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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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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修真]午轩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23节

    许盛阳主动趴好,把额头枕在自己的前臂上,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笑得身体一个劲儿的颤抖。

    午轩摸了他两把,让他笑得更疯。

    于是,二人换了个方式,又一次向着极乐开拓而去……

    ……

    与许盛阳一起进行的极乐探索让午轩对修行之道又有微妙感悟,但他并没有在那清明与极乐之间寻到什么晋升神人境界的契机。

    对此,午轩没有太意外,也没有多么失望。因为他与许盛阳的双修极度契合,这让他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欢喜,也因为他本就没有对此抱有太大希望,此前他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才会一直隐忍着。

    什么事情一旦开了头,接下来都会是有一就有二,然后大多数都会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说午轩跟许盛阳的“极乐探索”每一次都是耕一亩地,那么他们很显然正在往开发整个北大荒上迈进着。从他们的奋发程度上看,好像他们要在这个暑假中集中攻克这个难题。

    这个暑假,午轩没有像以前那样沉心于修行。

    现在是他寻找那个契机的时候,也是他和许盛阳真正开始洞房和度蜜月的时候。

    寻找那种契机,不需要满世界乱走。洞房和度蜜月更是不容许他再老是闭关感悟道意。

    于是,这个暑假,对午轩和许盛阳来说,是最为“平常人”的一个假期。

    许盛阳拍戏经常换地方,午轩便改换形貌,在许盛阳拍戏的地方附近散心。

    许盛阳把自己的肉身和午轩的肉身并排着温养在水墨洞天画卷中的石床上,演戏时他与以前一样,依着《太上真传三火经》上的玄妙功法,把神魂显化成本体模样赶去片场。每逢拍戏有闲暇,他必定把自己往休息室里一锁,再把必杀理由拿出来——马上要高三了,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一流学府,不要打搅我——别人只能对他伸个大拇指,实际上他都是化光而遁,向午轩求欢去了。

    “不知餍足。”午轩说他。

    许盛阳不以为耻,哈哈一笑:“午轩你功夫技术好,哥吃上瘾了!快脱吧!你说咱们肉身都不出去,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咱们还穿衣裳干嘛啊?穿了要脱,脱了再穿,马上办事儿还要再脱……”

    “你说呢?”午轩由着他脱自己衣裳。除了他们的初次之外,其后他们每次耕耘都是许盛阳猴急难耐的脱掉彼此的衣裳。午轩发现许盛阳对剥他的衣服有种乐此不疲的情趣,便都满足着他。

    “我说,穿衣服就是为了让我来脱,脱你衣裳的人只能是我!唔,我还想说……”许盛阳咽了咽唾沫,一手抱住午轩,一手迷恋的摸着午轩平实匀称的胸肌,然后探头在午轩耳边说了句私密话。

    午轩咽了咽唾沫,抱住他没有动作,明明已经情动,却还是淡淡的道:“没听清。”

    许盛阳每逢看到他淡泊正经的模样就浑身发热,心里一个念头蠢蠢欲动着化为现实:把禁欲的仙主剥光剥光剥光光……他闷笑一声道:“午轩你想听就说呗,哥说给你听,还说什么没听清……”

    午轩看着他,双眸幽深,暗如黑夜,却一声不吭。

    许盛阳痴迷的看着他的眼睛,凑在他耳边,声音低沉,带着阳刚的磁性:“午轩,哥有点痒。”

    午轩浑身的肌肉筋骨都一下子绷紧起来,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的低声说:“虽然你我是双修和合,但也要有点节制,可以体验,但不能沉沦于此道。”说话间他已经把许盛阳给翻了过去。

    许盛阳趴在自己胳膊上笑得厉害,他知道午轩最受不了他说什么话。

    又自己想:许盛阳你厚脸皮啊!要矜持,矜持,这种话经常说的话就不灵了……唔!

    很快他就没有想其它东西的空暇了。

    午轩的动极生静的功夫境界,总能让他感到时间都在极乐中停滞。

    ……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石家又来了一次邀请。

    几年来,石家不厌其烦的邀请,午轩一次未曾正面回应,但是石家从来不以为辱,依旧还请。

    石家每次来邀请午轩时,都是正规中透着温和的亲近,一个血缘上是午轩叔叔的人为主,再来一个管家为辅,送上烫金请帖,言辞中九分郑重,一分亲热,不管午轩对他们是什么态度。

    这种情况下,石振自己是不会来的。一个还没与儿子相认的父亲带着某些利益目的过来邀请儿子回去赴宴,这种事情,石振咬牙也做不来。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邀请午轩来相认和赴宴,他天天都来也未尝不可,但事实并非如此——石家邀请午轩,邀请的是午轩身后那位强者的善意。

    每次石家如此邀请午轩,石振都会面如火烧,既惭愧,又隐隐的期待着长子真的能回来一趟。

    做出这种一次又一次邀请决定的是石家老太爷石衷。

    石家本身没有显化强者,最强的石衷也只是濒临显化境界,多少年来一直停滞在那里,无法真正突破到显化。不过,其实石家还有两位“友人”一直陪着石衷隐居,那两位都是显化大成。

    那两位友人能算是挂名客卿,但不帮石家做事,他们看重的一是石家的靠山,二是石家的资源。

    石家的靠山,说是神人王稻恩,但是王稻恩首先是一位重伤未愈、不出隐世之地的神人,然后是一位仅对石家有着血脉护全之意的神人。这种神人没有任何亲近石家的意向,石家便靠近不了他。别人知道石家靠近不了王稻恩,便不会过于忌惮和力捧石家。

    石家可没那个胆子敢胡乱攀扯神人的虎皮……

    石家对两位客卿都是恭敬客气,一般根本驱使不动,当然那两位挂名客卿也不敢过于轻狂。哪怕王稻恩对石家再怎么冷淡,石家对王稻恩可不冷淡,每年都会搜寻诸多高品阶的供奉贡献上去。

    现在,石家的处境当然不能说是艰难,但也不算轻松,因为无论站在哪个高度,都会有竞争者,站得越高,竞争者越强。最重要的是,有些时候你爬了上去就不能再轻易的退下来,不进则退只是轻的,一落千丈也不无可能。石家能发展到如今并不是平白得来的,其中自有不少血汗。

    石家若是想要拉拢显化强者,有许多人选,但是显化强者中的不同层次之间实力差距极大,显化小成的强者不值得他们过于耗费力气的拉拢,毕竟显化境界的修行者所需资源太过高昂。

    所以,最好能再有一位真正强大、可以长久,且具有影响力的强者作为靠山。

    于是,午轩身后那位强者正是最好的人选。

    当年,婴孩时期的午轩被石家送走,真真假假的都不用多说,究其根源,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石家要迎合上意。这个“上”指的当然是当年被旧情人害死妻子,更险些被旧情人夺舍了儿子的神人王稻恩。然而他们是媚眼儿抛给了瞎子看,王稻恩根本未曾施舍一个眼角过来。

    石家平白扔了一个子嗣,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了。

    现在一晃十几年,午轩被放养着长大成人,还被一位强者收作准徒!

    午轩背后那位隐世门派的强者,中小型的家族是无法接触到任何信息的,而在那种有足够能量的大家大族们眼中,那位选定午轩为准徒的隐世门派的强者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

    那位强者本身能在津平市来去自如,修为实力就不用多说了,必然是难以想象的。

    午轩和许盛阳能被南海二城的大派南山门苏家那么看重,这又是什么缘故?午轩和许盛阳本身天资超群?超群能超到让南山门的太子爷与许盛阳一起为午轩在金雨节的“降世”演武开道?

    许盛阳是觉醒了灵觉的修行者,据说资质极好,但他家里只是普通的富裕之家,许昭虽说隶属于军部特殊部门,却已经是半退役状态,而且重伤后只有一个意念境界的军医随行看护,可见许昭在军部的特殊部门中只能属于中下层。许盛阳也曾承认自己是午轩的护卫。

    显然许盛阳的修行也是来源于午轩背后的那位强者,而不是许家或者南山门。

    午轩本身的内家功法和悟性智慧,也还不足以让南山门的少掌门苏凯屈尊降贵到那种程度。

    那么答案就很明确了——

    南山门苏家也要对午轩背后那位强者表现出一定的敬重。

    石衷还听那两位年岁不轻的挂名客卿提起一位玄央道人。

    那位玄央道人当年带着徒弟进了即将承受伏蛟派攻伐的南山门,然后连面都没有露,只派出一个徒弟托着一个瓶子,就收了伏蛟派的显化境界副掌门和三位出窍境界的长老!后来更有一回,玄央道人在南山门与南山掌门苏庄驰论道时,应下苏庄驰的邀请,前往护住暮云城的水音门,仍是以一只宝扇、一只宝瓶敌住并收摄了在华夏灵异圈中纵横数十年、凶威极盛的显化巅峰强者昧光尊者!

    能轻松收摄显化巅峰级别的强者,那位玄央道人“神人之下第一灵师”的名号可做不得假!

    而那位玄央道人正是在午轩于金雨节“降世”之前现身于甫节城,帮助南山门退敌。

    随后南山门便派了苏家内外公认的少掌门苏凯去为午轩的金雨节“降世”开路……

    不能不让人联想,午轩背后那位从未露出真实容颜的强者,是否就是玄央道人?

    不管是不是,只要有一丝可能,石家就必须抓紧这个机会。

    石家上至老太爷石衷,下至与石振一辈的众兄弟,再至仙主崇拜者石谆,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都是一致赞成年复一年的向午轩送出邀请向午轩示好。当此时候,石太太戚韶曼竟也予以默认。

    眼看午轩即将迎来十八周岁,他能不能冲破神魂上的那道封印,成功觉醒灵觉,然后成为那位隐世强者唯一的真传弟子?

    这个暑假尚未开始的时候,石家预定性质的邀请被午轩拒绝了。

    这个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石家的再次邀请,终于被午轩接受。

    “我陪你去石家吧?”许盛阳道。

    “嗯。”午轩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会出现那一丝契机的可能无处不在,是该去石家走一趟了。那里到处都是‘聪明人’。咱们过去参观浏览一番也是不错。”

    如果对别人,他不会这么说石家,石家在他心里再如何没有分量,那也是他血脉生命的来源处。

    但身边是许盛阳,他的想法,念头,无有掩饰,就如同许盛阳待他一样。

    ☆、第86章 石家反应

    午轩答应邀请的消息传回石家,石衷第一时间将石振叫去说话。

    午轩其人,本身就是一名对社会年轻一代影响力非同一般的内功大宗师,甚至带动起大半个国家的习武风潮,更是一位被绝世强者看重的准徒,虽说看其行事没有想要对抛弃他的石家报复的意向,但他多次拒绝石家邀请,从不登门,也不对石家表露出任何亲近之意,显然是心怀芥蒂。

    石家请了午轩多次,年复一年,现在总算“打动”午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知晓消息后,上至曾老太爷石衷,再到石振之父石乔木,再到石振,还有那些与石振同辈的石君友等人,无不松了一口气,各种感想,虽有不同,却也大同小异。

    当年,石家将婴儿午轩抛弃,现在却要费劲辛苦的拉拢请回,就算不能拉拢,也要屡败屡上的过去示好,以免芥蒂加深,这种行为,说一句前倨后恭不算恰当,但总归不是那么让人理直气壮。

    书房中,石衷、石乔木、石振,石家的爷孙三代,谈论的却是他们的第四代。

    类似的话题,几年来已经谈论很多次了,这次石衷也只是简单的提了提,让石振亲自去迎接午轩,说准备个家宴,不请外人,自家人认一认就行,血脉至亲,总归有着情分在。

    石振却没有说话。

    石乔木不问世事久矣,对老父恭敬,看石振时慈爱,其实心境最是淡泊,虽无灵觉修为,却比许多修行者更像个出尘得道之士。老父石衷说话,他恭声应着,儿子石振不说话,他也不催促。

    石衷看着沉默不语的石振,暗暗叹息一声,淡淡的道:“我已经老了,还能多活几天?石家有我护着,看着风光,周围的刀光剑影却都在暗地里藏着,两位供奉坐镇石家,一是因为敬慕神人,神人与石家有亲,却又不是咱们能够高攀的;二是与我有些交情,可这交情,等我死了也就没了。”

    石乔木和石振连忙起身,说些“寿比南山”的话。

    石衷摆摆手,问道:“君友多长时间没能进去,陪松意说话了?”

    石君友是石衷次子石东湖代孕的十个儿子之一,王松意则是第五层育神境界“神人”王稻恩的独子。石君友一直都是石家人中惟一一个能与王松意交好的,现在却也渐渐的被王松意疏远了。

    神人在疏远石家。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更有甚者,石衷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何偏偏现在,神人突然疏远了石家?不止是石家,其他人也不能时常进入神人的隐世之地,王松意也两年多没有露面了……

    王稻恩多年前重伤,一直都在闭关疗伤,万一有个不妥当,第一个倒霉的只怕就是石家。

    别看以前王稻恩对石家非常冷淡,但“神人”的名号在石家身后摆着,哪怕有胆大包天的、自持依仗的家族与石家竞争做对互相下绊子,却也没有谁敢真的对石家中人下死手。

    而一旦王稻恩有个什么不测,石家所面临的遭遇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这都是石衷暗地里做出的最坏的猜测。

    但不管日后情况如何,现在石家所面临的状况却是,石家基业不小,却缺少一位合适的庇护者。

    显化境界的强者,修行时所需资源太多,普通的显化强者不值得石家耗费诸多元气拉拢和供奉,强大却身怀暗疾的更不行,至于那些不在少数的、因为各种原因而致使自身病残,以致每次出手都顾忌重重的强者,石家更是不能沾染,否则别提被保护了,首先就要被拖垮,类似的情况,在其它世家中不是没有过。

    但是,合适的强者又去哪里寻找?

    现在,午轩背后就有一位绝世强者,而且极可能是那位神人之下第一人:玄央道人。

    看如今国朝情势,石家如果能得玄央道人庇护,想必至少能在五十年内无忧了。

    石振身为当今石家的掌舵人,对石家的状况清楚得很。但是石家一次次目的不纯的向午轩示好,石振虽然因为老太爷的缘故阻止不了,却一直都是羞愧静默,始终持着反对态度的。对待被伤害过一次而心怀隔阂的血脉亲人,再怎么掩饰也摆脱不了利益性质的示好何尝不是第二次伤害?

    正是因为清楚石振的态度,石衷在确定午轩的肯定答复之后,才将石振叫到书房中,还将石乔木也叫了来,如此那般的说出那些话来。

    石振又静默了片刻,终于道:“爷爷,小轩是我的儿子,是石家的血脉,这一点是事实,但他如果不认石家,我想,谁都没理由责怪到他的身上。我们石家,亏欠他太多,付出的仅仅只是抚养费而已,谈情分,怎么谈?”

    石衷皱眉,看着石振。

    石振见此,压在心底的怒意蓦地上涨,却不发作,只深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当初,他刚刚出生,眼睛才睁开没多久,那么小就被送到偏僻地方。他没怨过谁,他能长得这么好,能得强者看重,我只能庆幸。他答应来石家赴宴,我会去接他,只不过,还请爷爷叮嘱下去,包括那两位供奉前辈在内,谁都不要试探他什么,更不能提及关于他背后那位强者的任何事情。还请爷爷答应。”

    石衷眉头皱得更紧,那两位供奉早就想正式与午轩见一见,确切地说,是与午轩背后的强者见一见,只是没有一个恰当的由头,他们也不好直接降临显化在午轩面前,直言说“我要见你师父”之类的话,那可是极有可能是神人之下第一灵师,直接将显化巅峰的昧光尊者收取了去的绝世强人!

    现在这个极好的“结识”机会,那两位供奉必然不会放过的,其他知晓内情的人,比如石振的堂弟石君友,也对这个结识机会期待良久。

    石振自然明白这个情况,但他有着底线。

    沉默了一下,石振说道:“爷爷,小轩是我儿子,但面对他时,我只能是一个请求原谅的父亲,不可能是合纵连横寻找利益关系的石家现任家主。别说小轩现在还是‘准徒’,就算他已经是强者的正式弟子,我也不能让他为难。向绝世强者套近乎,利用到我儿子身上,他们也敢想!我知道那两位供奉前辈,还有觉醒灵觉,能够修行的堂弟都对强者憧憬不已,但他们不该,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小轩身上,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次的家宴,仅仅只能是单纯的家宴!”

    说罢,石振站起身来,从容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等他出门,石衷长叹一声,缓缓松开眉头,拿手指了指石乔木:“你给我生的好孙子。”

    石乔木笑了笑,仍是淡淡的模样。

    石衷看着他,想起午轩的“似有仙”官网上发布的那一系列内家功法传授视频中,午轩的五官轮廓和淡泊不惊的超然气度,不由道:“隔辈亲,隔辈像。小轩不像石振,倒是像你。”

    石乔木仍是淡淡的笑。

    石钟摆摆手:“去吧,去吧。”

    同一时间。

    石谆若无其事的拿着牛奶,推门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猛一握拳,有些激动的暗呼:“终于答应要来了!”他是仙主粉,仙主是他嫡亲的兄长!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落地窗前,戚韶曼雍容如旧,从容的插着花,眼中却有着几分失神。

    那本是她的儿子,七个月时,魂魄已经俱全,胎动时会踢脚,拳头也会动,好像能跟她捉迷藏,好像能听懂人话,那么单纯和无辜,她那么期待和疼爱,却在尚未出生时就被白彤的儿子魂魄夺舍……

    说是夺舍,其实是融合。她也是知道的。

    两个婴孩的灵魂,都是白纸一张,以白彤的儿子灵魂为主,她的儿子灵魂也没有消失,但到底那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人,在于灵,在于魂,不在于肉。尤其是在修行者眼中。

    她的儿子,魂魄被白彤的儿子杀死,一个融合后的崭新的灵魂占据着那具肉身。

    然后被她生下来,那个崭新的灵魂,被起名为“轩”,现在叫做午轩。

    想到此处,戚韶曼的脸色蓦地白了白。

    每次想起那个名字,想起那个孩子,一团无比浓烈、复杂和尖锐的情感都会冲击她的心脏,连带着,她的小腹也仿佛突然揪痛起来,像是刀绞一样。

    她左手捏着花,右手下意识的抚上平坦的小腹。

    那次白彤的禁法和紧随其后的早产,让她有暗伤在身,休养到如今,偶尔还是会有痛苦,多年来请修行强者出手,病根都一直难以治愈。其中,也未尝没有心病的因素在内。

    而现在,那个孩子为强者所看重,连石家都有求于他。

    她不得不见他。

    身为石家现任的家主夫人,她没有避而不见的理由。

    ☆、第87章 收尾1

    到了石家相邀之日,石振终究还是亲自来接午轩赴宴。

    下了专机,早有专车等候。

    石振来到为首的车前,摆摆手,没让司机开车,自己驱车而去,沉稳的面容没有露出多少情绪,内心却隐隐有着“接孩子回家”的触动感。这其实是他期待已久的情形。

    他工作极为繁忙,但偶尔还是会驱车送次子石谆上学,再去接石谆下学。

    每逢那种时候,他脑中总不可抑止的想起长子午轩,然后想着,若是长子也养在身畔,两个儿子上学时,在他车中低声说话,下车后手牵着手的微笑着对他说“爸爸再见”。长子要承担家业,应该会被他教养得稳重,次子年少一点,活泼一点,却也会有长子疼爱护佑。

    那种情形,在一般家庭中,本应最平凡不过,现在却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在他偷偷看过午轩,见到了午轩的平静和淡漠之后,心中就只剩隐痛了。只当那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情形只能是一种奢望。谁家的小小少年,会被养成这种淡泊的性子?

    不料,而今却以这种方式实现。

    一行车辆,停在午轩的别墅前面,看似石振为首,其实石振前面自有保护之人。

    石振亲自敲门。

    午轩早知他的到来,秉持赴宴的基本礼貌,和许盛阳一起换了衣服,没让石振多等,直接开门走出。

    许盛阳与午轩单独相处时,本性完全不假掩饰,又最爱逗午轩开心,便显得阳光四射,性感体贴,偶尔更有中二气息弥漫,总之是怎么逗午轩高兴怎么来,怎么引起午轩的喜爱怎么干。

    但一到外面,许盛阳就变了一种模样。

    便如眼下,面对强装平静的微笑着的石振,午轩只礼貌的点了点头,道:“有劳。”便向车子走去。许盛阳则与石振客套寒暄,面面俱到,然后快步走到午轩身边,拉开车门,很是绅士的请午轩上车——挺拔、强健、从容、干练,一副极其有主见的稳重模样。

    这是许盛阳现在的状态。如此气度,竟与石振有几分相似。

    许盛阳也坐上车,眼角余光瞥了午轩一下,再去打量石振,顿时暗暗不喜:老男人,像我干嘛?

    若是午轩与石振有着父子亲近,那么,许盛阳此时第一要做的当然是讨好岳丈或公公,但午轩明摆着对石家不待见,许盛阳的立场是坚定无疑的午轩立场,当然也不待见石家,连带着面对石振时,都只是基本的面对长者的礼貌,并无要见岳丈或公公的紧张。

    不仅不紧张,反而有些莫名戒备,类似护食。

    石振坐上驾驶位,抬眼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午轩,将目光从午轩身上收回,又看了看正对午轩说笑的许盛阳。心中有微妙的嫉妒一闪而逝。这是出于血脉相连的亲情。

    不过,在石振看来,坐在午轩身边的许盛阳的确是个优秀的“保镖”。

    石振是发号施令惯了的,潜移默化,身上自有上位者的独有风采。哪怕他一身风采内敛,也仍是雍容沉着,极其出众。单就这种男人气度而言,身为修行强者的许盛阳都比他少了三分成熟的韵味。

    许盛阳面上不改神色,心中却更加不悦。

    石振在社交方面的功力是出神入化的,温和的找话题与午轩交谈。午轩本就对他没有反感,当然也没有什么亲近之意,只是记着前世今生中,他对自己的那点护持情分,便也秉着礼貌,与他从容说话。偶尔石振想要放松气氛,午轩也淡淡的笑笑。

    面对此景,许盛阳忍了忍,终于有点忍不住。

    许盛阳对午轩的浓烈痴迷,让他的霸道小心思日渐根深蒂固,不能容忍任何人有机会引开午轩对他的注意力。哪怕他明知石振是午轩的亲生父亲,也按捺不住满胸警惕之意。

    这种警惕,在许盛阳与午轩鱼水欢好之后,已经渐渐的成为了他的习惯。

    不管是谁,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优秀的人物,走到午轩面前与午轩攀谈时,许盛阳总会提起极端的警惕性。就像是一头雄狮霸道的占据着自己的领地。

    这是一种由极度爱意催生出来的强烈的兽性。许盛阳多次暗中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把午轩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让午轩与别人接触,却始终忍耐不住,压抑不了这种旺盛的占有欲。

    于是,许盛阳一面在心中对自己说:“别太过分了啊许盛阳,你是修行强者,显化境界的仙家人物,午轩是你爱人,有人跟午轩说话,那人还是午轩的亲爹。你这警惕心态忒可笑了吧?”一面又冷不丁的在石振说话的间歇,不动声色的引开话头,对着午轩侃侃而谈,各种趣事信口说来,低沉而微带沙哑的声音,对午轩来说像是最为醉人的春风,让午轩根本“没精力”去应付石振的话。

    许盛阳修为日深之后,既为了充实自己也好更加配得上午轩,也为了在娱乐圈扎下根基呼风唤雨也好赚来更多的祝福之力,以便凝聚六色甘露,再转化为禅印菩提,所以一直博闻强记。凭他如今的过目不忘之能和拼命刻苦之功,说到多才多艺,只怕在整个华夏,他也是排得上号的。

    此时,他一番既不太文雅,又不显粗俗的话说出来,趣味横生,引人发自内心的一笑。

    就连石振都不得不承认,这个许盛阳确实满腹才华。

    午轩对许盛阳的小心思洞悉了然,心中淡淡一笑,纵容着他的表现。

    许盛阳不敢在人前对午轩动手动脚,连目光都不敢火热露骨,坐得非常端正,与午轩说话时偶尔动手动脚,也看似只是铁杆兄弟之间的亲昵。

    午轩则微微侧了侧身,从容而毫无顾忌的倚靠在后座与许盛阳的肩上,轻轻勾起嘴角,听着许盛阳的磁性声音,微微闭上双眼假寐。后座的舒适,竟比不上许盛阳结实臂膀的厚度和弹性。

    许盛阳见此,顿时好似吃了人参果一样,通身都舒爽起来。

    石振毕竟非同寻常,看了他们两眼,突地心头一动!他开车之余,再分出两分精神,透过后视镜仔细审视午轩和许盛阳的姿态和神态,眉头忍不住的蹙起,旋即又松开眉头,只是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握得更紧,胸中更是砰砰震动。他掌管整个石家,识人无数,明察秋毫,仅仅是这么短短的几面,虽然察觉不到午轩的丝毫异样,却确确实实的察觉到了许盛阳刻意掩饰之下的对午轩的情意!而午轩毫无排斥,全然纵容和接受……

    无数念头在石振脑中电闪而过,终究只能化作一道无声的叹息。

    他对修行者圈子是很有些了解的,知道凡俗中许多忌讳,在修行圈里根本不算什么。

    不管如何,已经身为强者准徒的午轩,他都没有资格再去管教了。

    他都能看出来午轩与许盛阳的关系,那位强者又岂会看不出来?

    他是果决之人,强自扭转自己的心态,再看许盛阳时,眼光就挑剔了十足十。

    许盛阳对“凡俗老男人”有点轻视,只保留着对战斗和安危的警惕,哪料到自己刻意掩饰着的对午轩的情意,竟然被午轩的亲爹一眼看透?面对石振的“不善”目光,他微觉诧异,随即暗暗冷笑:嫌我不让你儿子跟你说话?你抛弃他十几年,现在他是我的!你这老男人算哪根葱?

    午轩的灵觉无所不在,连许盛阳都毫无察觉。

    对车中突然而来的怪异氛围,午轩自然是了如指掌。

    “许盛阳是我爱人。”

    午轩睁开眼睛,摸了摸许盛阳健壮结实的大腿,看着后视镜中的石振,轻声笑道。

    许盛阳话头一滞,蓦地不尽欢喜涌上心头,英俊刚毅的面庞瞬间红透。

    石振也神情一僵,随即勉强一笑,万千话语都说不出口,终究只能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午轩拍了拍许盛阳的大腿,道:“他很好。”难得与石振多说两句,数着许盛阳的优点,微微的笑道,“幽默,细心,体贴,阳光,健康,热情……英俊,性感,偶尔会有点蠢,但也蠢得可爱。我很喜欢他。人无完人,我如今有他足矣。”

    许盛阳听得幸福得要冒泡,一时满面红光,双眼锃亮,甜蜜汹涌,恨不得立即对午轩投怀送抱!好歹顾忌着还有外人,他才极其艰难的忍住了求抚摸求调教的状态,却也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转头去吻午轩。

    石振听着午轩的话,面皮僵了又僵,眼眸中沉沉如水。

    午轩任许盛阳吻了他一下,轻轻拍开他。

    许盛阳不敢放肆,只伸开臂膀,侧过身,将宽厚的胸膛对着午轩,道:“来,靠我身上。”之前的干练稳重一扫而空,傻傻的幸福模样让人扶额无语。

    午轩淡淡看了他一眼。

    许盛阳嘿嘿的笑,顿时熄了在石振面前跟午轩秀恩爱的心思,转而与石振攀谈起来。姿态也适当的放低了些,隐隐有着一种得宠女婿或儿媳在公公面前的炫耀。

    石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反复再三的说服自己,又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对午轩的不了解,黯然之余,再审视着许盛阳幸福犯蠢的模样,心中竟然一下子更放心了些。他明察秋毫的看出来,许盛阳这个大块头的看似精明的青年,显然是被他家长子午轩完全拿捏在手心儿里的……

    不论如何,至少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塌心实地的爱着午轩。

    不多时到了专机所在,几人下了车,坐上专机,后面一行保镖也跟上。

    保镖之中有修行者存在,四名出窍境界的修行者,放在保镖中可谓极大的排场了。毕竟显化境界的修行者放在哪里都是坐镇一方的人物,出窍境界的修行者在外行走时也是高人一等的。

    四名出窍境界的修行者,其中一名是戚韶曼的人。

    石振一般出行只带一两名修行者护卫,戚韶曼对石振的爱意也是毫无掺假的,满心都是石振,对石振的安危极其在意,所以平时石振带着的修行者,往往都与戚韶曼关系不错。这也是石振那次到学校门口去看午轩时,刻意调开了那名修行者的缘故。

    之前的驱车一路,包括那名早得戚韶曼吩咐的修行者在内,四名修行者都曾将灵觉温和的暗中扫视过来,悄悄探察午轩的身体状态,想看他是否已经是修行者,是否已经突破那名强者的“魂力封印”。

    结果,他们没察觉到午轩身上的修为,反而被许盛阳的澎湃浩瀚的修为灵力震骇得不清。

    许盛阳才多大年岁?竟然已经是显化境界的修行者了!

    午轩之前吩咐过许盛阳:世家中免不了暗藏麻烦,无须刻意隐匿修为。

    午轩自己也没有隐匿修为,只不过,他的自然状态宛如返璞归真,内外通透,等闲修行者顶多感觉出他的天纵之资,根本察觉不到他的灵力,反而将他当成了拥有绝世根骨的凡人。

    四名修行者都在石家十几年了,拜见过那两名显化境界的供奉,也见识过其它的显化强者,自然不会认错显化强者的特有压力,却看不到午轩的半点修为,只自震骇于许盛阳。再想起之前许盛阳对午轩的那种分明是臣服的态度,顿时,他们不仅对午轩背后有绝顶强者的事情再也毫无怀疑,反而暗暗揣测,莫非那名强者根本就是一位游历红尘寻找传人的神人?

    这种震惊与揣测,在到达石家之后,弥漫到了整个石家。

    石家在石振的坚持之下,一个外人都没有邀请,品行达不到要求的石家子弟也都被远远扔开,只留石家核心人物、还算上得了台面的子孙,以及修行供奉迎接午轩的到来。

    在午轩和许盛阳到达的一瞬,一位位修行者被震骇到,震骇于许盛阳的修为,关键是许盛阳的年轻!石衷、石乔木等等石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在之前登上专机之后晚一步得到修行者保镖小心翼翼避开许盛阳才传音的石振,都免不了心下震动。

    那两名隐居石家深处,原本起了些心思的显化境界供奉,在确认许盛阳的显化修为,更在午轩身上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异样,再要探察却又感觉似是而非时,彻底改变了某些哪怕只有一点不适当的念头。

    ☆、第88章 收尾2

    作为一个早年被弃之如敝履,现在被郑重以待千邀万请的接回来的人,面对那些前倨后恭的所谓亲人们,应该是什么态度?

    冷淡,讥讽?

    温和,疏离?

    还是笑里藏刀,阴狠报复?

    对午轩来说,都不是。亲情二字自然是不用再提的,仇恨却也没有必要。

    客观地说,石家生了他,而后对他并无虐待,只是将他远远送走,将他托付给别人,并且付了足够的抚养费。石家和戚韶曼,对他而言,虽无养恩,却总该有着生育之情。另外,石振以前虽然不曾在他面前现身相认,暗中却的的确确是在照顾护佑着他的。

    虽然,石家托付的午知安着实不是一个合适的育儿人选。

    虽然,他前世的坎坷磨难和痛苦折磨,归根结底,其实也与石家有些牵连……

    已经经历过了前世,在前世临死前报复过了所有仇敌,现在的石家对他午轩而言,只是像是关系一般的盟友而已。因为利益,不合则散。而今石家的利益需要他了,又想要与他相聚,他也因为修行一事,顺水推舟的过来一趟。

    他今日之所以前来,不为其他,单为了结因果罢了!

    午轩便是带着这种淡淡然的、超然物外的修行者态度,看着石家众人。

    石家众人本正处于对许盛阳一身修为的震骇之中——显化强者!如此年轻!身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神人么?突然被午轩如水般沉静澄澈的目光扫看过去,竟莫名的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轩儿。”

    石衷打起精神,走上前来,一副老态龙钟、颤颤巍巍、满面复杂、感慨万千的模样。

    “叫我午轩即可。”

    午轩没有故作善意,只自轻轻点头,看了看他,又看向戚韶曼。

    这是生他的女人,重生回来之后,已经见过面了。只是见面不识他罢了。

    戚韶曼面容憔悴,倒没有虚伪的向他表示亲昵,而是微微垂眸,静静的,优雅的站在那里。

    午轩丝毫不以为意,又看向石谆。

    石谆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儿了,站在戚韶曼身侧半步之后,看似规矩稳重,双眼却炯炯锃亮,充满藏不住的振奋欢喜之意。见他看过来,连忙挺直了腰背,非常有风度的一笑。

    午轩又看向其他人——已经显出老态的石乔木,不显老态的石东湖,那一个个血缘上算是他堂叔的、各有风采的石家第三代们,以及算是他堂兄弟的石家第四代们,都满脸善意的看着他。

    石家人,但凡有些才华的,都在这里了。犹如迎接首长视察一般的迎接着他。

    午轩想起前生的凄惨遭遇,再见眼下情形,再怎么平淡的心湖,也难免微微漾起一丝波澜。但随即又平静下去。而今,除了许盛阳能让他心绪微动之外,再无旁人可以影响到他了。

    今日将他与石家的一切因果了结,对修为或许真能有一点帮助。

    午轩想着,心念一动,连手指都没有动弹,便暗暗将一道护持魂魄的咒法打出,无声无息的烙印到了石谆的魂魄之上。在场众人,谁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石衷叹了一声,慈爱至极的看着午轩,改口道:“午轩,一转眼,你竟这么大了。”说罢好似猛地回神似的,笑着去抓午轩胳膊,恍然道,“来来来,进来进来……”

    许盛阳不动声色的迈步上前,伸手握住那只手,没让他碰到午轩。

    “石老太爷,祝您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常青竹。”许盛阳英俊的脸上挂起阳光的笑意,握着石衷的手晃了晃,然后松开,手掌一翻,身前凭空出现一只方形锦盒,双手捧住,递给石衷,道,“这是午轩和晚辈的心意。还请石老太爷笑纳。”

    口口声声的“石老太爷”,连着姓氏一起喊着,让已经知道他和午轩关系的石振面色沉沉。

    再怎么说,石衷都是午轩的嫡亲曾祖父,许盛阳这个曾孙媳妇竟然如此不懂规矩!

    石衷哈哈大笑,老怀大慰似的,接过锦盒,转身引路道:“别杵在门外,都进去,都进去。”

    进了石家门,午轩寡言少语得很。

    他当然不是拘谨什么的,而是什么都不想说。他没有坐石家安排的位置,只是选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沙发坐了,气度宁和,如玉君子,又带着仿若山间寒泉的冷然。鼓起勇气想要过来跟他攀交情的人,无论是石家人,还是修行者,又都被许盛阳挡住。

    他居然就这样落了个清净。

    许盛阳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交际能力可不比一般家主弱了多少,更别说现在已经知道他修为的人,见他挡住午轩与自己说话,哪个敢不识趣的拂了他的颜面?

    是以,石家这一场邀请午轩前来相认的宴会,竟变成了众星捧月的围着许盛阳的百般示好。

    熟知内情的众人面对如此情形,只觉颜面无光,宛如在参与一场哗众取宠的闹剧。

    石衷心下不由得腾起一丝隐怒,但转瞬又压制下去。

    因为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午轩根本不是在刻意冷淡戏弄他们,而是沉静如水的安然静坐,仿佛坐在自然山水之间,周围不是那喧嚣的人声,而是草木、树枝、奇石、溪流……

    除了石振、石谆这二人之外,连石衷、石东湖、戚韶曼都靠近不了午轩的身边!

    许盛阳原本想把石振和石谆也都拦着的,还是午轩传音,才让许盛阳将他们放了过去。

    石谆靠近午轩,压着激动,轻声的挑起话头与他说话。

    午轩极其轻微的笑了笑,认真的倾听。石谆是个真性情的。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他血缘上的亲弟弟,对他都没有敌意。哪怕前世无数人捧着石谆,防备着他午轩,生怕他抢了石谆的什么好处,石谆也没有表露出对他的敌意。就连石振暗中帮扶他,石谆都是支持态度,只是顾忌戚韶曼,没有与他有什么交往。

    听了片刻,午轩取出一只玉瓶,递给石谆,道:“可解你母亲的暗疾,三日一粒,一月之后当可旧疾痊愈,改善资质。若是修行不辍,或有提升修为的可能。代我谢过她的生恩。”

    石谆一愣。他母亲有暗疾,他是知道的,而且那暗疾极其特殊,极难治疗,这些年来,石家寻了多少灵丹妙药都没有为她治愈,连石家两位显化强者都束手无策。而今,他这位哥哥竟然拿着一瓶丹药,这样不容置疑的吩咐他……

    石谆蓦地想起曾祖父和堂叔们为何那样看重哥哥——哥哥背后有极强者!

    这个内情,母亲是暗中叮嘱过他的,为的就是让他别不小心得罪了哥哥,引来哥哥记恨。

    殊不知,堂堂“仙主”,风华无双,哪会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物?

    而今,午轩将玉瓶递给他,石谆心情顿时复杂难明,有种为他感到委屈的意味。但午轩明着说了“谢过她的生恩”,这样不动无波、安宁淡然的态度,就将他一腔莫名的情绪都抚平了下去。

    石振坐在旁边,安静的听他们说话,同样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石谆接过玉瓶,呐呐的还要再说什么,却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了。

    午轩道:“看你气息,练了我的养生功法了罢。”

    石谆一听,连忙将那些愁绪都抛到脑后,精神一振,道:“是,我有哥……你的全部作品。你发布的功法教程,我都有细细研究拜学。”

    午轩微微一笑,比之前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许,道:“贵在坚持,对你有更多好处。”

    石谆一听他鼓励,连忙点头,脸庞有些泛红,而后酝酿片刻,脱口而出般的将想法说了出来:“你能指点我一下吗?”要说习武练功,石家连修行强者都不缺少,又岂会缺少懂得养生和武艺的人?但他拜服的唯有午轩,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午轩没有立即答话。

    石谆心下失落,面上却不显露,仍然不失礼笑着,忙要转移话题。

    午轩道:“伸手过来。”

    石谆眼睛一亮,伸手胳膊。

    午轩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一缕灵力探出,而后春风化雨般弥漫融合进了他的血肉经脉之中。石谆没有察觉到他的灵力,只觉自己一下子浑身轻松起来,仿佛卸去了无形的负担似的,不由暗暗称奇。

    午轩收回手指,看了看石谆眉心。

    石振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神情渐渐温和下来,一声不吭,眼中带着期许和笑意。

    午轩抬手,不疾不徐的一指点到石谆眉心。石谆一僵,眼神呆滞住。远处一直暗暗留意这里的戚韶曼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来,强忍着才没有往这里冲。石振却对午轩毫无怀疑,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们兄弟俩,见石谆缓缓回神,好像刚刚迷糊的睡过去了似的。

    午轩将戚韶曼的神情看在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没有半点波澜。

    前世,因与石家有着仇怨,又将仇恨牵连到他午轩身上,之后数次生死相搏的仇人临死前反扑,将一身精魂都附在石谆身上,引他前往石振、戚韶曼、石谆一家三口所在的游轮。偏偏身无修为的石振和修为浅薄的戚韶曼都没有察觉出来,他那时已经时日无多,又在游轮上解决了其它仇人,无力掩饰其它,只能明着将石谆禁锢,对石谆出手,竟引得戚韶曼疯狂持枪向他射击。

    戚韶曼打心眼里认为他是为了报复他们,才尾随他们去游轮的。

    而后,他落入海中,侥幸重生。

    如此生母,待他如若仇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纵容娘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为难他,只是都被石振拦住,她也没有亲手加害过他罢了。要说情分,那真是玷污了这个词汇。

    午轩没有报复,是因他了解内情,知道自己的降生,顶替了戚韶曼儿子的魂魄,心中便将那些她对娘家人的纵容,当成还却顶替她魂魄,借她之腹降生的因果。

    他对戚韶曼根本没有期待亲情,只是当作有因有果的陌生人对待。

    于是,如此客观,这般理智,他的不报复,根本不是什么无谓的“宽容”。

    午轩收回点在石谆眉心的手,看向石振,传音道:“不出两年,他将觉醒灵觉。我已为他设下三道护符,以谢你多年护持之恩。”石家自有修行功法,石谆的修行,无须他来费心。

    说罢,他手掌微动,又取出一枚薄而圆润的玉片挂饰,不是给石谆,而是递给一旁的石振,在石振怔怔的抬手接住时,却将玉片往他掌心一划,划出血痕。

    石振正消化他表达出来的含义——传音,修行者的传音?石谆将要觉醒灵觉?

    石振猛然意识到,原来,他的长子已经是修行者了!那么,为什么整个石家,包括那两名显化强者都没有察觉到长子的修为?还是说那两名强者都瞒着石家?不可能瞒着他们。那样没有好处。

    莫非……

    石振心念电转,震惊而欢喜,喜得纯粹,更有无比的自豪感澎湃而生。

    就觉掌心一痛,猛然回神,石振才察觉到长子用玉片将他掌心划破。就见他的血液以一种雪映骄阳般的状态,一丝丝的化入玉片之中消失不见。玉片之上多处不易察觉的血色符咒纹箓。

    午轩转念施法完毕,将玉片放于他的掌心:“戴着吧。”

    石振握紧玉片,张了张口,低声笑道:“好。”随即,就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午轩道:“只对你有效,给旁人无用。戴上之后,也取不下来。”

    说完,午轩最后取出三张玉符:“若有生死之难,玉符自有感应,应难而碎,我当来救。日后,我为午轩,石家与我,再无关联。”顿了顿,他看了眼石谆,淡淡的道,“或可为友。”

    将三枚玉符放到石振手上,在石振再次变色的注视下,午轩心中一片轻松。生恩就此了结。日后再有什么关联,也只可能是石家欠他的,他再也不欠石家任何东西。至于帮不帮石家,帮的话,要帮到什么程度,只看石振和石谆,以及他自己的心情了。可有,可无。关联早已不浓,至此断然了结。

    午轩修行的不是无情道,但是到他这种显化巅峰,濒临突破到神人境界的修为和心性,许多事情都看得淡了。该了结时,绝无瞻前顾后犹豫优柔。

    不过,看得淡了,不代表他就什么都毫不在意。那些过往,不管是痛是悲,是恨是怨,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曾经一点点饱受折磨的,现在绝不是拂袖而过无关痛痒。

    他对石家,现在实打实没有什么亲近之意。包括对石振,包括对石谆。

    现在,说一千道一万,也只不过是为了还却石家的生恩,连带着给石谆多一点“赏赐”。

    断了石家的因果,另外的仇人。尚需另算。

    午轩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还未完全清醒的石谆,抬步离去。

    许盛阳得他传音,连忙起身相随。

    午轩没有理会石衷想要挽留的姿态,没有理睬旁人的示好,走到石家门外,突然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东南。他顿住脚步,许盛阳也随之停下。

    “怎么?”许盛阳将他脸色略有凝重,连忙问道。

    “走!”午轩遥望东南,化光一闪,刹那之间消失而去。

    “等我!”许盛阳忙叫一声,身躯一震化为一道火光,随他破空而去。

    石家众人见此,无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有寥寥几人在今日之前,甚至以为修行者只是个传说。

    对修行者了解一些的人,却知道,如此身化光芒沸腾而去,必然是极其高深的境界。

    第2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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