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奶爸向前冲 作者:郎骑宝马来

    第6节

    温小安：“我的小猪猪呢？”

    贺少卿：“你爸爸哪去了？”

    贺少卿只好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才得知温瑞初这几天一直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小猪猪被他带在身边养着。

    挂了电话后，贺少卿的神色显得有些颓然。他背靠在沙发上，十指苦闷地插进漆黑如墨的发根里。他一向是个注重外表的人，鲜少会露出这种狼狈的状态。此时却被巨大的失落感打击的彷徨起来。

    温小安拿着送给爸爸的礼物跑过来，两只小手支在他的膝盖上，仰着一张小脸着急地问他，“爸爸呢！爸爸呢！我的小猪猪呢！”

    贺少卿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失态，脸上再度挂上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宝宝乖。”他伸手揉了揉温小安肉嘟嘟的脸颊，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轻松，“你爸爸带着小猪猪在剧组拍戏，明天才能回家。他让我先把你送回家。奶奶现在在家里等着你呢。”

    温小安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的样子。但听说奶奶回家了，他半个月没见奶奶，心里头还是想念奶奶的。在贺少卿出现之前，奶奶在他心目中可是排名在爸爸之后的第二名。他是奶奶带大的！

    “那我们快肘吧！”温小安眨了眨大眼睛，拉起贺少卿的大手说道。他给奶奶也带了礼物。还有另一个笑起来很温柔很温柔的奶奶，还有那个脾气古怪的老爷爷，每个人都有礼物的。

    “宝宝也不喜欢这个家吗？”还是你们父子两个都没有把这里当成家，全是过来寄宿几天，完事了拍拍屁股全走了。他不就是出差了一星期，回来人就跑了，连个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

    贺少卿回想起刚刚电话里温瑞初用平淡疏离的口气对他说，“这段时间小安麻烦你照顾了。我今晚拍夜戏可能没办法过去接他。你如果方便的话直接把他送回家好了，或者等我明天白天过去接他。”

    “嗯？”喜欢不喜欢这个家？温小安拘谨地交握着小手，下嘴唇包着上嘴唇，严肃地思考了半天。

    “快肘吧！”温小安思考完，再度伸手去拉贺少卿催促道，“奶奶急了。”

    贺少卿痛苦地捂住脸哀叹一声，然后伸出手指，捣着温小安的胸口说，“宝宝，你不要我了吗？”

    温小安被捣得咯咯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小脸蛋。

    贺少卿捧住亲了一大口。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温小安享受完甜蜜的香吻，仍然是要回家的。

    贺少卿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带着温小安。事实上一开始老太太要求他带着儿子一星期时，他还不是太乐意，毕竟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是当他真的把孩子带在身边时，那种血浓于水的亲近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疼爱温小安，让他用火箭一样的速度学会了如何去跟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沟通感情，去做一个合格的奶爸。

    可是就要被分开了。贺少卿今天没有自己开车，叫了司机过来。他坐在后座上，跟温小安并排坐在一起。温小安的脸上完全见不到离别的愁绪，整个一小乐天派，一路上抠抠这里，摸摸那里。等到了家门口，反而累得睡着了。贺少卿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吩咐司机带着行李箱一起上楼。

    “小贺，辛苦你了。”陈晴给温小安盖上被子，对着贺少卿说道。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和上次遇袭的事情之后，她对贺少卿的敌意减少了许多。不能说是多么喜欢吧，至少不把他仇人看待了。

    贺少卿觉得陈晴太见外了。他笑了笑说，“这是分内之事。”

    贺少卿接下来没急着走，而是跟陈晴询问了一些温小安出生后的成长经历。提起孙子，陈晴可以说是口若悬河，从小安出生后的第一声啼哭，到他第一次学步的蹒跚，事无巨细全部对着贺少卿娓娓道来。

    贺少卿听得津津有味，眼角一直带着笑意。

    等他离开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他坐车直接去了剧组。温瑞初正在片场里拍夜戏，是跟孙妍的对手戏。他在戏里出演的是男二号，原着里的感情线是他暗恋男一号也就是他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但他一直拿孙妍来做挡箭牌。在外面眼里就是兄弟二人恋上了同一个女主角，还因此反目成仇，进而各奔东西。

    剧本改动了不少，将感情线埋得更隐晦了一些，掩盖了男二号的心理活动。也因此呈现给大家的是兄弟相争的画面。但剧组的几名女性工作人员凑在一起讨论起来却是热火朝天的，“为什么我觉得电影拍出来比还要基情？”

    另一人接话道，“表示深深的赞同。每次大哥看弟弟的眼神都难掩深情，弟弟看大哥时则是爱恨交织。”

    贺少卿不经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论，再看向片场内的场景，温瑞初正满目怨毒地望向不远处路灯下相拥热吻的情侣，灯光打在他的眼睛里，你可以看到很多种情绪交织在里面，恼怒、不甘、忿恨、爱而不得。

    黄唯奇眼尖地瞥见贺少卿，起身客气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贺少卿便挑了个位置坐在镜头前，目光始终追随着场内的温瑞初。约莫到三四点的时候，这场戏终于拍完收工，大家准备收工回去休息。

    温瑞初搓着手从场内走下来，一眼望见镜头前坐着的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想到了那个左哼哼的傲娇表情。贺少卿在公开宝宝的身份之前特意征求过他的意见，当时他没有反对。不是因为贺少卿承诺日后会将他在华晟的所有股份留给宝宝，而是因为贺少卿努力得到了宝宝的信任和喜爱。到目前为止，他已经不排斥贺少卿接触儿子了。

    两个人默契地一前一后上了车，温瑞初听他说宝宝回家了，放心了不少，说道，“你以后如果想宝宝的话，可以接他去你那里住几天。”

    贺少卿颇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问他，“那我想你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接你去我那里住几天。”他不明白，那天晚上温瑞初明明答应他会留下来的，结果竟然是缓兵之计。在一个屋檐下住了没几天，又跑掉了。

    ☆、33|行走的舞者

    温瑞初不经逗，一句话便被调侃得面色发红，微愠地看向贺少卿。

    贺少卿本来是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来的，想着哪怕撒泼打诨也要将温瑞初给重新绑回家里。现如今被这么一眼扫过来，他顿时啥想法也没了。别说兴师问罪了，他现在恨不得跪在地上负荆请罪，脸上随即换上了得体优雅的微笑。

    “三点多了。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回去睡觉？”贺少卿斟酌着问道。

    温瑞初疲惫地摆手拒绝道，“我不饿。而且这个点哪还有饭馆开门。你送我回酒店休息吧。”连着多天拍夜戏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好在他的戏份今天杀青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回家陪陪老妈和儿子。

    贺少卿自告奋勇的指着自己道，“大厨就坐在你面前啊。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餐，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温瑞初半眯着眼睛靠坐在皮质椅背上。他真的是很累很累。平均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他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麻烦你送我回酒店吧。”

    贺少卿的目光落在温瑞初微微泛青的眼周，控制不住的心疼起来。剧组这是苛待演员了吧？他不忍心再打扰温瑞初休息，吩咐司机开车到酒店去。

    宋文远的新片《战国策》正式上映的第六天，路上随处可见闪亮的广告牌，影院旁边的大屏幕上正在重复播放着长达三分钟的预告片，场面恢弘壮阔，配乐荡气回肠。战场上，兵戎相见，声势浩大的两军对垒，战争一触即发。宫墙内，齐威王穿着绣有龙纹的黑色袍服，挥手间便可翻云覆雨。大殿的正中央，带着面纱的绮丽玉姬正在为齐王献上一曲剑舞，身形干净利落，每一个舞蹈动作都直逼专业舞者水准。

    温瑞初侧过脸，不经意间望见大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裸背，如振翅的蝴蝶。他哗地惊醒了，如鲠在喉。

    “怎么了？”贺少卿见他突然坐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温瑞初摇摇头，突然间没了睡意。他隔着车窗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屏幕，“我想去看这部电影。”

    贺少卿说，“你太累了。明天再看吧。

    温瑞初不吭声，沉默地望着他。三秒钟后，贺少卿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票。”

    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把车靠边停了下来，主动开口道，“贺先生，我下去给您买票吧。”怎么能让老板干这种跑腿的工作呢？老板这么矜贵的身份。

    贺少卿下了车说，“不用了。我去买。”

    到了午夜场，连售票员都快要睡着了。贺少卿敲了敲售票窗口，“请问战国策现在还有场次吗？”

    售票员打着哈欠抹着泪说，“午夜场是通宵，排的四部最近上映的片子。战国要到早上七点才有场次。”

    贺少卿空着手回到车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温瑞初已经失望地闭上眼睛，对着司机道，“师傅，回酒店吧。”

    一个小时后，温瑞初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端着一碗煮好的鸡蛋面。家庭影院里正播放着热映的新片子《战国策》。这是之前送审的带子，当时贺少卿拷了一份，还没有来得及看过。

    温瑞初吃到一半没了胃口，把碗放在茶几上，认真地看起电影。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电影播放到一半时，贺少卿从书房里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温瑞初接过去，扭开了茶几上的一盏水晶座灯翻看。

    这是y视准备推出的一部大型纪录片《行走的舞者》，探访从民俗到古典，从古典到现代，涵盖异族、异国等诸多元素的舞蹈文化。国内一共有六期分别是敦煌·溯源——塔尖上的舞者、云南·印象——孔雀舞的故乡、……

    国外选址有泰国、中东、美国等地，其中有一期的主题是致敬舞王——迈克的童话乐园。

    嘉宾一共有五名：以街头舞者出道，在网络上走红后进入大众视野，有着小舞王之称的中泰混血男孩jery。十年前签约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后来回到总政歌舞团挑大梁的青年芭蕾舞演员柳绮妃。被称为国内拉丁舞界最帅的男舞者刘浩天，是国内国际标准舞新星，师从亚洲拉丁舞之父。还有一名从梦想中国这档选秀节目中脱颖而出的十六岁女孩简安，她擅长的是民族舞，身体灵动如蛇，被惊为天人。

    最后一个嘉宾是温瑞初自己。

    温瑞初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松开，再握紧，反复了许多次之后，他颓然地垂下脑袋，呓语般喃喃道，“我可能不行。你知道的，我跳不好了。我不能参加这个节目，我……我不够资格。”

    让他在自己曾经最擅长的领域里认输，比拿刀子割他的肉还要让他疼。温瑞初说完最后一句话，整颗心都要碎成渣了。但他真的不行，他的身体回不到最佳的状态。他在舞蹈上的造诣是不够格跟其他四个人并驾齐驱。

    “可这是你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吗？这是你本科提交的毕业设计。”贺少卿强迫他抬起头来，轻轻的擦拭着他的眼泪，“宝贝儿，你不开心。不管是拍戏，还是跟我在一起，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你不喜欢演戏，你宁愿做一个替身去跳舞。你想回到属于你的最初的舞台上。”

    这期纪录片的推出并不是一个偶然。上次贺家的家庭会议结束后，贺少卿的三姐抱怨说台里搞了美食节目，极限探险、野生动植物等专题，现在又要推新栏目出来，正发愁下一期推出什么主题。贺少卿便跟他三姐推荐了这个专题。温瑞初做毕业设计的时候他陪着一起修改过版面，所以对他的论题记忆深刻。他知道这是温瑞初一直想做的事情，所以跟他三姐一拍即合，一个负责栏目，一个负责赞助。

    温瑞初黑黝黝的眸子里亮着光，“我没有后悔生下小安。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剥夺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力。”即便这个孩子的出生剥夺了他实现梦想的机会。重来一次，他仍然会选择生下孩子。

    贺少卿哑声笑起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其实他后来回想起来，便知道以温瑞初的性子是做不出那种打掉孩子的事情来的。

    他握着温瑞初的手柔声鼓励道，“那种街头卖艺的小子都能上，还有柳绮妃，她当年在国内的比赛中连前五名都没有进去。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有天分，你很棒的，再试一次好不好？”连医生都说了，只要温瑞初把状态调整好，哪怕达不到最佳的状态，也不会太过差劲儿。

    温瑞初不悦地回道，“你不要诋毁前辈，柳老师她是业界的顶尖舞者，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芭蕾舞演员。我需要一些时间，我要考虑清楚才能答复你。”

    贺少卿说，“你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一个月后，行走剧组将出发前往第一站进行拍摄。”他不希望温瑞初放弃这个机会。他隐约意识到了，只要温瑞初一天过不了跳舞这个坎，他跟温瑞初便一直没有和好的可能性。

    温瑞初点点头。他补了个觉，第二天下午回了一趟家。

    温小安正在饭桌上跟奶奶闹别扭。陈晴担忧地说，“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从醒过来到现在一直不说话，喂他饭他也不吃。”

    温瑞初提着小猪猪的笼子一起回来的，他把笼子在客厅里找了个地方放下来，回答陈晴说，“孩子不吃饭，多半是作的。等他饿了自己就吃了。”

    陈晴恼怒的在儿子背上捶了一拳，骂道，“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温瑞初躲过他妈的第二拳，转身去水台洗了手。他把饭碗接过来，舀了一勺肉末粥递到温小安嘴边，“宝宝，张嘴，啊——”

    温小安扁嘴，别开脸。

    “吃不吃？”温瑞初问他。小家伙傲娇的一塌糊涂，脸扭到一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温瑞初呵呵地笑起来，说，“妈，我们自己吃吧。我饿坏了，你煮的肉末粥好香，我喝完了，要再喝一碗鸡汤。”

    温瑞初不再搭理温小安，自己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这两只小鸡翅终于归我了。自从某个贪嘴的小家伙可以吃肉之后，我都没有再吃过鸡翅呢。妈你真偏心，把好吃的全部留给你孙子。”温瑞初配合地咂咂嘴，故意馋温小安。温小安在听到小鸡翅时悄悄地转过头来，看到爸爸手里拿的是一只鸡腿。他才放下心来，脖子探的老长，去看自己的鸡翅还在不在盘子里。

    温瑞初笑着说，“看什么看，吃光了。”

    温小安一听吃光了，哇哇地大哭起来，“爸爸坏！爸爸坏！”

    陈晴赶紧把鸡翅夹到孙子碗里，哄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没人跟你抢，你快吃吧。”

    温小安一手抓一只鸡翅，哼哼唧唧地吃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奶奶，委屈极了。

    陈晴替孙子讨公道，假意在温瑞初背上打了两巴掌，光听声响大，其实没用多大的力气。她打一下，说一句，“让你欺负宝宝！让你使坏！”

    温小安舔舔手里的鸡翅，含糊着说，“奶奶，别打疼了。”

    两个大人俱是哭笑不得，他的意思是爸爸坏，该打。但你轻轻打两下以示惩戒就好。因为每次他犯了错，奶奶伸出巴掌要打他屁股，等巴掌落下来却跟棉花一样，揉揉他的小屁股就算完了，不舍得真的打他。

    陈晴又给孙子盛了一碗粥，抱怨说，“你爸爸那么大的人，还不如宝宝懂事。宝宝最乖了，来张嘴。”

    温小安乖乖的就着勺子吃了一口，然后把奶奶手里的勺子接了过来，表达了他要自己动手吃饭的要求。

    “宝宝会自己吃饭了？”

    温瑞初看了眼温小安，说，“两岁的宝宝会自己拿勺子很正常的。您以后可以多锻炼锻炼他。”他觉得贺少卿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做的还算合格，不会过分溺爱孩子。

    陈晴又欣慰又自豪的，感觉孙子一下子长大了。

    “我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儿啊。平常你可不会这么逗宝宝。”她问。

    温瑞初看着吃得一嘴油的温小安，努努嘴说，“你问他，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温小安低下头撕咬鸡翅，假装没有听到爸爸的话。

    温瑞初跟陈晴解释说，“这段时间一直是贺少卿在带小安，后来贺少卿要去日本出差，我就跟宝宝说，接下来我带他。结果他不愿意，我好说歹说，利诱威胁用尽手段，他还是要跟着贺少卿走。我当时生气了，就问他，你要爸爸，还是要你的大狗？”

    陈晴掩嘴笑得乐不可支，“他怎么说？”

    温瑞初哼了一声，“他说他要去坐飞机。”

    温小安把头埋得更低了。温瑞初把他往上提了提，说，“坐好了吃饭，别噎到了。”

    陈晴笑的停不下来，“你跟孩子生什么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安最喜欢飞机。”

    温瑞初并不是真生气，他还能跟自己儿子计较不成？他就是对儿子这种有奶便是娘的行为感到可耻。

    温小安吃过饭后，拿着带给爸爸的礼物过来邀功。温瑞初捏捏他的小手，问他，“坐飞机好玩吗？”

    温小安使劲点点头。小脚丫在地上一晃一晃地打着圈圈，不再说话了。

    温瑞初坐在沙发上看行走的舞者拍摄安排。温小安去跟小猪猪玩了一会儿，再度跑过来跟爸爸黏在一起。

    “想干什么？”温瑞初抬眼瞟他，小家伙明明是有心事。

    温小安张开小嘴问，“斯派克哪去了？”

    温瑞初把儿子抱到大腿上坐着，笑着亲了亲他的脸蛋。“有爸爸陪着你还不够？”

    温瑞初在两边脸蛋上各亲了一口，继续问他，“够不够？”

    温小安被亲得迷瞪了半天，等回过神来，他爸爸已经开了音乐在垫子上练起了基本功。他不开心地把头埋在沙发里，只露个屁股给奶奶看。

    练完功，温瑞初出了一身的汗，到浴室洗澡。他模糊的听到小安在外面说话，但他没在意，以为小家伙在自说自话。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看见温小安正对着手机说，“你是斯派克吗？”

    电话的另一头，小张一头雾水，郁闷道，“啊？你找谁？我是张叔叔啊。宝宝，你打了十几个电话给我了。你到底想找谁，叔叔替你打电话过去好不好？你爸爸不在家吗？你一个人在家吗？”

    温小安执着的对着电话讲，“我找斯派克。”

    小张一拍脑门儿，可算是想明白温小安说的啥了。斯派克？不就是贺总吗？他当即道，“宝宝，叔叔现在要把电话挂了。你等会儿就能接到斯……贺总的电话了。”

    嘟地一声，电话挂断了。温小安伸出小手再度拨了过去，传来嘀嘀嘀的声音，没能接通。这时他爸爸走过来把手机拿了过去。

    手机铃声很快响了起来，温瑞初拿起来看了一眼，贺少卿的来电。他按了接通键，把手机重新递回到温小安手里。

    温小安一成不变地对着电话讲，“我找斯派克。”

    “我就是。”话筒里传出清朗温和的男声。

    ☆、34|倒倒倒倒v四章 ，看过的重复购买

    练了一下午的舞，温瑞初的四肢有些脱力。晚饭后他躺在沙发上休息，温小安一边看着动画片，一边在房间里蹦跶来蹦跶去，好不热闹。

    陈晴见了，笑得眼角的鱼尾纹愈发明显，她洗了一盘刚买来的新鲜提子放在茶几上，笑着说，“小安看起来比以前开朗了不少。”做奶奶的，总还是喜欢孙子欢实一点。像以前她就经常抱着温小安到楼下的活动室跟小朋友玩，就是希望他能够多合群些、开朗些。

    温瑞初伸手过去掰了一小串提子，往嘴里扔了一颗，回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高冷的一面全是给别人看的。见到贺少卿之后，他整个一人来疯。”

    陈晴对儿子吃醋怨念的话语表示不赞同，“那说明小贺带孩子带的好，摸着孩子的妖筋了。”

    温瑞初坐直了身子，好奇地嘟囔道，“妈，你说小安的妖筋在哪儿呢？”妖筋是他们方言的说法，大致是能降得住的意思。老话是说孙悟空一开始是个妖猴，有七十二神通，敢大闹天宫，最终被如来佛给降住了妖筋，压在了五指山下。

    陈晴没有回他，啥妖筋不妖筋的。小孩子嘛，说白了就是谁对他最好、最贴心，他就最待见谁。

    温小安见爸爸在吃提子，蹬蹬蹬地跑过来挨着坐下。

    “啊——”他张开嘴巴，嗷嗷待哺的模样。

    温瑞初揪掉一颗填进温小安的嘴里，见温小安的小嘴巴鼓鼓的，咬了一口，含着口水给吐了出来。

    陈晴坐在对面修着一幅“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绣了快一半了。见儿子又糊弄孙子，她微恼道，“你把皮给撕掉了再喂他。你这方面就不如人家小贺做得好，他虽然是那样的家庭出身，但照顾起孩子来要比你仔细多了。”

    温瑞初对他妈的话不置可否，把掉落在自己大腿上的那颗沾满口水的提子扔进垃圾桶里，再度揪了一颗，笑盈盈地撕起了皮。

    温小安眼巴巴地望着爸爸细白的手指把紫黑色的皮一点点撕掉，露出里面饱含水汁的果肉。他脖子往前探了一下，舔着小舌头张嘴咬下来。

    “还要！”温小安吃完吐了籽出来，对着爸爸软语撒娇道。

    温瑞初却拿了一颗放进温小安的手里，问他，“刚刚学会了吗？”

    温小安一头雾水，温瑞初抓起他的小手，手把手地给他演示了一遍，“提子呢，就是这样剥的。”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用心良苦道，“乖，自己去剥着吃吧。”

    温小安看着被自己剥成一团浆糊的提子，苦哈哈地皱起了小脸。“爸爸！”他不甘心地叫了一声，把握在手里的几颗提子捏的汁水横流。

    温瑞初自顾自吃自己的，跟他妈说，“再有一个月小安就要两岁了。两岁的孩子都是小大人了，吃个提子还要喊爸爸，爸爸的，羞不羞啊？”

    温小安听出来他爸爸在嘲笑他，顿时有些不高兴，扭头走了。陈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跟温瑞初商量说，“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想趁着小安生日给他正个身份，到时候两家合在一起给孩子过生日。”

    “过就过吧。”温瑞初没有犹豫太久，答应了下来。几个月的接触下来，他看得出来老爷子并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二老打心眼里心疼他们，尤其是老太太，待他比亲儿子都要好，且从未提过一句让小安改姓贺，回贺家的话。

    陈晴抬起头来，又道，“妈的心思还是让你找个合适的女孩子结婚。我跟老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到时候你们小年轻要是嫌孩子碍事，想再要孩子，小安就由我替你们带着。至于小贺，我现在对他没有多大的敌意。但我没想过让你们走到一起。他毕竟伤害过你，他哪怕做得再好，我见了他心里总归是不舒服。”

    “妈。”温瑞初这几天一直在听他妈念叨小贺做饭手艺真好，小贺带孩子真贴心，以为他妈被贺少卿收买了呢。没想到啊，他妈才是碟中谍。在老太太和贺少卿的双重夹击下，心里竟然还惦记着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儿的事情，果然是亲妈啊！

    温瑞初跟亲妈解释过八百遍了，他的同性恋是天生的。

    “我没法给您娶个孝顺的儿媳妇回来，您哪，还是盼着您孙子二十年后给您娶回家个孙媳妇吧。”温瑞初笑着跟他妈打趣，刻意忽视了他妈后面的话。

    陈晴把绣花针在头发上搔了两下，低下头继续绣十字绣，嘴里念叨着，“那我养你这么大做什么！”

    温瑞初赶快跑去把钻进卧室里闹脾气的温小安给提了出来，耍赖道，“我不是给您添了这么个大胖孙子吗！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像我这么能干，能继承您跳舞的衣钵，又能让您子孙绕膝的儿子，有的挑吗？”

    陈晴放下手中的活计，把被提在半空中不停蹬腿的温小安抱在怀里。

    “你别毛手毛脚的。小孩子能这么提溜吗？”陈晴低声斥道。

    温瑞初不在意地笑了笑，端起水果盘，朝着温小安勾了勾手指，“宝宝过来，爸爸给你剥提子吃。爸爸一定要对你加倍好，让你以后只要有我一个爸爸就够了。”

    温小安一点儿不觉得刚刚被爸爸提在半空中有什么不妥，他笑嘻嘻的腆着小肚子走过去，张开嘴，“啊啊——”

    温瑞初喂他一颗，他满足的嚼着吃下去，再度张开嘴要第二颗。

    温瑞初笑着说，“小安的心真宽，人家说不记隔夜仇。我看他只需要三分钟就能忘记刚刚是为什么生气的。你说是不是啊，宝宝？”

    温小安矜持地抿着嘴笑了笑。等他吃饱喝足了，转身跑去玩去了。温瑞初听见门铃响，起身去开门。贺少卿站在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薄膜下覆盖着新鲜的各类果子，应时的不应时的瓜果皆有。

    温小安听到熟悉的声音，迈着短腿跑到门口，吧嗒一下蹦起来抱住了贺少卿的大腿，小脸上笑得贼甜蜜。贺少卿每拖着他走一步，温小安的笑声便拔高一分。温瑞初接过水果篮子，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你是不是又偷偷打电话了？”进屋后，温瑞初把挂在贺少卿身上的小树袋熊扒拉下来，假装生气的质问他。

    谁知温小安有了靠山，不怕他了，小手一掐腰，牛气哄哄地昂着下巴。

    温瑞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这熊孩子，现在凶不得，逗不得了。你逗他两句，他稍微不高兴就敢说要去找他的斯派克，不要爸爸了。跟一个才认识一个多月的外人比跟他这个十月怀胎生下他的老子还亲！

    贺少卿换了鞋进来，温小安从进门开始便一直黏在他身上，牛皮糖似的撕都撕不掉。贺少卿抱着儿子说明了来意，“我爸拖了一个老战友帮忙，约了易先生看诊。但易先生年纪大了，这两年一直在武汉老家静养，我订了明天早上的机票，陪你一同过去。”

    易先生？温瑞初几乎不用去猜测他口中这位易先生的名讳。需要贺老爷子亲自去托关系找的大夫？可想而知其身份地位。他在医学界的地位堪比国学界的泰斗，被称为医学界的圣手。

    温瑞初说毫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他低声道，“谢谢你。”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贺少卿笑了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瑞初的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说，“你把时间告诉我，我明天早上自己坐车过去机场，你不用再绕圈子过来一趟了。”他这里跟贺少卿的住处隔着三环的距离，开车过来不堵车的情况下还需要将近一个小时。他其实不想欠贺少卿太多的人情，但是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正如行走的纪录片一样，对他而言是无法拒绝的毒药。

    “不要紧。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贺少卿顿了顿，说道，“我刚刚上楼时见到楼下有个小旅馆在营业，我在下面订个房间睡一晚上就行。”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他根本不是一个洁癖严重，生活条理严重分明的男人。小旅馆？他贺少卿出行在外时哪次住的不是星级酒店？

    陈晴听说去看诊，又是紧张又是欣慰。她在旁边说，“住什么小旅馆啊。客厅有沙发床，今天晚上让瑞初在客厅里凑合一晚上。你在他那屋睡。”

    温小安在旁边似懂非懂地听着。过了会儿，扒着贺少卿的领子兴奋地问他是不是要去坐飞机？温瑞初骗他说，“坐什么飞机啊。你听错了，爸爸是要去看病，要上医院去。所以宝宝要乖乖在家等着爸爸回来。”

    果然，温小安一听要上医院立刻蔫了下来。小孩子最怕打针吃药，他也不例外。

    ☆、35|83

    在温小安的盛情挽留下，贺少卿抱着小树袋熊一起留了下来。因为明天早上要赶飞机，温瑞初把温小安哄睡后送到了奶奶房里。他转身回来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翻看微博。

    经由上次被贺少卿的转发，加上《十年》剧组的电影宣传，他的微博粉丝现在已经有十几万了。他不经常发微博，但他喜欢去关注微博下面的评论。

    粉丝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他两年前参加金鹿杯比赛的照片被人意外翻了出来，还了照片上的另外一个人。那是金鹿杯总决赛的一张宣传画，他是学古典舞的，跟搭档的最后一曲选舞是《敦煌》。这支舞他们排练了两年，从大一入学开始就有在编排。为了能在最后的总决赛中杀出重围，他们每一个动作都练习了不下千遍。

    后期的舞台造型，他们为了达到尽善尽美的效果，选择了人体彩绘。他搭档的男朋友在中央美院念研究生，擅长壁画和人体彩绘。图案的设计取自敦煌飞天壁画，配合舞蹈的动态、动作做了调试，效果出来后可以说是艳惊四座。可惜后来他没能去参加总决赛，做了四年的搭档，他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对方。他的搭档陈彬临时改编了创意，一个人上台参加了总决赛。

    温瑞初记得对方获得了亚军，比赛结束后还签了国外一家知名的舞团。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飞天小彬彬的微薄。陈彬转发了决赛的图片，并低调地附言说：他是我最棒的搭档，希望有一天能够在舞台上重聚。

    温瑞初眼眶发热地盯着屏幕上的十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

    这天晚上温瑞初睡得很不踏实。过了零点后，各大娱乐八卦网站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纷纷爆出了陆云衡同性恋和吸毒的双料丑闻，几乎一瞬间便占据了各大版面的头条，微博上更是翻了天。陆云衡作为近几年来娱乐圈风评最好，走演技派道路的新晋影帝。毋庸置疑的是他庞大的粉丝群。

    但粉转黑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秒钟。视频下方开始进行不间断的互攻，一部分粉丝说是有人设计诬陷他们的男神。另一部门黑粉掐起来，说真是瞎了眼，这种人怎么配做大众偶像，亏我前两天还花钱看过他主演的电影。真是恶心。吸毒狗、变态同性恋滚出娱乐圈！

    温瑞初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拍摄的画面不甚清晰，但是可以依稀辨别出陆云衡的脸，一张明显扭曲泛着乌青的毒瘾发作的脸。他关掉视频从床上坐起来，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陆云衡。

    曝光的视频是三年前，发生在他跟陆云衡失去联系之后。在那之前，陆云衡刚刚拿到了演艺事业中的第一个影帝。后来他消失了将近一年时间，再复出时参演了一部3d巨制的科幻作品，饰演一个捉妖的侠士。

    粉丝翻出来陆云衡当时对外的公关回应，他说是为了新片特意去学习了中国功夫，拜了一位武学宗师为老师。由于他在片中的打斗表演确实出色，这个角色和公关手段让他在当时收获了极高的人气，打了一个很漂亮的翻身仗。

    陆云衡的手机一直提示关机。温瑞初急躁地穿上衣服，走出大门，在楼道里来回踱着步子。他转而拨了小张的电话。小张同样看到了发在网上的视频。

    “你问陆云衡的地址做什么？这个时候他家附近肯定到处埋伏着狗仔。你千万别去惹祸上身啊。”小张在电话里着急道。在他看来，温瑞初不过是跟陆云衡合作过一部戏而已，根本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去雪中送炭，不值得。因为在发生这种事情后，陆云衡注定被毁了。

    事实上两条猛料，任选一条就能毁掉一个正在上升期的艺人，更何况陆云衡是双料加身，基本上没有再翻身的可能。

    温瑞初比小张更着急，“你别问那么多。你现在就告诉我他的地址，还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小张不肯告诉他，苦口婆心道，“有人背地里故意整他。你就算是找到他能有什么用？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值不值得去冒这个险？还有为什么要等战国过了八亿票房，即将全面下线时才爆料，肯定是有人不愿意得罪宋导。你不至于为了一个小成本的电影毁了自己的发展道路吧。公司后期给你排的有新片。就算《十年》封禁不能上映，对你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温瑞初被小张略显刻薄的话语逼得有些恼。他知道小张是为了他好，可是小张平时跟陆云衡表现得相当熟稔。所以听小张这么冷漠直白地评价这个事件，他心里才会觉得不舒服，当即回道，“你不用管那么多，给我一个能够联系上他的方式。”

    说这句话时，温瑞初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小张在另一头犹豫了很久，最终给了温瑞初一个私人的手机号码。温瑞初之前存的那个号码是在剧组拍戏时，为了配合工作存的陆云衡助理小徐的。

    他很快拨打了这个号码，对面一直提示占线。

    在半个小时后，温瑞初终于打通了陆云衡的电话。

    陆云衡低哑的声音隔着半个地球传了过来，“嗯。我没事。我现在在国外。”

    “视频里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问话时，温瑞初的双唇哆嗦着，舌头打了结似的不利索。

    陆云衡沉默了很久，答道，“是我。”

    仿佛卸下心头的一颗巨石，陆云衡轻装上阵道，“那个人是我。当时我刚刚拿了影帝，不懂圈里的规矩，不知得罪了哪个大人物。后来被人设计强制注射了那种东西，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全戒掉。”

    他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把这段令他觉得肮脏的过往讲了出来。在那一年时间里他曾一度想要退出这个圈子，是顾培培一路陪他走了过来，帮他找的专业的戒毒人员，后来又帮他安排的公关解围。

    如果顾培培没有动不动就拿那段她偷偷录下来的视频威胁他，他是不会选择跟她闹掰的。现在视频爆出来了，陆云衡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有一种得到归宿的感觉。真要说遗憾的话，就是他和温瑞初合作的新片子还没有上映，他没办法给予自己的粉丝们一个完美的谢幕。

    温瑞初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手指僵硬地快要捏不住一个薄薄的手机。“是谁害你的？谁把这种东西放在网上的？”他急厉地问道，两只眼睛全充了血般。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过去更是亲如兄弟。他承认他之前对待陆云衡态度很差，但那纯粹是他的自尊心作祟。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轻自己，尤其是昔年那个站在同一个起跑点的陆云衡。

    陆云衡从嗓子眼里发出自嘲的苦笑声。“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不用担心。只是连累了你，《十年》到时候可能没办法上线。还有，我本来是想替你还清了贺少卿的钱，然后带着你一起离开的。”

    温瑞初蹲在走廊上，揉着脸迫使自己清醒一点儿。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不用了。”陆云衡拒绝道，你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对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我这段时间会在国外躲上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下去，我再考虑回国。演员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以后可以干点儿别的。”

    温瑞初不依不饶道，“不行！我就要你做演员，做全世界最好的演员，演出流芳百世的作品！”

    “你怎么突然跟个小孩一样。”陆云衡笑起来，故作轻松地说，“你都不跳舞了。还不兴我也转个行吗？”

    温瑞初一拳头捶在了墙壁上，倔强地回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做演员。谁都别想陷害你！”

    不等陆云衡再说些什么。温瑞初已经挂断了电话，转身准备回去找贺少卿帮忙。

    贺少卿原本是想等温瑞初睡醒之后将他抱到卧室里睡觉，自己睡沙发的。等他走出卧室时却发现温瑞初不见了踪影。然后从走廊上传来温瑞初压抑低沉的吼声和拳头砸在墙壁上的闷响声。他顿了顿，靠在门边没有出声。

    再然后，两个人开了墙角的壁灯坐在客厅里。

    “陆云衡是华晟的艺人，你们有义务帮他解决这件事情。”

    贺少卿从温瑞初的口中听了大致经过，并拿出手机上网查看了一遍视频。从被剪辑过的视频中可以看出对方刻意模糊了影像，手头应该掌握有更重量级的证据。他可以用危急公关手段暂时将这个风头压过去，说是有人造假污蔑，但如果对方再度曝出新证据的话，华晟将会被迫承担包庇艺人的罪责。这对公司的声名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贺少卿望了眼对面眼睛通红的温瑞初，轻声说道，“我会让人去查，如果他是被人污蔑的，公司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陆云衡亲口承认了视频里的人就是他。温瑞初不敢跟贺少卿说实话，但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陆云衡被这么毁了。脑子里乱得像一锅粥，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该怎么跟贺少卿解释清楚。

    “你先回卧室睡觉。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会让小秦跟进的。”贺少卿伸手扶住温瑞初的腰要把他往卧室里带。

    “你不是不打算帮他度过难关？”温瑞不信任地问道。

    贺少卿将他按坐在卧室的床上，面色严肃地回道，“他是公司的艺人。公司会按照正规程序走。”

    ☆、36|83

    第三十六节

    贺少卿在势力场上侵淫了多年，打太极的水平一流。面对温瑞初的问题，他一推四五六，到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到底是帮忙还是不帮忙。他低下头在温瑞初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睡觉吧。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去赶飞机。”

    说完，他起身准备往外走。温瑞初伸手拉住他的一条胳膊，声如蚊蚋，“你帮帮陆云衡吧。他是被人陷害的。”

    贺少卿回过头来，那只手死死地拽着他不肯撒手。

    “我为什么要帮他？给我一个理由。”贺少卿突然发问道。这是温瑞初第二次求他。第一次是为了温小安。即便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闹到最僵的程度，温瑞初都会咬着牙跟他死撑到底。可是现在温瑞初再一次屈服了，为了陆云衡。

    温瑞初瞪圆了眼睛去看贺少卿，然后他的手慢慢松开了。贺少卿这次没有再选择离开，他跟着上了床，与温瑞初隔开了安全的距离。温瑞初蜷缩在床内侧，紧咬贝齿，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等贺少卿熄了灯，准备睡觉时，一只手颤巍巍地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慢慢的，温瑞初的身子也挨了过来，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你帮陆云衡解决这次的麻烦。我、我答应跟你重新开始。”

    贺少卿的脸上毫无欣喜可言。他低三下四的做了那么多事情，为的就是能够让温瑞初重新接纳他，跟他重新开始。

    他可以冒险去帮陆云衡解决这次的麻烦，不管后续问题有多么难缠。然而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理由。可以是任何一个理由，温瑞初可以随便说一个，说陆云衡是从小到大很照顾他的哥哥，或者颐指气使地命令他说，我不管，你必须要帮忙！

    就像刚刚他跟陆云衡讲电话的口气那样蛮横无理，贺少卿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他那样对待自己。可是温瑞初却选了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理由。

    贺少卿一手扶在温瑞初的脑后，与他贴着面低声问道，“你该不会以为这件事情是我找人做的吧？”目的是为了逼你就范？

    这种假设一问出口，温瑞初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躲闪起来。他自己猜想的。以贺少卿的地位，几家主流媒体想拿他手底下的正红的艺人开刀，总会先支会他一声。哪怕不支会他一声，他或多或少也会听到一些风声。退一万步讲，贺少卿跟这件事情毫无干系，那么至少贺少卿纵容了这起事件的发生。据他看来，贺少卿是有能力在视频上传之前控制住事态发展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温瑞初推理出来的结果是自己害了陆云衡。他想不通谁会专门拿陆云衡开刀。除了眼前这个男人。他没有忘记上次在酒店时被贺少卿发现陆云衡在他房间时，贺少卿那副发狂到要吃人的脸色。

    尽管心里是这么怀疑的，但他这个时候却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轻轻地磕在贺少卿的胸前。

    之后，耳边响起贺少卿的轻叹声。他主动开口解释道，“并不是我不想管。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据说爆料人手里有铁证，不管怎么替他开脱都是避免不了的。况且，公司对待劣迹艺人的态度一向是一视同仁的。”碍于家庭背景的关系，贺少卿这些年很少会让公司包括旗下的艺人惹上□□，一旦惹上会立即封存解约，以避免给家里的其他成员工作上带来不便。

    温瑞初小声说，“他是被陷害的。”

    贺少卿反问，“你的意思是视频里的人不是他？”

    见温瑞初埋着脑袋不说话，贺少卿又道，“你想问什么，尽可以放心大胆地问出来。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卑鄙下流。我既然说过要跟你重新开始，我就不会使其他的手段来威逼你就范。同样，我也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去勉强自己委身于我。”他已经委屈了一次，贺少卿不想他再委屈第二次。贺少卿也不愿意接受这样回到他身边的温瑞初。这让自信强大如斯的贺少卿感到屈辱。

    温瑞初思虑再三，决定告诉贺少卿真相。反正过了今天晚上，舆论都会认为陆云衡是个瘾君子了。“陆云衡说他不小心得罪了人，有人背地里设计他染上了毒瘾。”

    贺少卿沉吟了片刻，最终拍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我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你该睡觉了。”

    睡觉前，温瑞初用略带怀疑的口吻问他，“你保证陆云衡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跟你毫无关系？”

    这一次，贺少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温瑞初醒过来时，贺少卿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清爽地坐在客厅里。温瑞初刷牙时，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去翻看新闻，发现昨天晚上的视频暂时被人删除了，但一部分截图还是流落在一些网站上。舆论的议论声不消反涨，纷纷在讨论着这起事件背后的真相。好在曝光前一天陆云衡到国外参加一个电影展，不然他留在国内，狗仔一定会把他追得无处可逃。

    用过早餐后，他们一起动身前往机场。出发前被温小安闹腾了一场，昨晚拿去医院吓唬了一下这个小家伙。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变得勇敢起来，坚强地昂着下巴说，“宝宝要陪爸爸一起。爸爸怕。”

    温瑞初笑着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一口，“爸爸不怕。你在家里乖乖等着爸爸回来。”

    温小安原地跺脚，坚持道，“爸爸怕！”

    于是两父子在爸爸怕不怕上医院这个问题上争论了十几分钟。

    温瑞初最后承认道，“嗯。爸爸怕。”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一开始拍了片子出来时也四处求医过。后来得知，生完孩子后，女性身材走样是普遍的现象，严重者骨骼尤其是盆腔有可能会发生轻微的变形。这对日常生活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大多数人都忽略掉了这个现象，因为他们大多数察觉不到自己骨骼发生的轻微变化。也就只有温瑞初这种职业的，会留心到身体的每一分变化。

    贺少卿见他们父子二人争个没完，蹲下去把温小安给抱了起来，含着笑意问道，“宝宝是要去保护爸爸吗？”

    “嗯！”温小安歪着嘴角，坚定地点点头。

    温瑞初只简单的收拾了两套衣服，计划着快去快回的。他没想过带上儿子一起去，见贺少卿自作主张，遂有些生气。

    贺少卿边往外走边说，“我带了宝宝要用的衣物用品。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温小安把下巴磕在贺少卿宽厚的肩膀上，两只小胳膊圈紧了他的脖子，笑嘻嘻的小赖皮模样。

    温瑞初对贺少卿喧宾夺主的做法非常的不满。说的好像是他不愿意照顾儿子，所以才不带小安一起去。等上了车，他赶快把儿子抢回来抱在自己怀里坐着。还没等他暖热乎呢，怀里再度空了。

    贺少卿替温小安系好了安全带，说道，“你别抱着他坐，必须让他习惯坐安全座椅。”贺少卿始终是个坚守原则的人，表现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他确实很宠温小安，宠得小家伙在他跟前表现的无法无天的，却又在一些小细节和是非观念上对孩子进行有效的引导。

    温小安委屈的望了望爸爸，伸出两只手求抱抱。之前贺少卿带他出去，他可不会这个样子。因为他心里头鬼精着呢。谁对他好不好，他心里头最有数了。反正对待斯派克，撒娇是没有用的，他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对你好就是对你好，但该凶你时绝对不会犹豫一秒钟。

    温瑞初握住儿子软软的小手，撇撇嘴说，“别人家的宝宝也是要坐在安全座椅上的。所以小安要听话知道吗？”

    温小安低着头，小脸上满是失望。温瑞初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要做个有原则的爸爸。结果五分钟后，温小安自己抠着脚丫子高兴地玩起来，完全不见刚才的闷闷不乐。贺少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上自娱自乐的宝宝，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意。

    到了机场后，温瑞初抱着儿子下车。突然他感觉到对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环顾了一周，发现机场果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竟然埋伏着不少的狗仔。他把小安的脑袋按在胸前，顺便告诉了贺少卿有人偷拍。

    贺少卿的感官比温瑞初更敏锐。但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跑来偷拍他。就算拍到了照片也不敢登出来。想来应该是来拍温瑞初的。由于陆云衡在国外未归，没办法进一步更新动态，这群人便将矛头对准了陆云衡刚刚杀青的新电影上。而被曝出陆云衡是同性恋的消息后，有关温瑞初的新闻更是值得炒一炒。

    贺少卿一路护着温瑞初和宝宝往里面走。因为他素来作风低调，更少于见报，所以这些狗仔很少有知道他底细的，只远远望见他风度翩翩的模样，配上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便以为他是温瑞初的金主。在他们眼里，拍几张照片，再结合上陆云衡的新闻，足够炒上一盘新出锅的热菜了！

    ☆、37|84

    机场的候机室内，温小安在爸爸的怀里扭来扭去，挣脱着想要下地。因为机场有狗仔跟拍，温瑞初一直抱着他，不让他下地乱走。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拍了照片拿去盈利或者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这一点上，贺少卿跟温瑞初的观念是一致的。贺少卿本就是个注重的人。他之前会选择公开温小安跟他的父子关系是想对外界表态，他有个货真价实的儿子，是亲生子，不是私生子。他是想等到孩子长大了，能明理是非的时候，会发自内心地叫他一声爸爸。

    或许对一个普通的父亲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贺少卿来说，这却是一个难以攻克的难题。

    贺少卿站在候机厅的窗口处，一手插在口袋里。他刚刚吩咐随行的助理去找了偷拍的狗仔要照片，顺便给一个传媒界的朋友去了一通电话，托这位朋友在以后的曝光中帮忙卡着点儿。结束后，他又给陆云衡的经纪人孟璐打了个一通电话。

    孟璐从昨晚零点到现在基本没睡过觉。她的私人电话，公司的专用电话，全部被媒体和粉丝们给打爆了。

    接到贺少卿的电话，她颇感意外，在电话里说道，“陆云衡跟公司签了五年合同，到这个月的月底到期。我三个月前跟他谈过续约的问题，他无意跟公司继续合作。”

    孟璐当时因为陆云衡不听她的安排，接了十年这部片子跟陆云衡闹得极不愉快，导致续约合同迟迟没有签下来。如今陆云衡被曝出这种猛料，她并不打算插手，到月底她会正式跟陆云衡解约。手底下的艺人出了这种事情，基本上跟判了死刑一样，救不活的。况且据爆料人称，他还有第二手证据，所以现在没有人敢站出来替陆云衡说话。不然等到新的证据被曝光出来，这无异于被人当众打脸。

    华晟娱乐高层的态度跟孟璐保持一致。贺少卿虽然是华晟的董事，集团占股比例最大的股东。但他不是一个独裁的领导人。

    孟璐跟他汇报了公司各部门经过连夜商讨后做出的解决方案。方案堪称完美，把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做娱乐公司，风评很重要。这群精英人士在关键时刻肯定是以公司利益至上的。

    贺少卿回头望了温瑞初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孟璐交代道，“你先把陆云衡带回国内，过几天带着他去宣传新片。”

    “贺总？”正是风口浪尖上，陆云衡会被舆论的口水喷死吧。孟璐的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一颗卤蛋。

    “你按部就班的做你的工作。”贺少卿顿了下，吩咐道，“只是一个伪造的视频而已。这件事情公司暂时不要插手，我会另外找人解决的。”

    “好，好的。”孟璐满头雾水的挂断了电话。他们不是没考虑过替陆云衡公关这起事件，实在是考虑到后续问题太过棘手。最主要的原因是陆云衡私下里跟她坦白了，让她第一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认为没有必要在他身上下功夫。

    登机前，贺少卿把许多事情一一交代了一遍。他们到达武汉时是下午的两点钟，公司在这边的分部有安排专车过来接他们。中途没有停留，直接驱车来到易先生在乡下的一处别院。这位老先生是中医世家，从上面退休回来后自己开垦了一片药圃，行至门口便可以闻到浓郁的药香。

    温小安从小住在楼房里，还是第一次来到乡下。小家伙有些莫名的兴奋。这么大的院子，有两条看起来很凶的大狗，还有一个用麻绳绑起来的秋千，药圃里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手里拿着一把专用的小铁锹在挖地。

    “易老先生。晚辈多有叨扰了。”贺少卿走上前，语态恭敬地朝着老先生问候道。这位给元首看过病的老先生不容小觑。不去说他的人脉，单说他的一身医术，就没有人愿意得罪他。

    易老转过头来，随和地笑了笑，吩咐自己的年轻外甥说，“小恒，你带他们先进屋稍候。等我把这块药圃料理完就来。”

    贺少卿转过头，跟被叫做小恒的年轻人点头致意。

    易恒礼貌地带着他们往里走。温小安左转转右转转，然后走到药圃旁边，小手搭在了易老的肩膀上。他弯着腰往药圃里面看，一点儿也不认生，还伸手去捏叶子上不停蠕动的青虫。

    “踩死你！”温小安生气地跺着脚，把那只青虫扔在地上踩得皮开肉绽的。这种事情在家里时发生过许多次了。每次他奶奶择菜时，他都会凑过去在旁边打转儿。奶奶会指着菜叶子上的青虫跟他说，“这是害虫。菜叶子上面的小洞就是它咬出来的。”

    易老摸着下巴呵呵笑起来，“这孩子眼睛真好使。我蹲在这里弄了半天都没看见叶子上卷了一只青虫。”

    温小安严肃地纠正说，“是害虫！”

    “对对对。”易老连着确认了三遍，“是害虫。”

    温小安点点头，继续在药圃的外围巡逻。遗憾的是，这块药圃被老先生打理得非常仔细，他没能再找到其他的害虫。

    易老接下来洗了手，换了身衣裳才去给温瑞初看诊。温瑞初趴在床上，那双有力的手在他的脊骨处来来回回摸了几遍。在医院拍好的片子也送到了易老的手里。易老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这算不上病症。”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长期固定的生活习惯，人的骨骼是会发生变化的，这属于正常发育。

    易老踟蹰了片刻，再看看瞪着大眼睛不懂世事的温小安。

    “小恒，你先出去吧。”易老朝着外甥挥手道。

    等易恒退了出去，易老再度开口道，“看你的模样不像是从事体力工作的人，脊椎骨怎么会发生这种程度的变形？你发生过意外？”

    温瑞初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回道，“易老先生，您就告诉我还能矫正不能了？”他早已不指望现代医学科技了，只好期盼着这位传统的老中医能够妙手回春。

    易老笑着说，“你这儿子跟你长得挺像的。就是看起来有点胖？出生的时候个头肯定不小吧？”

    温小安听人家说他胖，他还不乐意了，气呼呼的看向易老。奶奶说能吃是福，说他虎头虎脑最可爱！

    “爸爸！你看他。”温小安走过去拽他爸爸的袖子，闷闷不乐的说那个老爷爷嫌我胖，要让爸爸给评理。

    温瑞初伸手拉住儿子的小手回答说，“出生时有八斤多。确实比普通小孩的个头要大一点儿。”想起小安出生前那段时间，他瘦的细胳膊细腿的，却挺着一个气球似的大肚子。他妈怎么给他补，他身上都不见长肉，全长在肚子上了。

    易老倒没有直接戳穿。他活到古稀之年，什么样的病症没有见识过？男人产子他以前见过一例，知道这种事情对一个男子来说是很难启齿的。他只需要大致知晓情况就好了，要对症下药。

    温小安在旁边不服气地辩解道，“我不胖！”

    “爷爷逗你玩呢。”温瑞初好笑地捏着他手背上的四个小酒窝，睁着眼睛说瞎话，“宝宝一点儿都不胖。”

    易老年纪大了，性格反而变得顽皮，“嗯，现在请这位小胖子先出去吧。我接下来要给你爸爸看病了。”

    贺少卿笑着把闹脾气的小家伙给抱了出去。

    易老和温瑞初在房间里呆了将近三个小时，到晚饭前两个人终于开门走了出来。温瑞初礼貌地跟老先生施礼告辞。

    易老主动留他们在家里用了一顿家常饭。回程时，温小安趴在贺少卿的耳朵边小声嘀咕起来，直到贺少卿一再跟他确认，“宝宝真的不胖。”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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