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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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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情驸马 作者:苦竹

    第20节

    其实楚云熙心中对长公主是心怀愧疚的,觉得自已总是在长公主需要关怀照顾之时忙碌公事,实在有些没尽到伴侣的职责。每日忙碌处理各种公务,还有李墨讨伐华夫人的粮饷武器、衣甲马匹和所有后备应急物资,都是她亲自命人筹备,谨慎查看批阅后才放心,而她也会因此忽略了长公主,若长公主不来陪她,她还真没时间去找长公主。

    “算了,明天再处理,回去休息吧。”楚云熙看着长公主因陪她而熬出的黑眼圈,终于开口说道,她对她总是心软的,而这些虽关系国家大事,但她知其中辛苦,心疼长公主曾经独自支撑大局,如今更舍不得让她再继续如此辛苦,而自已能做的就是在自已最后的时间里给她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

    长公主放下奏本,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温柔、感动、心疼、悲伤、不安,交织一起又深深压抑,却都一闪而过,便勾唇的笑着点头,伸出手与楚云熙十指相扣,举止温柔体贴,笑容温婉动人。楚云熙看着长公主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欢喜,心想怨不得‘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呢,长公主真有祸水的资本,便将刚才因那一眼而勾起的不安情绪抛下,高兴的拉着人回去。

    楚云熙一手举着伞,一手将长公主拥在怀里用披风裹住挡去寒风,二人相扶回到寝殿,洗漱完毕,双坐床上,已是月明人静,楚云熙横枕在长公主腿上看着床顶的紫罗帐发呆,长公主在为她轻轻的篦头。

    “嘶,扯疼了。”楚云熙感觉头皮一疼,回过神边说着,边轻移头就要用手去揉。

    “有白发。”长公主将一根银白长发递给她看,楚云熙接过又安静下来,用手缠着白发玩,不说话了。

    “在想什么?”长公主轻轻问她,楚云熙只沉默的缓缓摇了摇头,刚才要回寝宫的色心被嘴里咽回却还未消褪的铁锈味冲的无影无踪,四肢酸痛无力,楚云熙自知毒已入五脏六腑,熬不了多久时日了,华夫人说的二年之期她还不到一年,便已有油尽灯枯之势。

    长公主看了看楚云熙,沉默了会,又找出了几根白发,仔细拔了下来才掷地有声的说:“以后你好好休息,复国是我这个亡国公主的责任,不该由你替我背负。还有解药,她既不给那就去抢,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楚云熙看着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在自已身上轻蹭,却安抚的笑着说:“我真没事。”说完看长公主明显不信的神色,又嘻哈笑着说:“那我们就一起处理政事,打虎亲兄弟,妻妻齐治国。”

    长公主很给面子的笑了笑,但眼神却仍坚定。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楚云熙的身子状况她也是知道的。少年白发是因忧虑紧张,营养不足造成的,她有办法能解决,但楚云熙常头疼吐血,这个就只能去寻华夫人了,既然换解药行不通,那就只能强取,如今,长公主与华夫人已是你死我活二者只能存一之势。

    楚云熙看长公主似乎下了某种决定,自太子去世后,长公主便有些迷茫颓丧,如今眼神又坚定明亮了起来,楚云熙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缘由,只是她不太喜欢这些同室操戈的事,虽然知道双方必是一胜一亡的结局,但相较华夫人,她私心是不愿意长公主出事的,也更不愿被华夫人抓过去圈养,而拥有华夫人那样的对手,也是种挑战,惺惺相惜却绝不手下留情,便对长公主说道:“前线的李墨带着张寒重整二十万大军为主力,皇甫泽带着林业率十五万组合兵将为侧翼,一路打回去,越打越顺利,兵也越打越凶猛,但死伤众多,补充这块钱饷不够,招兵无饷恐起乱子。”

    “本宫还有私库。”长公主瞄了楚云熙一眼,坦然说道。其实二人联手,反败为胜并非不可能。

    “长公主私库力颇丰,又如此大义,我楚云熙佩服,那些宫庭贡品卖出去……”楚云熙边说边呵呵傻笑。

    “是楚丞相大义,因为那些也是你的。”长公主嗔了楚云熙一眼,说完看着楚云熙脸上变色。

    楚云熙听完脸上何止变色,都能叫变脸了,从惊讶到肉痛再到大义凛然,再掰着指头估算大概数字,最后僵着脸扭曲的笑,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厉害!我刚粗算了一下,原来长公主竟然是华夏第一富婆!”

    “为什么是婆?本宫很老吗?”长公主疑惑的问。

    “重点错了,是长公主你为什么这么有钱?”楚云熙一脸崇拜的问,长公主是‘千金之躯’她早知道,但一算才知道,长公主能买下半个华夏啊。

    “其中大半是母后为太子准备的,另外的是本宫嫁妆和本宫赚的。”长公主平淡解释着,楚云熙的眼仍旧亮晶晶的望着她,却没再细问。长公主却知道她存在的疑惑,便主动说:“当初国乱当头,并非本宫不愿拿出招兵买马,报效祖国,而是先帝首先私藏珠宝,百官争相效仿,你说本宫该怎么献出来?”

    楚云熙点头认同,先帝私藏那笔财宝就应该是密室那批了,里面金银被她令人私融了,珠宝玉石被当卖出去,换的钱早被她拿出去招兵了。想到这,也不再去想如今这一切是否就是报因。楚云熙笑着看长公主说:“那具体的明再商量,夜深人静,不如先休息?”边说着手轻轻抚上长公主,长公主惊了一下,低头看去,正与楚云熙四目相对,楚云熙就枕在长公主腿上,眼神肆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赤裸交缠在一起,对彼此的身体也愈发熟悉,同时低吟一声,楚云熙疲惫的压在长公主身上,轻咬其玉颈,仍旧贴合无隙,痴缠的不愿分开。

    长公主一手揽着身上的人,一手轻摸楚云熙的长发和后背,安抚身上的人。楚云熙仍是不满足,又移到双峰间,吮指够了便埋首其中装睡,被长公主娇羞轻捶了几下,楚云熙终还是受不了身上汗渍,下床取水给彼此擦拭干净,才又对面互拥而眠。

    只是这样的美好日子,楚云熙也没坚持多久,她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差,在一次下朝时晕倒在路上后,长公主便接手了所有政事。

    因为慕容家之事,皇七子登基为帝,楚云熙也没让兰妃成太后,立为太妃后就将人送去了庵中清修‘赎罪’和为国祈福去了,二岁皇上暂由长公主抚养,所以长公主自然而然的成了摄政长公主。

    而前线也传回大捷,李墨引李泰和齐王到龙江下游的白水城,后挖开龙江大坝,将李泰和齐王的二十万大军淹死近半,并率军追击歼敌近八万余人,抓住了重伤的齐王,又与武王的侧翼合围白少棠,虽然让白少棠跑掉了,但李泰被活捉,华夫人派来的三十万只跑回去五万余人,此战在持久以来对华夫人的作战上取得重大转折性胜利,只是随着大捷战报送来的,还有一本李墨请封异姓王的奏折。

    ☆、第57章 争夺京城

    怎么没好好休息,去做什么了?”长公主刚处理完政事来关雎宫看楚云熙,正遇到楚云熙一身素淡便装,刚从阶前轿上下来,便停下等她,待走近了两人并肩而行才问道。

    “天天躺床上都快发霉了,我去外面转转,这南方的山水还真不错!”楚云熙看起来心情不错,含笑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用布扎的小老虎玩偶递了过去,带着宠溺的说:“送你的。”

    长公主看着楚云熙手中憨态可掬的小虎仔形状布偶,犹豫的扫了眼身后跟的宫婢奴仆,才迅速的接了过去,握在手中看了二眼便小心的用衣袖遮住了,看楚云熙正看着她笑,神情便有些羞意,于是故作怀疑的语气挑眉问:“只是看看山水?”

    楚云熙也随口逗她,坏笑的像在回味什么一样的说:“南方不仅风景美,姑娘也漂亮。”

    长公主一听就停了脚步,转头看着楚云熙似笑非笑的问:“哦,看上谁家的了?要不要本宫让人请进宫来服侍你?”

    楚云熙没多想,反而坦然一笑,说道:“倒是有个姑娘上前和我说话来着,可我忘带翻译了,那姑娘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懂,我想着别人跟你说话至少应该微笑回应下,结果我一笑,那姑娘就把我手上的解连环拿去了,换给我一个装了药汁的竹筒。”

    “药汁?”长公主有些惊奇的问,看了看楚云熙。这南方有一种苗医,与中原的医药不同,但也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自成体系,尤以其内病外治的疗法颇有盛名。长公主为楚云熙身上的奇毒可谓煞费苦心,竭尽所能的为她寻医问药,自然也是派人去寻过苗医的,只是也未见效果而已。

    楚云熙不知道长公主是时时刻刻想着她身上的毒,一听药汁就能联想到她身体状况,只是一个人乐呵呵着说:“嗯,回来路上我还问了下这的地方官吏,说是草药熬制的凉茶,清热、解毒、美颜,市面上卖三文一筒!”楚云熙说完自已先乐了,伸手去拉长公主,像个小孩一样牵着一前一后的摇晃。

    长公主看楚云熙心情很好,也勾唇而笑,只是看到楚云熙可以称做皮包骨的身体时,便不自觉敛了笑意,眉目之中不免忧心忡忡。

    “怎么了?是不是前线出什么事了?”楚云熙终于注意到长公主的神色有些低沉,还以为是为朝中政事烦心,便开口问道。其实她也知道李墨战场大胜后,想要拥兵为王的事,却没主动提及李墨的名字。

    长公主勉强笑笑,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说:“那解连环是本宫给你养身的那个?”

    “嗯,就是那个绿松石做的,质地细腻,色泽也好,我还挺喜欢的,结果竟这样没了,我也不好意思要回,你不会生气吧?”楚云熙也平静了下来,和长公主十指相扣,慢慢的走在层层阶梯上。

    “本宫像是为这点事生气的人?”长公主哧笑一声,嗔怪的扫了楚云熙一眼。

    楚云熙看着长公主只呵呵的笑,也不再说话,彼此手牵着手,向宫内走。夕阳无限好,二人并肩而行的影子在身侧的层层台阶上缠绵一起。楚云熙看着,便莫名的笑的开心。

    “是不是真看上谁家姑娘了?怎么这么开心?”长公主看着坐在床上仍一副笑眯眯的人,褪去头上珠簪,华服换素袍,便走了过来,与楚云熙挨坐一起。

    楚云熙看宫内人都自觉退了出去,便拉长公主入怀,吻了吻她额才笑着说:“我们历经劫数,尝遍百味,如今彼此相依,岁月静好,难道不值开心?”

    楚云熙宠溺的眼神让长公主的心跳快了几分,却也更坚定了她的决定。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是她们盼望的生活。可是岁月并没给她们一份静好。她们历经劫数,尝遍百味,为什么还不能白首到老?她不甘心,为什么就连这短暂的相依,还要时刻提心吊胆着随时会来的生死分离?

    长公主没有答话,只是紧紧的抱住楚云熙,紧紧的抱着。

    “殿下感动的想勒死我吗?”楚云熙的手轻轻抚在了长公主后背上,笑着说着。

    长公主好一会才渐渐松开些,却仍抱着未松手,埋首楚云熙怀中,掩盖住自已脸上的悲伤。楚云熙也许永远不会体会到她那种想将对方揉入自已身体中疼爱的爱意。二人若能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必担心分离,心意相通,双生双死,白头到老,那该多好。

    “云熙,若是没拿到解药,我该怎么办?”长公主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楚云熙一愣,脸上的笑消失无踪,想了良久才缓缓的说:“我是不是有些自私?知道命不久矣,也不能陪你到老,却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思,更盼望着你心如我心……”

    “是我先吻的你,算起来也应该是我先动了心,你也是因我才会受这么多苦,我们没有谁欠谁,遇见彼此,缘劫便已注定。”长公主神情郑重,语气坚定。

    “其实你偷吻我时,我是醒着的,还有上次你回来后让我陪着你,其实我是装睡的,天未亮朦胧听见你说‘相逢欲话相思苦,浅情肯信相思否?’,我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睁开眼睛,我心里懂的。”楚云熙握着长公主的手认真说道。

    那天楚云熙站在窗边许久,到黎明时才回到长公主身边躺着,佯装睡着,不愿睁眼,不愿离去,天还未亮,就听到耳边长公主的声音轻柔响起:“相逢欲话相思苦,浅情肯信相思否?”

    楚云熙只听到了那句话,但未看到长公主对着楚云熙的冷清玉颜,轻轻伸出手在她脸庞上空对着她的睡颜临摹,似正在抚摸楚云熙的眉眼、鼻梁和薄唇一般,动作轻缓,神情认真温柔却又带着绝望与执念。

    长公主看着面前的人,楚云熙心里真懂她的相思,又怎会舍得四个月的分离?她当时心里是想和楚云熙终老的,楚云熙却为了别人弃她而去。她以为纵然换到解药送回,从此二人也是相见无期,她当时的决别之意楚云熙真懂吗?长公主不想再深想,那四个月就如恶梦,她不顾一切的回来找到了楚云熙,便不准备再放手了,可如今有些事情她不得不为,纠结了数天,她终选择坦诚相告。

    “武王传来密涵,李墨要求封王之事,最好先依他,而且李墨正在集齐兵马进攻通州、汴州和达州,然后攻打京城,让我们下定决心,不惜一切去攻下益州,务必赶在李墨之前进京,否则江山危矣。可我们的人不够,过二日,我准备亲临前线督战,带上些官员兵将,所有家属先留在此,待胜利夺下京城后再来接这里的人,你看呢?”长公主说的坦然直接,但眼睛仍一直注意着楚云熙的神情。

    “我是家属一类?”楚云熙问。

    “你身体要休养。”长公主知道楚云熙会不愿,便小心想着措词。

    “我去前线督军那李墨还给我几分薄面,你去,肯定是主将不合,那时你又如何?”楚云熙看着长公主问。

    “皇族虽没落,但他李墨终究是臣,他若敢不听,便是逆臣!”长公主说着眼中寒意一闪而过。

    楚云熙有拦阻之意,便说:“我知他手长野心大,可对我素来不错,也为国做过许多功劳……”说到这,楚云熙也说不下去,李墨和长公主各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李墨自请封王一事犯了大忌,华夏从无异姓王,封他算什么事?长公主仅此事便不会放过他,而且李墨拥兵自重后便日渐猖狂,目中无人,如此行事,自然招人恨,他日国家一旦安宁下来,长公主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他,除非他占京后造反,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果然,长公主并不待见李墨,开口便是:“那你可知他以你名义收贿徇私枉法,做了多少缺德事?而且他除了听你几句外,又将谁放眼里了?”

    楚云熙不说话了,她写了一封信已寄往李墨,婉转的想劝一劝他,如今看来,那信八成是被截了,否则长公主不会如此气愤。

    “好了,你要去前线,我也陪你去。李墨能听我几句就行了,王侯将相,最后也不过一抔黄土,我总得劝劝他才行。”楚云熙淡笑说道。

    “去可以,但别过多接触那李墨,他为人做事太绝。因龙江水坝被挖开而淹死或受灾的百姓达二十多万,他却只报敌军伤亡数。齐王在战争中是身负重伤,仍被李墨推着去攻城的城前污辱一番。而被活捉的李泰更惨,听说因为嘴硬,什么都不肯说,被李墨命人用纸糊了他的脸,一层纸一层浆,活活将他闷死在那些纸底下。死去时一共用了三十四张纸,从第一层到最末一层,耗时将近一刻钟才彻底断气。这样的人,有何可帮的?”长公主皱眉看着楚云熙说道。

    楚云熙沉默良久,才说:“我知道了,李墨……愿他好自为之。”

    ☆、第58章 王侯将相

    建文十二年十一月月末,摄政长公主皇甫明月与长驸马楚云熙带着二岁的皇帝皇甫涵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大军临敌换帅?长公主是信不过我李墨吗?”军帐之中,李墨拍桌而起,怒容满面。

    长公主端坐主位,看着桌上的行军图不语。武王皇甫泽坐在长公主左手边,副将林业站在皇甫泽身旁。右手边便是新封的异姓郡王威远王李墨,他下首坐着的便是张寒。

    而楚云熙就坐在长公主和李墨二人中间,面无表情似在发呆,只是突然被这一拍惊醒了,茫然四顾一番,才坐直身子,眼睛扫视在场诸人。帐内除了他们六人,还有四名新选拔出的将领,李墨介绍名字时她正发呆,也没细听,只知都是四品的将军官衔,而那四人也正小心的用眼睛偷看她与长公主,接触到了她的眼神后,立刻不自觉的挺身站直,像被检阅了一般,楚云熙有些好笑的收回眼神,又转头看着李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后,脸上仍带着笑安抚的拍了拍他肩,温言劝道:“消消气,别多想,此次攻打京城,我们必胜,当然,这是你治军有方,才能训练出如此强军,而长公主挂帅只是为鼓舞士气,也想亲自报仇而已,谁还会忘了你李大将军之功吗?”

    李墨看着楚云熙不说话,长公主说是来前线督军,却是奔他帅印而来,长公主挂帅攻下京城后,还会将帅印还他吗?不用想也知道!让他将二十万大军拱手相让,如何舍得?如何甘心?长公主倚仗什么就敢直接开口要印?李墨扫视了眼其他几人,发现他们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隔岸观火的态度,气的拳头紧握,却咬牙不说一字。

    长公主对李墨的拍桌犯上也看不出丝毫怒意,只看着李墨平淡的说:“大将军的功劳有目共睹,如今本宫只是暂代帅位,攻下京都之后,还须由大将军去平叛诸城守备军的叛将。”

    李墨一听,心里却也并没就此松口气,只是不屑的冷笑一声。看了眼楚云熙明显偏帮长公主,心中有些怒火中烧。他有枭雄的能力与野心,想成就一番大业,谁拦他就是与他为敌,他早便警告过楚云熙纵不合作也不当对手。本以为楚云熙念往昔恩情,也不会与他为敌,他们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都被这长公主给破坏了。李墨突然有些恼怒,想到仁慈不掌兵,心便横了下来,眼中露出杀意,对长公主更是毫不客气,脸上却笑着说:“若是云熙要帅印,我李墨绝无异意,可长公主你有什么资格敢要这帅印?别说我李墨不服,就是我底下的二十万兄弟也不服!”

    楚云熙皱眉,偏头去看他,帐中气氛一下便紧张了起来,周围陷入死寂。

    长公主在掉针可闻中却傲然的冷声开口:“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李墨,休得放肆!”

    李墨却哈哈大笑,神色轻蔑的说:“长公主你倒是理直气壮!可是若不是云熙和我去徽州勤王,皇甫家纵然不死在战乱也会死在那场天花之中,事后皇甫家是怎么做的?毒鸠小唯,还想引虎驱狼,后来也是云熙当机立断,掌控大权,稳住局势,才没让南昭兵马进入华夏,也是她迅速组织起兵马,我们才有能力与华夫人大军拼杀。这天下可以说是云熙和诸将士拿命换回来的,长公主又做过什么?太子与长公主同困落阳谷,为什么你活着却让太子出了事?别说我李墨放肆犯上,我虽不敢据功,但所说的却都是事实。这里谁当帅掌印也轮不到长公主,因为你没资格!难道还要我将楚家灭门真凶说出来吗?”

    “够了!”楚云熙一声怒喝,少见的发了火,她脸色铁青,眼睛扫视过帐内诸人,冷厉非常。

    长公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担忧的看了眼楚云熙,便冷眼看着李墨沉默不语,李墨挑衅回瞪,双方箭拔驽张。

    武王皇甫泽知道一些内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其他诸人迷迷糊糊,却也明白知道太多并非好事,只恨不得聋了耳朵,更不敢乱言。

    “大敌当前,吵什么吵?”楚云熙缓了缓语气,沉思良久才说:“攻取京都,我来掌帅,诸位可有异议?”

    帐内诸人惊诧的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李墨张口欲说什么,看了诸人一眼,又咽了回去。

    “那好,李墨,把你帅印和虎符给我,我来布置作战计划。”楚云熙看着李墨,眼神平静。

    帐内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看向李墨,李墨自嘲一笑,众目睽睽,他不太情愿的拿出符和印,递了过去。

    楚云熙接过,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招呼众人围在沙盘边,就开始商讨兵力分配,行军布阵。忙着不会,会者不忙,楚云熙观看沙盘,让几个将领各抒己见,一会她便淡然从容的定出作战策略。李墨的二十万大军加上皇甫泽剩下的十万人马,还有长公主从南方带来的十万兵马,共四十余万大军,分为三队,先锋由武王皇甫泽担任,中军主力自然是她和李墨,长公主和皇上坐镇中军,林业负责侧翼和接应,大战便定在后天清晨。楚云熙做事果敢迅速,下达命令也又快又准,像是天生的领袖,运筹帷幄,风华无双,无端的让人信任于她。

    众人一一领命而去后,帐内只剩长公主和楚云熙二人,楚云熙揉着额低头沉默不语。

    “身体哪不舒服吗?”长公主走近轻声问道,伸手欲给她揉,却在半途缩了回去。

    楚云熙缓缓摇了摇头,将头更低了些,装作没看见她这举动,良久才抬头故意笑问:“这王候将相,我都一个人担任了。三军统帅,侯爷丞相,可谓权势滔天。长公主也不怕我挟天子,谋了这天下?”

    “你开心就好。”长公主看她笑了,提着的心也落了地,端了杯热水递了过去,满不在意的说道。

    楚云熙听了抽了抽嘴角,接过水喝了一口,把玩着杯子,又开始发起呆。

    长公主走近把杯子拿了出来,也不说话,就盯着楚云熙看。

    楚云熙被看的心里发毛,勉强笑着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自从攻下达州之后,你便时常发呆,在想什么?”长公主眼睛深邃的注视着楚云熙问道。

    楚云熙眼睛眨了眨,正准备开口随便编个理由蒙混过去,长公主便已立即说道:“别说慌。”

    “我想去城内见华夫人。”楚云熙顿了顿,便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实话实说。

    “她未必会给你解药,要是不放你回来这军中该怎么办?不如等战事结束?我吩咐人活捉她强取就是。”长公主的语气已不自觉的带着祈求,手也握着楚云熙的手不松。

    楚云熙叹了口声,点了点头。长公主笑了起来,双手握着楚云熙微凉的手,为她取暖,将之前发生的事和提心吊胆的心都闭口不言。

    十二月初一,大雪纷飞,兵临城下,京城再经战火。

    楚云熙在战车上观战,望着远处撕杀震天的战场,面色冷清,对身边的长公主说:“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我入京寻华夫人要解药,正月初一离开去徽州找你。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入的城,一年过去,竟又回到了这。”

    长公主并没回答,而是远眺城墙之上,一抹红衣鲜艳夺目,却只一晃而过,虽相距甚远,但那人的目光,望的正是她这边。长公主看了身边的楚云熙一眼,楚云熙并没看到城墙上的人,看长公主脸色不好,只以为是对这血腥战场不适,安抚的握着她的手。

    再回头,才发现京城内火光冲天,楚云熙看的一惊,仔细再看,就愣在原地。长公主也看见了那火光,辨过那方位后,面沉似水,掐着楚云熙的手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怎敢?”

    东西城门在那一刻同时打开,城内兵马疯涌出城,开始突围。

    “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长公主闭上眼,深吸口气,又睁开后才恨声说道。

    楚云熙点头,示意令旗兵下令,让攻打东西二个城门的将士全力阻截缉拿叛军。

    战争从清晨持续到夜幕降临,死了的士兵被清点掩埋,活着的也已人倦马乏,华夫人已远逃无踪。

    楚云熙站在烧的残垣断壁的宫殿前,兵卒正举着火把四处来回巡逻,官吏将领正按照先前的吩咐负责各自的区域人数清点和治安,各处都忙忙碌碌,街上只有持刀穿甲或骑马举着火把的士兵来回穿梭不休,照的战火之后的京城一片凄惨冰冷。

    “哪来的兵戈之声?”楚云熙在去临时设的议事厅的路上,忽听远处传来兵器相交和喊杀之声,便问身边的张寒,张寒支支吾吾,回答不回来。楚云熙心里忽然猜到了些什么,一把抢过一旁士兵的火把,向声音传来之处跑去,张寒反应不急,只感觉楚云熙身上的银色披风刮起一阵风,举着火把的她就跑出好远,犹豫了一会,一挥手,示意属下跟上,也忙追了过去。

    楚云熙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只见长公主的贴身侍卫正和李墨的亲兵缠斗在一起,地上杂乱的火把和尸体横七竖八,惨叫和刀入肉的声音能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楚云熙呆站原地,看着面前惨烈的一幕,比白天的一场血战更让她胆战心惊,全身冰凉。

    张寒追上楚云熙,看着眼前一幕,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拿眼睛看着楚云熙,等她命令,而楚云熙却只静静的看着这些人撕杀,也许准确点说是观看,面无表情的观看那百十人你死我活的搏命。

    这场战斗以李墨亲兵死尽告终,长公主的侍卫也付出了近双倍的人数作代价,双方终于暂停了下来。

    “李墨放跑叛贼皇甫旭,还敢领兵造反,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来人,给本宫拿下,压入死牢。”长公主怒喝一声,侍卫便要持刀上前拿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墨全身染成了个血人,握着滴血的刀,怒火和杀意让他面容都显的有些扭曲狰狞,有种英雄末路的凄凉和疯狂,他冷笑道:“皇甫明月,为了权势,你这个男女不忌的!心如蛇蝎,卑鄙无耻的变态,老子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不用你动手!”说着刀自横在颈间,却转头面向远处的楚云熙,癫狂的笑着说:“楚云熙,我在地狱等你!”

    楚云熙面无表情,看着李墨狂笑着自尽而亡,鲜血从他颈间喷涌而出,呆站良久。

    “云熙?”长公主走近轻轻喊了一声,想开口解释,楚云熙已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长公主紧走几步,用身体拦在她前面,有些苦涩的说:“云熙,你信我吗?”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楚云熙似喃喃自语一般,眼神也没了焦距,说完便绕过人继续走。

    长公主脸色僵硬,看着楚云熙的背影远去,紧紧握拳,被人如此辱骂的难堪让她没勇气再上前。而楚云熙的表现更让她失望,有什么能敌的过爱人的冷漠敷衍伤人?而且就凭李墨最后的一句,她杀他只恨杀迟了!

    其实长公主并不知道,楚云熙也并非是敷衍,只是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李墨算是含冤屈死,而让楚云熙心惊体寒的是长公主的手段,太过狠绝,让她心中迟迟不愿相信的楚家血案真凶形象清晰的化成了她,刻入脑海深处,非一句扯平便可就此抹去。也更不能接受,那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竟是自已同床共枕的爱人。

    ☆、第59章 决战之前

    文十二年的除夕,莫名冷战了许久的二人聚一起吃年夜饭,一起的还有同样孤身一人的武王皇甫泽。三人吃喝到半夜,楚云熙和皇甫泽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皇甫泽趴在楚云熙肩上,自以为小声的说:“喂,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皇甫家的人骨子里都是专情的,可惜往往因为太过霸道,适得其反,鸳鸯成怨偶。不过,丞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好你,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还能收服妖精做新娘。”皇甫泽前半段话像是劝人,到后半段却说的兴高采烈,那个豪气万丈,颇有楚云熙真是‘男儿大丈夫’的与有荣焉感。却没看到坐在楚云熙身旁的长公主,看他的眼神已从隐忍不耐到了如刀似箭,就差直接赶人的地步。

    楚云熙也已喝了许多下肚,正努力使劲捂着自已额头,好让眼前的桌子不晃,听了他话,迷糊的接话:“什么霸道?丞相?新娘?哈哈,你喝多了,瞎扯。”

    “胡说,你才喝多了,谁瞎扯了?皇甫家王道即霸道,祖宗定的,不能改,来,再喝!”皇甫泽酒量比楚云熙还差,举着空酒杯要和楚云熙碰杯,说话时口水却不自觉往下淌。

    楚云熙嫌他恶心,伸手就把他头给按桌上了。把对面看着他俩耍酒疯的长公主看的又气又笑,看守夜时间也差不多过了,起身去殿外吩咐了几声,一会便有二个小丫鬟端了二个托盘进来,上面各放了碗醒酒汤。

    长公主示意二个小丫鬟给皇甫泽灌下去,她自已端了碗到楚云熙身边,正准备哄她喝下,哪想,楚云熙一挥手不仅把碗给碰地上了,还‘哇’的声吐了一地。长公主干呕二下,顺手把人拉离那些呕吐物。

    看了看皇甫泽,他已经乖顺的喝了醒酒汤昏昏欲睡,长公主无语的看了狼狈的楚云熙一眼,令人把皇甫泽移至不远的延庆殿去安歇。自已亲自照顾着已如烂泥的楚云熙。

    楚云熙是真的喝多了,呕吐浊物,胡言乱语,直折腾到了四更鸡鸣,最后吐出血水,脸色苍白如纸,才算停了下来,沉沉睡去。

    长公主让人熬来参汤,含着泪给她嘴对嘴喂了进去,又为她擦拭清理身体,守在身旁一夜未眠。到了天明,看楚云熙睡的还算安稳,才去翊坤宫带着皇上去见那些清早进宫贺拜新春的众臣。

    楚云熙醒来已过了午时,长公主在旁矮桌上批阅奏本。因为战事关系,新年也过的匆促忙碌。因担心楚云熙身体,更不想假手他人来照顾,所以也只是强撑着。

    “醒了?洗漱下先喝些清粥吧。”长公主察觉到楚云熙的目光,偏头说着,示意门外随时听候差遣的宫人去准备。

    冬日的暖阳透过门窗照在殿内,长公主坐在窗前,偏头笑望着她,莫名的温馨醉人。楚云熙将披散的头发随意挽到耳后,揉了揉眼睛,就走了过去,她宿醉后头疼,手脚无力,便直接盘坐在长公主旁的地毯上,专注的看着长公主,二人默默对视,一个眼神明亮平静无澜,一个深邃如星空却温柔溢散。

    “新年快乐。”良久,楚云熙先笑了起来,手心朝上,向长公主伸出手来。

    长公主一愣,手却已不自觉的回握了上去,笑看着楚云熙,睫毛弯弯,柔情似水。

    可坐地上的楚云熙却不笑了,把嘴一撇,又伸出一只手,看着长公主说:“压岁钱你还没给!”

    温柔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长公主好半天才回过神,挣出手来,‘专心’去看桌上奏本,懒得搭理她。

    楚云熙无声笑笑,双手交叠垫头,趴在桌案上,透过窗看外面屋檐滴答成排的水滴。屋顶积雪消融,阳光照耀下,那水珠晶莹剔透,宁静美丽,映着这青砖红瓦的深宫寂寥。

    “对不起。”殿内寂静,楚云熙的声音轻柔却认真,说完看着长公主突然僵住的身形,无声的叹息。

    长公主听到这三个字,提笔的手良久未动,心中五味杂陈,眼睛莫名湿润。她们之间存在的隔阂还有误会太多太多,偏偏一个冷情孤傲,一个矜持沉默。楚云熙能说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对长公主而言已经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误会也许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开,但心中的伤痛却会被一句道歉而抚慰。楚云熙的道歉虽然晚了些,但这也是个好的开端,至少她并没有看错爱的人,无论发生何事,楚云熙并没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气氛有些沉重,长公主压下心中万千思绪,努力扬起抹笑揶揄楚云熙:“为了你的压岁钱就道歉了?”

    “你给的压岁钱最后不还是由你帮我保管吗?”楚云熙笑了笑,眸子明亮的看着长公主,看她眉间阴霾终于消散,才爬起来准备来个温柔的熊抱,偏那准备洗漱的宫婢正端着各色器皿进来。

    长公主看着张开双臂僵立的人,挑眉偷乐。楚云熙也不在意,又恢复往昔冷清模样。长公主边处理政务边派人搜寻华夫人,楚云熙毒入五腑,则以修养身体为主,二人默契的不提往事,共同等待着未知的解药。起居相伴,形影不离,虽总无言,却也依依。

    积雪化去,暖阳醺醺,冬季的严寒终于退去,迎来百花争放的春天。

    建文十二年八月,二岁的皇七子皇甫涵登基为帝,沿用年号建文。次年年初,改年号元启,史称夏徽宗。

    而在建文十二年十二月初一,一把火将京都皇宫给烧了大半的华夫人,在逃脱追兵渡过龙江之后,穷尽手段汇集二十万人马,收编逃兵,强征壮丁,在龙江以南的宿安一带聚集了近三十万人马,亲上战场指挥,于元启元年正月二十,递来战书,指名要与楚云熙一较高低。

    长公主截下书信,并派遣出三十万兵力于龙江以北的怀浠驻扎,二方隔江对歭,一决生死!

    “你又要离开?”长公主看着坐在躺椅上悠闲看夕阳的楚云熙,站在她前面开口问道。夕阳照在长公主身后,给她镀上层金色光芒,也让楚云熙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楚云熙晃了下手中的信笺,浅然一笑,说:“总要去见见的。”

    长公主站着不动不语,楚云熙对她安抚的笑笑,说道:“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回来。”

    “为什么非要去见她?”长公主声音低沉,微微低着头,楚云熙还未答话,她又低声开始说道:“‘相思相忘不相亲,天为谁春?命运无常,繁华易逝,人生难行乐,花开须堪折。楚郎,莫负?’呵呵,这信写的还真是缠绵悱恻,你当然会赴约而去,是不是?”

    楚云熙皱眉,看着长公主不开口,心中为长公主的话语隐怒,神情也清冷下来,好一会才缓和了神情,看着长公主说:“别多想,我和她之间要有什么不早有了?这信大概是故意写来气你的。”说着,温和的笑了笑,伸手去拉长公主的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长公主看着面前病弱的人,更舍不得重碰一下,但让楚云熙单独去找华夫人,她心里是一百分之二百的不愿意。华夫人那是个什么人,她这个和她斗了这么久的对手还不了解吗?她一直视楚云熙为猎物,在她与楚云熙订亲甚至成亲后仍纠缠不休,后来更不惜下太极丹控制,此次去了她岂肯轻易撒手?

    “真想好要去?”长公主再次询问,确认。

    “我必须去见一次才行。”楚云熙斩钉截铁的说道,手紧握着长公主,轻轻的说:“明月,再信我一回好吗?”

    第2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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