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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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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修真]午轩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24节

    之前全然没有察觉到午轩半点修为的修行者们,同样的惊疑不定,甚至他们的惊疑只有更多!

    如此强者!如此少年!

    戚韶曼怔怔的看着午轩二人消失的方向,脸色青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石衷也愣了半天,手脚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栗感。震撼?骇然?惊喜?懊悔?抑或是后怕?他长长叹息一声,看了看石振和石谆,最终庆幸压过懊恼。

    ☆、第89章 收尾3道途之思

    在午轩的毫无掩饰,以及偶尔眼神交错时,许盛阳那无论如何都掩盖不掉的浓烈情意之下,他们的情侣关系,在石家那一干老辣之人眼中自然不再是秘密。石振都在车上确认了他们的关系,更何况是一手将石家发展壮大起来的石衷石老太爷?

    之前石振、石谆父子二人陪着午轩说话,石衷等人都被许盛阳拦住,石衷便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二人,确认他们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情愫后,惊疑之余,不免深思:他们之间竟是如此关系……那许盛阳居然是显化境界的强者,那么,午轩难道真无修为在身?

    石衷这两年来早已尽可能详尽的将午轩,以及午轩周边之人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知道许盛阳在与午轩重逢之前,只是个普通中学生,一家人中,除了那个修为低微的军医之外,根本没有修行者的痕迹。而许盛阳在与午轩重逢之后,就开始刻苦“习武”起来……

    能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将许盛阳这样的年轻人调教成为显化境界,那么,许盛阳背后之人会是什么境界?除了神人,没有其它可能。而前后贯穿,综合思考,显而易见,许盛阳背后之人,就是午轩的那位“师尊”。午轩可从没说过他的师尊名号,说他师尊是“玄央道人”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现在,石衷见了许盛阳的修为,确认了许盛阳和午轩的情侣关系,再见午轩化光而去,他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原来玄央道人根本不是午轩的师尊,而是午轩本人!

    玄央道人,修行圈中的神人之下第一人,举手之间将显化巅峰的昧光尊者收入宝瓶镇压!

    如此人物,竟然是他石衷的嫡曾孙午轩!

    午轩才多大?十几岁!现在是暑假末,开学才要读高三!

    十几岁的显化巅峰,十几岁的“神人不出,无人可以与之争锋”!

    石家竟出如此天纵之才!

    石衷胸中狂震之下,神情变幻着的站在门前,遥望天空,目光凝滞在午轩消失的方向。

    他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想的是:午轩的那位师尊,是哪位神人降临凡尘寻找传人?

    没错,他确认那位收午轩为徒的人,必然是神人无疑!

    午知安的微薄修为不值一提。而除了午知安,十几年来,还有谁在教导午轩?

    就算午轩气运浓厚,得到奇遇收获修行功法得到某种宝物,灵骨藏身,无师自通,也不能够、不可能一个人在短短十几年修炼成如此境界。修行一事,哪有那么简单!

    没有强者引导、教授、传法,任凭哪个天纵之才,都没可能不走岔路的顺利修成大境界!

    神人之下第一人啊!

    石衷又哪知,午轩的修行经验,全来自前世那痛苦挣扎求生的短暂一生?

    他很是勉强才将心头的惊涛骇浪压制下去,心道:那位神人,首先不可能是王稻恩,然后不会是坐镇朝廷的紫阳真人,除此之外,又会是哪位神人……

    石家门前立着的这些人,一时之间震骇无比,各有所思,竟然悄声一片。

    暗地里,实际上那些修行者早已传音开了。

    石振虽然也有震惊和思考,却没有像石衷那样想那么多利益之事,他更多的是满心的“果然如此”的自豪和狂喜。他心情复杂得无与伦比,抬手摸出了烟,夹在指间,好半晌才低头点烟,这才发觉自己手在发颤!他蓦地哈哈一笑,笑声朗朗,已是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和高兴了!

    戚韶曼则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的,双手死死的按着心口,依旧愣愣的看着午轩飞走的方向。

    室内,石谆终于清醒过来,只觉脑海中多了点什么,却又琢磨不清,一转眼,发现周围都不见了人影,心里一惊:哥哥已经走了?

    他连忙起身窜出,见门前呆立了一片,却不见午轩和许盛阳。

    他正想问,就听到父亲的开怀大笑。

    他心里更增疑惑,忙问:“爸,我哥呢?”这话脱口而出,但话刚出口,他就一悔,哎不小心在老妈面前把“哥”给喊出来了,他急忙拿眼去瞄戚韶曼,却发现戚韶曼好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手捂胸口僵立在那里。他刚想过去,就见戚韶曼猛地转身,全无平日雍雅仪态的冲回了客厅。

    石谆一愣,就见父亲满面笑意的走过来道:“你哥有事离开了,临走还叮嘱你努力练功。”

    ……

    午轩和许盛阳化光而行,先往东南,而后又转往东海。

    东海上空风和日丽,波浪不起,没有别人。

    他们在半空停住,隐了身形。

    “午轩,怎么了?”许盛阳警觉的探查了周围动静,略有担心的传音询问。

    “心有所感。意有所动。”午轩若有所思,传音回道。

    许盛阳一听,便不敢多说,以免打搅他的思路。他在午轩身旁警戒,为他护法。

    午轩依凭感应而来,来到这里,却又断了感和意,琢磨不清,强求不得,却也不急,便顺其自然的在半空隐着行迹凭空趺坐,心道:“去石家,果然是对的。了结石家这场说重不重,说轻又不轻的因果,灵台果然一瞬清明,才会有如此感应。我离那‘育神’境界又近了一步。”

    午轩已是显化巅峰之极,濒临育神境界,却又难以真的迈过这道门槛。

    神人的门槛,乃是天堑,没有通天之路,岂是那般容易迈过的?

    这个道理,午轩自然明白。

    世间已经如此,修行比古时艰难万倍。古时,飞天遁地的修行者不知凡几,现在,能够化光而行的显化境界,都算是极强的强者了。

    天地一变,修行更难,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比如“神人”,在古时,育神境界的叫法虽然或许不同,但古时的育神境界修为,绝对跳不出凡尘,摸不到法则的毫毛,而现在,一到育神境界,就能跳出凡尘,触摸到某种法则,超然于世外,再也不是凡俗,不止神通惊天动地,寿元也会极其长久,乃至坐看日月飞转,笑谈朝廷更迭。

    换句话说,现在的修行之道意、之法则,比古时降低了很多,育神境界就能攀上去了。

    但法则再怎么降低门槛,它也是法则,不是谁都能靠近的。

    午轩盘坐半空,静静思忖着:

    我有修行天资,有走出此路和跨过门槛的资质,此其一。

    我有坚定不移之道心,不妄自尊大,不妄自菲薄,堂堂正正,不走歪路,此其二。

    我有直达育神的功法,并将其琢磨了透彻,走在正路之上,又把道路脚踏实地的步步走通,只因有前世的经验和境界,才走得略快,却也是步步为营,才来到了育神之法则的面前,此其三。

    而今,我该如何跨过这份门槛?

    大鹏展翅才能翱翔,扶摇直上也需天风,我的助力又是什么?

    午轩渐渐又有明悟,暗道:“在如今的天地之间,修行到得此时,的确已经不是单纯修行所能更进一步的了,首先便要助力,而后便是因果。因果有好有坏,好的必须守护,坏的却是阻路绳索,必须了结才可。便如我自身,许盛阳于我而言就是好的因果,助我感悟世间情与理,乃是我之道侣,现在与以后都将与我相互扶持,我修行的不是无情之道,有他在,我心欢喜,修行境况比以前孤独一人时还要顺利,如此因果,乃是助力,必须留存于心,精心呵护。坏的因果便如石家……”

    之前在石家时,午轩说石谆将在两年内觉醒灵觉,心中便已了然,现在想起,不由暗道:“石谆有觉醒征兆,固然有勤练我那养生功的些许效果,其实更多的是石谆的自身资质。”

    在如今世界,没听说过有谁拥有帮助别人觉醒灵觉的方法,午轩也没有那种法门,或许用禅印菩提许愿的话,耗费一些禅印菩提,能达到助人觉醒灵觉的效果,但石家显然还没到能让他泄露如此方法的地步,连石振都不行。

    石振年岁已大,早早就错过了觉醒灵觉的年龄,绝无可能自然觉醒,一旦觉醒,任谁都会知道,是有什么能开启别人灵觉的法子现世了!如果午轩消耗禅印菩提助石振觉醒,就算他行事隐秘,用别的东西掩盖禅印菩提,也必然会引起世上所有人的注目。到时麻烦巨大!而他如果能修成神人,虽已了结因果,但石振有护他之情,日后他手指缝里随意漏出一点东西,都够石振享福的。

    午轩脑中各种念头一闪而过,又想:“前世石谆为何没能觉醒灵觉?石家内部果然也有纷争倾轧。说起来,我此身与石谆乃是一母同胞,同父同母,没道理我天资卓绝,石谆却连灵觉都觉醒不了。我前世时,石谆显然是被谁暗中阻挠加害,只是那人做的着实隐晦,而今将逢修行圈风雨,天机紊乱,我也推演不出细节和真凶,只能以灵力滋养石谆血肉,以咒法符印护佑石谆魂魄,保他自然觉醒了。我与石谆都有修行天资,只怕连石振没能觉醒灵觉,也不是没有内情……石家牵涉到神人,内部倾轧至此,果然是黑水晃悠,现在我及时与石家了断因果,灵台一瞬清明,确是明智之举。”

    午轩在半空不动,思量间,灵觉却早已将附近海域,包括海底深处都探索了个彻底。

    他察觉到海底深处似有某种气息,给他的感觉犹如深渊,却又模模糊糊,犹如他现在断掉的灵感一样,无法琢磨清楚。他三番探察,深思熟虑,确定不可贸然下去,又取出禅印菩提推演。

    “东海,黑石,阴气……莫非与许盛阳身上那‘极夜太阴玄光’有关?”

    午轩又取出一枚禅印菩提,化开推演许盛阳和极夜太阴玄光,仍是与以前一样琢磨不清。

    现在没有那一丝灵感,天机重又被浮云笼罩,不是他能拨开瞧个清楚的。

    取出第三颗禅印菩提,午轩推演的却是自己应不应该下去探索。

    片刻后,午轩眉头一皱,缓缓松开,“果然不是时候。时候未到,不可强求。现在,石家因果已然了结,那么,我刻意留下的仇人们,也是时候去会一会了。待那些因果也都断去,想必,我现在琢磨不清的‘心有所感、意有所动’又会清晰几分……”

    如此想着,午轩向许盛阳传音了一声:“走吧。”言罢,化光而去。

    许盛阳问也不问,只自紧紧相随。

    正如午轩刻意将自己与许盛阳的第一次双修留着,直到修为濒临神人境界时才进行,以求多一点找到晋升神人契机的可能一样,午轩之前都没有去向前世那些害他的仇人寻仇,也是这种想法。

    午轩前去复仇,用的还是“玄央道人”的身份。

    许盛阳也显化出来改头换面,用的是玄央道人之徒“成潜”。

    午轩以前一直都是隐藏修为,作普通人状态,大隐隐于市,潜修于世间,但是此前他在石家却没有隐藏修为,更是光明正大的化光而去!这可不是他怕自己在石家会遇到什么小人挑衅,或者有意震慑显摆,他如今岂会怕什么麻烦?他又何必在他不在乎的人面前耀武扬威?

    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躲躲藏藏对他修行没有益处,那不是他的道途。

    以前为求稳妥,他隐藏修为也就罢了,而今正逢感悟大道晋升神人的关键时刻,他必须从容不迫的站出来,不藏不躲,堂堂正正,现身世间,大方行事,了结因果,感悟契机!这样才有利于他的修行。

    好在,因为濒临神人境界,又随着对神人境界的摸索和感悟,对这方天地和神人的了结更加具体和直观,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更有定位,心中更明白:如今世界,天地灵气淡泊,法则垂临而下;如今时节,当逢修行圈风雨清洗之时,因果混乱,杀劫四起,神人不入凡间!

    神人虽然带着个“神”字,但到底不是神,更不是那种因果无来去、万劫不沾身的圣人!

    风雨不尽,则杀劫不消,则神人不出,就连紫阳真人都必须在朝廷深处潜修。

    这是如今这方天地的法则,也是法则对神人的限制!

    午轩已经摸到神人的门槛,也就是摸到法则的朦胧轮廓,才有这番感悟和了解,才会果断不掩修为。以前,他却不清楚这些。现在,他则知道:凡间逢乱世,必出英雄,英雄中更有新王;修行圈逢杀劫,则必出强者,强者中定有神人!

    神人没有定数,每逢杀劫,都会有神人出!这个晋升神人的契机,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必须争斗拼杀个你死我活才见分晓,才出结果,然后,一人成就神人,身后遍地枯骨。

    “上一次修行圈杀劫中,王稻恩成就神人。这一次的杀劫中,新的神人必须是我午轩。”

    午轩化光而飞,心中冷静到了极点,不自大,不骄狂,也不菲薄。

    又想,“王稻恩成就神人,依仗的‘推力’应当是开国之功德。我呢?我的‘推力’又是什么?这次的修行圈逢杀劫,却不像上次那样波及到凡间的改朝换代,这次只在修行者之间。我需要的会是何种‘推力’?”

    思量间,已到仇人家门前。

    午轩按捺了心思,只待了断前世因果,再得灵台清明。

    ☆、第90章 收尾4如此报复

    对付仇人,不是只有“灭杀”一途。

    前世时,午轩痛苦缠身,挣扎残存,却也从未卑微谄媚于人。

    他刚强,倔强,濒临死亡而不敢有丝毫绝望,只怕没能抓住那一线生机!他平日里,甚至能随手救人,就随手救人,只要不耽误他自我疗伤和修行,救人之事,能让他心中平和一点,他就多做一点。就连他最后自知将死,也没有产生拉着谁陪葬的念头,反而最后救了石谆一命……

    他以自己的辛劳换取救命良药,从未强取豪夺,因为那样不是他的道!因为那样他哪怕活下去也不再是他午轩!他要活着,更要做他自己!

    这样的午轩,这样的心性,虽然刚强至极,但想也知道,他绝不可能恶事于善人。

    事实也是如此。

    他前世的仇人,能被他记到现在都不曾忘,被他看做是“仇人”的,可不是那种小花小草、无伤大雅、顶多恶心一下人实际上造不成多大害处的小角色!

    被他视作仇人的,无一不是恶孽缠身者,哪怕有的恶孽不算太多。

    至于那些人为何与他这种重伤求生、道路坚定、哪怕痛苦得几欲疯狂也不轻易害人之人为恶,以至真的成了生死之仇敌?不外乎是欺他重伤、夺他灵药和宝物,甚至意欲趁他虚弱杀他炼宝!

    这种人,死不足惜,死一次根本不够。

    午轩前世已经将仇人杀了个精光,如今却还想要再报仇一次,只因他不愿他的仇人还活着,不管他的仇人是活在哪个时空,他有能力报复,就必然会报复过去!

    他前世时日无多,才干脆的灭杀仇人。

    他如今寿元悠长,报复仇人,可就不是干脆杀死那么简单了,那也不符合他现在的打算。

    ……

    石家。自午轩化光而去之后,石衷就严厉叮嘱众人谨守此事为秘密。

    所幸,这次午轩前来石家,石衷依了石振的要求,只留真正的石家核心子弟和核心修行者供奉在,那些不成器的、有贰心的都被隔绝在外,并未看到午轩和许盛阳化光而飞的那一幕。

    石衷也知道此事隐瞒不了多久,但他依旧尽他所能的将此事隐瞒了下去。

    他在讨好午轩。他自己清楚,不免感慨,然后继续这样“讨好”着帮助午轩隐瞒修为。因为午轩之前十几年一直都在隐瞒修为,淡然安宁的生活,不是那种喜欢显摆的人,就连施法行事除恶都是用的“玄央道人”之身份,所以,在他看来,午轩仍是有着隐瞒修为的打算的,他料想午轩只是为了惊一惊他们石家人,才故意在石家门前化光而飞,展示实力。

    然后,他就从修行圈中听到消息:玄央道人再现世间,凡人不可见,修行者战战兢兢……

    神人不履凡尘,世上就无人知道玄央道人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有人说玄央道人是东海龙窟岛的隐修老前辈,但是龙窟岛在哪里,却没有人知道。有人想要访寻,可也不得线索。龙窟岛本就隐秘,现在又被午轩以秘法掩盖,除了神人,谁能寻到痕迹?

    于是,玄央道人带着他的徒弟成潜,神龙见首不见尾,且唯有修行者才能一睹尊颜。

    石衷耗费极大心思打听玄央道人的消息,那两位本来潜修于石家深处、好似断绝凡心的显化强者也都急急的出动四处访友。再然后,一连数月,便常有玄央道人的事迹从修行圈中流传过来——

    据说,玄央道人现身时,星冠鹤氅,披风绘有山河,披风浮动,便有祥云随身,甘露降临,百姓在无知无觉间得甘露祛病消灾而不自知,修行者也能得听大道至理,修为无不精进。

    此事最初流传出来时,修行者中,大多数都只当这是谣言,还笑好事者夸大谄媚。

    之后却渐渐没有人笑话了,而是一听说玄央道人在哪里现身,就赶紧急匆匆的赶过去!为何?因为那根本不是谣言,而是事实!玄央道人真乃道德慈悲之士,所过之处,皆都与他有着缘法,凡人不得见他,他便赐予甘露化为细雨;修行者得以见他,他便拂动山河披风,阐述修行之理。

    一时间,修行者闻风而动!

    石衷本就见戚韶曼犹豫多日后服下午轩赠来“谢过生恩”的丹药,居然当真暗疾渐渐消泯,甚至连修为都有所进益,正暗暗惊疑于午轩的手笔,思量着那丹药莫非是神人赐给午轩,专门用来谢过生恩的?突然得此消息,石衷方知,那丹药,只怕是真的出自午轩的手笔!

    石衷一时间懊悔恼恨至极,胡子都掐断了一撮,却也无可奈何。

    当初为了讨好王稻恩王神人,他生生压着嫡孙石振的反抗,硬是把嫡曾孙送走,给了午知安抚养。之后却根本没有、一星半点都没有讨好到王稻恩!现在才知,自己是丢了西瓜,连芝麻都没捡到。不,他不是丢了西瓜,是丢了西瓜那么大的仙家蟠桃,连个普通芝麻粒儿都没摸到!

    石衷胸中闷疼了数日,又见戚韶曼来请安时,明明暗疾渐渐痊愈,修为有所精进,却还是脸色苍白,便知这孙媳妇的心情只怕比他更为复杂悔恨……他也不好将自己当初的意愿全怪罪到孙媳妇身上,念在她平日里知礼的份上,还让石振多安慰她几句。

    同时还有别的消息传来,据说,玄央道人腰间悬着一只宝物,乃是携带社稷之力,拥有判定生死罪孽之能的判官神笔。社稷神笔被传为判官神笔,传言说道,玄央道人那神笔点出,便能判定修行者是善是恶,一笔定论,予以奖惩。

    然而,玄央道人不沾杀孽,本是清静无为,只因修行界将有大劫,他见不得世上过多苦难,才不得不现身这方凡尘,奖扶善者,惩处恶者,尽可能的将这杀劫化解些微。哪怕如此,玄央道人也不能违背天意,叹息道:“天意难违,杀劫连神人都不得不避,岂是我等微末之人能挡?我力有尽时,而今,我当尽全力,奖善者一十八人,惩恶者一十八人。全了这四九之数罢!”

    “奖善者一十八人,惩恶者一十八人”这句话流传出去,有人欣然期待,有人惶然逃窜。

    无论善者恶者,玄央道人都并不亲手奖惩,而是有事弟子服其劳。

    修行者们猜测,玄央道人应当是在教导弟子知善行善,知恶止恶。

    据说,玄央道人炼制异宝“功德玉符”一十八枚,遇到修行者中有大功德之善者,他便会赐给弟子玉符和宝瓶,令他那个名唤“成潜”的弟子捧着玉符和宝瓶前去相见。而后,成潜从宝瓶中倒出七彩甘露,赐予那功德善者延长寿元,精进修为,并将玉符赐予那功德善者防身防劫。

    据说,玄央道人又炼有异宝“判官水墨”一十八滴,遇到修行者中有恶孽缠身者,他便会赐给成潜判官神笔和判官水墨,令成潜掌托神笔,定住浑身恶孽的罪人,当众以道法秘音宣读恶孽罪人的种种或已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罪状,而后再以判官神笔,蘸着判官水墨,在其额头书写“罚”字,令其日后承受其自身所造的罪孽。换句话说,那恶孽罪人当初如何害人,以后就会尝到什么样的痛苦,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公平审判!

    最初也有很多人暗暗怀疑:真的会这样公平审判?

    然后就少有人敢质疑了,事实是最有力的证据。就连某一位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早将数位无辜修行者采补致死的伪君子,在被玄央道人审判之后,当场落了个横死下场,情状和结果都与被人采补无异,而那伪君子周围根本没有旁人,连个鬼怪都无,也不见术法的痕迹,更无灵力的波动。

    就像是冥冥中的报应被那一只判官神笔,用社稷之力引来了世间,落到罪人身上。

    不是没有人反抗,但是他们的修为实力与午轩相比简直是天差地远,谁能反抗得了?

    不是没有人寄希望于神人出手杀了这个搅风搅雨的玄央道人,但是神人当真不出。

    也不是没有人在面对玄央道人时,破口大骂:“你玄央道人算是哪根葱?神人都没说过自己代表世间公道,你连神人都不是,也敢代表公道?我自有我的修行之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却妄自尊大,将自己当成道理化身,想要坏我道途!你这才是恶孽!”

    但不管那些人如何狡辩,许盛阳化身的“成潜”都波澜不惊的细数他们的罪状。

    而后,落笔,定罪。

    那些罪状有心人一查就知;

    那些罪人,破口大骂得再狠,挣扎拼命得再凶,也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玄央道人所到之处,或如甘霖降世,或如泰山压顶,没有任何人有反抗之能!

    玄央道人以实际行动表明了:神人不出,他玄央道人就是无可反驳的公道!

    惶惶不可终日者渐渐多了,一个个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忘默默数着数目:到十八个了没?

    为恶者无不盼着自己不在那十八个罪人中间,就怕自己也得了一滴判官水墨;相反,自认为善极多的人无不盼着自己就在那十八个功德之人中间,就想自己也能得到一枚功德玉符护身!

    玄央道人亲口所言:杀劫将至!

    谁敢不信?

    在那些罪人中间,三乌门并不起眼。

    前世,午轩在三乌门得到《太上真传三火经》,也在三乌门被人毁去灵根,断送道途。

    午轩曾想,自己前世如果没有去三乌门,如果没有得到《太上真传三火经》,又会怎样?他扪心自问,理智思索,确定,自己就算没有《太上真传三火经》,也会以午知安教导他的修行基础而走上修行大道,以他的天资、悟性、道心,莫非还拜不到师父学不到妙法?

    但无论如何,他前世确实从三乌门掌门何通玄手中习得了《太上真传三火经》,这一点,是仇恨之外的“恩”。恩和恨,两厢分明,在午轩眼里没有半点混淆。

    那一点恩,他会报,那些仇恨,他更会还!

    就像对待午知安。

    午知安也是有心机之辈,不是真的里里外外都不通人情。他难道不知道三乌门掌门何通玄的扭曲性情?他必然知道。他难道不知道何通玄的弟子们都是什么德性?他登门拜访问道,与何通玄的弟子也都有些来往,说他不了解才是骗人的。

    那么,午知安为何偏偏就把午轩送了过去?

    因为信奉“教导弟子,犹如养蛊”的何通玄,突然想要个天资极好的传人。

    因为石家真的放任午轩流落在外自生自灭。

    所以,午知安将他抚养的午轩送过去了。

    午知安的本意,自然不是害午轩。他虽有私心,但他若是秉性恶劣到不顾无辜者生死的地步,石家也不会寻他来抚养午轩了。石家要的不就是让午轩像他一样淡泊世外与世无争,才将午轩送与他抚养的么?所以,他就那么“淡泊”的利用了午轩一下,换来何通玄的功法和指点。在他看来,午轩毕竟是石家的血脉,石家背后又有着神人身影,何通玄必然不会向对待普通弟子那样对待午轩。

    然后,出乎他意料之外,让他惊怒、暗怕,却又无奈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午知安抚养午轩,不是出于自己的善念,而是收了石振的好处。他好生生的养好午轩,才算是与石振公平交易。他连这点交易都没做到,所以,前世,午轩在那短暂的一生中,都还算敬重午知安,与此同时,他却也隐在暗处,冷眼旁观的看着石振派人出手,断了午知安修行晋升的最后一点希望。

    今生,午轩送了午知安一件凝聚灵液的宝物,现在便在午知安身上留下一道阻断道途的咒法。

    这就是抚养之恩,这就是利用之恨。

    何必矫揉造作优柔寡断扭扭捏捏!何必违背着本心的去伪善作大度状?

    你让我恨之不忘,我便报复于你。断绝的利落,这才是了结因果!

    正如对待午知安一样,对待前世眼睁睁的笑看他被人废去灵根,任由他痛苦挣扎,看着他亡命天涯的师尊何通玄,午轩也是“恩怨分明”。

    于是,何通玄见证了《太上真传三火经》修行到极致,修行到濒临神人境界的效果;何通玄也被告知,《太上真传三火经》有了真正的传人,也会继续传承下去。这门功法不会泯灭于世间。何通玄还得到了一瓶丹药,效用是益寿延年,让没有修为的人都能活得相应长久……

    再然后,何通玄成了第十五个罪孽之辈。

    玄央道人座下弟子成潜,历数何通玄收人为徒,转眼却又纵容弟子对其加害的罪状,旁人方知,几十年来,光是毁在何通玄手下的年轻觉醒者就不下十人!

    在这个修行者极少的世间,十人已经不是小数目!而这十多个人,无不是年纪轻轻、天资上佳,极早便觉醒了灵觉的人,本来应有大作为,却不料刚一被送到三乌门,就被何通玄笑着看着残害。

    何通玄被判官神笔定住,神情扭曲,口出恶言,狰狞挣扎,却分毫不能挣脱。

    判官水墨落下,何通玄被废除灵根,一身修为仍在,性命也是无忧,但他灵力紊乱,看那情况,只怕三五日之间,他的灵力就会散尽,到时候他就彻彻底底的成了废人,只能依仗丹药苟延残喘延年益寿。除此之外,何通玄还将承受怨魂索命之苦。而在玄央道人师徒离去之后,何通玄发疯一样,将自己门下那些残害过其它无辜弟子的人,通通残虐一遍,听着那些哀嚎声,彻底毁去了那些人的灵根!

    武搏、何婠、程昌明,这三个害得午轩前世灵根半毁、最终早亡的凶手,就在那些被何通玄彻底毁去灵根的人之间。就像何通玄在十八个罪孽恶人之中不算起眼一样,武搏、何婠、程昌明三人也如落叶一样,灵根毁去,在修行圈中却波澜不起。

    程昌明本来没有来到三乌门,他并不是三乌门弟子。

    而武搏和何婠二人则是本来想要远远避开的。他们早知自己罪行,虽然没有还没有毁过他人灵根,却也做过几桩恶孽。他们料想自家师父更有罪孽,想来师父修为高深,罪孽更重,只怕就在玄央道人要惩处的十八个罪人中间,他们如果留在三乌门,要是会被那个多管闲事的玄央道人给顺手碾死,那不是倒霉至极?

    武搏、何婠二人欲要逃离山门,却遇到鬼打墙,怎么都走不出门去。

    次日,何通玄果然被玄央道人惩处,他们二人也和莫名其妙来到三乌门的程昌明一起,尝到了恶果。武搏痛苦绝望之余大喊不服,何婠也是狰狞如恶鬼,哭嚎道:“我没有毁过别人灵根,为何要毁我灵根?玄央道人你处事不公……”

    有那隐身在外面,想要顺势也惩处一下恶孽,然后顺便捡点漏的修行者听了,不由暗笑:你们是被你们那个发狂的师父给毁掉的灵根,关玄央道人何事?你们这点子微末修为,哪里如得了玄央道人眼角?玄央道人只怕连你们是阿猫阿狗都不知道,不,玄央道人神机妙算,当然算出了你们的恶果……

    午轩当时就隐身在高空,淡淡的看着他们,细细致致,像是观赏油画。

    功德善者一十八人。

    恶孽罪人一十八人。

    四九之数已足,玄央道人带着弟子飘然而去。

    无数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世上修行者,除了寥寥坚守本心的正道之士,哪个会连半点恶事都没有做过?单为那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伤人性命的,就数不胜数。幸好,幸好,大多数人都庆幸自己那点小恶没有资格入玄央道人的一十八人之列。面对玄央道人的无敌姿态,谁都生不起反抗之心。

    ☆、第91章 大结局

    至此,午轩报复完毕,将身上所有坏的因果彻彻底底的斩断!

    没有坏的因果阻拦脚步,没有阴霾遮蔽方寸灵台,午轩宛如瞬间洗去了一身灰尘,整个身体、整个魂魄都显得轻松下来。他灵台一片空明,心中一动,天降灵感,让他顿时又有了悟。

    他心中一动,再次化光来到东海。

    他隐身于东海高空云层之中,许盛阳生怕搅扰他感悟,一声不出的守护在他身畔为他护法。

    “距离上次杀劫,至今尚不足百年,为何杀劫再次降临修行圈?尤其现在的修行圈,比上次杀劫时又小了许多。一年年下来,天地间,灵气没有什么恢复迹象,而科技的发展,又让世人越来越看重外物,越来越忽略自身的修行,天时地利人和都无益于修行之道,觉醒灵觉的人便也越来越少……就是如此小的修行圈子,还要如此频繁的迎来杀劫,究竟何以如此?”

    午轩静静的站着,暗暗的想着,偶尔抬头,极目遥望四方,试图捕捉法则显化于这方世界的痕迹。

    到他这个境界,本就对神人才能掌控的法则有所感悟,而今,他断去无益因果,灵台扫去尘埃,对天地之间的法则感应更加明确,也更加明白了自己的修行方向,以及跨越那道神人门槛的方法。

    一面试着去捕捉灵感,感悟法则,午轩一面犹如醍醐灌顶般的思量着:

    “世界也有生老病死,世界的存在,需以生灵为本才能长存,才能永葆青春。”

    “此方世界,也不知久远之前发生了什么,以至灵气缺失,不见仙人,天地元气对修行者的助益越来越小,以至于世人越来越注重于身外之物,已经偏向于科技世界的发展。可即便是科技世界,也不能只是科技,没有生灵。生灵本身也必须发展,必须进化,必须强大,否则科技早晚会成为威胁世人的一把双刃剑。这一点,倒是那些科幻电影中常有涉及,偏偏却又只存在于虚幻的影视想象中,世人在现实中只是将之当作戏剧,根本没有予以重视。”

    “生灵就是这世上的‘根本’。生灵的进化变强,便是此方世界的进化变强。”

    “但是而今,世上以人类为尊,人类却一心偏向于追求外物,自身比之以前,虽然普遍的身体素质有些提高,但是作为生灵之精华的修行者却越来越稀少。这可绝对不是世界‘根本’的进化!”

    “对世人而言,或许是时代越来越好,人们过得越来越享福,但是,对于这方世界来说,它的根本所在正逐渐偏离正轨,不是在积极向上、进化进取,而是在僵化石化、衰败枯萎!”

    “于是,杀劫在上次刚过不到百年之时,便又提前降世。”

    午轩想到这里,渐渐的,对天地间法则的试探感悟又真切了一分。

    他对杀劫的意义也更增明了,不由暗暗叹息。

    他都能想到这一点,难道世上那些超然物外的神人就想不到不成?为何一年年的,竟把“修行者”之事捂得死死的,不让凡俗知道世间有修行者的存在?不让世人仰慕仙道,如何壮大修行圈?

    原因正是他刚开始修行时所想的那样:灵气不足,支撑不住太多修行者的吞吐。

    本来,这种想法随着他的修行强大,随着他濒临神人境界,对神人的那些了解,而渐渐有些怀疑。现在,随着他对法则的真切接触,竟又更清楚的确认无误——世间这么小的修行圈子,对于这方世界来说,竟然还是不堪负重!可见这方世界的根基本源曾经被多么严重的损毁过。

    之前他刚开始濒临神人境界时,便已意外之极的察觉到,到了神人境界,居然对世间的元气不再那么渴求,哪怕不用天地元气,也能长存于世!这与他之前所想的天差地远。

    他本以为神人对元气的需求更加庞大,所以才把持修行圈子,不让过多的修行者出现,以免消耗他们神人所需。却不料,神人修行,吐纳吞食的竟然不是天地灵气,而是那日月星光!

    掌控法则,将之作为无形至宝,从而炼化日月星光哺养自身!

    这才是神人修行之道!

    如此一来,神人如果足够努力,甚至不仅不需要消耗天地元气,反而还能将自己转化的日月星光反过来填补这方世界,增强这方世界的元气本源……

    现在,他更深刻的明白:神人稀少,虽然称神,却也是人,一人之力吞吐的日月星光,只怕仅仅足够自身的修行,哪还有余力去反哺这方世界?如果只一味的反哺这方世界,只怕自己修为都难以维持。偏偏这方世界,修行圈子又不止一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谁都不知傻瓜。

    午轩思量前后,结合他看过的那些古籍,心中也有猜测:多少年来,料想不是没有神人试图联合整个世界的神人一起相互守望,守护这方世界,但是结果……看看如今世界的境况,已经显而易见。

    不能联合整个世界的神人一心,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所在的修行圈子中多诞生几位神人了。

    “杀劫起,神人出。杀劫起时,会消耗掉一些只顾吞食天地元气而对天地无用的懒散庸碌之辈,其中,因果缠身罪孽深重之辈是最难以避开这场杀劫的,就算他们龟缩海底,也会非常巧合的有杀劫降临到他们身上,功德加身者在杀劫中或能避开,却也不是绝对。消耗掉这些庸碌之辈,也就减轻了这方世界天地元气的负担。与此同时,神人出,更能炼化日月星光,或多或少的反哺这方世界。”

    这就是杀劫的意义罢。

    由此也体现了这方世界的发展需要:生灵必须本身强盛,发展外物也不是不可,却不能一味的只依靠外物,而舍弃自身修行。生灵中的精英是必须的,此处的“精英”却不是指科学家那种才智,而是指“神人”这种修行强者,这种精英才是这方世界必须有的,也是这方世界垂青并扶持的。

    只有神人不断增多,才有可能挽救这方世界!

    午轩静立空中,对天地法则的感应越来越真实。

    神人门槛,在这一瞬间,就在他眼前!

    以前是咫尺天涯无处寻觅,现在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午轩心中有欢喜浮现,欢喜于对道的感悟,又安宁于清净灵台,心湖不起波澜。

    他本是神魂显化之身,这时却遁入水墨空间,进了肉身,又转瞬以本体肉身遁出,还是静立原地。就在这东海上空的云间,他全心全意的感悟大道。

    他运转自身功法,忽而从容盘膝趺坐。

    有白云自发凝聚,托住他身。

    有霞光无中而起,轻盈的披在他肩头。

    天地之间,似乎又有玄妙道音响起,灵台放空时,道音近在耳畔,仔细倾听时,却又无处可寻。

    午轩从容沉静,双眸深邃,意态安宁。

    随着他运行功法,感悟大道法则,一点点试图跨越神人门槛,他的肌肤上有洁白灵光隐隐浮现。洁白灵光仿佛春雨细无声,仿佛无形无质的虚幻,实则真真切切的改善他的肉身,助他脱胎换骨,助他进行生命本源的进化和升华……

    许盛阳见他灵光环身,如神如仙,不由得内心发烫,眼中升起浓重的恋慕之色。但转瞬之间他又清醒过来,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四周,手中执掌午轩为他寻来的宝物,不敢有丝毫的轻心大意。只是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我家午轩要成就神人了,神人的午轩,我的午轩……”

    自豪,狂喜,期待,祈祷,祝福。

    唯有这些,没有失落,也没有隐忧。

    若是放在以前,许盛阳面对拥有如此成就的午轩,少不得会再生自卑之感,暗暗忧虑自己是不是会越来越配不上午轩,日后跟不上午轩的脚步,以致最终守护不住自己对午轩的爱情。

    然而现在,他自身也已经是显化强者,虽然与午轩相比,他的实力不值一提,但他自身的道心也是坚定不移。他是由午轩引导上了修行之道,正是出于他对午轩的情感,他才能不怕那诸多艰难,一直刻苦至极的修行到现在。可以说,现在,他对午轩的情感和信任已经成为了他道心的一部分,自然同样的坚定不移。他坚信自己能守护住自己与午轩的感情。

    现在面对午轩的感悟,他只是欢喜,毫无隐忧。

    曾几何时,他许盛阳,那个只敢偷偷暗恋午轩,深藏自卑情绪的平凡男生,已经成为擎天立地的刚强男人,已经成为世间少有的显化强者,飞天遁地罕有不能。

    许盛阳隐身不动,双眸炯炯,静立午轩身侧不远处,警觉的环视六面八方。

    忽然,许盛阳心中一寒,一股无边的黑暗阴冷之感,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诡异的缠上他的心头。甚至连他的识海思维中都瞬间由纯粹的冷静戒备,而感染上嗜血嗜杀的黑暗狂躁情绪!

    极夜太阴玄光!

    许盛阳瞬间惊怒无比,极夜太阴玄光销声匿迹数年后,居然在现在午轩正在晋升神人境界时再次蹦达出来!想要利用他来阻挠午轩成道吗?许盛阳心头大恨!猛地激发午轩为他设下的咒法!

    幸好,许盛阳在午轩的悉心调教下,在水墨洞天中磨炼多年,修行多年,借助午轩早前为他设下的数道保护符咒护佑,即便被极夜太阴玄光突袭,他也成功守住本心,灵智没有被扭曲。

    下方,东海海底,一股阴冷之意渐渐弥漫开来。

    那里本有的神人封印已经不全,薄弱处,有诡异的黑丝游动而出,像是有生命的线虫一样,挣扎着要摆脱封印的枷锁。而那些黑线挣扎去往的方向,赫然是一致的往上,直指一处!

    极夜太阴玄光无法被灵觉扫探,只能用肉眼观之。

    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灵觉!

    以前的午轩,哪怕是昨天的午轩,只怕也不能用灵觉扫探许盛阳体内的极夜太阴玄光,更无法看到海底的黑线所在。但是现在,午轩心境无痕,灵觉感应方圆百里的天地,以法则为依凭,空中云层、元气水雾、海水海沙、游鱼海藻等等一切虚虚实实都难逃他的灵觉感应!

    他现在正处于触摸法则,意图跨越神人门槛的境界,连法则都感应得越发真切,更何况是远远不能与法则相提并论的极夜太阴玄光?海底的那些黑线,不就是被神人以法则之力封印的么?

    “原来如此。许盛阳身上的极夜太阴玄光,果然是出于此处。”

    午轩灵觉一扫,冥冥中,无悲无喜,不需要分心他顾,只在感应法则时,自然而然的借助法则推演前后来去,一个刹那之间,便将极夜太阴玄光的来龙去脉中,抛却涉及神人的部分,其余部分都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固然现在天机紊乱,但他对极夜太阴玄光眼见为实,又有之前这些年来对许盛阳体内极夜太阴玄光的探察推演,再借助他此时触摸法则的绝好时机,单纯推演极夜太阴玄光一物,又有什么难处?

    万物有灵,极夜太阴玄光乃是极阴、极暗、极恶之物,它竟也诞生灵性,如果任由它壮大下去,难保不会诞生真正的灵感智慧,乃至为恶人间。到时候,只怕连神人都难以再将它除灭。

    故而,数百年前便有神人出手,将它封印。

    至于为何不是将它除灭,而只是封印,想必是要借它炼宝。这一点因为涉及神人,具体因果并不清晰。不过,多年后,这团极夜太阴玄光竟被“极夜圣教”得到,让极夜圣教借此发展壮大。又是多年后,有仙门修行者下山,辅佐朱棣登基,借此从龙之功,似乎在谋划什么,其中也是涉及到了神人一般的存在,不能从天机中探究清楚。而后,那仙门屠戮极夜圣教,将之灭门,将极夜太阴玄光抢夺到手,封印于如此海底。再往后来,那仙门似乎也遭受报复,消泯于世间长河之中……

    时光荏苒,极夜太阴玄光被封印于海底之后,又经过漫长的六百年,在上一次杀劫之中,它便要挣扎逃脱,却又被当时的神人加重封印于此。一直到十多年前,玄光核心部分才终于悄然突破一丝封印,挣扎着逃脱出来,却已经是濒临灭亡,只剩一点玄光残存,不得不藏身于海贝之中。

    最后,“有缘人”许盛阳傻乎乎的捡贝壳,把极夜太阴玄光捡到了自己身上。

    从此之后,极夜太阴玄光便寄生在许盛阳的肉身神魂之中,一直到现在。

    “极夜太阴玄光,从诞生到现在,总是伴随着杀戮和灾劫。单单是经我推算,便有两个门派伴随着它而灭门。涉及神人的部分我推算不清,想来也无好事。若是它全盛之时,只怕神人都要小心应付才能不受其害。但是现在,它只是苟延残喘,能奈我何?”

    午轩闭目不睁,心念电转,手中捻住法诀,灵觉紧密的关注着许盛阳的状况,却没有立即出手,只待恰当时机。心中暗道,“这极夜太阴玄光既然害了许盛阳前世,今生,我便拿你来成全他罢!也是因果报应。或许,此事也同样是我的成道之契机。”

    极夜太阴玄光以前沾染了两个门派的杀孽,哪怕逃脱封印,也绝对避不开这次杀劫风雨。

    而前世时,许盛阳受极夜太阴玄光所害,造成杀戮无数,在杀劫中越陷越深。午轩虽没有活到杀劫结束,现在却能看清许盛阳的结局。受外物感染神智,连灵台都保不住清明,连自主都极难做得,绝对不是杀劫主角,那便只能是随波逐流,在杀劫中必定消亡的一份子,只是消亡的有早有晚罢了。

    想及此处,午轩心中不由怜惜,想来他前世去后,许盛阳也没能活过多久吧?

    午轩此刻终于将自己晋升神人的所谓“推力”了然于胸。

    他苦修于前世,悟道于今生,一步步走来,乃是脚踏实地,毫无虚妄,根基深厚至极,又有水墨洞天画卷、禅印菩提相助于他,他自己修行到神人门槛,晋升触手可及,只待契机来时,他抬步便能迈过!哪需要什么“推力”?他自行买过神人门槛,那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以力成道”,乃是成就神人的最高水准,一旦成就神人,即便是在神人之中,他也能算是强者,不是等闲“功德神人”可比!

    何为“功德神人”?

    王稻恩那种必须借助改朝换代之功德才能成道的神人,便是“功德神人”。

    功德神人到底比那以力成道的神人差了些,否则身受重伤后,也不至于多年都无法痊愈。

    午轩若是以力成道,成就神人之后,一瞬间就能压过功德神人王稻恩一头!

    “我修行两世,若要成就神人,自身便可行事,根本无须其它推力!但我又的确是在了断因果后,在灵台清明时‘心有所感,意有所动’。原来如此,竟还在‘因果’这一词。”

    若说“推力”,那么,他偿还那些与他成就神人有关的因果,无论那因果是善果还是恶果,偿还之后,再无缠身阻力,让他得以一身清清爽爽,从从容容的迈过神人门槛,这就是他的所谓“推力”!

    午轩灵觉留意着许盛阳的状况,默默地想着,心中再无疑惑存在。

    “我前世灵根损毁,实力难以发挥完全,处于‘弱势’;偏我为了自救,多方搜寻灵药,此事想掩盖都掩盖不得,此乃是‘怀璧其罪’。正因如此,我虽无害人之心,却屡屡为人所害。而我多次遇险都九死一生,固然是因我自身的拼杀,其中还有别人的护持……”

    午轩以前只道是石振念着父子血脉之情,暗中护持于他,他才能在某几次难以避让时化险为夷,所以他前世自知将死,也要去那游轮上救助他们一家三口,算是偿还石振的情分,才好走得干干净净,不欠任何人情!那时他可绝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重回少年的奇遇。

    而今濒临神人,因果显露眼前,再无迷雾遮拦,他才知晓,当初护持于他的人并非只有石振。石振毕竟不是修行者,他一介凡俗,还有多方顾忌,就算掌舵石家,又能分出多少能量来帮扶他?

    那几次帮助他化险为夷的人,根本不是石振家中供奉,而是被极夜太阴玄光缠身的许盛阳。

    午轩心湖漾起一丝波澜,竟有几分酸楚掠过。想来那时许盛阳正在挣扎于极夜太阴玄光对他神智的侵染,杀戮之意在心中叫嚣难耐,不好现身见他,免得极夜太阴玄光一盛,许盛阳神志不清时,只怕根本分不清面前之人是谁,只会一刀挥出满足极夜太阴玄光对他的杀戮侵染。

    后来许盛阳现身在他面前,意图用极夜太阴玄光将他也侵染了,那时候,许盛阳已经是“病入膏肓”了罢?尽管如此,许盛阳意图用极夜太阴玄光侵染他时,说的也是助他治愈灵根……

    “如果没有许盛阳前世的多次搭救,我只怕活不到前往游轮之时便为人所害,性命都无,只怕也就遇不到重返少年的巧合奇遇。如此也就没有现在得我,那我早就亡于天地,何有道在?”

    “前世之恩未偿,今生如何成道?”

    “原来如此,此前在石家因果清时,我之所以‘心有所感,意有所动’,乃是因为感应到了那冥冥中最重的因果。而许盛阳就在我身边,我竟不知是他引起,只自寻到这东海之上。”

    午轩心中再如何沉静,也不由泛起几分柔情。

    心道,“细数今生,我虽不知前世被他所救,但今生见他便觉欢喜,最初引他为友,助他锻炼体魄,引他入道,又引他为挚爱,护持他修行,怕他过于顺风顺水,又带他历练于天南海北,以堂堂正道,引导他修行大道。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冥冥中,我对他的报恩和偿还?”

    “如今,极夜太阴玄光,便是我对他前世之恩的最后偿还。待此恩还过,我便再无阻路之物。我之道历经两世,已是水到渠成,成就神人,便在今日。今日之后,我与许盛阳之间不再被因果所左右。我们以后双修相扶,共参大道,不为其它,只因我们对互相的情意爱重。”

    午轩眼眸微微睁开,看向海下,灵觉四处弥漫,同时也一直严密的黏在许盛阳身上。

    许盛阳气宇轩昂,挺拔如柱,尽管因为极夜太阴玄光的发作而神魂剧痛,却仍是借助午轩早前在他身上设下的重重咒符而坚持守住神智的清明。但是由此一来,极夜太阴玄光也挣扎的越发凶狠。许盛阳强忍痛楚,无声无息的远离了午轩几丈,生怕搅扰到午轩悟道,他紧咬牙关,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与此同时,他浓眉皱紧如剑,双眸炯然,还在环顾四周,谨防任何可能搅扰到午轩的东西。

    海面之下,一丝丝黑线挣扎着摆脱陈旧的神人封印,欲要回归那寄生在许盛阳身上的玄光核心。

    随着它们的出现,许盛阳身上的极夜太阴玄光挣扎更紧。

    许盛阳渐渐难以忍受,浑身冒出冷汗,精壮的肌肉绷紧虬结,双手握紧,青筋暴露。

    午轩不免心疼,微微蹙起了眉头。

    为防极夜太阴玄光依凭本能,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他毕竟还未成就神人,到时只怕难以及时救下许盛阳,他只能硬生生的维持着冷静理智,并不提前出手,只自静待那一丝时机。

    现在,许盛阳体内扎根寄生的极夜太阴玄光,本能的察觉到天地法则在午轩身边的变化,本能的知道存亡危机近在眼前,才想要发作侵染许盛阳,以便利用许盛阳阻挠午轩成道,以免午轩成就神人后将它灭杀。然而,许盛阳谨守灵台,极夜太阴玄光本就苟延残喘,又一直被午轩利用“禅印菩提”压制着无法自行壮大,难以侵染许盛阳神智,不得不引动海底封印中的极阴黑气来壮大自身。

    毕竟是死物,它虽有灵性,却无神智,只能依凭它的极恶本能,不知道它于海底那些基因黑气融合的时候,就是它与许盛阳之间相对而言最疏离的时候,那时,就是午轩静待的一线时机!

    海底的黑线丝丝缠绕,渐渐的完全摆脱了封印,犹如一只怪异的章鱼,无数黑线触手全都朝着许盛阳的方向,缓缓的向上升起。之所以缓慢,却是因为封印毕竟誉为犹存,对黑线有着极强的吸摄力道,让它们无法瞬间飞出。但黑线已经涓滴不剩,封印只剩空壳,对黑线的压制已然不多,吸摄不回它们,只能任由它们向着海面上空许盛阳的所在而去。

    这些黑线不是极夜太阴玄光的凝实核心,本质的威能比不得极夜太阴玄光,却比极夜太阴玄光更加虚幻。极夜太阴玄光是“肉眼可见,灵觉难察”,这黑线就是肉眼都不可见,灵觉更难知晓。

    黑线摆脱封印,游离海底,飞出海面,越来越快!

    突然,一刹那之间,黑线闪到许盛阳面前!

    许盛阳心有冥冥感应,浑身发寒,只觉危机降临,却根本没能察觉到黑线的到来!

    扎根寄生于许盛阳身上的极夜太阴玄光则本能的欢喜起来,从许盛阳这具神魂显化之体上探出一丝黑光,欲要接引极阴黑气的到来。届时它便能恢复几成实力,能够突破许盛阳身上的咒法防护。

    午轩一言不发,冷眼看着它们即将相遇,右手倏然一抬,无声无息间,一道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光芒从他一直捻着的手诀中诞生,比电还疾,只是一闪,便到了许盛阳身前。

    与此同时,午轩左手中捏着的三颗禅印菩提同时消耗,化作七彩玄光,投到许盛阳神魂之中。

    第2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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