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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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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第12节

    素娘颔首,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在许牧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卧房。

    “娘亲,我也是昨日才到此处,并无甚么准备。您且在这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从大门走到卧房的时间不长,但足以让许牧彻底消化了“娘亲回来寻她”的喜讯,连声音都带着满满的喜悦:“还请您莫要介意。”

    素娘坐在圆木凳上,放下了手中的拐杖,“你这丫头,见了娘亲竟生分到这般田地吗?”

    许牧尴尬笑笑,“小牧太激动了,一时间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揉着衣角,看着素娘被岁月侵蚀的脸庞,“想说的、想问的,都太多了。”

    素娘身子微僵,又抹了抹眼角,随即笑道:“傻丫头,娘亲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你啊。”

    她话虽是这样说,许牧却是未真真地听到心里去。

    虽说记忆模糊,但娘亲当年似乎是突然消失的。时隔这么多年,她又回来找自己,许牧高兴归高兴,心中还是会有几分怨意和怀疑。

    不告而别永远都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离开的那人,是她最亲的人。

    素娘似是明白她此刻纠结的心情,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她倒水。

    如今的方璐身姿仍有几分婀娜,当年能够假扮方璐的素娘自然也是不相上下。只是方璐面上并不显老,反观素娘,难以让人瞧出她仅是个不及四十的女子。

    许牧心情复杂,两人越是沉默,她先前盲目兴奋的劲头越是薄弱,取而代之的,是她这么多年来的种种疑问。

    娘亲去了哪里?她为何要离开自己?

    她如此想了,便也如此问出了口,却不想素娘只字未答,喝罢一杯水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香囊绣的精巧细致,图案虽是常见的荷花样式,看着却比那些普通香囊精贵许多。

    素娘擅长绣花,许牧知道,这香囊必是出自她之手。

    “我离开时本想将它送给你,时间匆忙,未送得你,今日便补上。”素娘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美丽容貌不再,面上仍是一派柔情。

    许牧咬咬唇,接过香囊道:“多谢娘亲。”

    “我知道你仍是有几分怨我,”素娘垂眸,右手摩挲着一旁的拐杖,“小牧,你怨的对,我非良母。”

    看她这样,许牧顿时心中一软,想着她这些年许也是伶俜无依,便忍不住道:“娘亲莫要这般说,无论怎样,我都是您的女儿。”

    她说这话,便是表明了自己不会再怪责娘亲,也表明自己不会再向她追要解释。素娘听罢欣慰一笑,转而又神色不自然地道:“恩,小牧乖。”

    许牧对她展开一笑,随后拿着香囊端详。娘亲这香囊不只是绣的精巧,连味道都比其它香囊好闻得多。

    她嗅了嗅香囊,忽而抬头问道:“对了娘亲,您怎知我在这里?”

    素娘未语,只是抿唇看着许牧。

    这里是风溯的宅院,许牧在这里与娘亲说话,多少有几分心虚,被她这么一看,只得低头小声道:“我与友同行,暂时落脚于此,本以为不会有人知晓……”

    素娘突然开口打断她:“自你遇见吕季,我便尾随于你身后,待你朋友离去才来寻你。”

    许牧:“……”

    娘亲!您可否瞧见了风溯那厮吃女儿豆腐?!

    一想到自己和风溯缠缠绵绵时可能被娘亲瞧见,许牧觉得自己头都晕了起来。

    然而事实上,她的头也的确是有了几分眩晕感。

    许牧察觉不对,登时站了起来。然而,她双脚未能站稳,一个趔趄,又倒回了椅子上。

    素娘在一旁沉默不语,许牧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硬撑着身子问道:“是您做的?”

    “小牧,你知我不会害你……”她话未说完,许牧睁大眼睛打断了她:“你……不是娘亲……是易容……”

    素娘拿起拐杖,站起身,在许牧闭上眼睛前的瞬间,轻轻摇了摇头,将刚才的话接着说道:“我不会害你,真正会害你的,是那风溯。”

    许牧自然是听不见她所说的这句话了,等她再次醒来,早已不在风溯那宅院里,而是处在一富丽堂皇的房间内。

    她被人安置在软榻上,周身几处大穴皆被封住,她尝试着冲开穴位,却连个哑穴都未冲开半分。

    如此看来,点穴之人武功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许牧暗暗咬牙,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扇屏风。

    她怎能如此大意,中了人的计呢?她怎就想不到娘亲可能是人易容的呢?

    娘亲离开这么多年,偏偏这时候回来,她真是蠢的可以,竟这般容易的信了易容之人!

    许牧气自己蠢钝,更气自己给风溯添了麻烦。

    先前迷|药的作用还未彻底消失,许牧清醒了不多时,便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待她睡后,一人才拄着拐杖从屏风后走出。

    屏风前的桌子上立着一盏烛台,烛火摇曳,燃得正旺。

    “怎么了?后悔了?”一个声音忽然在素娘身后响起。

    素娘身子一顿,淡淡吐出两个字:“怎会。”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转瞬便消失在原地,素娘这才继续向前走去,看向熟睡的许牧。

    小牧醒来定要怪自己,莫不如在此时……

    素娘看着手中的瓷瓶,挣扎片刻,仍是将它放回了怀中。做完这些后,她再次看向许牧,却发现榻上之人早已睁开了眼睛。

    许牧不能发声,只能一遍遍地扫视着眼前人,其意思极为明了——你究竟是谁。

    素娘双唇微启,过了半晌,终于沉声道:“你猜得对,我不是你娘亲。”

    ☆、56|520|

    我不是你娘亲。

    这六个字落入许牧耳中,轻飘飘的,似真似假。先前,她心里明明已经认定了眼前之人并非自己娘亲,但听她亲口说出这六个字,许牧心头还是一痛。

    重活一世后,她的软肋已经少之又少,却未曾料到,她曾经至亲至爱之人会成为她这一世的软肋之一。

    许牧躺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素娘看,直看到眸子里蓄起眼泪。

    为什么她说出自己并非娘亲后,许牧反而觉得她可能会是真正的娘亲了呢?

    可惜她此时并不能言语,只能盯着素娘。素娘迎着她的目光看去,无奈那目光里所含意味太过沉重,最终还是躲闪了她的注视,乱了阵脚:“你在这里睡着吧,我不会害你。”

    言罢,素娘掏出先前那个香囊,轻轻放到了许牧枕旁。

    许牧在师父那里学过闭气之法,可此她周身大穴皆已封闭,体内之气难以运转而起,只能硬生生地吸入那些香气,陷入沉睡。

    待她又睡了,素娘沉吟片刻,终是又拿出了那个瓷瓶。

    青花瓷瓶的模样颇为雅致,拔出瓶塞后,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顿时从中散发开来,素娘眉头一皱,迅速倒出一粒青色蜜丸,随即又封上了瓶口。

    素娘此时额前垂着两缕青丝,青丝在屋内本是静止不动,不知从哪里吹来怪风,青丝突然飞散,直扑其面。

    “你这是要故技重施?”

    身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素娘拨开面上的发丝,淡淡道:“我不愿她恨我。”

    “你当年亦是不愿她恨你,可她还是恨了你。”

    素娘身子一颤,“那是因为我当年心软,未让她忘了彻底。”

    身后一声轻笑,“我这药,对年纪越大的人效果越是要差,想让许牧忘记过去,你恐怕是要费些时候了。”

    “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怎会在乎这几年?”

    身后那人愣了下,随后阴声笑道:“你说的对,所以我才会找上你。”

    素娘不置可否,将蜜丸塞入许牧口中。

    她们本就是一类人,找上彼此是必然。

    身后之人也在这时扯下了几乎遮住全部面貌的黑色袍帽,露出张无甚血色的脸,赫然是风溯去见的纪芷筠。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门,纪芷筠突然道:“风溯此时应该已经发现许牧消失了。”

    “所以……”

    纪芷筠为自己戴上面巾,接着道:“所以,我们此时需要做的仅仅是等待。”

    素娘抬头看她一眼,拢了下耳边发,却发现了几根掺杂其中的白发。

    那个人还没有白发,她倒是先老了起来。

    素娘不知不觉间抓紧了手中拐杖,应答了声“是”。

    她们二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不着急,她可以等。她和纪芷筠想毁掉的人相同,纪芷筠能等,她素娘也可以等。

    而此时,屋内的许牧正做着一个从未做过的梦。

    梦里,儿时的她在屋内和风溯聊天,突然,方璐前辈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对风溯道:“徒弟,今日我们恐是要早走片刻了。”

    许牧舍不得大姐姐离开,却还是懂事地起身道:“大姐姐再见。”

    两人离开不久,娘亲借着打扫的由头来到她的小屋内,还给她带来了一块桃花酥。

    桃花酥的味道异常香甜,许牧三两下就吃了下去,眼巴巴地继续看着素娘。

    后来,娘亲似乎隔三差五就会给她送来一块桃花酥,倒是风溯和方前辈再也没有来过了。

    这个梦做的过于昂长,等许牧再次睁开双眼时,口中极为干渴,且饿的发晕。

    不过,她怎么觉得口中有当年桃花酥的淡淡香味呢?

    许牧实在是渴的厉害,来不及多想,尝试着发了声,发现哑穴早已被人解开了。

    “有没有……咳咳!有没有人?”

    她的身子还是不能动,只能一遍遍地呼唤。唤了大概四五次,一个从头到脚裹的甚为严实的婢女突然跑了进来。

    许牧眼睛一亮,忙问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婢女摇摇头。

    “那你可知道哪里有吃食?”

    婢女点点头。

    “可否麻烦你喂我些水和食物?”许牧喉咙几乎要冒火,“我若能活下来,定会报答你。”

    婢女毫不犹豫地点头。

    等她拿了水和食物回来,许牧好奇道:“你主子可是要求你不得说话?”

    婢女犹豫了下,摇摇头,随即张开了嘴巴,惊得许牧睁大双眸。

    她的口中黑漆漆的,像是个空洞,竟是个没有舌头的人。

    ☆、57|520发|表

    婢女走后,许牧躺在榻上,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自己究竟是落入何人之手尚且未知,却是知道了这里的主人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心若不狠,怎会生生割掉个活人的舌头呢?

    许牧睁着眼睛,细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发现之前置在她枕旁的香囊已经不在后,禁不住松了口气。

    只要她清醒过来,就意味着有希望。

    身上的穴位仍被紧紧封死,许牧干脆放弃了穴道上的桎梏,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思考上。

    许家三小姐是谁?就算是在许府,都没几个人记得她的模样。而在许府中,能知道她娘亲的人,更是不多。在这仅限的人选中,能够模仿娘亲语气、模仿娘亲绣品的更是根本不存在。

    会有谁这般无趣地模仿一个不受宠的弃妇呢?

    至于许笙,许牧和她上一世牵绊颇多,可这一世,自己还没做吕季的正室,按理来说,许笙就算找她麻烦,也不会选如此复杂的方式——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

    这么算下来,此事与许牧自己应当并无甚关联,就算有人要寻仇,亦是寻风溯的仇。

    所以……

    许牧幽幽叹了口气,心里一面希望风女侠来救她,一面又希望风溯莫要管她,免得中了仇人的计谋。

    这样矛盾的心理令她不知不觉地又开始思念风溯。在这种思念中,她说服自己,风女侠如此聪明,定不会陷入敌人圈套。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门外突然传来了两人谈话的声音。

    一人道:“风溯那厮这些年来皆无破绽,我便是想设计于她,都无可奈何。没想到……”那人一笑,声音赫然是纪芷筠,“没想到最后会为情中计。”

    另一人声音略有迟疑,“她必然知晓这是一计,如此境况下,她仍要自投罗网,对许牧也应是动了真情。”这人确是素娘。

    听罢两人对话,许牧呼吸一滞,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恨不得此刻便飞到风溯身边!

    这人,竟傻到当真入了局!

    “你对此似是不太在意?”纪芷筠难得惊讶问道:“许牧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甚至与她做了那些龌龊难言之事,你都不在意?”

    素娘不语,身子已经到了门前。

    她自然是在意的,她怎么会不在意?

    素娘想着这事便已咬牙,纪芷筠见了,慢慢勾起了嘴角,“许牧昏迷也有两日了,若无意外,早就该醒了。”

    屋内的许牧听到开门声,身子一僵,可恨她全然不能动弹,只能像个待宰羔羊似的躺在榻上。

    她不是傻瓜,刚才两人的对话完全可以解释她近来的各种疑惑。比如那妇人确实是她娘亲素娘,比如这次出手的人是纪芷筠,比如,风溯已经中计……

    许牧看着素娘一路走过来,断腿处瞧着空荡荡的,让她禁不住想到了儿时,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生活。

    可是,她的娘亲为何要和纪芷筠这个魔头合作?!

    怪不得她不敢承认是自己娘亲,必是怕自己对她恨起,殊不知,这样一来,许牧更是对她竖起了所有的心理防御。

    僵持之时,刚才那个婢女突然跑了进来,对纪芷筠比划了一番,纪芷筠便让她退下了。

    许牧恨恨地看着纪芷筠,对方也不生气,反而颇有兴致地道:“许牧,许久不见。”

    “我与你并未见过,何谈许久。”

    “看来,你喝了我这里的水,令你口齿都伶俐了不少。”纪芷筠看了眼旁边的素娘,继续道:“不过,你方才见的那个丫鬟,曾经是熹州有名的才女呢。”

    也就是说,那个婢女,曾经精通诗书,曾经谈吐不凡,曾经名震四方……如今,却是个没有舌头的卑贱下人。

    许牧身子发冷,不再说话,那纪芷筠又道:“不过,我不会割掉你的舌头,毕竟我与你娘亲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条绳上的蚂蚱……

    许牧突然觉得胸口滞闷,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这二人。

    “小丫头,在标县时我本想杀了你,可惜你娘亲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让我下手。但你最好乖巧一些,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纪芷筠最恨别人这样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语气不善地留下此话后,拂袖而去。

    她身后的素娘欲言又止,还是跟着她走了。

    许牧听到脚步声远去,缓缓睁开眼睛。

    阿溯……

    ======

    江州。

    许家四小姐许笙最近的传闻颇多,但许家子女中,许笙最为优秀出彩,她就算做了什么,别人也都能为她找到理由开脱。

    许笙这么一闹,许老爷终究是觉得愧对于她,听闻皇上又要纳妃,在各地挑选秀女后,便把四女儿的名字报了上去。

    说到选秀,许府中最适合的人选乃是五小姐,但许老爷最后还是偏了这个心,给了许笙这个机会。

    五小姐的生母知道后,带着五小姐到许老爷那边闹了一场,最后被许老爷用打赏打发了。

    而这些,都恰好在许笙的预料之中。如此一来,她的动作便有了更好的掩护。

    得知吕季在镜湖偶遇许牧时,许笙还能控制自己的心绪,可是,当她知道吕季与许牧重逢后,吕季主动搭讪许牧,她只觉得几乎被气得气血倒流。

    许笙不能原谅吕季,不能原谅他心中竟装下了许牧这个废物三姐。她更不能原谅,那个废物三姐,竟敢拒绝嫁给吕季——她许笙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男人。

    所以,她才会在这几日时不时闹一闹,令得许老爷以此补偿她。

    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去皇宫,如今她倒要去皇宫躲掩……许笙觉得自己变得甚是可笑。

    启程至皇城前的一个晚上,许笙拿出那件偷偷置办的大红嫁衣,轻轻抚着那柔软的缎面,随后一把火将它烧了。

    她无数次穿上过这件嫁衣,幻想自己嫁给吕郎,被吕郎掀开盖头……

    然而,那终究只能成为一场梦了。

    ☆、58|715|

    话说风溯当日赴纪芷筠之约后,便已发现是中了计,正欲脱身,却被纪芷筠缠住。数百个回合斗下来,两人虽不分胜负,可风溯明显落了几分下风。

    纪芷筠战的心无旁骛,反观风溯,心里满满地都是对小捕快的惦记,量她如何武功高强,都对对手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又是二十个回合后,风溯右臂的反应慢了半瞬,手中软剑便被纪芷筠以黑色长剑挑了开。

    风溯失了武器,却也不含糊,当下身子向后一仰,随即右腿横扫而去,迫得纪芷筠身形后退了几步。

    风女侠翻身落地,一伸手,掉落的软剑便在内力的吸引下回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的打杀算是告一段落,瞧着纪芷筠似是有再次进攻的意头,风溯目光一凛,淡淡开口道:“你这是何意?”

    她引她前来,显然是调虎离山,但眼下她目的已经达到,以纪芷筠的脾气,何必还要再次出手?

    “师妹,你可好久未这般打杀了罢。”

    风溯轻哧一声,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软剑顿时脱手飞出,直奔纪芷筠面门。

    而纪芷筠在这一躲一闪的瞬间里已然失了先机,等她躲开剑气汹汹的夺命软剑后,风溯身子已飞出数丈。

    她宁可不要这把算得上上等兵器的软剑,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回镜湖别院的机会,倒让纪芷筠微有几分差异。

    许牧怎就在她心中这般好?当初她可以把象征同门之情的匕首给许牧,如今又可以为许牧放弃一把难以寻得的宝剑……

    纪芷筠收起手中长剑,顿了一顿,这才起身前往许牧现在所在的院子。而风溯疾速回到自家院落后,屋内只剩淡淡余香,哪里还有许牧的影子?

    风溯不得不承认,她确认小捕快不见的那一刻,心中的慌乱令得她恨不得现在就出门杀几个人冷静下。

    遇见许牧后,她有多久没有与人动手了,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她以前也算是个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女魔头啊。

    桌上还有许牧未来得及清洗的碗筷,风溯站在桌前半晌,拿起小捕快未来得及带走的匕首,慢慢走出了大门。

    纪芷筠此举无非是想逼她重出江湖、再犯无头悬案,那她便如她所愿。

    只要……风溯飞身上了屋檐,眸光一闪,只要她那行事诡异的师姐不要伤了许牧便可。

    风溯一直都知晓纪芷筠对自己的恨意——恨自己更得师父宠爱,恨自己悟性比她强,恨师父最后因为自己将她逐出师门。但是这些又怎么能怨风溯?若不是纪芷筠犯了门规,屡教不改,方璐怎会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其实,若说方璐最喜欢哪个徒弟,风溯觉得,一定是纪芷筠,而不是自己。

    可惜纪芷筠作茧自缚,到了现在都不知悔改,还一心要找她麻烦。

    她顶着自己的名头四处犯案也便罢了,如今竟还将主意打到了许牧身上……风女侠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恨自己过于自信,这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已经太久没有对手了,这让她有足够的信心保护小捕快,却不想现实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掌。

    纪芷筠此次是以手指襁褓为引,令她注意力集中在案件之上,再而利用她的自信使了个最平常不过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是小捕快这次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会原谅自己?

    如此一来,风女侠干脆遂了纪芷筠的意,只求她莫要伤害许牧。

    她们师姐妹都是聪明人,只要风溯再次犯案,纪芷筠肯定会明白她的意图,并有所动作。如此一来,她也就有了寻找许牧的突破口。

    她的眼线遍布天下,但她知晓,纪芷筠的眼线相于自己的,只多不少。

    由此,三日后,平静了许久的江湖被数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

    熹州数十名官员一夜之间惨死,其中有六名衙门的人,皆是被人掏空心肺后,挂在了衙门外牌匾之上。

    相传打更人夜里走到衙门口,感觉有甚么动静,却不想走到牌匾下时,被淋了一头的鲜血。

    若此案是团伙所为,倒也不算稀奇,一切都是因为——作案的只有一人,这一人,是隐匿许久的风溯。

    风溯作案一向小心谨慎,这次也不例外,这些人死的时候虽不相同,但却让人找不出她的杀人路线。数十名死者生前所在之处极为分散,寻常武林人士一夜里只需奔波便都做它不到,更何况是在这短短时间里还要设计精巧地杀人。

    无论风溯为人如何,这轻功和杀人的功夫可见一斑。

    刚开始,因她许久未作案,再加上之前纪魔屠帮冒充风溯之事,一时间大家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人犯的命案。等六扇门接手此案后,这才推断出案子乃是风溯所犯。

    最了解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敌人,风溯的敌人一直都是六扇门,也只有六扇门才能最快找出她那些细小的杀人习惯。

    此次案子里死去的数十人,无人犯过大错,但这些人无不是让当地百姓受过苦的贪官污吏。他们死了,六扇门虽是头疼,百姓们却是一阵叫好。

    本以为风溯犯下大案后会消失一阵,令人惊讶的是,三天后,江州同样死了数十个官员,同样是贪官污吏,那些令当地百姓叫苦不迭的恶捕快们皆被挂在了衙门外的牌匾上。

    六扇门头疼地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调查江州案子,然而,又过了三天,芩州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短短九天,三大州郡死了近百的朝廷官员,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惹得龙颜大怒,一道圣旨下去,要求必须捉拿风溯归案。

    原本,皇帝对风溯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怪风溯这次犯案太急,使皇帝眼中再也容不下她。

    这些,屋中被囚禁的许牧都是不知道的,她五天前被解开了穴道,已经可以在屋内行动,却不能踏出屋门半步。

    她许牧就不明白了,纪芷筠堂堂江湖一魔头,怎么会如此之闲,整日看守着她。

    后来,她被管的也烦了,偷逃失败后,干脆对着纪芷筠大眼瞪小眼。

    反正她们两个都没事做,不是吗?

    许牧心里再担心风溯,都只能从纪芷筠身上找突破口。本以为可以在娘亲那边套话出来,却不想纪芷筠将她调走,只留自己和那个没有舌头的才女。

    许牧坐在门口,和纪芷筠瞪眼瞪够了,这才拍拍衣服道:“我饿了。”

    在这里住了小半月,她早就清楚,纪芷筠不会对自己动手,相反的,她还会满足自己的种种要求。

    想必,这是娘亲用完成某个任务换来的优待。

    果然,她说完这话后,纪芷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半晌,终究是叫来了那个婢女,为她准备了一份简单的饭菜。

    许牧吃过饭后,照常被婢女塞入了一粒漾着香甜桃花香的蜜丸。

    吃过不久,她便倒在了榻上,熟熟睡了过去,且梦到了她无比想念的风溯。

    梦里,阿溯终于将她救了出去,她兴高采烈地抱着阿溯道:“阿溯,你再不来,我都要忘记你了。”

    话音未落,阿溯的脸便迅速模糊了去,令许牧一惊,忙去摸她的脸,却发现怎么都想不起风溯的模样了。

    怎么会这样!

    许牧心慌慌地继续摸着,动作越来越慌乱,直摸到她睁开眼睛。

    一觉醒来,许牧当自己做了个噩梦,轻轻舒了口气,下一秒,却滞住了呼吸。

    她骤然发现,醒来后,自己还是想不起阿溯的脸。

    ☆、59|715|

    许牧直勾勾地看着床榻上的细软,拼命地回忆着阿溯的模样。

    可是,就算她回忆到眼眶涌出泪花,仍是未想起来。

    不仅如此,她发现,她与风溯的点点细节,她似乎也记不得了。她的回忆更偏向于和风溯初遇的时候,以及儿时的点点滴滴。

    阿溯……

    许牧勉强坐起了身,用被子擦了把脸,装作无事地走到门口,与那个无舌婢女并排站在了一起。

    纪芷筠并没有出现,应该是料定了她今天不会再试图逃跑。许牧发现这点后心里微微安定了些,随即偏头问那婢女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那婢女微微犹豫了下,轻轻摇了摇头。

    她果真是被清除了记忆!

    许牧心下一沉,面上却是带有些惋惜,道;“那还真是可怜,我听说你以前是什么才女呢。”

    那婢女听闻此言,并无甚么反应。

    两个人站了半晌,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许牧耸了耸肩,回到屋子里思量对策。

    很明显,她们喂她吃了消除记忆的药,但这药物似乎并不能即刻见效,需要些时日。

    这些日子里,许牧最怀疑的进食便是那桃花香的蜜丸。原本她还以为这是压制她内力的药物,可联系起那日所做的梦,便推测出了此药的真正用途。

    也就是说,她的娘亲,在她十岁那年便喂过她这个药物……所以,那时候她忘记了什么呢?

    许牧觉得自己的记忆还是比较完整的,虽说刚重生的时候,她记不清儿时的事情,可到了后来,她也都记起了啊。

    难道说,当初娘亲消除的是她十岁前的记忆,这才导致她重生后记不起儿时的事?

    可这样也说不通,毕竟重生后,她连成亲后的那些事都记不清楚,何谈十岁之前的事呢?

    许牧想破了头也想不清楚,却是把肚子想饿了。她跑出去向那婢女道了番,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食物。

    待她吃完,那婢女照常拿出蜜丸,却被许牧伸手拦住,道:“我今天不想吃这般甜腻的东西了,你拿下去罢。”

    这蜜丸她是吃不得了,再吃下去,恐怕连阿溯是谁都记不清了。但许牧心里也明白,只拦住婢女没有半分用途,等纪芷筠来了,自己不吃也得吃。

    可是,她总归要做点什么,就算是要吃,她也需要从纪芷筠那里得到点什么,不能白白牺牲。

    婢女一急,便要对许牧用强,哪想许牧的力气比她要大得多,使得她急出满额头的汗。

    许牧不想为难这婢女,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可眼下并无其它有效之法,这蜜丸入口即化,甜香转瞬间便滑入喉,便是假装吃药都做不到。

    两人争执之时,纪芷筠终于看不下去地闪身到了她们面前。许牧虽做好了防范,可还是晚了一步,被纪芷筠点住了穴道。

    “在我这里,我让你做什么,你便要老老实实地做什么,少给我耍什么花样。”

    纪芷筠的表情颇有几分狰狞,接过婢女递来的蜜丸,一声冷笑后,捏着许牧的嘴,将它狠狠塞了进去。却不想,许牧也是铁了心地不吃,竟用内力将其从嘴边击了出去,蜜丸在空中划了个弧,落到地上,滚入了泥土之中。

    许牧明显感觉到捏住自己脸颊两侧的手收紧了许多,力气大到她几乎要咬上自己的舌头。纪芷筠慢慢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毕,许牧只觉得下巴碎裂般的疼痛了下,随即耳前的地方肿痛难忍,怎么都阖不上嘴巴。

    旁边的婢女吓了一跳,被纪芷筠扫了一眼后,慌忙去泥土里捡那蜜丸。

    纪芷筠收起笑容,冷眼看着许牧。许牧不甘示弱地瞪她,下一秒,她双手的小指同时传来剧痛感,痛的她禁不住呼出了声。

    许牧知道自己这样挑衅对方很是可笑,可是,她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天浑浑噩噩地活着,吃了睡、睡了吃,还被人喂着会失忆的药物。

    娘亲虽是与纪芷筠合作,但能看得出来,娘亲对自己还是颇为照顾的。之前纪芷筠答应了娘亲不会伤害自己,那么,如果纪芷筠忍不住对自己出手了,她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许牧实在想不出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她只能在不拖累风溯的情况下,适当挑拨下这两人的关系。

    素娘若真是那般不讲母女情谊的人,许牧定然活不到现在。虽不想利用娘亲对自己感情,可眼下形势如此,许牧别无选择。

    她想过挑衅纪芷筠的后果,甚至想过她会杀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手指关节一节节地被纪芷筠捏致错位,许牧紧紧咬着牙,努力使自己不痛呼出声,但那种手指错位的痛楚实在难以承受,等纪芷筠将她双肘关节错开时,伴随着冷汗滴落,一声压抑的痛呼还是从许牧口中溢了出来。

    阿溯,听说十指是连心的,果然,痛的很啊……

    这一次痛楚太过猛烈,许牧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身体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双臂和双手的样子诡异非常。

    纪芷筠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那婢女忙去把那蜜丸放入许牧口中。

    许牧再醒来时,只觉得在阎王大殿走了一番,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双手的下巴、双肘、每个指节都受了伤。

    她动了动手,虽然关节发涩胀痛,但却是能动了。她又张开嘴,发现下巴也被接了回去,只是纪芷筠先前捏的地方还传来阵阵疼痛。

    外面隐约有素娘的声音,可惜许牧此时身子虚弱,动不了内力去听她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素娘匆匆走了进来,似是没想到她醒了,转身又要走。

    许牧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主动道:“娘亲,您陪我坐一会儿罢。”

    素娘一愣,倒真收了出门的脚步,转身拄着拐杖走到了许牧身边。

    自从许牧被骗到这里,她们母女还未好好说过一次话。听闻两人刚才在门外争执,许牧便知道自己的挑拨有了作用,由此心下不安,总觉得利用了娘亲,这才叫住了她。

    可素娘却不是这般想的,她只看到了女儿微红的眼眶,还有她苍白的脸。

    两人沉默半晌,终是素娘开口道:“小牧,娘亲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绝不能和风溯在一起。”

    许牧愣了下,随后喃喃道:“为何偏要如此?”

    素娘颤声道:“因为她是女的,这还不够吗?!”

    “那又如何?这世间大多男子都不见得会比阿溯好!”许牧眼眶更红了,因为情绪激动,又重重咳嗽了起来。

    素娘安抚着她,等她不咳了,才叹气道:“她不仅是女人,还是方璐的唯一弟子。而那方璐,与我一家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外祖父死在她之手,外祖母也因她而死……你原谅娘亲,娘亲如此也是为了你好……”

    许牧听罢,渐渐睁大了眼睛,双眸之中,只有不可置信。

    ☆、60|715|家

    杀父之仇已是极大之仇,更何况是家破人亡之仇?

    许牧先前从风溯那里得知,娘亲乃是家破人亡后才和方璐互换了身份,也就是说,若不是方璐导致素娘亡父,素娘根本不会去做这个替身。

    难道……方璐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她真是故意杀了外祖父?

    许牧本就刚清醒不久,身上更是多处剧痛,一时间又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娘亲报仇?是的,她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等道理,可是江湖恩仇,快意如此,许牧向来敢爱敢恨,娘亲若真是铁了心地报仇,她拦不住,亦无心去拦。

    只是,方璐是方璐,阿溯是阿溯。许牧心里明白,若此事为真,方璐应当受到惩罚,然而,这又与风溯有什么关系?

    许是看出了女儿的疑惑,素娘哑声道:“你莫怪娘亲此番对你心狠,那风溯乃是方璐教出来的徒弟,不会好到哪儿去。更何况,她也是个杀人魔头,你同她一起,会为世人所诟病,亦会承担骂名,你怎会幸福?而且,风溯在你失踪后十日里连犯三起命案,杀了朝廷百余名官员,龙椅上那位,必是留不得她了。”

    许牧蓦地睁大眼睛,僵直了身子,“娘亲,您说什么?!”

    “娘亲让你忘了她,当真是为了你好。等你忘了她,你若还想做捕快,那就去做。你若不想出去,娘亲便养你……”

    素娘此番言语可谓是苦口婆心,奈何许牧根本听不进去。她只听清了那句“风溯在你失踪后十日里连犯三起命案,杀了朝廷百余名官员”,便再也听不进其它。

    必是纪芷筠逼她这般做的,不然,阿溯怎会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犯案?!

    许牧担心她担心的紧,忙又问道:“那阿溯现在如何?”

    见她这般担心风溯,素娘恨恨道:“皇上派了数百暗卫和数位贴身护卫捉拿她,说是捉拿,其实就是要当场处决了她。”

    许牧身子一软,手指传来的痛楚比起阿溯的安危来,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风溯武功高强,且眼线极多、行踪诡异不定,这么多年来,无论她犯下什么案子,人们都抓她不得,便是皇帝老儿那些暗卫,都拿她丝毫没有办法。可是这次不一样,风溯以往犯案必是考虑极为周全,而这次……她杀人杀的仓促,处理的也会仓促,说不定真会被人抓住些蛛丝马迹。

    而事实上,她猜想的丝毫无错。风溯这次的确出了些纰漏,尤其是在纪芷筠的有意推动下,她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

    因着许牧是在镜湖畔的宅子里失踪,风溯对这里总归是放心不下。杀了人后,换了身行头,重新易了容后,便又回到了这里。

    而这几日,镜湖旁的百姓们也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镜湖最近来了好些查案的人。

    这其中大多数是六扇门的人,还有一部分,便是世上最能护人周全的皇家暗卫。

    泄露出风溯行踪的人可想而知,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找纪芷筠说什么,而是静静潜伏在镜湖,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排查。

    而此时,吕季也从临县进好了货物,又在镜湖歇了脚。

    见到这么多皇宫之人,他微微一惊,随后便开始思量要不要和朝廷之人搭上线,做做皇宫的生意。

    在镜湖歇了一日,又看了看镜湖风景,吕季与一众仆人又启程上了路。没想到,他们一行人中途在茶馆歇息时,竟听到个白衣公子说,皇帝又纳了妃,听闻是江州许家的四小姐。

    白衣公子说罢,旁边一人立刻奇怪道:“嘿,这倒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入宫的不应该是四小姐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和那五小姐争?”

    “这我就不知道了,多半是四小姐更有脑子罢。”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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