底的宝瓶便显露在午轩和许盛阳二人的灵觉之中。

    午轩灵觉穿过泥沙青苔,看清瓶身:一尺三寸长,细长瓶颈,窄口窄底,中间拳头粗细。

    许盛阳眼眸锃亮,也用灵觉打量着宝瓶,瞬间看清,这只瓶子是云雾缭绕般的玉白色,瓶身上若有似无的镌刻着玄奥的八卦符印。他心中有底:总算又帮到午轩了!这是他和午轩一起寻到的宝物!

    这个认知让许盛阳通体舒畅,有些类似小羞涩的微妙兴奋。他暗暗欢喜着,脸上却淡定的忍着不露声色,只自浓眉微挑,轻笑着确认着问道:“午轩,这个宝瓶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嗯。”午轩已经在周围设下了防护符咒,正在谨慎的检察宝瓶周围是否存有陷阱。他脸上微显笑意,传音道,“这是乾坤八卦瓶,也是你的机缘。不过,你目前没有能力炼化它,待你晋升到出窍境界,有实力炼化和掌控其中的两三道禁制,我再把它交给你。努力吧。”

    “以后给我?哦,好!我一定努力修行!”

    许盛阳掷地有声的应着。什么机缘不机缘的,许盛阳根本没去在意,还是那句话,他整个人都是午轩的了,午轩给他的东西不也还都是午轩的吗?午轩都在他神魂上签下契约证书了……联想到其它地方,许盛阳还真有点小羞涩,但他随即看清现实,便又微觉黯然,转而斗志昂扬:拼命修行吧!

    乾坤八卦瓶,瓶内自有乾坤,能收摄人畜妖邪鬼怪困在瓶中消磨炼化。

    当年乾坤八卦瓶是那位低级修行者的机缘,却被那人献给了符茂。

    如今它竟成了许盛阳的机缘。

    午轩细致而迅速的检查完毕,确认乾坤八卦瓶周围并没有禁制陷阱,但它为何能困住过水沧郎?为防还有不知名的危机,午轩又在自己身上加持了几道符咒,而后才谨慎的隔空将宝瓶摄来收起。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看来当初水沧郎被困之事另有玄机。

    午轩轻轻搬回紫珊瑚和怪石,完美的抹消掉所有痕迹,最终神魂化光一闪,飞遁消失不见。

    这里的紫珊瑚和怪石依旧奇异的美观,苔藓遍布,自然而然,好像从没有谁到来过。

    ……

    夕阳降落,夜色下垂。甫节城华灯初上。

    甫节城西南临海的地方,伏蛟派和南山门的紧张局势一触即发。

    “咦?”

    一座高楼顶层,形貌优雅的美妇若有所觉,缓缓放下白子,舍了棋盘,踱步走到落地窗前。

    “霞妃大人?”之前与她对弈的男子温文尔雅的唤着她,见她不理,便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方街道上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引人注目的情况。他温柔的轻笑着问,“您在看什么?”

    那位名号为“霞妃”的美貌妇人秀眉轻蹙,似是被他所扰。

    男子心中一惊,便不敢再出声。霞妃是甫节城“红莲会”的会主,也是显化巅峰的强者,仙子般的人物。男子虽然资质不凡,年纪轻轻便已有出窍境界,却也只敢默默仰慕霞妃这等仙子。

    在霞妃眼中,远远的街道边,正有一名青年道人从容而来。

    甫节城是南海二城之首,刚到傍晚便已亮起炫丽的霓虹,处处火树银花,显得光怪陆离。就在如此车水马龙的街边,这位道人犹如闲庭信步,形貌意态看不细致,只知他欣赏着人间夜景,看似缓缓而来,却几个转眼便走过数百米,路过这座高楼时还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

    道人后面还跟随着一名精健少年。那少年剑眉星目,眸光坚定,朝气蓬勃,行走时虎虎生风。

    这两人应是师徒,身上都没有半点符咒掩盖的迹象,但在那道人的修为意境之中,他们却犹如夜色一般融入到这方天地里面,自然而然,和光同尘,所有修为不足的人都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霞妃右手优雅的托着左手手肘:华夏何时多了这么一位道韵气息皆都陌生的显化巅峰强者?他来得倒也算是光明正大,但若非我要来看南山门和伏蛟派的热闹,哪里知晓这等人物的到来?

    华夏海陆之地,神人以下的修行者中,其它境界不说,因为显化境界的小成、大成、圆满、巅峰四个小层之间两两差距极大,相邻小层之间的瓶颈都难以突破,所以显化巅峰的强者都是有数的。

    霞妃若有所思,那名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眼含痴迷之意。

    霞妃转眼瞥他,微微一笑:“也不知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老怪,偏要化作俊郎模样,真真是个好不知羞。我且看看他是要去伏蛟派,还是要去南山门。然后才有热闹来瞧。”说罢,她又是一笑,身上毫无征兆的微光一闪,瞬间便已化为神光,隐匿而去。

    只留男子还站在窗前,没听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怔了一怔,怅然若失。

    午轩这是首次正式在修行强者面前现身,也是首次正式走入灵异圈的某个争斗之中。

    午轩没了曾经的灵根痛楚,重归显化境界之后,他在寻宝的同时,也在清静灵台沉心悟法,深入领会修行道理。渐渐的,如同拨开云雾看清重生前身在局中的模糊地方,他恍然发觉自己最初的隐世之念是多么的一厢情愿。

    要在这方世界修行有成,就不可能一直与世无争的隐世下去。哪怕神人也难免需要在某个时候露出一面动一动筋骨,何况是他?

    更别说他还要在世间堂而皇之的赚取愿力,要去通冥叟那里探一探极夜阴胎的相关内情,要应对即将来临的灵异圈风雨,要杀死恨之入骨的仇敌,要寻求堪可为友的盟友……

    上次灵异圈的动荡开始于晚清,那次是凡俗间改朝换代,灵异圈也同时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自晚清末年到现在已过百年,下一次的灵异圈清洗不会像上次那么严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在再次到来的灵异圈风雨中,除非有神人庇护,否则只怕没有谁能完全独善其身,多多少少总会被影响到一些。他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更不可能安然隐世不受牵连。

    与其到时候被迫现身被动防守,还不如现在就现身出来未雨绸缪。

    不过,他要现身,就必须以一个显得光明正大的方式,最多换个身份露面来掩护真身,不能有更多的隐匿了。否则,说的好听些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强者眼中,他那般行为偶尔为之还是可以理解,始终那样的话就未免落于鬼祟,容易让强者心生防备,终究难以成事。

    好在他已取得诸般宝物,而神人应当都于天涯海角隐世不出。至少南海二城没有神人存在……

    ☆、第67章 惊掉下巴

    南山门是华夏建朝之初便有些名声的门派,伏蛟派则是最近十几年迅速逐渐崛起的新派。

    南山门在甫节城西南方位,掌门苏庄驰年已老迈,虽是显化巅峰,却已经伤病多年,实力衰退不少,甚至不能轻易显化斗法。伏蛟派挤在西南和城市中心,掌门和副掌门分别是显化圆满和大成,都是年富力强,也都有雄心壮志。

    两家门派对峙已久,结怨不少,仇恨日深,势力范围也有重叠,矛盾更是早已白热化。

    今日傍晚,伏蛟派掌门江海龙突然带领副掌门郑夏龙和其它几位追随者,准备在这临海的地方展开他们蓄谋已久的大动作。南山门不知江海龙从哪里得了什么依仗,只能严密布置,全力防御。

    他们都是修行者门派,出动的强者在精而不在多,也都默契的在各自的外围设下了幻象遮掩,斗法时也不敢波及凡俗,以免招来朝廷怒火。今晚他们之间无论谁胜谁死,都不会被凡俗察觉。

    可是突然间,一位陌生的道人带着徒弟徐徐行来,悠然如同祥云降世,仿若未觉任何紧张氛围,就这么从容的深入两派的对峙之地。

    其他弟子无从察觉,两派首脑却各自惊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道人气度安宁,沿着街道走了片刻,顿了顿,缓缓的转向南山门所在的方向。

    伏蛟派掌门江海龙、副掌门郑夏龙,都是脸色一变。

    南山门的传功长老苏擎也是神情凝重,他不得离开,好在后方有掌门坐镇,只盼对方是友非敌。

    霞妃遁光坠在道人后面,没用灵觉扫探,那样既是无礼,也会惊动到对方。她由远及近,隐形匿迹悄悄的更加靠近了些才透过那名道人的道韵气息,完全看清了他的细致形貌。

    道人头戴星冠,眉清目朗,一袭月白长袍,行走时广袖含风;腰侧挂着一支古朴紫毫笔,肩后披着一件山水披风,披风上有浩淼云水,有巍峨山纹,宛如从天水间的高山之上揭下来的一层白云。

    正是午轩显化而来。

    “道友何来?”午轩察觉到霞妃的窥探,便传音问着。

    “道人何来?”霞妃不料自己的隐匿竟被他瞬间看破,羞恼的笑哼一声,反问道。

    “我为探望故友而来。”午轩道。他重生前曾为南山门的掌门苏庄驰做事,以便换取苏庄驰的疗伤秘法,两人虽然交情不深,但说是故友也无不可。不过现在的苏庄驰自然不会认得他。

    “我为道友尊容而来,既已看清,便要走了。”霞妃轻笑言罢,神光一转,飞遁离去。

    午轩任她离去,步伐没有变化的走向南山门所在的府邸。

    南山门在甫节城的府邸匾额上写着“南山苏府”四字。南山门的开派祖师便是姓苏。苏府内,一位闭关僵坐的老者忽然睁开眼来,传音给后辈。紧接着,一位身着墨色福寿唐装的中年男子带着六名弟子从苏府中匆匆走向大门,此人姓孙名御,乃是南山门的外事长老,有出窍巅峰的修为。

    门房前的弟子守卫见他到来,连忙行礼问安。

    孙御温和的点头,然后站到大门外面,却没有见到门外有谁到来。

    “苏道友可有闲暇?”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孙御蓦地凝眸看去,这才发现一位道人正带着一名弟子随从站在前面七步外。仿佛他们本就站在那里,只是他之前没有留意到罢了。他心中警醒,记着掌门的传音叮嘱,连忙上前行礼问候。

    午轩表现出如此修为意境,带着弟子徒步行来,显然是友善的拜访山门之意,理应由南山门掌门亲自接待才是礼数。不过,南山门掌门不良于行,为了坐镇派内中央,连神魂也不能贸然显化,门内其他强者又在防御伏蛟派的虎视眈眈,能抽出身来的也只有孙御这么一个外事长老了……

    午轩心知肚明,自然没有不悦。

    倒是许盛阳被午轩教足了灵异圈的规矩,见这出迎的阵容分明寒酸之极,不由脸现怒色。

    孙御暗暗叫苦,问候之后,忙又恭敬为掌门的不方便亲自出迎而致歉。

    门房前的四名守卫弟子和孙御带出来的六名弟子心觉怪异,因为他们都只是看到以往素来注重颜面的孙长老对着空地稽首作揖,而后姿态谦和郑重的仿佛引着一位什么隐身的人物走进了大门。他们面面相觑,都下意识的挺胸抬头,守门的站得精神抖擞,跟随的也紧张以待。

    这天傍晚,午轩既不显得堂皇也不过于隐蔽的现身于甫节城,惊动了红莲会的霞妃,惊动了身在附近图谋大事的伏蛟派的掌门和副掌门,然后被南山门掌门苏庄驰派人请进了苏府之中。

    外面对峙的两方气氛都变得有点古怪。

    伏蛟派那方,江海龙和郑夏龙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南山门方位有什么灵气波动,他们本就微沉的脸庞越发凝重起来。

    旁边的几位追随者顾兴、姜和顺、徐奇略、江孝哲等人都是出窍境界,见掌门和副掌门脸色不好,他们不明其里,对视一眼,江孝哲上前低声请教江海龙:“掌门,情势可有什么变故?”

    江海龙端坐品茗,并不说话。

    郑夏龙眼眸闪了闪,站起身来,沉声道:“你们宽心稍等,我去看看对方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物。”说罢化为神光隐身遁走。江海龙和郑夏龙都不是肉身前来,而是事先将肉身藏于门派禁地的重重符阵之中保护,并由心腹在符阵外面严密防守,免得他们神魂离体斗法时被趁火打劫的贼人害了身体。

    顾兴等人听明白话中内涵,这才知道对方来了不知名的强者,不由心中警醒。

    南山门这边,苏擎凝神感应着门派禁地的方位,半晌之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他事先布置的防御符阵若有所动,他脸色微变,当即合身化为神光飞到天空,将隐身欲入的郑夏龙阻挡下来。

    郑夏龙绕了几大圈都没能突破苏擎的防守。

    苏擎是显化圆满,郑夏龙却只是显化大成,实力相差不少。不过,苏擎要留下实力分心防备可能会出现的江海龙,空中事先布置的厉害禁制也没有贸然激发;郑夏龙则有趁手的宝物护身,两人又没有真的拼杀起来,一时你追我赶,你进我截,郑夏龙只是落于下风,并没有危险。

    郑夏龙眼看突破不了上空,便想要遁到地面,沿着刚才那名道人去往南山门的路线飞遁进去,却险些触发苏擎在下方布置的各大防御、幻境、困杀等符阵。苏擎也趁机在他身后以宝物打来。

    郑夏龙惊得不轻,不敢再独自硬闯下去,用尽全力才甩脱了苏擎的攻击,反身飞遁回去,传音对江海龙道:“苏擎等人将南山门周遭布置得满是凶险符阵,不知是那道人能够无视苏擎的符阵安然通过,还是苏擎等人刻意压制了符阵专门放他进去……”

    江海龙眼眸深沉,他早已猜到这两种情况。无论哪种情况,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郑夏龙传音问道:“大哥,咱们是进是退?”

    江海龙道:“再等一等,进退都不急于一时。那道人未必是南山门的强缘,看他何时离开。”

    对面,苏擎在空中检查一圈才降下神光,显化成其本身模样,乃是一位面容敦厚的高大男子。他见对方继续按兵不动,便令弟子苏凯再次联系门派汇报和探听最新情况。

    苏凯遵命行事,而后回道:“师父,孙师叔派金学义师弟陪一位同道前来观阵。”

    苏擎刚才已经听到他们的电话专线交谈,暗暗又放心了些,点了点头,自有沉吟猜测。

    没过片刻,许盛阳双手捧着乾坤八卦瓶,在孙御的大弟子金学义的陪同下目不斜视的大步走来。

    苏擎灵觉扫过乾坤八卦瓶,见它质地细润,朴实无华,如同俗物,似乎没有什么内涵;他又不动声色的观察许盛阳的灵力属性,没有用灵觉贸然窥探,只自暗中感应,谨慎分辨许盛阳的功法派别。

    金学义向苏擎行礼介绍道:“苏师伯,这位是东海隐士玄央前辈的弟子,成潜道友。”

    又为许盛阳引见苏擎。

    许盛阳以晚辈礼向苏擎稽首躬身问候。许盛阳化名“成潜”,连模样也比实际年龄大了一两岁,经过历练,神态举止也都颇为沉凝稳重。他这副模样是由午轩以山河披风和社稷神笔合用催使又加以法咒变化而来,不全是幻术,连苏庄驰都无法看出异状,苏擎自然也没那般能耐。

    苏擎和颜悦色,与许盛阳说了“恶贼在前,无法分身,贤侄代我向尊师问候”之类的客气话。

    许盛阳不卑不亢的将礼数做足,然后不等苏擎询问,他便直入正题,依着午轩之前的传音教导,说道:“我师教我:南山门掌门苏前辈当年追随神人拨乱反正匡扶社稷,有功劳于天下。伏蛟派却满门浅薄,江海龙修得法力不修心性,强取豪夺不知天数;郑夏龙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其下追随者顾兴、姜和顺、徐奇略等人也多有恶行。伏蛟派妄图侵占南山门立派根基,着实跋扈,不尊道义。”

    苏擎听得眼皮子一抖,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许盛阳对别人的目光视若不见,又道:“我师虽是方外之人,却也不能对伏蛟派恶行视若无睹。只不过,各人皆有缘法,修行都有天数,江海龙多行不义,日后神人难容。郑夏龙却与我师有些关联,不能任他堕落,顾兴、姜和顺、徐奇略等三人也都略有干系。是以,我师命我前来将郑夏龙等人收服,而后带回东海,诵经感化,务必使得他们幡然悔悟,若是他们都能痛改前非,也是一场造化。”

    许盛阳淡定的说完,周围人等下巴眼珠子掉了一地。

    金学义还好些,他见过掌门和师尊对待那位道人的态度,也知道这位“成潜”道友是听命前来。苏凯等人却不知道内情,不免以一种神奇的目光看向许盛阳。这里哪个人的修为不比许盛阳高强几倍?偏偏许盛阳捧着个莫名其妙的瓶子,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铿锵话语。

    苏擎也怔了一怔,但想起刚才所见的道人修为意境,他沉吟一下,缓声问道:“贤侄有何妙法?”

    许盛阳将乾坤八卦瓶托在左掌,右手从腰间挂在铜镜边的锦囊中取出四枚玉符。

    那四枚玉符上面符印玄妙,看不清晰,如同有云雾萦绕在其中,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许盛阳道:“师父已经赐我宝物,苏前辈只管将郑夏龙等人唤到阵前,看我如何收了他们。”

    许盛阳对待强者也是心怀敬畏,但午轩的话在他眼中就像是圣旨神意,对他而言,午轩说的话就是真理,还能有什么夸大的地方?尤其他还亲眼见到过,午轩炼化乾坤八卦瓶之后,当场就从瓶子里倒出了一个大活人出来。

    那大活人也是显化境界的强者,当年还不是被一个意念境界的晚辈激发宝符收进了瓶子里?

    话说此前午轩得了乾坤八卦瓶,先将它彻底炼化,然后才把水沧郎放出来。水沧郎自己将神魂炼入宝瓶中数年之久,午轩即使大发善心也无法将他安然无恙的剥离出来,便果断将他收服为己用,又赐下一条金光小鱼坐镇水沧郎的神魂灵觉深处。收服水沧郎之后,午轩便询问他被困一事的始末。

    水沧郎被困在宝瓶中近十年,早就想清楚了当年的细微猫腻,他本就是神魂身体都无法自由,如今拜了主人,主人又是神通广大……他接纳了金光小鱼之后,便将午轩想问的事情详加回答而来。

    ☆、第68章 新身份

    原来也是一桩门派家仇的恩怨纠葛导致。

    水音门和马家当年都是暮云城的两个中型势力,彼此世代竞争,时常会有大小摩擦。

    水沧郎是水音门掌门,与马家的家主马信一样,都是出窍巅峰的修为。两方首领修为相近,两方势力也是相若,一门一家谁也压不过谁,就算有些龌龊,最终也翻不起大浪,倒还勉强相安。

    然而十年前,水沧郎外出一趟,有些奇遇,回来后没多久就晋升到了显化境界。

    水音门满门欢喜,动作未免大了些。水沧郎为人又是个刻板严肃容易记仇的,马家立时慌了。

    阴谋诡计最能考验人性,水音门内有人叛逆,马家又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水沧郎新晋显化,境界未稳,又满心要给儿子寻药治愈幼时的暗伤,引他寻药的只是个意念境界的小辈,他一时大意,让那意念境界的小辈觑机激发了玉符,他莫名奇妙就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收摄到了宝瓶之中。

    水沧郎低着头,恨意深沉的冷笑道:“传言马家祖上得过一位强者的三道宝符,能激发某种厉害符阵。他们只怕至今都以为当年那位强者是在海底秘密绘制了隐秘的大型困杀符阵,才给了他们三枚激发符阵的钥匙!他们只顾保密,把三枚宝符护着供着,却哪知他们那是有眼无珠,不识宝物!”

    午轩炼化乾坤八卦瓶的时候就猜测到了缘故,听水沧郎说到一半,他便明白自己所料不差。

    午轩安静的带着许盛阳一起听完,又让许盛阳细细揣摩,然后说道:“乾坤八卦瓶是一桩异宝,类属显化巅峰品阶,收人困人化人全由心意,使用方法也比其它宝物多了些门道。比如现在,乾坤八卦瓶在我掌控之中,我绘制出一枚操控玉符给你,待你激发玉符的时候,如果我不加以隔绝,你就能催使得动它。”

    当年那位强者如果是宝瓶的前任主人,只怕他是自知大限将临,无人传承宝物,才给了马家宝符。

    那位强者没有直接给马家宝瓶,未必不是一番保全的好意。

    若是贸然给马家宝瓶,马家怀璧其罪必然遭劫。只给马家宝符,宝符并不扎眼,强者看它不上,马家便能安心用它自保。如果马家满门刻苦上进,能出一个显化强者,显化强者参悟宝符,就能依照宝符顺藤摸瓜,依着宝符的气息,得知并寻到乾坤八卦瓶的存在。

    但是马家浅薄,始终都没有出现显化强者,宝符也只用来害人,至今都不知道宝瓶的存在。

    许盛阳当时便问:“宝瓶现在完全都是你的了,马家不能再用玉符催使它了吧?”

    午轩知道许盛阳的心思,早就看出来许盛阳是恨不得天下所有宝物都归他午轩,旁人谁都不能染指才好,便因他的心意而觉得好笑,当时就笑道:“你也知道宝瓶是我的,禁制气息已变,马家玉符又不是我所绘制,就相当于断掉的绳索,自然无法再起到效果。”

    水沧郎的那番回话,午轩之后的教导,全都被许盛阳记在心中。

    许盛阳心存警惕,一面又对乾坤八卦瓶的神妙大为期待,对苏擎展示了四枚玉符之后,他见苏擎迟疑沉吟,便又笑道:“苏前辈,我师与尊掌门还在等晚辈过去回话,晚辈不好在这里耽搁时间,有劳您尽快将对方唤到阵前,或者护我过去一趟。不到近处,我这玉符催使宝瓶也难以发挥神效。”

    金学义也在传音向苏擎说话,将其师父孙御以及掌门苏庄驰的叮嘱全都向苏擎说了一遍。

    苏擎听得心中惊疑,点头微笑着向许盛阳说了句感谢的客气话,而后便道:“贤侄稍候,我去将郑海龙等人唤来,再看尊师宝瓶显化神威。”说完又安排苏凯等人在符阵内坐阵防守以防万一。

    苏擎管教弟子严格,苏凯等人尽管感觉许盛阳的话简直是吹破苍天的疯言疯语,但谁都没发出嗤笑,也没有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苏擎一发话,苏凯等人立即遵守,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苏擎走到符阵内侧边缘,张口出声,轻轻向伏蛟派那方说话:“郑夏龙,顾兴,姜和顺,徐奇略,故人到此,你们何不前来相见?”他的说话声看似轻微,实则漫延广阔,两派阵地周围都罩着幻象和隔音禁制,苏擎说的话在两派之间响彻人心,却不会传到外面被普通人听到。

    敌对的伏蛟派一方,郑夏龙疑惑皱眉,顾兴、姜和顺、徐奇略三人也是面面相觑。

    郑夏龙冷哼一声,也向苏擎那方说话道:“我怎么不知,我还有什么故人到了你那里?”

    苏擎并不解释,只说道:“我苏某人何须对你们虚言相欺?”

    郑夏龙想要套话,嘿的笑道:“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你苏擎面忠心奸,别人这么说我信,你说的话嘛……两阵前面,你们想要耍什么诡计,我也得看一看再说。”

    苏擎面色微沉,不再说话。

    苏凯忍不住低声道:“师父,那郑夏龙不要脸皮!他们过来攻打咱们,反说我们有什么诡计。”

    金学义摸摸鼻头,看看许盛阳,心道:郑夏龙倒也不算说错,咱们可不就是在算计他们么?

    许盛阳一言不发,单手托着乾坤八卦瓶,玉符全都收进了锦囊里,面上作沉凝深奥状。

    郑夏龙等了等,见苏擎不再说话,他便看向江海龙,传音道:“大哥,我不认识那名道人,想必顾兴他们也不会与那名道人有什么关联。不知苏擎想耍什么花样,莫非那名道人知道大哥与符家那位的联系,想来做个和事佬?”他和江海龙是十几年的结拜兄弟,大哥二弟相称,对彼此都十分了解。

    江海龙也是这么猜测,起身扫了他们一眼,道:“先去阵前看看他们的虚实再说。”

    郑夏龙想想也是,虽然顾忌那名修为意境高深莫测的道人,但两阵交锋,总不能这么干耗着。

    江海龙、郑夏龙并肩而行,带着顾兴等人走到己方的防御符阵内侧边缘,气场十足的靠近了南山门一方。近了些,江海龙和郑夏龙等人先后看到了苏擎那方的人物。

    郑夏龙盯着站在苏擎身边的许盛阳,问顾兴等人:“那个意念境界的小辈,你们认识他?”

    顾兴等人都说:“不认识。”“没见过。”“他那算劳什子故人!”

    郑夏龙却没有掉以轻心。江海龙当了伏蛟派掌门之后越发注重气度,轻易不会开口说话,平常派内事务都由郑夏龙主持,江海龙只需点个头即可。郑夏龙便叮嘱顾兴等人小心,以防有诈。

    江海龙不疾不徐的行走着,见他过于谨慎,便淡淡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名道人意境虽高,但我有那桩宝物,也并非不可相敌。我南海二城中,显化巅峰的强者可不止是一位两位。我来南山门试水,外面也有强者在看。那名道人想做什么不问自明,料想他自知不能轻易大动干戈,又舍不得面皮亲自上前,便派个弟子过来套近乎。如此小觑我伏蛟派,可见是个眼高于顶不足与谋的。”

    郑夏龙等人素来信服江海龙的睿智,闻言便放松下来。

    他们说话都是传音,转眼之间就到了阵前近处。

    许盛阳见他们如同午轩所料一样轻轻松松就被唤到了阵前,些微紧张之余更多几分胸有成竹。不待郑夏龙等人站定,许盛阳便沉声说道:“东海龙窟岛沉入水下百年,岛内有蛟龙窟……”

    江海龙、郑夏龙等人脸色微变。

    郑夏龙气势勃发,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胡说什么!”

    许盛阳有苏擎和符阵护着,根本没有受到他的威压影响。

    江海龙眯了眯眼,实在不愿与那名显化巅峰的道人爆发敌对,便抬手阻止郑夏龙的厉喝,说道:“小家伙不要乱说话,你家长辈何不现身相见?若是真有渊源,不妨约个地方坐下来好生交谈。”

    许盛阳根本不理他,只自看着郑夏龙,继续说道,“……蛟龙窟里有三处禁制。前两处一处藏宝,一处藏蛟龙枯骨,这两处禁制你郑夏龙都是知道的,它们在二十年前都被你破开,里面功法宝物、蛟龙枯骨都被你取走,而后成就了你郑夏龙。”又瞥了眼江海龙,隐含怒意的道,“你郑夏龙与江海龙功法相近,臭味相投,结拜为兄弟,依靠我们龙窟岛宝物,却创建了伏蛟派。”

    午轩重生前,伏蛟派已经光明正大的与符家势力联盟,后来出了龙窟岛一事,他们为去东海霸占龙窟岛周围等地方,便把郑夏龙先得了龙窟岛宝藏禁制等事宣扬开来,为使人无法挑错,不免搬出个一二三来,想要在灵异圈里来个先入为主。午轩即便没有刻意打听,某些事情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是如今,龙窟岛说来却是机密,而且是郑夏龙等人想要作为后手依仗的机密。

    郑夏龙脸色难看,江海龙也是目光慑人的盯着许盛阳。

    苏擎护着许盛阳,向郑夏龙等人道:“难怪。”谁知道他难怪什么,龙窟岛是什么他都未必知道。

    江海龙之前很有气度的没有打断许盛阳的话,此时他才徐徐说道:“小兄弟知道的不少。不知尊师何时收你为徒?这是你那师父教你的话吧,不错,那处沉没海底的海岛是我兄弟率先发现……”

    许盛阳脸色一怒,冷笑道:“厚颜无耻,信口雌黄!”

    江海龙话音被他打断,双眸陡然射出森寒精光。

    苏擎挥了挥袖:“吓唬晚辈作甚?”

    顾兴等人在江海龙后面大声斥责许盛阳:“黄口小儿,你敢在我伏蛟派掌门面前撒泼!”

    姜和顺、徐奇略、江孝哲等人也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且出来,让我代你师父教教你什么叫做尊重前辈!”“上窜下跳,牙尖嘴利,苏擎长老护着他侮辱我伏蛟派,到底意欲何为?看我伏蛟派好欺负不成?”

    苏凯大怒,借机低吼骂道:“你们伏蛟派哪是好欺负的?你们是看我们南山门厚道,才蹬鼻子上脸咄咄逼人频频挑衅!现在你们打上门来,有人说两句话你们都不允许?你们也霸道得过分了!”

    许盛阳更怒:“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么说话?”

    顾兴等人一愣,气极反笑:“你区区一个意念境界小辈,跳蚤般的小东西,忒也猖狂!”

    苏擎旁边,苏凯等人都不好意思帮许盛阳说话了,顾兴等人修为最低的也有出窍大成,许盛阳这个小小的意念小成修行者如果不是被苏擎护着,在他们看来,许盛阳着实不够对方一根手指头摁的。

    许盛阳也暗道惭愧,的确有些嚣张了啊,这样可不好。但是有午轩在后面看着他的表现,他哪能有一丁半点儿的怯场?那不是给午轩丢人吗?他顿时斗志昂扬,完全入戏,怒道:“你等才是猖狂,殊不知徒以师贵!你们只以修为看尊卑?可笑!我辈份长了你们一两辈,还训斥不得你们了?”

    不等顾兴等人反驳,他又冲着江海龙道,“你们说我无礼,可知我为何不称你们为前辈?你说郑夏龙率先发现海岛,那他是怎么个率先法?你不妨问问他,他知不知道龙窟岛的第三处禁制是什么?”

    郑夏龙有些猜测,心觉不妙,寒着脸道:“无知小辈!叫你师父出来说话,你还不配问我!”

    许盛阳脸皮涨红,貌似气得手抖,一手托着乾坤八卦瓶,一手指着郑夏龙,咬牙喝道:“你更不配与我师说话!你可知道,当年你破开禁制拿走宝物的时候,我师父就在第三处禁制里闭关疗伤?”

    郑夏龙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勃然大怒,转眼看向苏擎道:“苏擎,你堂堂南山门传功长老,竟任由这个小人漫天海口搬弄是非,不知从哪里听来我的奇遇,就过来胡搅蛮缠,你还要不要脸皮?”

    苏擎心里正自惊讶,闻言淡淡的道:“不要脸皮的是谁,此处连你那方的人都瞧得清楚,你也好意思反咬一口?”

    江海龙自持气度,淡淡然刚要说话。

    苏擎立马又沉声道:“江道友,你我两阵相对,你们两人,我虽一人,但我这符阵乃是掌门亲传,也不是任谁都能轻易破开的!许贤侄说话正大光明,不遮不掩,既然起了个头,而且话里提到的事情全都可查可辨,再想要藏可藏不住,反而惹人耻笑。你们孰是孰非,不妨在这里一起听个清楚再说。”

    江海龙脸色难看,想说什么,却都没有真凭实据,他又不屑与许盛阳这个小辈争个面红耳赤,免得丢了身份,便嘿的笑道:“有何不可?我倒要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东西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郑夏龙心里有底,不免心虚,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后悔不该过来,现在想要退走却没有道理。

    两阵外面自有强者在看,南山门那名道人也不是白来的。

    ☆、第69章 入我瓶来

    苏擎对许盛阳道:“贤侄无须顾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南海二城,任谁都得讲些道理。”

    许盛阳兀自气得不行,他道了声是,便瞪了江海龙一眼,又盯着郑夏龙,沉声道:“我也不跟你多说别的。你可知道,当年我师伯与我师父结为兄弟,在龙窟岛隐世修行几十年,后来却为保佑东海生灵,他们以二人之力灭杀五头恶妖,师伯因此陨落,我师父也重伤而回。我师当时灵力枯竭,只能随手将师伯的宝物功法还有护门蛟龙尸首封禁到师伯的洞府之中,日后或是替我师伯寻找传人,或是等待有缘人来继承师伯一派,然后我师便去洞府开了禁制闭关疗伤。却不料,我师父疗伤到关键时刻,你郑夏龙寻到龙窟岛,把我师伯的宝物功法以及蛟龙枯骨全都收走……”

    接着,许盛阳毫不停顿的说了郑夏龙当时的修为境界和其它情况,继而指着郑夏龙道,“我师伯一派乃是‘潜鲲派’,取鲲鹏之意,潜海为鲲,翔空为鹏。你得了我师伯的衣钵传承,我师料想你会将潜鲲派发扬光大,谁曾想,我师出世后再未找到潜鲲派的名号,还当你已经遭遇不测,后来才知道你郑夏龙改头换面,用我师伯潜鲲派的功法传承,相助你那结义兄长创建了伏蛟派!”

    郑夏龙的龙窟岛奇遇连江海龙都不知道详情,他得到的功法不曾完全示人,上面的确注明着“潜鲲派”。许盛阳全都说到了关键处,郑夏龙听到刚才就知道,那名道人只怕真的是亲眼看到他破除禁制拿取宝物功法和蛟龙尸骨了。但既然没有当场抓住,现在说来,他死不承认谁又能耐他如何?

    郑夏龙脸色铁青,没有半点心虚模样,冷笑道:“嘿,果然是铁了心的攀咬到我头上了!”

    江海龙黑着脸听到现在,寒声问许盛阳道:“荒谬!你有什么凭证说那龙窟岛是你师父的?”

    顾兴等人看了江海龙和郑夏龙一眼,也纷纷跟着喝骂:“的确荒谬!只凭你这芝麻大的小辈说几句大话,就要捧着大义来砸我们副掌门,天底下岂不是谁都不能无辜了?谁肯信你才是有鬼!”

    苏凯等人也在苏擎身边指着对方鼻子反骂过去:“真人找上门来,真事说出口来,如此这般都不算真凭实据,还要什么才算是真凭实据?你们问问你们那个副掌门,成潜道友说的哪句是假的?郑夏龙截了别人门派香火,被人找上门来反而一推三六五死不认账,亏得你们也有脸皮见人……”

    一时热闹非常。

    许盛阳也是越说越沉浸在戏中不能自拔,怒气冲天的指着郑夏龙骂道:“你空有显化大成修为,内里却是无耻至极!你何止断了我师伯的门派香火,你若不依仗我师伯的功法宝物为害无辜,败坏我师伯一派名声,我师父慈悲清修方外士,难道还不能容你自行悔改么?如今你助纣为虐,我师必将你收回东海,为我师伯管教徒弟,甚至清理门户!你今日之后是死是活就看你有没有悔悟之心了!”

    郑夏龙恨不得立即捏死这个猖狂小辈,但是那名道人就在南山门里,他只怕还没动手就被那名道人殴死。他转身就走,摇头笑道:“今日你们想要欺我,我也不能束手就擒,看来是不能善了……”

    许盛阳宛如受到奇耻大辱,右手往锦囊上一摸,摸出一枚玉符来,猛地激发,爆喝道:“郑夏龙!”

    江海龙只觉古怪,传音道:“二弟……”

    郑夏龙听到许盛阳激发玉符后的那声爆喝,不知怎的,脑中恍惚一瞬,下意识的应道:“嗯?”

    便见许盛阳左掌托着的一尺三寸高的宝瓶口处倏然绽放一道清濛毫光!那毫光在瓶口处只有铜钱粗细,刚刚绽放出来便自一涨,快到不可思议的化为一蓬巨大光幕,好似迎风变大的袅袅炊烟,又宛如好手抛出的一张大网,转瞬之间便射到伏蛟派这方,罩在了郑夏龙身上。

    江海龙眼眸一缩,喝道:“尔敢!”瞬间激发符阵和腕上宝物,将手掌变做铁拳打向光幕。

    顾兴、姜和顺等人也气势汹汹的施法打向光幕,同时张口继续喝骂。

    没等符阵去断绝清濛光幕,也没等江海龙等人的攻击打到光幕之上,那一片清濛濛的光幕便倏然裹着郑夏龙的神魂之躯缩向许盛阳手上的宝瓶方向,顺利至极,视符阵的层层阵法阻隔如无物!而那片清濛毫光刚到瓶口便又由两丈广大变做铜钱粗细,毫无停滞的裹着郑夏龙没入宝瓶之中。

    宝瓶自始至终都被许盛阳安安稳稳的托在掌上,郑夏龙却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变故迅雷不及掩耳,郑夏龙堂堂显化大成的强者,被一个意念境界的小辈用瓶子给收了!

    江海龙、苏擎都呆了一瞬,更别说顾兴、徐奇略、苏凯、金学义等人了。

    江海龙转瞬回神,心里又惊又怒又惧,哪还怀疑那名道人的来头?那名道人必然是显化巅峰,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巅峰!那是老牌的隐世强者,手段宝物不知凡几!江海龙虽有宝物护身,却不过显化圆满,如何能敌?他心知今日栽了,立即便有退意,神情一阵阴沉,狠狠盯着许盛阳,刚要说话。

    却见许盛阳又激发了一枚玉符,喝道:“顾兴!”

    江海龙喝道:“不可应他!”同时将早有准备的符箓激发。

    顾兴脑中蓦地一阵恍惚,下意识的“哎”了声。

    苏擎等人看得屏气凝声。

    苏凯瞪大了眼珠子,脑中莫名的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一应声,便不能逃?

    果不其然,许盛阳左掌上的宝瓶口处再次绽放一抹清濛光华,还如之前那样,光华迎头便涨,瞬间变作光幕般的无缝大网,视江海龙的符阵和符箓以及攻击都若无物,径直将顾兴连身带魂一股脑儿捞住包裹起来,然后一晃而回,到了瓶口处还是裹着顾兴缩小,瞬间没入瓶身不见。

    不止收人神魂,连肉身也能收摄进去!宝瓶里面另有乾坤,竟如传说中的仙家收人法宝!

    神奇!霸道!苏凯等人呆若木鸡。

    古怪!诡异!姜和顺等人冷汗淋漓。

    江海龙也自心惊,如果那小辈叫的是他的名字,他能不能躲过去?他双手一伸,将姜和顺和江孝哲一手抓住一个,传音向徐奇略喝道:“还不快走!”转身便要遁走。

    苏擎早有防范,见他要走,立即化光而飞,将他拦住,笑道:“道友哪里去?”

    江海龙一个眨眼就失了二弟的神魂之躯,又不知那名显化巅峰的道人是否会亲自出手杀他,他心中正是又恨又怕,再也顾不得掌门风度,一面激发符阵,一面怒声骂道:“去你妈!滚开!”

    苏擎脸色一黑,冷喝:“没有郑夏龙与你联手,今日你是在劫难逃!”南山门掌门苏庄驰是名望显著的符阵大师,苏擎在符阵方面也有不弱的造诣。苏擎是南山门传功长老,自有宝物护身,江海龙的符阵一时便伤不到他,他顺手一点,将想要逃跑的徐奇略隔空点倒,转眼便拿出全力去杀江海龙。

    江海龙不敢留下与苏擎拼杀,又要带走江孝哲与姜和顺两名培养多年的心腹,在护着这两人的同时还能在苏擎的袭杀下安然无恙的遁逃推进,便知他的实力要比苏擎高出不少。

    许盛阳趁机又激发一枚玉符,喝道:“姜和顺!”

    江海龙被苏庄驰拦住,不能立即遁走远去,连忙振聋发聩的向姜和顺传音:“不可应声!”

    同时,他灵力一吐,把姜和顺封哑打昏。

    但是无用。

    姜和顺在昏迷中脑中空白,但一被叫,他便张口哑哑的无声应着:啊?

    无论有声无声,姜和顺既然应了,乾坤八卦瓶便有感应!

    当即又是一抹清濛光华从瓶口射出,迎头一涨,化为两丈光幕,当即从江海龙手上将姜和顺罩住包裹,同时隔开了江海龙的手掌抓握,而后快到极点的收回,将姜和顺也收进了瓶中。

    这一切又是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江海龙用尽全力,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力保护他的心腹门人!

    苏擎心中满是震惊和狂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自对着骂他的江海龙道:“下个就是你!”

    江海龙手中只剩下脸色煞白的江孝哲了,江海龙本人也是脸色发白。怎么可能?怎会如此?

    苏擎挥使宽剑频频往江海龙要害打来。

    江海龙也怕许盛阳下一声叫他,当即暗吼一声,强行催使衣内左肩处的那件显化巅峰品阶的肩甲,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宝物,与郑夏龙二十年前从龙窟岛得来的蛟龙尸骨有关。他将肩甲激发,身体顿时被黑黄盔甲包裹,他抓紧江孝哲,硬抗了苏擎一击宽剑,猛地撞开苏擎的阻拦,遁飞远去。

    苏擎被他盔甲一冲,再也阻拦不住,也追之不上,只能任他遁走。

    许盛阳又将最后一枚玉符激发,肃穆的叫了声:“徐奇略。”

    被苏擎点倒昏迷的徐奇略模糊的应了声:“嗯……”

    一片清濛光华从许盛阳掌上的宝瓶口处卷来,又将出窍圆满的徐奇略收摄进了宝瓶之中。

    许盛阳托着乾坤八卦瓶,昂然挺拔,站立如松,抬头看着江海龙逃遁的方向,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副很是冷酷肃穆的模样,心里则是暗道:乖乖,爽歪了!我表现得还好吧?午轩会不会夸我?

    此时,江海龙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南山门这方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苏凯、金学义等人瞪着眼盯着许盛阳掌上那只没有任何宝光的古朴高瓶,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连早知些微内情的金学义都久久回不过神来,暗道:难怪掌门和师尊都对那名道人那般客气,难怪这位成潜道友仅仅意念境界就不把郑夏龙等人看在眼中,原来拜了那么一位师尊,手持这么一桩重宝!

    苏擎化光而回,显化出来,灵觉扫过乾坤八卦瓶,却至今都看不出它有什么异状内涵。他顿了顿,郑重的向许盛阳稽首道谢,道:“道友马到成功,为我南山门解除危难,南山门上下感激不尽。”

    许盛阳立即谦恭状的侧步避开,然后稽首还礼道:“晚辈只是遵从师命而为,不敢受前辈礼。”

    有其徒必有其师,苏擎见他谦逊守礼,脸上神情越发温和,笑道:“贤侄过谦了,能严词怒斥郑夏龙不尊道义,我这些徒弟却没有谁敢。”又肃容道,“尊师此番恩情,南山门定将牢记在心。”

    他们你推我让的客套了几句,许盛阳暗暗庆幸午轩之前都教过他。随后,苏擎指了几个稳重的门人守着符阵,自己则亲自陪同许盛阳回到门派所在的苏家去见“玄央道人”午轩。

    苏凯等人再看许盛阳时,眼神自然与之前截然不同。

    远处,隐身在半空的霞妃手捂着嘴巴,心道:厉害,厉害,神人以下,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宝物如此手段。玄央道人,哼,果然是个隐世多年的老怪!龙窟岛,结拜兄长是潜鲲派,你玄央道人又是什么门派?还有那只宝瓶,宝瓶清光玄妙,只怕能威胁到显化巅峰……

    霞妃心念电转,顿时多了几番计较。她捋了捋手帕,转眼想罢,又状似无意的看了看远处,而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身形一晃化光而去。她所看的那个方向正是伏蛟派阵地的侧后方。

    那里,一位貌似中年却满头灰白头发的健硕男子面沉如水的站着,他是符茂的师祖符深延。

    符深延没有刻意隐身,他站在高楼顶端,俯视着两阵之间发生的一切。刚才郑夏龙被许盛阳用宝瓶收去,他陡然察觉到不对,却已然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显化大成的郑夏龙被宝瓶收去。后面他蓄势待发,务必要保住江海龙,但许盛阳并没有对江海龙出手,只把三个出窍境界的修行者收了去。

    符深延还不至于为了出窍境界修行者而与一名未知底细详情的道人公然交手,便没有出手阻拦。

    待到苏擎和许盛阳等人回了南山门所在的苏家,符深延才化光而走。

    ☆、第70章 仙主之名

    南山门苏府。

    苏擎回来,言辞诚恳的向午轩道谢。

    午轩所化的玄央道人态度平和,云淡风轻,起身与他见过。

    许盛阳托着乾坤八卦瓶,自觉的站到午轩身后。午轩没有问他收服郑夏龙的过程,许盛阳也没有上前禀报讨好,师徒两人都是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一件芝麻粒大的小事。

    苏擎又令弟子门人拜谢午轩相助之情。

    午轩点点头,受了他们的礼,从袖中取出几瓶丹药,淡淡的道:“此药对修行还有些用处。”

    许盛阳不动声色的眼角余光瞄了丹药玉瓶一眼,见那丹药是他吃过的种类,他自己之前也收了苏庄驰的长辈赏赐,才按下心头不舍。暗道咱也不是多么小气,只是那丹药都是午轩亲手炼制的嘛。

    苏凯等人连忙推辞不敢收,午轩没有多说,灵力微动,几瓶丹药径直飞入苏凯等人怀中。苏凯等人忙去看苏庄驰,苏庄驰闭目不动,又看向苏擎,苏擎微微点头,他们才收下丹药,重又拜谢。

    午轩坐回苏庄驰对面,没再说话,只自闭目行功,宛如在静静修行。

    苏庄驰也始终如此。只不知两位强者用灵觉商量了些什么。

    苏擎坐在苏庄驰下首,也闭目打坐起来。

    许盛阳见他们三位强者高深莫测,心里痒痒的,也想听午轩说什么,只能再次暗誓刻苦修行。金学义和苏凯等寥寥几人站在苏擎身后和下首,瞄了瞄对面的许盛阳,越发屏气凝声的安静。

    片刻,苏庄驰突然开口,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苏凯。”

    苏凯连忙上前行礼道:“掌门师祖。”

    苏庄驰便如此如此吩咐下去。

    苏凯摸不着头脑,只自记下,应道:“是。徒孙必当尽心尽力。”

    苏庄驰又看向午轩,微微叹道:“道友大恩,苏某愧受了。”

    午轩道:“理当如此。”便从袖中取出一只符印遍布的玉匣,放到桌前。

    苏庄驰拂袖一卷,玉匣便入了他的袖中。

    午轩起身,带着许盛阳告辞。苏庄驰勉强显化出神魂之躯,与苏擎一起郑重送他离去。

    ……

    甫节城、暮云城,两大港口城市都在华夏南方沿海,彼此相距不远,并称南海二城。

    普通人向往南海二城的繁华,同时也敬畏这里的黑道势力,却不知他们能看到眼中的黑道势力,除了把脑袋挂在裤腰上浑水摸鱼的凡人之外,顶多也就是一些到处钻营的零散门派,徒惹人笑而已。

    落脚在南海二城中的真正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早已化身为各个世家。

    这些门派世家在南海二城扎下了根,它们各有传承,高高在上,俯视人间,隐于幕后,哪怕不依附于朝廷,也会与朝廷相安无事,怎会在凡人面前横行招摇?更何况,它们的目光很少放在城中。

    南海二城濒临南海,南海深处到处是宝,凡人有哪个知道“海底药田”存在的?有谁知道南海有时狂风骤雨巨浪滔天,不是单纯的自然景象,而是搀杂着修行者的阵咒凶威?

    每年的“南海拍卖会”更是华夏修行者们的盛会之一。

    当初那个潜于鹿城曾家,插手曾州姐弟的财产争端,险些把曾州迫害致死的女修行者,便是指示曾念雅把曾氏明面上的企业全都卖给了石振,然后才拿着巨资参加南海拍卖会,将手中巨资花去六成多,拍下了那件刻有她所修功法后半篇内容的残破棋盘。

    拍下棋盘之后剩下的巨额资金都被那名女修留下,最后却作为她的遗物被曾州送到了午轩手中。午轩拿那些金钱无用,收到之后没过多久便又把它作为嘉奖反手给了曾州,算是解了曾州当时的燃眉之急,让曾州能够及时拿出更多精力助他谋划粉丝愿力……

    此间可见“南海拍卖会”的号召力之一斑。

    数百年间,朝代的更迭没有动摇过南海二城在华夏南部修行者心中的地位。

    一直以来,想要跻身于南海二城的修行者或者门派也如过江之鲫。

    不说那来往不绝的修行者,只说门派。最近几十年来,在南海二城里出现过的门派,大的能大到盘根错节,小的能小到满门死绝,除了互相牵制的几大派之外,诸多中小门派都有起伏盛衰。

    暮云城里的水音门就是一个实例。

    十年前,水音门掌门失踪,它顿时从即将崛起的守城门派没落成尴尬小派。

    如今,水音门竟连正式小派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胁。

    “自从师兄与人争斗,灵根被废,修为尽失,我就被师父指为‘水音门’少主。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我的处境越来越难过。”嘶哑难听的声音轻轻微微的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我幼年时候受过重伤,至今也残留着暗疾,修行难成大器。我现在看似身为‘水音门’少主,却不仅遭受几个零散修行者的威胁,还要忍让那些修为低劣的亡命之徒……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很废物?”

    房间四面白墙,空无一物,地面上除了一个蒲团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也没有任何摆设。

    这间房子与午轩录制的“谢粉丝书”视频中的练功房简直一模一样。

    蒲团在房间正中心,上面盘膝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此人约莫十六七岁,面色苍白,五官平凡,眉目温和,略显颓废,眼底却暗藏着恨怒和茫然——

    父亲失踪后,他就过着不得安宁的生活。而后三师叔继任门主,他也被三师叔收为弟子,原来的三师叔就成了他的师父。如今他空有少主之名,却没有少主权威,因为门内谁不知道他只是师父为师弟立起来的挡箭牌?他除了代替师弟吸引外人注意之外,还要承受师兄的迁怒和仇视。

    他就是“水音门”现任少主,其父是沧字辈,他则是潮字辈,名唤“水潮生”。他这个少主当得毫无实权,只能安享表面上那似是而非的富贵,甚至不能表现出刻苦用功和追逐权势的姿态!哪怕这样自言自语的倾吐苦水,他也不敢多说,只能用幼时伤到的嘶嘎嗓子轻微的说着不犯忌讳的话。

    水潮生心里的愤懑和苦涩无法言喻。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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