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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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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穿]茶香四溢 作者:莫晨欢

    第28节

    李抚榛含着泪看了病房里的徐昱卿许久,等到她转过头时才发现,这个小孩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眼睛圆乎乎的,让她忍不住的破涕为笑,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小朋友?”

    下一秒,便见霍少泽忽然从轮椅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猛地——

    跪在了李抚榛的面前!

    李抚榛吓得后退一步,惊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霍少泽勉强地跪在医院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声音沙哑,说了这一周来的第一句话:“他……他是为了救我。李伯母,你让我这辈子都呆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好吗?

    “我好爱他,我真的好爱好爱他,我不能失去他……”

    “求求您了,让我……照顾他一辈子吧,李伯母。”

    ☆、第一百零八章

    空气仿佛彻底静止了。

    李抚榛脸上的笑容忽的僵住,她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不停流泪的大男孩,心中早已是波涛四起,但是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都是为了我,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李伯母,我求求您,让我照顾他一辈子吧!我只想呆在他的身边,我哪儿也不去……我哪儿也不要去!”

    霍少泽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地响起,李抚榛却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点动作都没有。

    “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是我……”

    “你说……你说昱卿……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

    “他是为了救我啊,他是为了救我啊!他那个时候向我扑过来肯定是为了救我,我不会搞错的,我不会搞错的!”霍少泽的眼前仿佛回忆起了那个画面,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不到,但是却好像漫长到了一个世纪,“我好爱他,我真的好爱好爱他,李伯母,求求您让我和他……”

    “你给我滚!”

    李抚榛突然暴怒的声音,让霍少泽喉咙里的话彻底噎住。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是整个人都呆呆地望着这个忽然泪流满面的妇人。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你,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样……”李抚榛魔怔似的不停重复着,然后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仇恨似的眼神盯着霍少泽,道:“你既然爱他,你为什么现在好好的,而我的昱卿却……我的昱卿却……我的昱卿却……”

    说着,李抚榛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能再言语。

    悲痛,早已冲昏了这个母亲的理智。

    李抚榛的大脑告诉她,她不该对这个无辜的孩子说这些话,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心中压抑到早就承受不住的悲痛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击溃,就在这孩子说出真相的时候,一下子就决了堤。

    她明明知道,无论是否是因为爱上这个男孩,她的昱卿才会去救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就算只是单纯地去救一个不认识的人,她都不该对对方这样残忍冷酷。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就是无法忽视心中那因为儿子这辈子可能无法醒来、而造成的怒火。

    骨肉相接、血脉相连。

    痛在昱卿的身上,疼在她的心里啊!

    这些天,她的心早已被无数的利刃切得血肉模糊、不成形状,能够坚持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撑过来的。而现在,这个孩子居然告诉她,昱卿是为了救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倘若是以往的霍少泽,此时他被李抚榛如此仇视地怒骂,他早就暴跳如雷、气得甩脸就走。但是今天,他却冷静下来。

    只见霍少泽弯下腰,认认真真、十分用力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留下一句话,接着便在护士的帮助下再次坐上轮椅,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转首深深地看了icu病房里的男人一眼,接着掩住了眼中的泪水,不舍地离开。

    而李抚榛则还为那句话而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等到霍少泽早已消失在了这层楼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惊然地看着那个少年离开的拐角,美眸怔颤。

    那个孩子说……

    “李伯母,我爱他不是因为他救了我,而是因为他是徐昱卿。我从来不敢把我的爱与您对他的母爱相提并论,但是……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我爱到愿意为他去死。我并不想用道德绑架您,但是,如果他不在了,我会立即去陪他。您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会求到让您给我机会,因为我对他的爱,不是您所想象的那种肤浅。”

    “李伯母,只有经历过生死,您才能明白:爱一个人,到底能有多深。”

    “现在我可以告诉您,我爱他,我爱他爱到如果是同等情况,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舍身去保护他。我爱他,我爱到下半辈子只要看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您请保重身体,因为他也……非常爱您。”

    ……

    第二天,在做完身体康复训练以后,霍少泽又准时地出现在了徐昱卿的病房门口。而这一次,李抚榛却没有再去吼他。她仿佛根本看不见这个人,只是自顾自地站在厚厚的玻璃前,望着房间里头沉睡不醒的儿子。

    霍少泽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在来的时候说了一句“李伯母,您好”,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再见,李伯母”。其余的时间,他都是在看着房间里头、被插满管子的徐昱卿。

    第三天,他又来了,自己推着轮椅。

    第四天,他又来了,仍旧是一个人。

    第五天,他不用再坐着轮椅了,拄着拐杖便走了过来。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一整天的时间,除了康复训练外,霍少泽还要去看看李云疏,还要去看看霍铮,但是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这面厚厚的玻璃前,用来凝视病房里头的男人。

    李云疏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轻轻地开始说话,他看着霍少泽那张苍白的小脸,目光在他削瘦下去的下巴上凝视了许久,才叹气道:“小泽……你长……咳长大了……”

    其实长大的,又何止霍少泽一个人?

    当李云疏能够坐在轮椅上去看霍铮的时候,他看着这个昏迷了二十多天却仍旧没有清醒过来的人,眼睛中蓄满了眼泪,唇角却慢慢地勾起,露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霍铮……你怎么就是……不肯醒过来呢?”

    回应他的,是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声音。

    霍铮的伤势不如徐昱卿的重,因此也早就离开了icu病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醒过来了。他的脑部也受了严重的击伤,虽然身体的各项指数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就是迟迟没有醒来。

    医生也曾经说过,霍铮的醒来是迟早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个日期……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但是医生也说了,在一年内的可能性是大于九成的,不用太过于担心。

    “万一……万一……你就是不肯醒过来,我怎么办?”

    李云疏一边笑一边哭,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声音里的悲痛却没有人可以忽视。

    一家医院,两层楼。

    一个人守护着迟迟不愿醒来的爱人,一个人探望着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睁眼的爱人。

    等到第十天,在霍少泽说完那句“再见,李伯母”的时候,李抚榛终于是转过了头,心有不忍地喃喃道:“……你……真的那么爱他吗?”

    霍少泽惊讶地转过头,入目的便是这个母亲再次侵染上脸颊的泪水。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两个孤独悲痛的人,坐在一起、开始说些过往的事情。

    “我和他认识,其实并不美好,当时我跟着老大……也就是李云疏一起去李婶的店里吃饭,就看见了他……”

    在霍少泽语言匮乏的描述中,李抚榛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儿子。这个儿子,不像她眼中的那般睿智聪慧,处处都留下一个坑、让别人被坑得无力反抗。这个儿子,有点单纯,就是单纯喜欢着眼前这个孩子,所以是压根的不想去欺负他。

    霍少泽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小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老徐他,大概是被我缠得不行了,所以才会勉为其难地接受我的吧……其实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他呀,要不是在那次出酒吧碰上他,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不,你搞错了。”李抚榛轻轻摇首,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他对你,一见钟情。”

    霍少泽闻言倏地睁大双眼:“什么?”

    知子莫若母。

    李抚榛微笑着说:“他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你之后会见到他,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听你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一开始理解错了,他不是不舍得欺负你……而是已经用尽了手段把你拖进他的陷阱里,让你……喜欢上他。”

    霍少泽疑惑不解地重复了一边,挠着脑袋,还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李抚榛却抬眸看向了病房里那个还在沉睡的儿子,心中喃喃自语道:既然……你这么爱他,那么,妈也不会去阻挠你们。你爱他到了这个地步,却又不去告诉他,那么……妈就帮你告诉他。

    “昱卿,不喜欢吃虾、更不喜欢剥虾。你说曾经有一次你看着你大哥给小云剥了虾,你就抢走了昱卿手里头的虾。但是……小泽啊,他是从来不剥虾的人,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剥虾了呢?”

    “为……为什么?”霍少泽呆呆地摇首。

    “因为他在等着你去抢,等着你开口。我早就输给你了,就在我的儿子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彻彻底底地输给你了。小泽啊,我陪不了他一辈子的,你真的能够……陪他一辈子吗?”

    霍少泽稚嫩的脸颊上露出一抹与他往常截然不符的郑重,他认真庄严地点头,道:“我要和他在一起,他不醒,我也陪着他,他醒了,我也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李抚榛看着这个小孩如此严肃的模样,终究是破涕为笑:“好,那李伯母就把他……拜托给你了。对了,你之前说昱卿碰巧去了你常去的酒吧,然后又正巧碰上了酒醉的你是吧?”

    霍少泽呆呆地点头。

    却见李抚榛轻轻一笑,摇首道:“昱卿从来不会去酒吧,他有一点洁癖,就算是清吧都觉得污浊气太重了。他更不喜欢喝酒,只喜欢喝茶,而且最喜欢碧螺春。那段时间他在b市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要做,却硬是不肯回家,让我和他外婆都觉得很奇怪,原来……是为了你啊……”

    就算相处得时间并不如一些普通母子那般多,但是李抚榛对儿子的了解,却已经超越了大部分的母亲。她很聪明,虽然可能不如青出于蓝的儿子,但是从霍少泽的描述中,仍旧是能听出很多很多的不对劲。

    自从徐昱卿十几岁后,她就没有看透过这个儿子。因为他早已习惯将温和微笑的面具挂在人前,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心底,所以没有人能明白他的笑容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在这个孩子的面前……

    他却放下了一切。

    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个孩子太傻,也太够单纯吧。

    李抚榛不由想到。

    就算把一切伪装都放下了,就算把所有的心事都剖给对方去看,恐怕这孩子也会挠着脑袋、奇怪地问上一句:“诶,你在说什么啊?”

    能够碰上这么一个孩子,李抚榛明白,这是昱卿的福气。他这辈子活得太精明、太聪明,慧极必伤,需要两两互补。只有在这个孩子面前,昱卿才能真正地做自己,才能把所有的爱意都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

    “你说……昱卿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抢了你的糖醋排骨?”

    霍少泽认真地点头:“是。”

    “可是昱卿并不喜欢吃排骨……”

    儿子在背后默默做的事情,总得有一个人全部揭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诉这个小傻瓜。她愿意去做这样的一个人,让这个孩子知道,她的儿子,到底有多么的爱他——

    爱到,从一开始就设下了局,乞求着对方掉入陷阱。

    ……

    又过了两天,一个风尘仆仆的长发男人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走近了b市第一医院。两人仿佛多日没有洗漱过一样,衣服脏而破旧,头发也枯黄着没有精神。

    “霍铮、霍少泽……在哪个病房?”

    护士诧异地找到了病房记录后,那两人便赶紧跑着离开,连电梯都不坐的直接爬楼梯上了二十层楼。他们的速度极快,好像经过了多年的训练,还没等到走到霍铮的病房,那金发碧眼的女人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猛地就拉住了身边走过去的少年。

    “卢卡斯?!”

    霍少泽忽然被人拽住,他愣了许久,打量着这个浑身脏得连脸都看不清是谁的金发女人,惊呼出声:“妈?!”

    那女人一下子用力地将霍少泽抱入怀里,激动地说:“哦卢卡斯,你没有事,那真是太好了!我和你爹地在路上的时候可担心你们了,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好呢?我们的手机又坏了,钱包又被偷了,能够活着见到你,真好!”

    金发女人的发音有点古怪,但是语气却是全世界都明白的激动,那是母亲看到儿子无恙后的激动。说着,那女人放开了霍少泽,问道:“哦对了,铮呢?怎么没看到他?他怎么样了?”

    霍少泽微微怔住,还没回答,一旁的男人也赶紧问道:“小泽,你哥哥呢?他怎么样了?”

    霍少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母亲,叹气道:“大哥……还没醒,虽然身体都恢复正常了,但是就是醒不过来……”

    风尘仆仆的两人都怔在原地,久久不出声。

    ☆、第一百零九章

    霍老夫人走得早,一共给霍老爷子留下了两个骨血。

    一个是与霍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儿子霍少将,从小光着屁股的时候就跟在老爷子身后闯荡,长大后也志愿投身军戎,最后凭借自己的力量不过四十出头便成为了华夏少将。

    而另一个,就是霍铮和霍少泽的父亲——霍云。

    与霍老爷子完全不同的是,霍云……他是个艺术家。

    具体是怎么艺术呢?

    大概就是没事儿就往热带草原、原始森林里钻,拍摄一些所谓的濒危动物剪辑。有的时候兴致来了还玩一把人体艺术,端的是高雅得让老爷子嗤之以鼻。

    霍云和霍铮的母亲是政治联姻,等霍夫人难产去世后的第三年,霍云在非洲大沙漠碰上了一位同样爱好的米国人伊蒂丝,从此是一见倾心,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并生下了霍少泽。

    你说生下了娃儿怎么也该定定心了吧?

    偏不!

    霍少泽刚刚满月,霍云和霍少泽他妈就手牵着手,愉快地踏上了环游世界的旅途,这一走……基本上一年也就现身一次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进行他们的艺术活动,十天半月也想不着往家打一次电话。

    而这一次,赵管家早在车祸的第二天就联系上了霍云夫妇,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们居然一直等过了大半个月才出现在b市第一医院。两人一起探望了霍铮后,神色都有点悲沉起来,原本活力满满的模样也全然不见。

    “阿铮……到底怎么样了?”霍云凝着眉头,问着赵管家:“他这孩子从来不要人操心,怎么这次……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赵管家恭敬地把事情再次复述了一遍,越听,霍云越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

    等赵管家走了以后,霍云和伊蒂丝一起坐在病房前的长椅上,两人都不说话,等过了许久,伊蒂丝才叹气道:“云,你要乐观!铮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你要放心!”

    “不,伊蒂丝,我只是在想……我这些年,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这两个孩子。”霍云伸手摸了摸伊蒂丝的手,继续说:“我们两几乎从来不回家,小泽也是由阿铮带大了的,我们两没有做好父母的责任,而到现在,阿铮就躺在里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仔细想想,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和非洲犀牛相处的时间长。”

    伊蒂丝闻言一愣:“云?”

    “我们……以后就别出去了吧。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外面的东西也看得差不多了。要是再碰上一次被食人族绑架的事情,我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像这一次一样,这么幸运的回来了。”

    没错,这一次为什么霍云和伊蒂丝会迟到了大半个月?

    就是因为他们在紧急离开澳洲雨林的时候抄了小道,结果撞上了食人族。要不是两人急中生智地与对方周旋了许久,恐怕此时此刻早已不能坐在这里、担心儿子了。

    伊蒂丝笑了笑,温柔道:“嗯,你决定吧。我们……也有了还需要去牵挂的人,就趁此机会再也不走,也不错。”

    “好。”

    霍云伸手摸上了伊蒂丝平坦的肚子,慈爱地笑着说话。他和伊蒂丝说了还没两分钟的话,忽然便诧异地见到一个步伐缓慢的青年轻轻地推开了霍铮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霍云和伊蒂丝惊讶地对视一眼,等他们再推门进屋时,便见那俊秀漂亮的青年正温柔地用手掌摩挲着霍铮病白的脸颊,目光深情而专注,仿佛是看世界上最痴爱的人。

    霍云和伊蒂丝心中一顿,两人互看一眼,最后还是伊蒂丝先上前一步,小声问道:“这位……小朋友,请问你是……?”

    李云疏并未注意到原本坐在门口的霍云和伊蒂丝,他的眼中只想着快点来看看霍铮。而此时此刻,当他转首看到了这两个……额……穿着残破、头发污乱的人时,他也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不知道,你们是……”

    伊蒂丝笑道:“我们是铮的父母。”

    李云疏倏地哑口无言。

    接下来,便是一段交心的谈话。

    李云疏与霍铮的关系,伊蒂丝和霍云一眼便看了出来。他们在游历伊朗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对相爱的同性恋人,他们的爱情深深地打动了霍云夫妇,两人甚至已经决定出钱帮助这两位少年离开这个充满歧视的国家。谁知道……

    就在第二天,他们的好·友将他们的感情曝光出来,两个少年被当地愚昧的人们绑着游街、鞭笞、极刑,最后在一片大火中,被活活烧死。

    这不是封建的古代,也不是封闭的中世纪,就是在这样进步的现代社会、这样发达的世界上,照样有这种愚昧可怕的事情存在。那一次,霍云和伊蒂丝拼尽全力想要去救火场中的两位少年,最后却被当地人关进了监狱里,霍云更是在救人时与人起了冲突,差点被打死。

    他们见识得太多,心非常博大,完全对眼前俊秀漂亮的青年起不了任何的歧视,甚至还带着一种宽容和成全,真心祝福这个孩子与他们的儿子,能够永远地在一起。

    “哦小云,你也叫云……”伊蒂丝笑着说道,她转首看了看病床上仍旧没有清醒意向的霍铮,继续说道:“你和铮的父亲算是同名呢,这段日子铮真的多谢你的照顾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等醒过来以后,我们要祝福你们、为你们举办婚礼!”

    李云疏闻言却是稍稍失神,然后伸手摸上了霍铮削瘦下去的脸颊,无奈地笑道:“我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他能醒过来。醒过来,就好。”

    见状,伊蒂丝和霍云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转身、轻手蹑脚地离开了这间病房,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夫。等到两人出了门的时候,刚抬头,便见到了站在门口、一脸踌躇的霍少泽。

    “卢卡斯,你怎么站在这儿?”伊蒂丝笑着伸手,粗暴地揉着儿子柔软的头发。

    霍少泽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抬头,大声说道:“爸!妈!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霍云:“……”

    伊蒂丝:“……”

    今儿个,太阳是从哪儿出来了?

    怎么每个儿子都告诉他们……

    爱上了男人?!

    等到霍云和伊蒂丝认真地听完了霍少泽的话、并亲自去探望了那个至今仍旧身处icu病房不能出来的男人后,两人都郑重地敛了神色。他们严肃地鞠躬,向徐昱卿的母亲致谢许久。

    伊蒂丝看向松了一口气的霍少泽,郑重地说:“卢卡斯,那个孩子很爱你。男人之间的感情在华夏这个国家还是很受歧视的,不过妈咪相信你能够挺过去。他为你做了很多,虽然感情是不求回报的,但是妈咪要告诉你,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份喜欢,是你的幸运,你要好好珍惜。”

    霍云也点头道:“对,你妈说得没错。我们曾经见过一对少年……他们,一个才18岁、一个才16岁,每一个都比你们的年龄小很多,但是……他们再也不可能长大了,只是因为那份歧视,就被大火活活烧死,连一点骨灰都被那些愚昧的人们放了狗啃咬,不给他们安宁。”

    听到这话,伊蒂丝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悲意:“卢卡斯,世界上有很多愚昧无知的人们,你们注定要受到一些另类的眼光。你们现在看上去或许很悲伤,那孩子……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但是你要知道,还有更多比你们悲惨的人,他们依旧积极乐观地活了下去。妈咪最后想告诉你,你不可以因为那孩子可能……可能醒不过来,你就抛弃他。你的爱情,那么脆弱吗?”

    霍少泽原本就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家老爸老妈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种话。听到一对同性恋人被活活烧死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愤怒。听到伊蒂丝的劝告时,他却不明白地问道:“咦,爸妈……难道,我没有说我想请求你们,让我陪他一辈子吗?”

    霍云:“……”

    伊蒂丝:“……”

    这种关键的话,你早在坦白感情的时候就该说出来的啊!

    ……

    又过了半个多月,徐昱卿终于从icu病房转移到了普通单人病房,而李云疏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院。其实霍少泽的身体早在小半个月前就已经可以回家休养,但是他去死活不愿离开,反而是在徐昱卿的病房里搭了张行军床,就这么直板板地睡下了。

    等到要开学了,霍少泽竟然也不想离开,这倒是让李抚榛也无奈起来。最后,还是李云疏找到了这顽拗的小屁孩,教训道:“表哥,他是想看到你荒废自己的生命,来做一个只知道陪着他、远离世界的人吗?”

    霍少泽眨巴着眼睛。

    “表哥在假期的时候帮你补了很多课吧,小泽?”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李云疏叹了声气,说:“那至少……你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好好地完成学业,好好地过你的人生,等到表哥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的霍少泽,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霍少泽。”

    良久,霍少泽才怔怔地点头,似懂非懂。

    第二天,霍少泽便开始了正常的上课学习,只是每天都要回到医院陪着徐昱卿。而李云疏望着他这番忙碌的样子,清秀的眉头紧紧蹙起,却是一句话没说。

    那些话,他说得容易,自己……又能做到多少?

    李云疏自己也明白,在他的心里,他恨不得24小时与霍铮呆在一起,就算是看着他、自己都是无比幸福的。但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只剩下两个月,世界茶道水晶杯就要开幕,他必须得去做些什么提升自己。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黄老、为了高大师,为了整个华夏,也为了……徐昱卿。

    李云疏早已暗自下定决心,他要连带着表哥的那一份战斗。

    35岁,是世界茶道水晶杯的门槛。

    如果说,以前的华夏在35岁以下的茶者中最大的希望是徐昱卿,那么现在,恐怕就是李云疏了。

    一场噩梦般的车祸,让他彻彻底底地脱胎换骨。

    他明白了绝望,在车祸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最逼近的距离。

    他明白了害怕,在看着霍铮向自己这里猛打方向盘、最后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害怕对方就这样永远离开自己。

    他明白了深爱,不用每天都去看望对方,只是在心里突然想到的时候,就忍不住地微笑、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他明白了成全,不求对方能与自己天长地久,只求他能够……好好地活着。

    ……

    在李云疏再次给黄老泡上了一杯君山银针的时候,黄老怔然地看着青年淡雅从容的模样,视线在李云疏不卑不亢的神情上停留了许久,最后才叹气一声,说:“你的成长,实在太快太快。小云,能够成为你的老师,是我的荣幸。但是,如果你的成长是用苦痛换回来的,那么……老师宁愿不要。”

    谁料李云疏闻言却是微笑着摇头,轻笑道:“老师,我没有觉得痛苦。我们每个人都好好地活着,都拥有无限的希望,我为什么会觉得痛苦呢?”

    黄大师一愣:“可是,霍铮他……”

    “老师,没有什么可是。”李云疏笑着打断了黄老的话,“您想要说的是,假设霍铮他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怎么办是吗?那么老师,小泽说,他能够陪徐表哥一辈子,那我……也能陪霍铮一辈子。爱,就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希望他能够健康,能够幸福。假设他注定无法醒来,那我只要听到他的呼吸,那也是幸福了。”

    黄大师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样风轻云淡的李云疏,最后慢慢笑开,道:“你的茶道之心,已经圆满。小云,人生总是会充满曲折坎坷,但是你要坚信,只要坚持下去,结局总会是雨过天晴。”

    “是。”

    其实,哪儿有那么多的悲哀与惆怅?

    李云疏转首看向了蓝天上一层淡淡飘卷的云絮。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只要知道他还能呼吸,李云疏就已经觉得,世界都圆满不过了。

    距离世界茶道水晶杯,10天。

    ☆、第一百一十章

    距离本届的世界茶道水晶杯还有三天,大概是离得比较近的原因,棒国和岛国的代表已经先行抵达。这一届世界茶道水晶杯的举办城市是在华夏的b市,大概是因为过去这些年连续三次都在岛国举行,所以这一次华夏官方卯足了劲争取到了这次机会,并且要好好地操办上一场。

    其实徐昱卿之前逗留b市,也有因为他是江南茶道协会副会长的原因,需要协助华夏茶道协会来操办这场盛宴。而到现在,自从徐昱卿彻底昏迷不醒以后,李老爷子便亲自上阵,接下了操办大权。

    于是在最后三天的时候,李云疏便跟在了李老身后来接见这些来自他国的客人。

    接机的时候华夏一方的人足足多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等来了一群皮肤白皙、细眼睛塌鼻子的棒国人。走在他们最前方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皱纹,头发也都用发胶梳理得干干净净,一股子的精明模样。

    “好久不见了,金成浩。”李远光面无表情地伸手与之相握。

    那被叫做金成浩的老人反应倒是比李老强烈得多,他轻轻地冷哼一声,等握完手就接过了徒弟手中的湿巾擦了擦,一副嫌弃的模样。

    “你……!”

    李远光挡下了身后一个暴怒的华夏工作人员,他无所谓地看着这个桀骜古怪的老头,说:“这都多少年了,没想到今年是你带着棒国来参赛啊。岁月不饶人啊,你们棒国的整容技术还真是不错啊,金成浩。”

    其话语间的暗指意思是,这金成浩虽然年过七十却仍旧显得皮肤光滑,很明显是在脸上动了手脚。

    见着金成浩古怪的脸色,李老又笑着说道:“你说你年轻的时候长得也不怎么样,现在老了干嘛还注意起这些有的没的起来?”

    金成浩冷冷地说:“你们华夏的礼仪就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是你们的客人,你们应该接待我们,知道吗?要以礼待人!”

    金成浩这话惹怒了一群华夏茶道协会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对他怒目相视,偏偏这金成浩的脸皮实在厚得不行,对这些刀子般的目光视若无睹,让华夏的一群年轻人们愤怒不已。

    没等李老开口,站在他身后的李云疏微笑着与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轻声说了一句。后者那是瞬间就变了脸色,激动地连连点头。

    不过片刻,便听李云疏淡定地说道:“我们华夏的礼仪自然是远远超越了棒国,我们自然会用最上等的礼仪来接待你们。”

    这话一落地,棒国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集中在了李云疏的身上。

    其实他们远远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俊秀漂亮的青年。也无怪乎李公子的耀眼,实在是站在这人群之间,人天生就有一种卓然众人的风度,让其与他人隔离开来。

    那金成浩上下打量了李云疏一眼,默默地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伸手与李云疏相握,道:“你就是李远光的外孙,李云疏?”

    李云疏轻轻地松开了手,点头说:“嗯,我是。”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只见李公子忽然从身边的工作人员的手上接过了一条湿毛巾,十分认真仔细地擦了擦自己刚才与金成浩相握的那只手。

    金成浩:“!!!”

    “你这小子,怎么可以这样思密达!”

    “没有礼貌思密达!”

    “2¥¥¥思密达思密达!!!”

    ……

    一堆的思密达在b市机场的上空飘过,那金成浩被拉平了的脸皮上也是红绿相间,十分不自然。

    只见李云疏淡笑着蹙起了眉头,理所当然地说:“棒国的礼仪是握手后用湿巾擦拭,我们华夏的自然高尚许多,需要用了精心准备的湿毛巾才擦拭手指。”

    刚刚才从机场某餐厅随便找了一条湿毛巾的某工作人员心虚地低下头,默默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

    李云疏接着说道:“既然客人远道而来,我们自然是需要好好的招待你们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道理自然是相通的。你们用什么样的礼仪,我们做得当然不会比你们差,这点……”说着,李云疏微笑着看向脸色铁青的金成浩,道:“金大师还请放心。”

    “呵呵……”那金成浩脸上是又黑又青,只见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冷笑着说:“哦对了,我听说去年大会上见过的那位……徐昱卿似乎是出事了啊?听说这次不能参加世界茶道水晶杯,真是非常遗憾啊。”

    李云疏的脸色猛地一凛:“劳烦您担心了。”

    那金成浩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参加也好,免得今年我们把他给打得个落花流水。”

    李云疏闻言却也不恼,反而笑道:“金大师,不知您是否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只井底之蛙,一直认为他所见到的天空便是最辽阔无垠的,认为他眼中的世界便是最宽广的,固步自封、自以为是。”

    那金成浩哪儿听不出李云疏话中的讽刺意思,他怒急,刚想说话,便被李云疏陡然凌厉起来的眼神给杀了回去。已过七十的棒国茶道大师,竟然被华夏的一个小辈的气势给怔住。

    只见李云疏凤眸圆睁,冷笑道:“跳梁小丑,岂能登大雅之堂?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金大师,请慎言、慎言!”

    这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那气势更是凌厉非常,让这群棒国人脸上是没有一点光,那金成浩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怒视着李云疏,做些没有用的瞪视。

    等过了没多久,他们纷纷在华夏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b市机场,向着之前预订了的酒店而去。至于李云疏和李老,还有一些少数的工作人员则继续留下来,等待还未抵达的岛国人。

    “小云啊,怎么说……那金成浩也是棒国的一代茶道宗师,你刚才的话……说得有点过了啊。”李老摸着下巴淡定地说道,眼中神色不明。

    李云疏闻言却是稍稍一愣,接着才谦虚地颔首:“是,外公,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谁料李公子这话刚结束,便听李老轻飘飘地哼了一声,完全不遮掩脸上的得意:“嗯,那金成浩就是脸皮厚、欠说教。他在棒国出身于茶道第一世家,要不是从小被那么多资源堆积起来,谁知道他现在会是个什么模样。咱们李家的底蕴可远远超过了他们,小云啊,别害怕,外公在后面顶着你呢。”

    李云疏:“……”

    所以说,到底是要他怎么做才好啊?!

    没等李公子纠结完,不出片刻,一群浩浩荡荡的人马便从安检口出来,各个都穿着笔挺的黑西装,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蝗虫过境,让周边人退避三舍。

    那领头的老人步履矫健地走到了李老面前,没等李云疏反应过来,对方忽然猛地一鞠躬、直接就行了个90°的大礼,一边说道:“劳烦你们久等了,飞机延误了,非常抱歉!”

    这话一落地,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立即齐齐鞠躬。

    这浩荡的一幕落入了李云疏的眼中,让他微微怔住。

    这些岛国人的礼仪与刚才棒国人的礼仪,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李云疏的心中非常不是番滋味。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李云疏自然知道岛国和棒国对于礼仪的讲究都是十分苛刻的。但是棒国人虽然注重礼仪,但是却天生地就有番自大隐藏在骨子里,总是认为自己是宇宙的棒国。

    于是,有些棒国人便会像刚才的金成浩他们那般,在面对其他国家的人、尤其可能是华夏人的时候,自以为是地夸大自己,瞧不起对方。

    而岛国人……

    则大有不同。

    李云疏早已知晓了那段尘封的黑暗历史,也知道这个弹丸小国曾经对华夏做过怎样人神共愤的畜生事情。因此,虽然他看着这群岛国人目前是礼仪周到、让人不得不佩服,但是,他的心里就是生不出一丝好感,反而有那么一些——

    担忧。

    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将敌意表露于外的,而是……

    将心思全部掩藏在心底不让人知道,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反刺你一刀的人。

    “我们也没有等多久,棒国的飞机也延误了,刚刚才离开没有多久。”两伙人一起向着机场外走着,一个工作人员向岛国人介绍道:“这一次的世界茶道水晶杯是在我们b市茶道圣地举行,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还请你们放心。”

    那些岛国人又问了一些事情,华夏的工作人员一一回答。

    片刻后,领队岛国的老者看向李老:“李君,听说徐昱卿……徐君,似乎不能参加本届的世界茶道水晶杯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李老脸上的笑容稍稍停顿了一瞬,然后点头道:“嗯,他目前还在医院静养,暂时不能参加,劳烦你担心了,上田先生。”

    上田雄一闻言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田中君在岛国的时候就一直念叨着要与徐君再切磋一次,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顿了顿,老人又说:“希望徐君的身体早日康复。”

    李老轻轻点头,两人说了会儿话,上田雄一又道:“这一次,田中君并没有与我们一起来华夏,他的老师在后天会带着他亲自来到华夏参赛。”

    李老脚下的步子一顿:“山口康秀……先生,今年也会来华夏?”

    上田雄一点点头:“是的,山口君非常重视这一次的大赛,他在比赛当日也会亲自到场。过去这一年田中君进步很多,由其是在龙井一道上已经得了山口君的几分真传。”

    李老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两人很快又说到了别的话题。

    而在一旁,李云疏则微微眯了眸子,没有再言。

    田中君……自然指的就是田中任野了。

    无论是去年还是今年,这田中任野都是岛国一方的种子选手。他是岛国茶道界泰斗山口康秀的亲传弟子,本身也有很高的天赋,再经上大师的指点,更是茶道界闪烁的新星。

    李云疏早已猜到今年田中任野仍旧会是夺冠的最大热门之一,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山口康秀竟然也会亲自到场,观看今年的赛事。

    山口康秀……是高秋鸣大师几十年来的心结啊。

    李云疏轻轻叹了一声,闭了眸子没有开口。

    等到将一群岛国人也送入了酒店后,李云疏与李老一起上了车子,往华夏茶道协会的方向而去。坐在车后,李老问道:“小云……今天接见了最可能与我们相争冠军的两大势力,你觉得……怎么样?”

    李云疏闻言,笑着说:“外公,您真的想知道?”

    李老认真地点头:“你说吧,外公听着呢。”

    “棒国人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是他们的骨子里其实是在担忧。正是因为害怕失败,才会在气势上想要压倒我们,虽然他们在茶道上可能很有研究,但是就以那份心境来说,其实不足为惧。”

    李老赞赏地点头,示意李云疏继续说下去。

    “至于岛国人……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岛国能够连续三年夺得世界茶道水晶杯的桂冠。他们把心思藏得很深,尽力地去苛刻自己,让我觉得……很恐怖。”

    李老也同意地说:“你与他们接触很少就能发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没错,岛国人……一直以最恐怖的守则来要求自己。像你刚才见到的那位上田雄一大师,他修的茶道就是苦口禅,要求做到身心具苦,获得茶道的真意。”

    李云疏完全没听说过“苦口禅”这个词,不由听得入了神。

    “岛国民族是一个很可怕的民族,他们对敌人凶狠,对自己……更加残忍。你要记住,无论这一届的世界茶道水晶杯结果怎么样,岛国的茶道选手永远是我们华夏最大的敌人。他们恪守礼仪、严于律己,但是却是……最不能放松警惕的敌人。”

    李云疏认真地点头。

    “小云啊,昱卿……他不在,今年的团队冠军我们大概是很难拿到了。但是外公相信你,至少在个人赛上为我们华夏争得一片荣光,既是为了华夏茶道,也是为了……你表哥啊。”

    李云疏抬首看向自家外公,只见这个老人神色郑重,目光鼓励,让他不由地正了神色,许下了诺言:“是,外公,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拿到属于我们华夏应该得到的东西。”

    李远光赞许地笑了笑。

    车子慢悠悠地驶下了高架,等到快要进入华夏茶道协会的大门时,李云疏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还未开口,便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霍少泽激动的声音:“动了动了!他动了,老大,他动了!!!”

    李云疏的心中顿时一怔,良久,他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动了?”

    霍少泽早已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手指,手指动了!他的手指动了!!!”

    霍少泽的声音很响,隔着一个电话都能让车子里的所有人听到,李老也赶紧地凑了过来:“谁!谁的手指动了!是昱卿吗,是昱卿吗?!!!”

    只听霍少泽的声音。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霍铮感觉眼前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浑身上下都好似灌了水银一般,无法动弹。

    他好像能听到耳边又不少人在焦急的喊叫,但是所有的声音却隔着一层水雾,怎样也听不清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直射向李云疏的车灯上,灰蒙蒙的暴雨中,那车灯仿佛是死神的嚎叫,让他心惊胆颤。

    他好像有护住身旁的青年?

    霍铮真的不记得了。

    他只觉得脑袋里好似有千万根细针在轻轻地扎着、扎着,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漂浮。

    ……

    霍铮是被一道欣喜的叫喊声给惊醒的。

    只见一个小丫头激动地从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激动地说道:“老爷,夫人生了!是公子!是公子!!!”

    霍铮原本不清晰的意识随着那甜亮的声音猛然清醒,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群人,只见他们各个都穿着繁复,有的是褐色官袍、有的是儒服博冠,还有不少丫鬟、小厮打扮的人,就这样齐齐聚集在花园里,让霍铮赫然睁大双眼。

    这是……

    “公子折腾了一整晚才出来,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可不是嘛,可把老夫人激动坏了呢!”

    ……

    霍铮望着那两个穿着自己身体而过的小丫头,面色渐渐森冷下去,神色莫名。

    接下来,便是一场漫无目的地飘流。霍铮的身体只能局限在这个小小的府邸,能够去府中的任何地方,却永远出不了那个刻着“楚府”的大门。于是,在多次的尝试后,霍铮暂时放弃了。

    他也不着急,就是淡然地望着这个欣欣向荣的大府宅。

    一切,或许只是场梦,只是一场需要时间来拖延的梦。

    但是这梦……真实得太过可怕。

    “元哥,元哥,你不要乱跑,夫人可担心了呀!”长相甜美的丫鬟笑着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男孩抱了起来,她开始从花园走回里屋,一边说道:“元哥,夫人最近身体……不是很好,你可要多陪陪你的母亲,知道吗?”

    霍铮看着那长相可爱的小孩乖乖地点点头,望着那孩子眼中灿烂的光辉,他忍不住地想要多看几眼,却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霍铮蹙紧眉头感到一丝怅然,忽然便见那孩子倏地咯咯笑开,望着他不停地眨眼。

    霍铮浑身一震,接着便看见那孩子一边对着自己手舞足蹈、一边被抱入了里屋。

    霍铮的心里突然浮现起一丝不可能的猜想:他……看得见我?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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