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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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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苏流光浅忧年华 作者:龙樱

    第83节

    安乐轩想想也是,有了潇浅忧相助,自己倒也没有那么担心。只是潇浅忧至今未曾表明自己的立场,若他为了靖国安危而与锦夜一道,岂非弄巧成拙为锦苏带去麻烦?

    想到这里,原本抬起的脚步生生顿住,犹豫许久,也盯着那人看了许久,又坐了回去:“我凭什么相信你?潇浅忧又拿什么救锦苏?”

    “除了相信,你还有得选择吗?还是那句话,除非你想看到锦苏死无葬身之地。”

    安乐轩终是败了,败给男子那自信满满的话语。他说:“你最好没有骗我。”说完从自己枕边将那金蝉丝剪取出交给黑衣男子。

    “怎么会在你这里?害我翻了流苏殿和安定王府!”黑衣男子语气中似有不甘似有委屈。

    安乐轩无心情与他废话,只说:“请便。”二字。

    黑衣男子也不多言,转身离去消失在月色中,悄无声息。

    安乐轩关了房间门,四周变得清静,落针可闻。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溢出口,也不知那人身体何时恢复?他一日不好,自己便被困潇府一日。潇何竟然说不管便不管,这一点让他极其无奈。

    “这样下去,会糟糕的。”呢喃的声音落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经久不息。

    翌日清晨,安乐轩如同往常端了饭菜进安皓天房间,却见后者已经起身半坐,脸上扯了点笑容,虽然很勉强,但是终究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安乐轩将茶几放到床边,才将饭菜端了过去,盛好饭后才提醒他:“吃饭了。”

    安皓天回神,伸手接过碗筷,只一粒一粒往自己嘴里送,像极了小孩子吃饭一般,一个不注意,筷上的饭粒的洒在了他衣服上,狼狈的有些让人想笑。

    安乐轩却笑不出声,他伸手将饭粒从安皓天身上扒下,拧了眉头看后者那张脸,声音也不由沉了几分:“怎么了?”

    安皓天始自回神,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安乐轩的手已经探上他的额头,嘴里喃喃念叨着:“也没有生病啊。”

    将碗筷置于一只手,安皓天腾出手将额上的手拿下,触手的温度有些凉意,想要握紧,挣扎一番却还是放开,声音都变得闷闷的:“我没事。”

    安乐轩收回手,“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平日安皓天总是自顾自说着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偶尔自己也会因为那故作夸张的样子而扯扯嘴角,今日他闷闷不语,便觉着浑身的不自在。便说:“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安皓天反应回来那一抹红艳的身影已经出了房间门,只传来一声关门的呜咽声,举头从敞开的窗户中望去,天色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第三百二十章:梁芳负伤

    锦夜发现潇浅忧消失,已是第二日中午的事情,他看着满地的残花以及地上被剪断的金色链子,嘴角冷冷地勾起,眼中精光射出,双手拽拳指节泛白。

    潇浅忧,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许久,锦夜才松开了拳头,掌心隐有血迹溢出,斑斑点落在那如葱的手指上。他仰起头,似要将胸中所有的郁闷统统在那一口气中输出。

    与此同时,成功脱身的潇浅忧顾不得其他,连夜赶往了同渊,阻止锦夜的阴谋。

    锦苏倒是越发的闲了,闲下来却觉得生活变得索然无味,写字画画也有腻的时候,在房间里找到了一盒围棋,想请青龙作陪,还未开口后者已经退出了老远,一脸我很忙的样子。

    于是,锦苏便拉着胡安斌于花下对弈。

    胡安斌原本兴致勃勃,一脸的欣喜,这军营的生活有时也乏味,难得有时间放松。只是他脸上的欣喜并未维持许久,便一脸苦大愁深地看着对面的人:“王爷可会下棋?”

    锦苏朝他抱歉一笑,“学过。”

    胡安斌摇摇脑袋,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但是那一盘残局却是真正正正摆在他眼前,全军覆没的白子也确实是对面这个人一步一步走的,是哪里出错了吗?

    与锦苏共事几日下来,发现后者谦逊有礼,思维清晰顾全大局,在他心中俨然已经是智者的存在,可是眼前这一盘残棋,却让他有种眼前这人是白痴的感觉。他眨眨眼睛,起身拱手:“副帅,属下还有事务处理。”说完也不等锦苏开口,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锦苏挑起眉头,素手捡起棋盘上的黑子装进盒子里,一边摇头叹息道:“想不到要找个人下棋如此困难!”

    立在一旁的青龙听的清楚,却并不答话。锦苏的棋艺是毋庸置疑的,差的估计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大概仅仅是知道规矩罢了。他不由想到了安皓天,在他得知自己败在如此一人手中,作何感想?

    已经过了时节,枝头的桃花呈现败北之势,纷纷随风而起,飘忽着落下,偶尔有几片粉红落在锦苏发间,又被清风带走,仿佛红尘中匆匆过客,只是被那三千青丝吸引暂作留恋。

    脚下是青青的及踝小草,上面铺上了一层粉红,只零零星星得见一抹翠绿。

    青龙兀自看着花下的男子出神,只见他将那棋子一枚一枚收入盒中,绛紫镶金边的袖摆晃动间带起地面不少花瓣于空中炫舞。男子偶尔摇头叹息一声,一脸怀才不遇的表情。

    时而狠辣,时而乖张,时而任性妄为时而顾全大局,时而乐观时而忧伤。他不禁在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当初单纯的六皇子变成今日的顺硕亲王,那双充满了色彩的眼眸中,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事情?

    远处,士兵急急跑来,青龙不自觉走过去站在锦苏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做这样反应,也许是在潇浅忧身边已经习惯了保护。

    那士兵到了近前单膝落地,还不等锦苏发问便说道:“元帅在战场受了伤,请副帅过去。”

    梁芳受伤了?锦苏捻着手中黑子,暗道这下不妙。自己能够如此清闲无后顾之忧,皆是因为梁芳得失之间会衡量懂分寸,有他在自然不用担心毅国军队随时攻来。此番受伤,那些平素对自己不满的人势必会趁机兴风作浪。

    轮椅落在青石地面,‘哗哗’的声音一路流泻而出,锦苏的心情如同这同渊的天,即便是晴的,也给人十分阴沉的感觉。

    房间里,梁芳独自静静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与那一头白发白须相得映彰,听着开门声,才睁开了双眼,似乎连转头都很吃力,他就那样一直望着帐顶:“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那士兵将锦苏带来便退了出去,青龙留在门边,远远看着锦苏划着轮椅到梁芳床前。

    “元帅又何必妄自菲薄?”锦苏不动声色。

    “那孩子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前些年你在外名声大燥,难免引起他的妒忌与范防。既然在顺硕好好的,何以再回来?安安心心做你的顺硕亲王不好吗?”梁芳似是累了,叹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锦苏低头看自己双腿,轻笑一声:“其实元帅自己明白,那些事情只怕只有元帅最清楚不过。难道元帅要这样看着靖国的江山改做他姓?”

    梁芳闻言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盯着锦苏。后者只是笑,笑的八风不动。许久他方才将视线转回,一脸的悔恨:“先帝对老夫有知遇之恩!”

    “所以元帅更当为先帝查明真相,还靖国子民一个公道。”

    “你想坐那把龙椅?”梁芳这话说的很直白,也很大胆。

    “小王如今这幅模样,还有心吗?元帅应该清楚,当年先帝之所以传位与他,只因那人不姓锦。”当今天下,唯有那人才是真正为天下百姓着想之人。

    “你意欲何为?”梁芳心中衡量着,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想必在元帅心中,我靖国的疆土绝对不容忍半丝半毫的侵占,小王亦是此心。毅国早已有心一统天下,只因他国内有奸臣冉安作乱。如今冉安一除,他们便将魔爪伸向我靖国。”锦苏顿了顿又说道:“以元帅的智慧,应该知道这割地而和一事,是满足不了毅国的胃口,非但不能保得一方百姓,反而引狼入室。”

    “这江山!”梁芳只呢喃了三个字,便没有了下文。他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只是眉头始终皱着,稀白的眉毛拧成一条直线。

    “元帅若是无其他要事,小王先告退了。”锦苏说着转动了轮椅。不论如何,锦夜终是他外甥,自古忠孝难两全,一面是江山大业,一边是自己至亲,即便要他锦苏选择,只怕无论舍了哪边,都是两难。

    “至老夫伤好,军中一切全凭王爷做主。”锦苏走到门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嘴角轻轻勾起,道:“靖国万千子民,会体会元帅忠诚一片,史书纂刻,自当有元帅清誉。”

    “老夫别无所求,只愿留他二人性命。”老人声音瞬时苍老许多。

    “小王尽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公道

    梁芳受伤,锦苏掌权,军中原本对于他极度不满的人此刻更加不服,以左先锋林路为主皆看不起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紫衣男子。

    锦苏丝毫不介意,竟是将自己关于房间,连青龙都拒之门外,甚至连吃饭都是在房间吃,偶尔会与梁芳在房间,一待便是几个小时。

    而青龙也未闲着,因为是锦苏带来的人,军中的人对于他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他也没有时间理会旁人。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林路等人对于锦苏如此态度更是不满,召集了众人到梁芳面前告状,例数锦苏这些日子的不是。后者脸色见好,半躺软塌静静听他说完,然后伸手端过软塌矮几上的清茶递给林路:“说完了?喝口茶。”

    林路常年沙场征战,虽不过三十年华,皮肤却比旁人还要黑上三分,在加上他身材略微瘦小,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此刻见梁芳不气不恼,也不去接那杯茶,“元帅刚才可听清了属下的话?”

    梁芳见他不接,索性自己喝了一口,目光在前面众人脸上扫过,放下茶杯方才慢悠悠说道:“一字不落。”

    “那元帅还不下令让那人离开?”林路不满道:“我们军中不需要这样的人。”

    “副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吗?”

    梁芳一句话问的众人哑口无声,他又继续说道:“你们以为当年大败安国擒获凉山匪徒是偶然?凡事岂可看表面?林路,你若是出去说你身为我军先锋,谁人不笑掉大牙。”梁芳笑着上下打量了林路,若非那一声玄白铠甲为他增加的不少气势,只怕旁人会认为不过是个病秧子。

    林路不满:“安国临阵换了国君,才会让他捡了便宜,而凉上一事更是不算,那一把大火烧掉了多少人性命?如今他双腿已废成了废人,如何当得起我军副帅一职?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靖国无人?竟用一废人为帅!”

    “笑话不是别人笑你,而是你自己要给别人看。”梁芳重重一声叹息,看眼前这几人怕是与林路一个想法,自己嘴上说说终究是无法让他们信服。“战还未打,你们竟然窝里反起来,若是真的到了战场,是不是要挥戈倒伐?”

    梁芳语气虽是不重,但是这顶帽子扣得太大,谁也承担不起,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林路忙道知错,却依旧不甘心:“如此将领三军不服,战场之上如何同心?”

    “你这个左先锋都不曾配合,将士如何能够信服?”梁芳摇头,军中战士皆是铁血男儿,当是敬重男儿豪气,像锦苏这般,要让他们心愿诚服为其卖命但真难也,想到自己当初亦是靠着无数次战场浴血才有今日的威信。

    林路忽的单膝下跪,身后众人见了,也跪了下来道:“恳请元帅重掌帅印。”

    “糊涂啊你们!老夫何时把帅印交出?”梁芳忍不住伸手戳戳林路额头:“老夫此番受伤,不过是让副帅暂行元帅一职,他所有的命令皆得与老夫。你们不听从他的命令,就是违抗老夫帅令,若是让老夫知道了,定当严惩不贷。”说完他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将身子侧躺望着墙壁,不予理会众人。

    跪了许久不见了梁芳有动静,林路大着胆子上前,却听细微的鼾声传来,梁芳竟是已经熟睡。无奈唯有招呼众人出门去。

    “将军,这下我们该要怎么办?”其中一身着黄铠未戴头甲的男子上前,他眉毛浓郁深长,一脸的络腮胡子,眉宇间杀气浓烈,一看便知是久经杀戮之人。

    林路心绪也是烦闷,梁芳的态度明显是偏帮着锦苏,他皱眉苦思不出良策,左手捏拳在右手掌心重重捶打下去:“去找胡安斌。”

    他们刚走,梁芳便从床榻之上坐起,对着屋中万马奔腾的屏风说道:“你都听到了?”

    ‘哗哗’声响起,锦苏划着轮椅自屏风后面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字不落。”

    梁芳伸手端了刚才的茶杯浅浅啄了一口:“准备如何做?”

    “什么也不做!”锦苏倒是干脆,见梁芳瞪着自己不解,他施施然说道:“浅忧不出十日必定来同渊,到时候他到,元帅的病也差不多了。”

    “副帅这是诳老夫吗?天下皆知摄政王已经失踪多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梁芳掀着被盖,却见锦苏一脸自信,心中不由疑惑,难道真的如他所言潇浅忧不出十日便到?

    锦苏不回答他,只说:“元帅治军恩威并济,军中上下无一不服,小王初来咋到一无功绩二无名声,得不到他们信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且小王对于领军一事实在是不甚熟悉,这主帅一职望尘莫及。”

    见他如此委婉推脱,梁芳也不好说什么,他早就萌生了退意,若非朝廷一时找不到让他放心的将领,只怕此时该是在家安享天伦了。“副帅可是担心林路他们?”

    锦苏摇摇头:“小王担心我自己。”他本已是血染双手,再添血腥只怕迷失了本性,再也找不回自己。突兀想起怀中的血狱,五年的修身沉淀让自己能够控制自若,但是若是再起血腥难保不会被它迷失了心智。

    不待梁芳说话,锦苏再次说道;“元帅养伤为重。”

    梁芳无话可说,此时他倒是真的想要了解一下眼前这个男子,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中,到底流淌着怎样的故事?若是没有那些传言,他到是宁愿相信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世俗公子,出淤泥而不染。“恕老夫鲁莽,王爷想要什么?”

    既不要那把龙椅,也是一方之主,他还要争什么?名?还是利?他不觉得眼前这人会在意这些。

    “小王不过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锦苏说着低头看了双腿,他要的不过是个公道。

    梁芳阅人无数,却觉得眼前的男子便如同那一身的紫衣,充满了神秘的感觉,让人看的不透。“既然你无心,本帅也不强求。只是这‘训兵策’既是你定,还得由你亲自实行。”

    “不出十天,给你一支奇兵。”锦苏出门时信誓旦旦。

    梁芳陷入沉思。

    第三百二十二章:伤好

    锦苏未等来潇浅忧,倒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被两个士兵扭着,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苏零见了锦苏突兀不动了,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出来,呜咽着道:“父亲。”

    “放开他。”锦苏言语中颇有担忧,战场之上怎容小孩子玩闹?那人怎么回事?眼见苏零一得自由便朝自己扑了过来,沉声喝道:“站好。”

    苏零不敢往前,规规矩矩站在他面前,小嘴扁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他受了天下最大的委屈,两小眼珠子一直在锦苏身上打转,小声嚅哝着:“父亲。”

    锦苏脸色不善,装作看不见他的表情,挥手示意那两士兵退下后才问:“谁带你来的?”

    苏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抓他的两人是谁。忽而想起:“他说是父亲的老朋友。”

    “他人呢?”锦苏显然明了,缓和了脸色。

    “入城之后他只说让零儿到此处寻找父亲,然后便不见了。;”苏零瞧着自己父亲脸色好了不少,声音也大了起来。

    锦苏有些头大,现在再叫他回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不可能留一个小孩子在军营里吧?

    看出他似乎很为难,苏零一步一簇地挨近他身边,双手依旧垂直落在两边,只是伸出手指拉拉锦苏紫金镶边的袖摆:“父亲!”

    锦苏凝着眉头,小孩子脸上的小心翼翼触动了他心底最软弱的地方,不由的伸手摸摸苏零的头发,缓和脸色,柔声道:“答应父亲,不要到处跑。”

    瞧着他答应了自己,苏零喜上眉梢,转手就从自己包袱中拿出一本蓝皮书,轻轻薄薄的,“父亲,这个是我从你老朋友哪里拿来的书,我看了哦,是专门为人针灸的,等零儿学会了,就天天为父亲针灸,到时候父亲就能站起来了。”

    锦苏一阵动容,不语,只是伸手摸摸苏零的头,将视线望向了远方。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青龙不由得多看了锦苏两眼。

    锦苏命人将苏零安排与青龙一处,后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看着苏零被带着三步一回头进了隔壁的房间,转头瞧见青龙探视的目光,轻轻一笑:“本王脸上有花?”

    青龙镇定自若地收回了视线,转头看了院子中的士兵,上前推着锦苏的轮椅往屋子里走去,关上房门才道:“要想攻打毅国浮华都,必须渡过渭河。过此河分别有凤凰桥、东山桥、以及落良桥,但是三个桥头都有重兵把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说着他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图纸递给锦苏:“落良桥可容十人并行,东山以及凤凰桥分别可容六人、五人并行。这三桥的兵力配给充足,想要偷渡渭河十分艰难。甚至是没有可能。”

    锦苏沉吟着,他虽与梁芳道自己不接任元帅一职,私下却让青龙带着潇湘楼的弟子去前线调查了情况。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他兀自敲敲自己的脑袋,视线落在眼前草图上。

    图纸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的线条,其中交杂着圈圈点点,尽数标明。锦苏伸手一指那条横亘靖毅两国的渭河:“要渡此河,必须从这几座桥上走过?”

    青龙苦笑,“除非天降大桥横跨此河。否则除此三处,无处可走。”

    锦苏再次陷入了沉思,脑海中盘旋着青龙那句天降大桥,仔细琢磨着。

    青龙见他又在思考,便悄然退下,刚开了门,便见苏零在隔壁的房间门前一个劲的张望着,看见自己出来又连忙缩了回去。他心中倒是无比的好奇,到底这锦苏的儿子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只不过此时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探究这些了。

    他举头看看天际,阴沉的让人极度的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呼之欲出一般。身影一闪,几个纵落消失在房林屋舍之间。

    潇府。

    潇何等人欣喜不已,潇浅忧已经平安,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是可以完全舒展开去。“大人一人,足可抵千军万马。”

    玄武咧着嘴笑,笑容却突然凝住:“大人可说让我们做什么?”

    潇何也敛了脸上的欣喜之色,只淡淡地说道:“待命。”

    “啊!”玄武立即不满:“为何青龙与朱雀都可前往同渊?而偏要我们在这京兆待命?”得知潇浅忧安全脱身,他连说话都欢快了不少。

    一旁的白虎淡淡地看他一眼:“若是不满,你大可自行前去。”

    玄武想了想,噎了口水,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必要与潇湘楼的楼规过不去,缩缩脖子道:“潇管家,可有其他事情做?”

    潇何点点头,笑着捋捋浅浅的胡须,从袖中拿出白色的药瓶:“大人既然已经赶去了同渊,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里面那位还全身无力中,你把这个给他服下,切记别让安乐轩发现了。”

    玄武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话音刚落,潇何已经将白色的药瓶塞到他手中,留给他一个背影,以及远远飘来的话:“记住不可让安乐轩发现。”

    玄武想要说点什么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对上白虎那张终年冷漠的脸,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举起手中的白色药瓶,呢喃着:“自作孽。”往内堂走去。

    白虎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最后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嘴角,像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楼主。

    清晨,安乐轩睁眼看见了自己兄长的笑脸,道一声:“见鬼。”翻个身又要继续睡,身后响起那人故作的声音:“乐轩竟然将为兄当作了鬼魂?”惊诧的他立即转身,发现安皓天坐在他床沿上,此刻正一脸神伤,不由脱口问出:“你怎么在这里?”

    安皓天温和地笑了,笑的像极了春天里盛开的美女樱,让人不忍移开眼去:“今晨起来发现能够动了,所以来看看你。”

    安乐轩已经从惊讶中回神,脸色立即冷了下来:“你既痊愈便好。”说着他绕过安皓天,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自己的衣物穿戴起来,仿佛眼前的安皓天为无物。

    安皓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但是没有说出口。却见安乐轩拿出自己挂在床头的包袱,将日常无事拿来打发时间的书本平整放到案桌上,俨然准备走人的态度。

    “乐轩去哪?”

    第三百二十三章:灭门

    安皓天心中一颤,连忙起身拉住安乐轩的手,就在刚才,他竟然有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的感觉!他绕到安乐轩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再一次问道:“乐轩要去何处?”

    安乐轩冷淡的目光落在那张布满了恐惧的脸上,那刚毅的脸庞曾经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那些被自己刻在骨子里努力想要忘记的事情,就这样轻易被自己忘记了,甚至现在记不起那张脸上何时出现过这样害怕的表情。

    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却狠狠地砸在安皓天的心口:“与安王无关。”

    见他唇瓣张合,安皓天却是凉透了半颗心,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虽是永远对着自己冷脸,但是终究是对自己有求必应。原本以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的拉近,却原来不过是自己多想了。

    “是不是只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之时,你才会看我一眼?你心里才会念着我一点?”轻悠悠的声音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回荡。安皓天看着眼前的人兀自八风不动,那张绝美而艳媚的容颜,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他忽的笑了。

    只是嘴角轻轻的勾起,眸子里充满了悲凉的颜色,却倒映了安乐轩一身红衣。原本攀着安乐轩双肩的手,终究在那双冷淡的眸子下滑落下去。

    他认命地转身,闭眼,开门,出屋。吸气,呼气。似乎全身都在颤抖,似乎用尽了半生的力气,就连说话都是那么的轻:“对不起。”

    安乐轩攥着背上包袱的手指紧了紧,低眸,看见的是那双黑色做底上勾赤龙的靴子,轻轻说道:“我去同渊。”

    安皓天提起的脚步顿了顿,只轻声应道:“路上注意安全。”他想说一路危险,我可以保护你,他想说即便你不理我没关系,让我一直保护你就行。可是这下话,终究像是石子一般哽在他的喉咙,怎么也道不出。

    “我不会武功。”安乐轩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便对上了安皓天转过来的脸,继续说道:“我需要保镖,作为我照顾你这么多日子的条件,护送我到同渊不算过分吧。”他的脸色依旧冷淡,说出的话却一直暖到了那人的心窝子,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安皓天此时脑海中就一个念头,安乐轩邀他同去同渊,且是主动!

    见他愣在原地许久,安乐轩心底却是一声叹息:“既然你不愿意便算了。”

    “等我。”安皓天急忙丢下这两个字,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安乐轩在心中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其实他清楚的很,从他踏足潇府开始,便是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或许,他这一生便是一个错误。

    错误的与那人相依为命,错误地将那人当作了自己的全部,错误的不可抑止的爱上那个人!错误的明明有逃开的机会却一次次又向他靠近!

    罢了,这一生错就错下去了,即便只会有遍体鳞伤, 他也认了!谁让他偏偏要坠入了情网?

    不过片刻,安皓天已经出门,背上一个包袱,手中一柄镶红宝石长剑,笑若樱花:“可以走了。”

    潇何闻听二人要去同渊,只道珍重!看着两道身影出了府门,暗道自己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一番苦心!绿鄂这小丫头,终归是离了潇湘楼,恻隐之心未免太多。

    转念一想,潇湘楼何人不懂恻隐之心,就连那个可以谈笑间杀人的玄武,当初也放了那人回安国!现在想来,竟然还不知道玄武当初放安乐轩回去的原因!记忆中隐约记得他说过,却是模糊了,不清楚了。

    罢了,去追究那么多做什么?只需心中明了,潇湘楼,是个温暖的地方,足够了。又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也是个温暖的人!

    “顺硕苏府,灭门,不留活口。”锦夜一人独卧坐在软塌上,手执清脆琉璃玉光杯,高举在眉,视线紧紧盯着里面半杯液体,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缓慢而富有节奏,却是寒冷如冰。

    对面黑衣男子斜靠御桌,手中细细摩擦一柄银色弯刀,闻言稍微顿了一下,问道:“那么锦苏呢?”

    “暂留。”轻轻的两个字吐出,锦夜仰头,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朕亲自对付他们二人。”

    千百夜闻言笑了,锦苏与潇浅忧,他想问锦夜拿什么对付他们?自己第一次折在别人手中,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子!而潇浅忧竟然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这两笔账,他千百夜不会让别人去染指。

    “别忘记了,你已经失败了一次了。”锦夜垂手握着杯子,眼中充满了嘲讽看着千百夜,上次于潇府受伤应该不轻才对。果见后者脸上隐有不快之色,他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千百夜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而一直在一旁静静伺候的木子李竟是大惊,潇浅忧的逃离,竟然让这个男人动了灭门之心?他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一身玄黄锦缎的男子,真像极了那个人!却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木子李还在兀自思考,谁知锦夜目光偏转,刚好对上他的视线,眸子中寒光闪过,脸上却似笑非笑:“你认为朕太毒辣?”

    木子李低下头:“奴才哪敢。”他终于想起,是眼神。锦夜与锦靖云的眼神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个是不甘不明,一个却是充满了憎恨,似乎憎恨这世间的一切。

    “木子李,若是此番能够除去潇浅忧与锦苏,朕便让你做宰相。”锦夜说着,手中琉璃杯落地,杯中还有少许的液体洒出,浸在虎皮毛毯上。

    木子李慌忙跪下道:“皇上,你喝醉了。”久不闻前方有声响,抬起头,他却是已经翻身躺下,背对着自己。

    他上前拿过一旁的薄毯仔细盖在锦夜身上,复又捡起地上琉璃杯子,将起身出门。将门关上他方才胆敢抬手擦拭额间的冷汗。

    宦官做宰相?是不是那个曾经一向英明的男子也在逐渐的改变?

    第三百二十四章:争锋相对

    享了几天清闲的锦苏今日突然到了位于同渊城外百米的军营,引起不少的喧哗平日里到军营走动,却没有今日如此大的阵势,身后跟着二十名士兵,分两列整齐而肃立。青龙紧随其后。

    正在演兵台上的林路老远便看见了那抹紫色的身影,眼神变得轻蔑,与自己身后几名将领一对眼,几人心知肚明。只当作未瞧见了他,只一心训兵。

    对于他们的怠慢,锦苏并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只远远坐着观看。

    士兵成三个方阵,手中执一柄长枪,听林路口令或刺或挑,动作整齐一气呵成,已是熟练。

    锦苏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道这样训练出来的士兵战场之上虽然猛,但是要达到奇的效果还差得远。

    林路一边喊着指令在训兵台上左右来回巡视,时不时看了锦苏,却见后者不急不挠,不骄不躁,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聚精会神看着士兵的操练。自己反而是有些急了。

    他早早与下面的人打好了招呼,只要锦苏一来军中,便将他视作无物,长此久往下去,他也就知难而退了。可如今锦苏这个样子,到不知是谁忽略了谁。

    下面的士兵专心操练,可是几个在训兵台上的副将却按耐不住,走上前在林路耳边耳语一番。后者凝着眉头,也是没有办法。

    “停!休息。”午时一到,林路便下令休息,士兵纷纷将手中长枪放在长枪架上,或嬉笑或苦脸走向军营的食堂。

    林路下了训兵台,与几个副将说说笑笑从锦苏身边擦身而过,但真视若无睹。

    “林将军!”锦苏伸手支撑着头。眼神变的慵懒,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懒意。他看着林路转身望着自己,脸上充满了挑衅,笑着说道:“素闻林将军训兵有方,想必手下士兵个个皆是英勇之士,我这几个侍卫却不知好歹,想要挑战一下将军威名,不知将军是否给面子?”

    林路闻言笑脸:“原是副帅!”他目光落在锦苏身后二十名士兵身上,他未从他们身上发现战意,倒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寒意。但是,他对自己的士兵还是十分有信心。他微微眯起双眼,轻蔑地看着锦苏:“副帅可仔细想了?三军面前败阵,可非光彩之事。”

    光彩?锦苏心中冷笑,自己此生不光彩的事情还少吗?“将军此话说的在理。”锦苏抬头,眼中笑意被充满了挑衅的目光取代:“熟输熟赢还未揭晓,怎知结果。”

    林路暗道锦苏有胆,竟然敢触锋芒,他并不佩他,反而在心中笑他傻!妄想以此在军中立威,只怕是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拭目以待。”

    午饭时,林路找来几个副将,适才他与锦苏的对话几人听的清楚,无一不在笑话锦苏。几人一番戏说后正了脸色,林路低声说道:“你们将自己军营中最为得力之人拔出,此次誓要个那个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军营的菜自是比不上元帅府中,锦苏第一次在此用食,有些不习惯,只是淡淡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青龙更是连筷子都没有动。却听营帐外一声轻叹:“便知你二位吃不惯这里的东西。”

    话音落下已经有人影进了帅帐,却是后勤队长胡安斌。只见他双目含笑,手中各拎着一个食饭盒,见二人看着自己。踮了踮道:“专程给二位送好东西。”

    锦苏看他将手中的东西一一铺放在自己面前,但真是好东西,酱烧肘子,十里白鲢,以及几碟小炒。他抬头看了看青龙,笑语:“还是胡队长知小王。”

    胡安斌还带来了一壶清茶,将三个杯子取出,倒了清茶出来递到二人面前:“军中不许饮酒,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青龙却是一旁未动。

    锦苏看着寥寥热气上升到半空,消散无踪,伸手接过浅浅喝了一口,道一声好茶,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叹息溢出口。

    “副帅何故叹气?”胡安斌夹了一口青菜入口,状似关心问道。

    锦苏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又是一声叹息溢出口,放下筷子无比担忧道:“元帅令我暂接职务,可是小王一无功绩二无威名,军中战士如何信服?自知本身愚钝,偏偏元帅要小王于军中立威,迫不得已带了几个侍卫来!”

    “适才我刚进军中便听闻元帅与林将军约定比试?”胡安斌好奇问道。

    “正是为了此事。”锦苏眉头皱的更深:“小王观林将军训兵,足见他手下士兵英勇,只怕午饭后要在三军面前失了面子。”

    “原是这样。”胡安斌恍然,随即端起茶杯敬锦苏:“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再说林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为难王爷的。”

    “但愿如此。”锦苏举起茶杯饮茶,却是食不知味。

    两人默默吃了小会儿,胡安斌便说军中还有要事,便不陪锦苏了!后者倒也没有在意,点头示意他离去。

    待胡安斌走后,锦苏摇头轻轻笑了,看向青龙:“你觉得胡安斌来此做什么?”

    青龙静静坐在一旁,毫不为意:“刺探虚实。”

    锦苏正是此意,哈哈大笑三声:“潇湘楼的弟子可不能在三军面前丢了颜面。”

    青龙淡淡撇他一眼,若是自己带来的人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便但真成了废物。

    午后阳光正好,直辣辣地照在每一位士兵的脸上。

    锦苏在众人不耐的等待中缓缓而来,身后是青龙以及那二十名侍卫。三军凝息,只剩下‘哗哗’的轮椅声落在众人耳中,有些刺耳。

    瞧见他玉手执伞,林路心中冷笑,这一点阳光都受不了,还敢来战场,不若回顺硕做自己的亲王?也不要耽误了自己的时间白白浪费在挤兑他一事上。心中这样想,满脸却堆起了笑容:“副帅可是准备好了?”

    锦苏将轮椅停在训兵台前,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方绣有幽兰的紫色丝巾轻轻擦拭了额角的汗渍,朝着林路颔首:“还请林将军多多指教。”

    第三百二十五章: 比试

    林路也不做礼,心中冷笑,更是没有好脸色:“不知副帅要如何比试?”

    锦苏目光环视一周,笑道:“简单。此番比试只为切磋,各人自凭本事,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毁其要害。”见林路不耐烦,锦苏依旧慢条斯理说道:“比试分为三个回合,分别比试反应,身手以及集体。”

    锦苏话音落下,便有几对士兵端来几个木头架子,其形有几个一米高木桩,一个高梯,以及几个圆圈。

    几人放在不远处空旷之地,按照顺序调整好。便形成一条障碍道。以十根木桩开头,连接高梯,之后是一段超低道,仅容人爬行,爬行道过后是几个架在木桩上的圆圈。两人分别于木桩一丈外以及圆圈三丈外插上黄、红旗子。

    见林路等人目露不解,锦苏解释:“这是障碍,比试之人须踩着木桩翻过高梯,爬行过低道随后从圆圈内穿过去,取下那把红色旗子算作完成。”

    “这算什么比试?”林路嗤之以鼻!这样的比试对于他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他挥手,二十名士兵整齐出列,静待指示。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士兵穿插比试,本次比试由我来做裁判。”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后勤队长胡安斌。他双眼含笑,嘴边续着青须,身后跟着二人抬着沙漏。

    锦苏不动声色,笑道:“有劳胡队长了。”

    胡安斌作为裁判,林路自是没有意义,他走下训兵台,与那二十名士兵嘱咐些什么,便道:“可以开始了。”

    锦苏没有任何异议。

    四十人随着胡安斌走到那木桩之处。胡安斌安好沙漏,简见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朗声问道:“谁先来?”

    在林路的授意下,一身材高挑的士兵率先出列,轻蔑看了纹丝不动的锦苏带来的侍卫,抱拳道:“我先来。”说着他走到起始处,一脸的自信。

    “预备!”胡安斌声音洪亮,举起的手陡然放下:“开始。”

    只见那士兵一个箭步冲上了木桩,‘噔噔噔’几下便踩着十根桩子前进,身子没有丝毫的摇晃,近了高梯前,他却是一个纵身,双手撑着梯子直接翻了过去,随即躬身而下,以超常速度通过了爬行道,跨越圆圈更是神乎其技,只见他身子犹如灵蛇弯过圆圈,双手撑着地面,双脚自然搭入下一个圆圈。

    直到他将红色旗子高举在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爆发热烈的掌声。他的脸色带着得意之色,转眼见林路对着自己含笑点点头,更是喜不自胜。

    胡安斌命人将时间记下,与林路对视一眼,后者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采。

    锦苏随意拍着手,侧头对身旁的青龙说道:“不错啊!”

    青龙摇摇头:“差远了。”

    “让你的人悠着点,别太出风头遭人记恨。”

    青龙白他一眼:“那你还将他们带来?”

    锦苏面色不改,含笑道:“太弱也会遭人记恨。”

    “那是王爷的事情吧。”

    “你们是我带来的,早已被他们看作与我一体。”锦苏笑的灿烂。

    青龙无语。低手在暗处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有所保留。

    几名潇湘楼弟子看在眼里,依旧不改面色,靠边一人走到起始处做了准备,只听一声令下,那人亦是箭步冲出,过了木桩一个纵身撑过高梯,躬身进了爬行道,最后过圆圈时竟然还是与先前一位相同的手法。他将红色旗子扒下,又交给胡安斌,又回到了原地。

    胡安斌方才回神,转头问一旁的人:“记下时间没?”见那人慌忙点头他才放心,可以看出,那人比第一人身手还要矫健熟练。

    林路凝着眉头,不语,他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锦苏特意安排,竟然鹦鹉学舌。

    锦苏也是没有料到,他摇摇头,低声叹道:“潇湘楼的弟子惹不得。”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名潇湘楼弟子竟然全部学了他们前一位士兵身法手势,甚至连他们走了几步,都学来了。他不由拉拉青龙的袖摆:“会不会太过了?”

    青龙面色冷淡:“他们控制了时间,不过比那些人多了一点点,不会太过。”

    林路的声音却在此时想起:“原来副帅的侍卫只会学习别人!”话是这样说,他心中却是非常惊讶,当是那几人的记忆力就相当惊人了。

    锦苏岂会乖乖受别人气,不动声色含笑道:“自当取长补短。”

    烈日当头,林路手下二十名士兵已经湿了衣裳,而反观锦苏带来的侍卫,却滴汗未流,整个过程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四十人比试完毕,胡安斌方才从计时的人那里拿来了计时表,脸色瞬间大变,不由盯着锦苏带来的人细看。随后将视线落在锦苏身上,见后者朝他笑笑,他也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见他表情,林路暗道不好,刚才四十人的比试,肉眼上几乎看不出有何差别,何故他会这般表情?他几步下了训兵台来到胡安斌面前,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计时表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锦苏带来的二十人,竟然每个人都比他们前面一位少用了五秒,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他不由低声问道:“这个结果没有错吗?”

    胡安斌也不想相信,但是事实摆在大家眼前,不得不信:“我你还信不过吗?老林,确实是你输了。”

    林路不甘心,却无法,刚才他也看的出,那些人的身手确实不差!“宣布吧。”

    胡安斌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这一局,副帅获胜。”

    锦苏依旧淡淡地笑,执着紫竹伞的手有些酸了,便换了另外一只手,幽兰丝巾已经被汗水浸湿,拽在手里。“承让。”

    “下面比试单兵作战能力,各位可自行挑选自己称手的兵器,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毁其要害。”胡安斌见他们二人无话可说,便开始了下一环节的比试。

    围观的士兵纷纷退让,留出一个可容四十人同时比试的场地出来。

    四十人两两相对。输了比赛的林路的手下一脸的不甘不忿,一心想要在这个回合扳回。他们纷纷选择了自己称手的兵器。

    而锦苏带来的潇湘楼弟子却依旧面无表情。

    第三百二十六章:重逢

    胡安斌口令刚刚落音,伸手转身擦着脸上的汗水,待他再次转身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林路的士兵全部倒在地上哀嚎,而锦苏带来的侍卫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动过。

    他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伸手拉过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人问:“刚才怎么了?”

    那士兵伸手,喃喃地说着:“我也没有看清楚。”

    而在训兵台上的林路却看的清楚,就在刚才一瞬间,锦苏带来的侍卫将自己手下的精英打倒在地,一击致命。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不愿意相信。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带的兵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甚至觉得有些陌上,有些怀疑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兵吗?

    锦苏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脸上微笑不减,却是极度的无奈,悄声对青龙道:“夸张了些。”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被吓到了,心中认定潇湘楼的弟子会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林路的兵竟然在他们手下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青龙显得有些无辜:“王爷可没有说第二回合也要手下留情。”

    许久之后,胡安斌才高声说道:“第二回合,副帅胜。接下来进行第三回合比试。”

    “不用了。”林路看着那些陆续从地上站起的士兵,出声阻止了胡安斌进行第三次比试。他看的清楚,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继续比下去也只会再一次出丑。

    “我认输。”要让自尊心一向要强的林路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潇湘楼弟子的实力但真不简单,话是这样说,但是林路却仍旧不服输,他还是那句老话,要他林路听命于一个废人,做不到。

    看着愤然离场的林路,锦苏出声叫住他:“林将军留步。”

    林路转身,眼神依旧不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副帅还有何事?”

    锦苏对他态度不以为意,收了手中的紫竹伞,划着轮椅到他面前问道:“将军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林路给他一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不知。”不论他们是什么人,自己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有条件可讲?

    “潇湘楼,青龙堂。”锦苏淡淡的六个字飘出,全场哗然。即便这几年潇湘楼已经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但是威名在那里,谁人闻言不胆怯三分?

    见林路惊讶的不说话,锦苏继续说道:“不是林将军的士兵弱,只是他们太强了而已。”

    “你想说什么?”林路闻言眼神更加冷了,锦苏若是想要借此来奚落自己,那他就打错了算盘了。

    “可是再强,也终究寡不敌众。”锦苏淡淡说到,接到青龙冷眼,也当作未见。“小王不过是想向王将军借一百名士兵。”

    “王爷是副帅。”林路冷眼。他看不明白锦苏到底要做什么。

    锦苏轻笑,如沐春风:“如此小王只当林将军已经同意了。”

    林路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锦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笑的异常开心。

    梁芳听完了锦苏的叙说,忽而仰天哈哈大笑,伸手拍着锦苏的肩膀道:“此番林路要被王爷气煞也。”

    锦苏低眉叹道:“小王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可以,他也不愿这般于人前卖弄。“不知元帅对于小王提出的行军之策可有异议?”

    梁芳闻言正色道:“渭河水势汹涌,强行淌过只怕会尸骨无存。也正是因为有它横亘,靖毅二国才会相互忌惮。”

    “既然如此,我军按兵不动,只等他们打来即可!”锦苏沉吟片刻道。他原本想着命人悄然渡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梁芳都说此法不行,便定然不行。

    “王爷有所不知,毅国疆土紧少,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兵力分布集中,物资运给相当便捷,长此耗下去,对于我军大大不利。”梁芳说着起身下了软塌,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在房间里慢慢渡步。

    如此但真不好办,要想过渭河攻打毅国,就必须先行解决掉毅国屯在三座桥头的兵力,但据青龙探知,那些兵力可不是少数。

    “攻打毅国,尚需一个良策,必须有人在渭河南面接应,但是我军渡河尚且难也,更别说接应之事了。”梁芳单手负于身后,一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雪眉拢到了一起,煞是揪心。

    锦苏亦在思考,无语。

    三日后,锦苏独自一人于同渊城门口,孑然而坐,手中细细把玩一把玲珑匕首,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一树梨花下,阳光斑驳落在他紫衣上,落在满地的残花上。

    远远瞧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奔来,红棕大马丝毫不觉炎热,撕开四蹄子狂奔。白色的衣袂飘飞于空中,一头的青丝张扬着,张扬着狂性。

    “吁。”一声轻斥,红棕烈马在锦苏半仗身前停下,胡乱打着蹄子,似乎对于眼前挡道的人极度不满。

    锦苏抬眼望去,就望进那双深邃的眸子,眉头平缓,冷淡,顺硕的江水,无风时静的如同时间停滞。薄薄的水润的唇轻轻抿着,似乎只习惯这这样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猩红的十字伤口,为它的主人添了几分魅惑。

    第8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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