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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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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冥之火 作者:倾凤茗玥

    第18节

    内心的悲痛与愤怒爆发出来,鬼王仰天怒吼,身体暴涨,竟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涂炭鬼界的金光,在古樊震惊于鬼王法力的时候,鬼王向他射·出一团幽冥之火,而后不再理他,用自己的身体,将运转中的番天印吞噬。

    ……

    冰凉的指尖抚着姜文曜微微蹙起的眉头,段容枫无声地叹气,子枫魂飞魄散后的事是满轩和阮行,也就是打伤冯鹏涛,带走他的两个黑袍人告诉他的,当时他俩准备去地府接应鬼王,没想到正看到古樊露出真面目。他们拼了命往跟前跑,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番天印已经被鬼王封印在身体里,古樊不知所踪,不晓得是跑了还是被幽冥之火烧没了。

    他们没敢把鬼王带回原来的住处,此时鬼界开始流传王妃是地府的奸细,而鬼王为了王妃要毁灭鬼界的谣言,他们没心思去辟谣,因为鬼王的情况非常不好。勉强封印番天印的鬼王消耗了几乎全部的力量,生来就是幽冥之火形态的冥曜没有魂魄,只有元神,有点类似神仙的状态,但神仙有渡过劫的仙身,冥曜没有。他分离出一部分元神实体化,牢牢封住番天印,然后用所剩的全部力气凝聚起子枫魂魄的残渣。

    少了一半元神,鬼王连幽冥之火都很难凝炼,发现鬼界的幽冥之火又都熄灭了。他没力气去亲自点燃,所以他交给满轩和阮行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会让他们万分痛苦,却可以拯救整个鬼界。两人表决心后,冥曜又分离出一点元神,用元神包裹着幽冥之火的火种,这样,他们就可以肩负起点燃火坛的责任。满轩和阮行担心鬼王,但也知道鬼界不能长时间处于黑暗,尤其刚经历一场浩劫,长久的黑暗会让人们的恐慌无限放大,后果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因而即便他们都很放心不下鬼王,还是立即起身去点燃所有的火坛。

    在满轩和阮行离开后,冥曜用最后的元神做媒介,粘合了子枫粉碎的魂魄,带着他离开鬼界,去地府重入轮回。而鬼王的意识转到封印番天印的那半元神上,沉眠了。

    满轩和阮行完成任务后回来发现鬼王不见了,急得团团转,多亏他们掌心那点属于鬼王的元神,把这些消息传递给他们,并告诉他俩,他会把番天印封印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鬼界今日的灾难,绝不会再重演。

    二人悲痛万分,痛骂古樊的同时,他们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阮行掌心分担的元神多一些,他们合力将这点元神逼出来,用鬼界的阴气孕养后,悄悄送进地府,顶替了一个轮回路上逃走的人,转世入阳间。也因为这样,他们没有足够的火种再次点燃前阵子又熄灭的火坛。

    段容枫眼角有点湿,他听齐向东和阿丢说,姜文曜曾尝试在店铺下单,企图用自身做诱饵救他,但店铺显示姜文曜不符合买家要求,这不是因为对方惧怕姜文曜前世的鬼王身份,而是因为他压根没有魂魄,只有一点元神做支撑。他头上的阳火是活人的证明,他的两肩不是无火,而是燃着两簇阴阳眼也看不见的幽冥之火,黑色的幽冥之火。

    “过去对你,对我都太残酷了,所有的自责就让我一个人背吧,这一世,你只管开心地活在阳光下,你就是你,不是鬼王,不是拯救鬼界唯一的希望,任何人都别想剥夺这份属于你的快乐!”段容枫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心里坚定地说着。

    ☆、90|618

    耳边是姜文曜均匀的呼吸声,段容枫猥琐地靠过去,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夜里做了个梦,他又回到黑暗的鬼界,满轩和阮行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满眼紧张期待地看着他。这两个家伙也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可他们并不是为当年冤枉他而道歉的,他们唤醒他,是为了取回鬼王的那部分元神,他们真正想找回的,是鬼王。

    “我不会把他的元神交给你们。”这是段容枫觉醒后说的第一句话。经过多年的温养,加上段家特殊的固魂方法,如今的他已不必靠着鬼王元神凝聚魂魄,但他依然不会交出去,不仅因为这丝元神是鬼王亲手嵌在他魂魄里的,更因为他不希望鬼王醒来。

    他知道满轩和阮行打的什么算盘,幽冥之火全部熄灭,鬼界再次陷入战乱和不安,而鬼王留给他们的火种已无法点燃火坛,他们只有找回鬼王,才能重振鬼界,才能让鬼界找回失去已久的安宁和平静。

    可他们为什么不能替鬼王想想?当年古樊催动番天印,导致鬼界多少生灵涂炭,那是鬼王也很难再凝聚起来的生命,换句话说,死于那场灾难的人便是真的死了。这些人死于古樊之手,也是死于冥曜之手,死于他子枫之手。是鬼王坚持要救古樊的,番天印是子枫从天上偷下来的,不管过程怎样,他们二人都难辞其咎。前世生性薄凉的他尚且感到自责愧疚,何况胸怀整个鬼界的鬼王!再说这些年来,鬼界是如何诋毁鬼王的?鬼界已经抛弃了鬼王,凭什么要鬼王再回来拯救他们!

    不理满轩和阮行的苦苦相求,段容枫走得义无反顾,走着走着,黑暗突然被驱散,强烈的光亮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闭紧双眼,好半天睁开,原来天亮了。

    姜文曜站在窗边系窗帘,阳光洒在他凌乱的黑色睡袍上,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段容枫只看个侧面,就想兽性大发扑过去,可惜他刚把被子撩起来,姜文曜已经离开窗边,顺手从小桌上拿起个袋子扔到床上,正砸在段容枫的胸口。段饭桶那点色心顿时被砸了个支离破碎,四仰八叉瘫在床上,半晌才把憋在胸口的气喘顺了。

    哀怨地瞄着若无其事收拾房间的姜文曜,段容枫八爪鱼似的到处划拉,终于摸到凶器,举起来一看,吓得“妈呀”一声,两手一松,那袋东西又摔在他脸上。

    姜文曜:“……你轻点,那是太爷爷早上让人送来的中药,说是补气补血的,让你醒了就赶紧喝,对身体好。”

    段容枫用两根手指头捻起袋子丢到一边,抓起枕巾在脸上好一顿抹,边抹边吼:“你确定那是中药,不是老头子在医学血库里偷的血液吗!”红红的带点粘稠就算了,哪有中药是装在血袋里的!还有,他是个大老爷们,补哪门子气血,不就是灵魂出窍了几天吗,又不是生孩子,用得着坐月子吗!

    “应该是中药吧?”姜文曜走过去,不确定地戳了戳,“送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段容枫突然觉得小蚊子有点蠢:“厨房离咱卧室才多远,中药不能直接用碗端过来么!”臭老头,绝壁以为他俩昨晚干了点啥少儿不宜的事,而且他还是“出血”那个,不然干嘛送这种寓意颇深的玩意过来!

    一会就把这袋子血全淋到臭老头身上,竟然把他当成下面那个!

    “送药的人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放在碗里药效会流失,就装在袋里了。”姜文曜又戳了戳,完事把手指头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真是越看越像鲜血。

    段容枫:“……”什么叫“不知道啥时候醒”!不行,必须去找臭老头玩命!

    段容枫身手利落地从床上蹦下来,拎着血袋杀气腾腾直奔段太爷爷的书房,老爷子起得早,喜欢早饭前在书房写写毛笔字,段容枫记得自己小时候,太爷爷的毛笔字写得可好看了,龙飞凤舞的,比那些大书法家的字帖还帅,可不知道咋回事,随着他长大,太爷爷那字愈发惨不忍睹,段容枫认为当年的太爷爷用脚写都比现在好看。

    姜文曜看看段容枫绝尘而去的背影,再看看乱七八糟的床,果断决定收拾房间,待会他还得给饭桶和儿砸做饭,得抓紧时间。

    段容枫一阵风似的刮到段太爷爷的书房,踹门杀进去,段太爷爷果然在书桌上写字。段容枫隔着老远把那袋子分不清是血是药的玩意扔过去,段太爷爷不动如山,右手煞有介事地握着毛笔书写,左手横着一挡,力道十足的袋子垂直落下,正掉进墨汁里。

    “哎呦呦,我的墨!”段太爷爷被溅了一身墨点,立刻火了,没等翻过书桌教训段容枫,突然发现墨里躺的是什么,老爷子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宝贝的东西你就给我随便扔了!”

    老爷子手忙脚乱把袋子抢救出来,顾不得脏,把上面的墨汁全蹭到自个儿新换的衣服上,白色中山装立刻黑了一片。

    “不就是一袋子血么,怎么着,难道是传说中的熊猫血?”段容枫不屑地哼哼着,溜达到书桌前一看,敢情太爷爷在画画,不过谁能给他解释解释,那小鸡吃米图一样的画风是个什么鬼!

    “谁告诉你这是血的!”段太爷爷抡着黑乎乎的巴掌拍到段容枫脑袋上,段容枫赶紧拽纸抽猛擦,他可不想洗头的时候洗下来黑色的水,要是小蚊子误会他不讲卫生就惨了。

    “这可是用我收集了大半辈子的珍贵药材熬得汤药,武老头命都快没了我才给他喝这么一点!”段太爷爷说着在袋子三分之一处比划,之后开启喷火龙状态,“你这个小混蛋都干了什么!千金难买的救命药,你就这么糟蹋!”

    段容枫丝毫没觉得愧疚,抱着肩膀靠在书桌上看段太爷爷心疼地用袖子擦袋子上的墨痕,吊儿郎当地问:“这袋不会是你给武老头熬多了剩下的吧?”看段太爷爷脊背一僵,差点把药袋子掉地上,段容枫了然,“我就说嘛,我又没受外伤,干嘛要补气血,原来是有人关心过头,把毕生收藏都拿出来熬药,结果熬得太多,有伤的人都喝不下,只好给我这个没毛病的。”怪不得装在袋子里,这都说不上熬了多少天了,搞不好都变质了。

    段太爷爷被他说得心虚,也顾不得心疼那袋子剩下的救命药,翻过桌子一把捂住段容枫的嘴,恶狠狠地警告:“你个臭小子敢出去乱说,我就让你爸去棒打鸳鸯!你也知道你爸这几年到处给你物色老婆,要是让他知道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看他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谁说抱不上孙子,那不有个现成的么!段容枫心里想着,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老爷子彪劲儿上来,指不定怎么跟他那古板的老爸瞎说呢!为了他和小蚊子的未来,他还是忍忍吧。

    段容枫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段太爷爷呲呲牙,把手撤回来,看都不看他,挥手赶他快点滚蛋。段容枫夹着尾巴一溜烟逃回卧室,正和准备去做饭的姜文曜走个面对面。

    姜文曜直愣愣看着他,段容枫瞬间心神荡漾——小蚊子如此深情款款,他怎么能辜负美人的情谊!

    段容枫闭上眼嘟起嘴,做陶醉状吻向姜文曜。姜文曜不断后仰,最后实在没忍住,用手撑住段饭桶的胸口,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呕”声。

    被心爱的人嫌弃,段容枫表示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整个人瞬间萎了。他虽然没刷牙吧,可也没有口气啊,小蚊子居然恶心得快吐了!完了,就算他家老爹不来棒打鸳鸯,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姜文曜后知后觉发现刚才的反应有歧义,略尴尬地挠挠脖子后面,眼见段容枫用胳膊捂着脸,这抹一把那抹一把,他实在是忍不了,揪着对方脖领子把人拖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段容枫的大脑袋塞进去。

    小蚊子不仅嫌弃他,还要把他淹死么!段容枫的心碎的放大镜都找不到了。

    把段饭桶脸上沾满水,姜文曜又提着脖领子把人拎起来,左手拿毛巾在他脸上狠命擦,觉得不干净再塞到水里,完事再擦。看着镜子里被擦得红红的香肠嘴,还有毛巾上大片的黑色,段容枫真想找个电锯把太爷爷大卸八块,这个臭老头,印了他满嘴的墨!

    太爷爷,其实您和我爹是一伙的吧?要不是您瞎搅和,我就成功亲到小蚊子了!段容枫看着水池里浑浊的水,感觉这就是他倒流进心里的眼泪,哗哗的。

    印子擦得差不多了,姜文曜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满意地点头,没有脏东西,也没有伤痕,不错!姜文曜心情有点好,靠过去在段容枫红彤彤的嘴上亲了下,把脏了的毛巾扔进水池,命令段饭桶洗干净,他学着段容枫的样子吹着口哨欢快地去厨房做饭了。

    小蚊子亲他了?

    小蚊子亲他了!

    段容枫激动得北都找不着了,三两下把毛巾洗干净放掉水,看着“眼泪”全部被放掉,段容枫笑得见牙不见眼,走道都不看路了,一脑袋撞在装洗漱用品的柜子半开的柜门上。

    晕倒前段容枫还在美滋滋地想:小蚊子发现他倒在厕所,会不会帮他洗个澡,然后就这样那样?

    ☆、91|619

    和段容枫的彻底抽风化不同,姜文曜对两人关系的改变表现得很淡然,淡然到段容枫整天吃饭都不香了,就琢磨小蚊子是不是真稀罕他。在家磨蹭两天后,两人决定先去欧洲各国玩一阵,再去海岛休养生息。对于这种行程安排,姜文曜越看越觉得有问题,不是说陪饭桶去国外调理身体吗?先各国玩一圈是怎么回事?

    不过机票都买好了,秉着勤俭持家观念的姜文曜只好乖乖收拾行李,得知他俩要出国,阿丢全身的狗毛都竖起来了,非要跟着一块去。

    “你是一只狗,就要有狗的自觉知道不!”背着姜文曜没注意,段容枫戳着阿丢的鼻子教训它,“我们要在各国飞来飞去,带着你多不方便啊!再说了,我们这叫提前度蜜月,你这个大灯泡跟着去干嘛!”

    “我,我可以不坐飞机,我自己飞过去!”阿丢不服气地甩尾巴,活了几千几万年,它都没正经出过国,算起来,它才是最想出去玩的那个!

    而且便宜老爹都走了,谁给它做好吃的!就段家这帮孙子,能记得给它口吃的都算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可拉倒吧!”段容枫不屑地哼哼,“这可是出国,你就不怕让人家发现了把你从天上打下来啊!”

    “我会隐身!”阿丢咬住段饭桶的裤腿,说啥都不撒嘴。

    “得了啊,让你留下还有别的事呢,”把胖狗从自己腿上扯下来,段容枫拎着阿丢脖子后面的皮把它提到眼前,和那双圆溜溜的狗眼对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段家其他人,尤其那帮本事没学多少,就喜欢找事的臭小子!”

    阿丢把四条小短腿踢得虎虎生风,它对这种被提起来的造型非常不满意:“你不是巴不得他们受点教训吗,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世上有比他们流弊的人。”

    “平时找事有家里人给他们擦屁股,但这次不同,”段容枫突然严肃起来,阿丢看得愣住了,连挣扎都忘了,“你记住,这次段家面对的敌人和过去遇见的所有鬼魅僵尸都不一样,稍有不慎,整个段家,甚至整个驱鬼界就都完了。”

    阿丢被段容枫这副前所未有的正经样震到了,傻愣愣点头。

    “害人的,对付我的阵法全部出自鬼界,这说明什么?我不想看到段家和鬼界为敌,段家也不会蠢到以为鬼界要侵占阳间,但你们决不能轻敌,对手只会比你们想象得更强大。”想到对方设加强版“占魂”把他的魂魄冲出去,段容枫眯起眼睛,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场,那人一定来自鬼界,并且知道他就是子枫的转世!

    他这个正儿八经转世的都被认出来,那小蚊子整天顶着两肩的幽冥之火出去晃,岂不是也被对方盯上了!鬼类都是能看到幽冥之火的,也难怪那么多鬼会下意识服从姜文曜,因为他肩上的两团火光让他们感觉安宁,温暖。

    愈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段容枫把能说的全部告诉阿丢,让它看住段家的老老小小,然后帮着姜文曜打包行李,他们马上就走。

    阿丢很想问段容枫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比如几种常见鬼界阵法的破解,比如用至阳的法力能克制对手至阴的攻击,但它终究没有问出口,它有种感觉,回魂后的段容枫不再是它熟悉的那只饭桶,那种无形中的威压,是它从前没有感受过的。

    ……

    经过半天颠簸,段容枫和姜文曜走下飞机,打算打个车到两人预定的酒店休息。坐上出租,司机略带好奇地从后视镜里打量后排的两个男人,他见过不少东方人,但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即使审美有差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男人帅得一塌糊涂。

    车内,段容枫和姜文曜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段容枫摸摸鼻子,贴到姜文曜耳边小小声说:“你赶紧把地址告诉他,咱们早点回酒店啊!”

    姜文曜无辜地眨眼,他知道酒店中文名字怎么说,可他估计告诉司机,人家也听不懂。

    “这里也能讲英文的,你用英文告诉他酒店在哪里,他会载咱们去的!”段容枫两眼闪闪发光,姜文曜无语望天,英语是什么鬼,能吃吗!

    “你不是大学毕业吗,”段容枫把自己贴到车门上,隔着老远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姜文曜,“大学毕业连英语都不会说?”

    “你不也是大学毕业吗,你怎么不跟人家讲英语?”姜文曜强大的内心受到了小小的伤害,不客气地反击回去。段容枫尴尬地咳嗽两声,底气不足地回答:“我那几年不是忙着到处捉鬼么,能混个毕业证就不错了,我,我四级还是买答案做小抄才过的。”

    姜文曜:“……”

    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最后司机受不了了,用僵硬而别扭的中文问:“你们去哪里?”

    段容枫和姜文曜同时沉默,半晌,两人异口同声:“你不早说你会中文!”真是,丢人丢到国外了!

    司机缩缩脖子,这俩人,略凶!

    饶是司机会几句中文,依然听不懂直译的酒店名字,直到其他载着客人的车子都没影了,他们还停在路边研究如何交流的问题。

    “对了!”姜文曜一拍大腿,从裤袋里翻出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订酒店的时候他就担心记不住名字,特意把酒店中英文名和地址都抄下来,没想到这会儿派上大用场了。

    司机看了英文地址,立刻发动汽车开出去,段容枫和姜文曜借着汽车开动的惯性靠在靠背上,整个人都虚脱了——看来他们需要个翻译。

    路上,两人指手画脚,中英文全上,向司机打听哪里有靠谱的翻译,司机拧着眉毛连听再猜,也没弄明白他们说什么。最后还是段容枫聪明,用手机打开翻译软件,把他的问题在线翻译成英文给司机看。司机告诉他们,酒店就能找到。

    两人长出口气,看来他们不用为看不懂菜单而饿肚子了。

    在酒店雇了个年轻漂亮的女翻译后,两人的出行方便许多,可不方便的地方更多,对段容枫而言,每当他想暗搓搓靠近小蚊子吃豆腐的时候,女翻译总会双手握拳,用一种比他更龌龊的姿态暗暗关注着,这让段容枫相当的不爽,幸好女翻译很有职业道德没拍照,不然他指不定会上演一出异国杀人灭口。

    姜文曜倒没太大感觉,一个劲问女翻译附近哪有可参观的墓地,或者古物比较多的博物馆。女翻译觉得这位游客的口味略重,怎么总往可能闹鬼的地方跑啊!可她还是把本地比较出名的几个地点指给姜文曜,姜文曜看了地图后兴冲冲拉着段容枫就要去见鬼,吓得段容枫一把将他按在座位上,女翻译差点把端起来的咖啡扣在自己身上——这可是公众场合,你们难道要当众上演点劲爆戏份吗?

    真是……必须拍照留念嗷嗷嗷!

    “你干嘛?”莫名其妙地看着一惊一乍的段容枫,姜文曜拍拍被弄皱的外套,段容枫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话都带颤音了:“这话该我问你吧?那么多景点不去玩,干嘛去墓地!”

    “不是你说想看看国外的鬼是不是比较凶么?”姜文曜白他一眼,欧洲灵异方面的传闻有许多,什么吸血鬼啊丧尸的,他以为段饭桶对这些感兴趣才选择来欧洲的。

    段容枫:“……”好吧,他说过的话小蚊子都记得,他应该欣慰的,可他大老远跑国外来就是怕对方频繁接触鬼怪,想起点不该想起的东西,要是还往那些地方钻,他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用别的理由怕说服不了小蚊子,段容枫故作柔弱地瘫在凳子上,哆嗦着举起一条胳膊,举了一半又无力垂下。

    姜文曜:“……”你是觉得女翻译的戏还没看够,再给她加演一场么!

    “小蚊子,你看我现在虚弱成这样,真遇到个凶猛的鬼,咱俩可就成亡命鸳鸯了。”段容枫捂着胸口狠命咳嗽,女翻译被他吓到,差点叫救护车。

    姜文曜拦住拨号的女翻译,审视地看着段容枫,饭桶的气色说明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到底是魂魄刚刚归位,确实不该再和鬼走太近,这也是他同意段容枫出国的原因之一,方才他也是为了圆段饭桶的梦才脑子一抽想去墓地转转。另外,他能感应鬼在想什么不假,可谁知道和外国的鬼是不是能交流,总不能见鬼还带着翻译吧!

    这么一想,姜文曜彻底打消见鬼的想法,重新翻地图选景点,段容枫长出口气,只要不去见鬼,小蚊子说去跳河他都跟着!

    不见鬼容易,不见人就不可能了,他们敲定游玩路线,第一站就撞见个老熟人。

    “嗨,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玩啊!”才哲把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推到头顶,热情地跟二人打招呼。闹鬼事件后,他和电台协商后决定停播“午夜鬼事”,改成一档温馨夜话类节目,虽然平淡了些,但好歹摆脱生命威胁了。

    “是啊!”姜文曜招手,拖着不情不愿地段容枫走过去,现在的才哲不再是那个浑身散发阴郁气息的忧郁美少年,遮住脸的刘海彻底剪掉,换成清爽利落的短发,配上他阳光灿烂的笑容,真真儿是个阳光健气的活力小子。

    段容枫斜着眼睛打量才哲,心想要是让冯鹏涛看到他这种打扮,准保兽性大发,这绝对是那糙汉子最爱的款啊!

    才哲这次来是台里发的福利,好多同事一起,这些人都听说过段容枫和姜文曜为台里驱鬼的事,好奇地跟发现外星人似的把二人团团围住,他们都是靠嘴皮子讨生活的,每个都是自来熟界的高手,你一句我一句询问那次抓鬼的细节,还有向他们讨要护身符的。

    姜文曜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太混乱的环境,段容枫更是怕他们勾起小蚊子的记忆,俩人脸色都难看得很,才哲看出他们不高兴,赶紧帮忙解围,带着还想追问的同事们离开,临走前约定晚上找个清静的地方喝咖啡。

    “大晚上喝哪门子咖啡,嫌睡得太好吗!”人家都走出老远了,段容枫还在气鼓鼓地念叨,姜文曜无奈地拉起他的手,段容枫立马变花痴,摇着尾巴跟小蚊子去景点玩。

    折腾一整天,段容枫是真不想再去赴才哲的咖啡约,可姜文曜觉得大家在这么远的国外都能遇到就是缘分,去聊聊天也挺好,反正约定的咖啡店就在附近,他们终于可以不带翻译出门了。没办法,段容枫要死不活地换了身宽松的衣服,跟姜文曜去咖啡店见才哲。

    他们到的时候,才哲已经在靠窗的位子坐着了,看到他俩立即起身招呼他们过去坐。段容枫以为点咖啡没什么难度,国内逼格高点的咖啡店也有用英文菜单的,他读不准却知道对应什么咖啡,可翻开这家店的单子,段容枫傻眼了——为啥只有当地文字啊!

    才哲看出他们看不懂,热心地把单子接过去一项项翻译,问他们想要什么,再把要求说给服务员。看人家用流利的外语交流,姜文曜和段容枫都有点羡慕嫉妒恨,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外语,甭管哪国语言。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才哲抿了口咖啡,“你们帮了我和台里那么大的忙,我都没机会好好感谢你们。原本想等回国后找个时间过去找你们,结果谁知道,世界这么小!”

    “确实够小的!”段容枫想翻白眼,被姜文曜在桌子底下狠掐了一把,只好赌气似的把咖啡喝光,然后跟蛋糕拼命,几叉子下去,蛋糕变成蜂窝了。

    才哲:“……”我好像没得罪过他吧??

    “不要理他,他更年期了。”姜文曜淡定地喝咖啡,段容枫和才哲同时瞪圆了眼珠子。

    才哲:看不出来嘛,保养的不错啊!

    段容枫:你说谁更年期!他还是朵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呢好么!

    段饭桶怨念更重,把自己的蛋糕戳碎后开始戳姜文曜的,姜文曜毫不在意,端过段容枫那份叉子都叉不起的蛋糕残骸慢条斯理吃着。

    才哲想好的开场白被这么一搅和,全忘光了,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说话,无外乎什么时候来的,打算呆多久这类的,姜文曜一一回应,段容枫继续祸害蛋糕。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聊着聊着,才哲话锋一转,脸色也凝重起来。段容枫心里警铃大作,抢在姜文曜回应前开腔:“我们不打算回去了,国外能结婚,环境又好,以后我们就住这了!”

    姜文曜:“……”先克服语言问题再说其他的行么!

    才哲被噎的脸都白了,姜文曜于心不忍,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我,”才哲摇摇头,神情很沮丧,“是我姐。”他说着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姜文曜和段容枫。段容枫真想把照片撕了,姜文曜赶在他伸出魔爪前抢过照片,一看,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不是那个和小三抢渣男的女明星吗!

    ☆、92|619

    “这是你姐姐?”姜文曜看看照片,看看才哲,看看才哲,看看照片,完全不像啊!

    “是的,我们是亲姐弟,她长得像妈妈,我长得像爸爸。”说起自己的家庭,才哲笑得特别温柔,姜文曜和段容枫对视一眼,不得不感叹这家子人基因真好,爹妈都这么好看。

    “我姐的新闻你们多少也看过点吧,”笑容戛然而止,眉间笼罩着挥不去的忧愁,才哲用小勺搅拌着早凉了的咖啡,边叹气边说,“她高中毕业就有星探找她拍广告,入行这些年也算混出点名堂,名利双收,我们全家都为她感到骄傲,可谁都没想到,她最后会嫁给那么个男人。”

    对于自己的姐夫,才哲连个像样的评价都懒得给,用他的话说,这位叫高含亮的姐夫要长相没长相,要事业也根本没法和他姐姐海涵比,论人品……当年是没看出来,不过后来闹出这么大的新闻,这位的品性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混娱乐圈的人普遍晚婚,所以到了适婚年龄,才哲的父母也没催海涵快点找对象,过了两年,海涵告诉他们,她有男友了,打算年底就带回家给父母过目。一开始家里人都可高兴了,才哲的老爸激动得差点把所有关系不错的亲戚都叫过来参观准女婿,还是才哲的老妈够冷静,说以后来日方长,别头次见面再吓到准女婿。

    等真见了人,老两口都沉默了,才哲老爸一个劲庆幸没叫亲戚朋友来,让大伙看到闺女领回这么个人,还说不定怎么嚼舌头呢。娱乐圈嘛,女明星被包养,傍大款的传闻大伙都听腻了,家里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代表外界也知道。海涵这种经得起大银幕考验的美女,怎么着不得找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吧,不说像男明星似的那么帅,至少也得个头差不多,长相差不多啊!

    可这个高含亮呢,穿个厚底皮鞋还没有海涵赤脚高,长相不能说磕碜,也绝对是中等偏下水平,身材更不用说,除了没有孕妇一样的啤酒肚,中年男人那点身材特点他一样没拉。这样的女婿拉出去,谁都会以为他是靠金钱打动美人芳心,偏偏他又没那个财力。

    家里人摆明了不喜欢高含亮,但海涵一意孤行,非高含亮不嫁,最后家里人妥协了,由着她办了婚礼,顶着所有人的闲言碎语,嫁给了高含亮。

    知名女星结婚,肯定有小报记者去挖老公的资料,挖来挖去,小报记者也傻眼了,这个高含亮完全没有博眼球的资格啊!最后各大网站登了篇“女星重情不重钱”为标题的报导,这事就算掀过去了。

    婚后的海涵和高含亮正经幸福了一阵子,海涵特意减少工作,陪高含亮天南地北的游玩,高含亮看上哪栋房子,海涵二话不说就买,高含亮想换辆限量版豪车,海涵立刻把卡递过去让他随便挑。

    听到这里,姜文曜表情诡异地摸摸下巴,他怎么感觉这种状态挺符合他和段饭桶的?他要买房子,段饭桶一口气买了三层楼,他没怎么开过车,段饭桶直接把家底都搬到怡园小区的车库……好吧,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的长相绝对平均值以上,想着,姜文曜弯下去的腰杆又挺直了。

    “你们说,我姐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还好意思出去找小三!”才哲气得直拍桌子,立刻有服务员过来询问怎么了,才哲抹了把脸,情绪稳定些,示意服务员没事。等服务员走了,才哲深吸几口气,压着嗓门说:“我爸妈看到新闻差点没气死,恨不得我姐立刻跟他离婚,谁知道,唉,我姐那个死脑筋!”

    正如新闻上说的那样,海涵不但没跟高含亮离婚,还公然在网上和小三开战,高含亮也真是个能人,用海涵给他的钱买各种奢侈品、贵重物品送小三,然后再花丁点钱随便买个什么送海涵,小三爱钱,海涵重情,两边都被安抚了。

    “你不会是打算雇我俩去勾引小三,让她狠甩渣男,让你姐成功夺回你姐夫吧?”段容枫看窬∷频目床耪埽年妆凰腥荆灿煤傻难凵窨炊苑健s心敲锤鲋巧糖贩训慕憬悖肥挡桓枚圆耪艿哪越畋咂谕

    “……”才哲快他俩气笑了,“不是,我说你俩想什么呢?”

    两人同时抛了个“我们懂”的眼神,才哲直接翻白眼了。

    看这俩人展开脑补模式停不下来,才哲气得摆摆手,示意他俩老实听自己说:“前阵子我不是撞鬼了么,台里也闹得鸡飞狗跳的,事后台长带我们去当地一个很出名的庙宇上香,求个平安。”

    段容枫的嘴撅起老高,明明是他抓的鬼,干嘛去庙里拜拜?开张支票给他比什么都实际!

    庙里有个年纪很大的老和尚,听说是很多年都不招待香客了,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点名让才哲去他的禅房里坐坐。才哲胆颤心惊地过去,老和尚和他对视半晌,告诉他,他有一段人鬼孽缘,虽然是孽缘,却也是他命里的正姻缘,叫他顺其自然,跟着本心走,不要过分恪守世俗的条条框框。

    被冯鹏涛的鬼魂纠缠到自杀这事,才哲没跟任何人说过,所以老和尚点出来的时候,他本能地一惊,随即就想反驳。冯鹏涛已经被段容枫超度了,怎么可能再回来纠缠他,难道还会有其他的鬼来和他上演人鬼情未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才哲急忙改口,询问具体细节。

    老和尚说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他就全明白了,然后让才哲离开。才哲百爪挠心,但也知道这种高人都喜欢说话说一半,人家不想继续说,自己就是拿刀架着他脖子也没用。才哲出禅房的时候,老和尚又睁开眼,告诉他要小心某位家属,还说他家某个和他平辈的女性亲戚年底有大劫,搞不好会丧命那种。

    这天晚上,才哲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一家人把家里沾点关系的人全都顺了一遍,最后觉得老和尚说的有大劫的就是他姐姐海涵,而那个需要提防的家属,就是高含亮。

    “我认为这老和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就托人打听了下,有人说我姐这么死心塌地跟着我姐夫就不对劲,很可能是被人用了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最好能查查我姐和高含亮是什么时候认识,怎么交往的。”

    段容枫托着下巴,难得安静地听才哲说话,他不想知道才哲的姐夫对他姐都干了点啥,他只好奇老和尚说的孽缘也是姻缘是不是真的,要知道冯鹏涛那个痴情种还在地府蹲着呢,说不定哪天鬼门大开,就冒出来了。希望这货掌握点分寸,别再把才哲吓到自杀了。

    “你姐夫不会真对你姐做什么了吧?”看才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姜文曜就知道他肯定查出了什么,而且八成和灵异有关,不然也不会跟他们这两个外人说家丑了。

    “那个高含亮!”才哲差点又喊出来,段容枫和姜文曜一起跟他摆手,才哲哼哼半天,压低音量说:“这几年我也认识了几个圈内人,有个朋友正好和我姐合作过,也见过高含亮,他说我姐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高含亮,时间就是她给家里打电话说年底带男友回家的前两天。”

    认识两天就说要带回家?有点仓促吧?姜文曜和段容枫交换眼神,俩人都觉得有诡异,不过这年头一见钟情闪婚的多了去了,不能因此就怀疑其中一方用了不正当手段吧!

    “朋友跟我说,宴会上是高含亮主动搭讪我姐的,可我姐看不上他,根本就不搭理他。听说高含亮经常参加宴会,看到漂亮的女明星就主动勾搭,没一个理他的,所以你看他和我姐结婚又闹出这么大丑闻,都没有人出来揭他的短,因为根本就没人记得被这么个人搭讪过。”才哲义愤填膺,恨不能挖个坑把高含亮埋了,如果海涵以前就知道他同期勾搭过别的女明星,是不是还会那么不管不顾地嫁给他?

    才哲觉得还是很有可能,因为……

    “你们应该听说过那些让别人爱上自己的手段吧?”才哲往前探探身子,挑起半条眉毛,满脸渴望地看着段容枫和姜文曜。猜到这种可能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两个人,但又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就想着等过阵子有假期了过去当面咨询,现在既然异国偶遇,他实在没忍住就先问了。

    姜文曜看向段容枫,这些专业的东西他不懂,完全帮不上忙。

    段容枫沉思片刻,他确实听说过不少非常规的方法,但那都划归到蛊类里,有专门的养蛊人处理,他们驱鬼世家接触的不多。

    “我上网查过,”见两人都不说话,才哲只好把他搜集来的线索摆出来,“有人说情蛊能让原本不爱你的人转变心意,一心一意爱上你,但这种方法风险很大,一旦有人变心,两个人都会死。”才哲撇撇嘴,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高含亮用在他姐身上的肯定不是情蛊,那头小三都如此高调了,高含亮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段容枫也摇头否认,情蛊算是流传最广的说法,也是确实存在的一种蛊术,不过使用蛊术的人都是行家里手,一窍不懂的人根本无法驾驭。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敢拿性命堵一生一世的人太少,就看高含亮那遍地撒网钓大鱼的架势,也不像有这份胆量。

    “也有人说养狐仙能心想事成的。”才哲放出第二种可能,这回不用段容枫表态,姜文曜就先给否了:“你先问问狐仙们现在敢不敢出来吧,被哪个黑心商人看上,那身狐狸皮就变成大衣了。”

    才哲:“……”谁规定狐仙非得披着狐狸皮出来!

    “狐仙帮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欠过这个人的情,要么是想积功德,不管闹智榭觯疾换崛ズθ恕!倍稳莘惚镒判Γ鲎t祷卮穑笆虑榉17沟秸庖徊剑艉苫故前锔吆撩曰竽憬悖褪窃谧髂酰挥懈呷斯埽咸煲膊换岱殴摹!焙啥伎释山俜缮岬糜蒙锨甑牡佬凶稣庵炙鹑瞬焕旱氖拢呐虑饭俅蟮亩髑椋裁挥姓饷椿沓鋈プ约旱摹

    “或者那个高含亮自己就是个狐狸精?”才哲咧咧嘴角,“这种可能应该没有,就他那长相,真是个狐狸精也是被雷劈过的。”

    姜文曜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段容枫笑得快打滚了。

    “还有一种说法……”才哲突然板起脸,表情略显阴森,姜文曜和段容枫不自觉地跟着正经起来,“有网友说,用小鬼下巴上的油抹在嘴上,亲谁谁中招!”

    才哲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对面的两人都有点恶心,心说让高含亮那种长相的亲就够亏本了,结果高含亮不嫌恶心,还在嘴上抹尸油?若真的是这样,还是不要让海涵清醒的好,不然这妹子非把自己恶心死不可。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你们听说过类似的方法吗?好像是降头那类的。”才哲也知道这个话题有点影响食欲,被旁边的客人听到也不好,所以过程省去,直奔结果。

    段容枫没有回答他,这几年不管还是电影,时不时都会提到降头,导致降头的名声比很多本土法术名声都大,但这不代表降头的普及性就高,事实上会降头术的人比蛊师还少,能不走偏门修炼出成果的更是凤毛菱角,至于那些走歪路的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任何术法都有好的一面,也都有坏的一面,关键看掌握术法的人如何运用,养小鬼这东西,养好了能给主人增加运势,养不好了可能会出人命,作为和鬼势不两立的驱鬼世家份子,段容枫对小鬼相关的一切法术都是反感的,因为对他们而言,没有小鬼是超度不了的,人家能去投胎,干嘛要留在世间供人驱使。

    才哲还眼巴巴等着,段容枫老不说话也不合适,想了下措辞,只给出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要确定海涵是不是被高含亮用了手段,必须见到本人,他和姜文曜短时间不会回国,就算回去也不打算再碰这类事,所以他把才哲踢给了裘五,那小子最近刚回去,整天发信息问他是如何被一件衣服弄晕的。

    挂断裘五的电话,段容枫又拨通一个屏幕不会显示的号码,嘟嘟声之后,那边传来个粗犷的大嗓门:“喂,段兄弟啊!你咋有工夫给我打电话呢!想我了是不!”

    “想见到你的亲亲小宝贝就给我闭嘴!”捂着手机躲到角落里,段容枫凶巴巴地警告冯鹏涛。冯鹏涛一听他这么说立马降低音量,跟接头似的低声问:“段兄弟,你说啥,我能见到才哲小宝贝了?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忽悠的我的吧?”

    “听着,你去找那个叫齐向东或者彭槐的鬼差,让他们给你开个假条,完事你去香水小区,找个叫裘五的,那小子很好认,不管走到哪身边都跟着个大公鸡。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带着你去见才哲,记住,才哲最近遇到点麻烦,不想他有事就规矩点,别坏了规矩!”

    ☆、93|620

    “倒不用那么麻烦去开假条,我有通行证的。”冯鹏涛小声念叨着,段容枫挑挑眉毛,几日不见,连阴间的通行证都弄到手了?这家伙不会打算在阴间建立第一大社团吧?

    “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才哲小宝贝咋的了?”冯鹏涛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心,听说才哲遇到麻烦,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该不会哪个不开眼的欺负他吧!

    “他没事,”段容枫想逗逗冯鹏涛,又觉得这么做有点过分,就好像谁敢拿小蚊子的安危逗他,他会砍人的,“是他姐姐,现在还不能确定事啥情况,你跟着裘五去查查,注意安全。”

    “得嘞!”一听不是才哲小宝贝有危险,冯鹏涛的底气立马足了,那突然提高的大嗓门,差点把段容枫的耳朵震聋了,“你就放心吧,这事交给鹏爷万无一失,我这就收拾,马上出发!”

    段容枫看看时间,推算着时差,估计国内已经是半夜了:“你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别吓到人!”见鬼已经够惨了,更惨的是这只鬼还是个拎着棒球棍的大哥,想想就觉得撞鬼的人上辈子缺大德了,“还有,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让你那帮兄弟嘴都严点,谁敢说出去,别怪我不客气。”段容枫冷冰冰地说,威胁意味十足。

    冯鹏涛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这话说的,我鹏爷的兄弟都是嘴巴最严的,谁敢乱说都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先清理门户!”

    段容枫满意地“嗯”了一声,知道他去鬼界的人不少,想把消息彻底封锁住只能依靠冯鹏涛这个做老大的。叮嘱冯鹏涛尽快出发,行动中一切都听裘五的,段容枫挂断电话,溜溜达达回到咖啡厅,才哲和姜文曜都巴巴地看他,段容枫煞有介事地点头。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才哲那张脸立刻多云转晴,笑得那叫个阳光灿烂,段容枫懒得听他说没用的客套话,拉起姜文曜就走,姜文曜只好扭着脖子嘱咐他尽快回去,没有亲近人引荐,裘五恐怕连靠近海涵的机会都没有。

    ……

    酒店豪华套房里,咖啡喝多的两个人躺在超大的床上滚来滚去,段容枫一门心思滚到小蚊子身上,没注意有人滚累了临时下床倒水喝,段饭桶一溜跟头滚到了地上,正摔在姜文曜脚底下。

    姜文曜:“……你也渴了?”

    段容枫捂着磕伤的脸,泪眼八嚓地点头。

    “老实说,我以为你会接才哲姐姐的案子,一看就能赚不少钱。”把段饭桶扶到床上,姜文曜把自己喝了一半的水递过去,段容枫立马捧过来咕咚咕咚全喝了,间接接吻什么的,简直不能更美好。

    “咱有房有车了,装修也基本搞定,还赚那么多钱干嘛!”段容枫说得理所当然,而后捂着还在疼的面颊期期艾艾地说,“而且我现在是伤号啊,谁知道那个高含亮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真遇到个刺头,我又没力气跟人家打,岂不是丢脸还砸了招牌。”

    “唔,”姜文曜承认段容枫说的有道理,可又为段饭桶把他排除在外有点郁闷,“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没用啊,我也能独当一面的!”见段容枫一脸不相信地看自己,姜文曜急忙挺起胸膛,十分认真地在胸口上拍了拍,把他勇斗黑袍人……的一根毛的事迹说了一遍。

    “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听说黑袍人,段容枫一震,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抓着姜文曜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姜文曜一愣,下意识摇头,当时黑灯瞎火的,对方又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他能看见就怪了。不过他脑子里有个影像,不晓得有几分是真,他想了想,还是简单描述给段容枫听。

    “那人消失后,你在地上捡到一根黑色羽毛?”见姜文曜点头,段容枫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那根羽毛什么样的?”

    姜文曜不舒服地扭了扭,段容枫这才“啊”地一声松开他的胳膊,睡袍下面的胳膊都红了,段容枫心疼地把他的胳膊拉过来小心地揉着,可对刚才问题的结果依然很在意,不住地催姜文曜快点说。

    “就是一根羽毛,能是什么样!”姜文曜也来脾气了,赌气靠在床头,对段饭桶的话爱答不理。不就是一根破毛么,居然为了一根毛就这么用力掐他,敢情这饭桶不仅会吃,还会家暴?

    “那根毛是不是通体乌黑,深夜里也像是会发光?”小蚊子生气,段容枫比谁都着急,可这件事不问清楚,他实在没办法冷静,更别说安慰人了,“而且拿在手里很凉,上面有非常浓重的阴气?”

    姜文曜纳闷地看他,点头:“你怎么知道?你以前见过?”怎么可能,连段太爷爷都说没见过,这只饭桶是在哪里见的?

    段容枫抿紧嘴唇皱着眉,靠在床上一言不发,姜文曜推了推他也没有反应,没办法,他只好自己回忆,他记得段太爷爷说过,偷袭他们的鬼身上好像就有几根类似的毛,难道段饭桶也见过偷袭太爷爷和武老头的黑袍人?

    这下姜文曜顾不上生气了,在段容枫的大腿内侧肉最嫩的地方狠命掐了两把,段容枫惨叫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蚊子,你要谋杀亲夫么!”还没怎么着呢,小蚊子就家暴他,呜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是不是见过那根毛?是不是见过那个穿黑袍的家伙?”姜文曜紧张地摇晃段容枫,丝毫没关注已经青紫一片的大腿……

    段容枫为自己的大腿点了根蜡,坚决地摇头:“我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那你怎么能形容出那根毛什么样子?”姜文曜瞪圆了眼睛,审犯人似的盯着段容枫,生怕露过对方的微小表情。

    “我,我是在太爷爷的书房里看到的,我当时还好奇呢,他是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个东西,刚才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段容枫使劲眯着眼睛,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大,再加上腿疼下意识流出的丁点眼泪,姜文曜看了半天,愣是没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半点情绪。

    放弃和那双睁着闭着差不多的眼睛较劲,姜文曜泄气地抱着枕头生闷气,说不上为什么,最近他总觉得段饭桶有什么事瞒着他,每当他或正经或随意地询问,段饭桶总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说。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他这么严防死守?姜文曜有点生气,他以为凭他们现在的关系,彼此间不该再有秘密,可现实却恰恰相反,他能感应出对方心里有很多心思没告诉他,而他又不是个喜欢拉下脸刨根问底的人,结果就像现在这样,他感觉两人间隔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阻碍,总是阻隔着两人更进一步。

    如果只是普通的秘密,他也没兴趣深挖,毕竟谁还没点不想对人言的想法和过往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段饭桶藏起来的秘密非常危险,他不该让他一个人扛着。

    难道在段饭桶的眼里,他就这么不堪一击,连共同承担危险的能力都没有吗?姜文曜禁不住翻开左掌细细看着,这是他唯一能和段饭桶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武器,可他现在还没掌握如何灵活运用,这么看来,他确实没资格帮他分担。

    姜文曜在心底叹了口气,这辈子第一次,他渴望力量,渴望与段容枫并肩而立。

    共进退,同生死。

    干净的手掌上多了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段容枫抚摸着姜文曜的手心,然后一点点用力握牢。他的灵魂里有小蚊子近半数的元神,他也已经觉醒,怎么会感应不到对方在想什么,如果是别的,他不介意和他分享,唯独这件事不行!

    小蚊子,我这辈子就瞒你这么一件事,别怪我。

    姜文曜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和段容枫无声地手牵手到午夜,咖啡的作用过去,渐渐困了,就躺下睡了。段容枫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没在太爷爷的书房里看到那根毛,他会知道那根毛的特征,是因为那是长在古樊胸口上的,而小蚊子脑海中的那张脸,也和古樊有八分像!

    难道古樊没死,他竟从鬼王那团幽冥之火中逃生了?

    胸口闷得难受,段容枫索性坐起来,去阳台上坐着吹凉风。如果两家鬼衣店铺的主人是别人,哪怕是古樊最得力的手下,他都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可如果是古樊,他说什么都要亲自出马。

    一方面,古樊的力量绝不是太爷爷他们能抵挡的,对方轻而易举伤了武老头就是最好的佐证,而更重要的,是他咽不下当年那口气。有仇不报非君子,段容枫自问可能不算君子,但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年古樊那么算计他,还害得鬼王险些烟消云散,这个仇不能不报!而且古樊和小蚊子见过面,指定认出小蚊子就是鬼王的转世,他买的衣服被“加料”,搞不好古樊也知道他就是子枫的转世,对方摆明了冲着他俩来,恐怕他们是躲不掉的。

    段容枫纠结地看向卧室床上的姜文曜,以前小蚊子面对鬼类时偶尔会冒出奇怪的话,事后又没什么印象,说明鬼王的元神有苏醒的迹象,之所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真正觉醒,甚至面对古樊也毫无印象,很可能是鬼王无法面对爱人在眼前消散,无法面对生灵因自己而死亡,潜意识在回避觉醒。他唯独弄不准的,是古樊的意图。

    假如古樊真的没死,他为什么来到凡间,还开了两间害人的店铺?总不能说下这么大盘棋,就为了对付他和小蚊子吧?以他们当日的实力对比,古樊完全可以暗中下手,再魂飞魄散一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俩。可古樊没这么做,古樊在卖给他的衣服里放了个劲道十足的阵法,把他的魂魄冲到地府,进了鬼界,被满轩和阮行发现,帮助他觉醒,另一边,古樊不惜用自己的羽毛幻化出个替身出现在鬼王面前,话里话外似乎并没有隐瞒姜文曜就是冥曜的意思。

    难不成,古樊是希望他们俩觉醒的?段容枫惊出一身冷汗,他和鬼王觉醒,对古樊有什么好处?

    越想脑子越乱,段容枫真想放声咆哮,又怕吵醒小蚊子,憋得他一拳拳狠砸墙壁,差点把墙砸塌了。

    第二天出去玩,段容枫明显心不在焉,吃当地美食也兴致缺缺,睡眠不足在那张妖孽脸上留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女翻译一见他这样,就换上那种莫名诡异的眼神,而且目光专往下面瞄,段容枫总觉得她要上来扒自己裤子。

    “你没事吧?”姜文曜担心地拉住对方,他有些后悔昨晚太冲动,其实饭桶告不告诉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牢牢把人看住,就没什么是不能两人一块扛的。

    “小蚊子,我有件事想问你。”段容枫说着,凉飕飕地看了眼目光围着自己绕圈圈的女翻译,女翻译了然,调皮地打了个敬礼,换到别的桌上吃东西去了。

    姜文曜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是不是饭桶要跟他摊牌说秘密了?

    “小蚊子,如果一个人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但已经忘了,现在却有个人非要他想起来,你说他是该顺其自然想起来,还是躲得远远的,拒绝回忆?”段容枫问得小心翼翼,姜文曜却误会了——怪不得段饭桶总是吞吞吐吐,原来他有一段不敢去触碰的不好回忆?

    “我想知道,是哪种类型的不堪回首?”姜文曜试探地问,他不敢给出肯定或否定的选择,生怕会伤害到对方,也伤害到彼此的感情。

    “就是……”段容枫皱巴着脸挠挠头,“做错了一件事,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想起来意味着无边无际的自责和愧疚,想不起来却可以潇洒快乐地生活,假如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问他这种问题,就说明什么都想起来了吧?姜文曜自动把事件主人公和段容枫对号入座,用知心大哥的语气劝慰着:“想不起来固然能快乐,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这种快乐只是假象,谁也不敢说他以后永远都想不起来,就算一辈子都不记得,也无法回避他确实曾经做错过。”

    段容枫沉重地点头,是啊,他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小蚊子全部想起来,那时的小蚊子会更痛苦吧。

    “想起来也许会很痛苦,可不是就此失去了希望,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那就尽力去弥补当时的过失,无法挽回的不能改变,但总有些事是能去做的,只要把这些该做的事做好,没准会让结果有所扭转。”姜文曜灼灼地看着段容枫的眼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对方面对现实的勇气和力量。段容枫久久不语,他想起满轩和阮行的苦苦哀求,想起险些被撕成碎片的小少年,想起鬼界挣扎在黑暗和绝望中的那些生灵,假如他们一味逃避,会有更多人丧命,这是子枫和鬼王改变鬼界,建设鬼界的动力,现在却成了他逃避的借口。

    他到底是怕鬼王觉醒后会痛苦,还是根本就是他在下意识逃避,拒绝触碰过去的回忆?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不断争吵,段容枫痛苦地抱住脑袋,姜文曜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急忙坐到他身边,用力抱住他。段容枫像疯了似的甩脱姜文曜,冲出餐厅,在遍洒阳光的大路上奔跑,姜文曜紧张地在后头追,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也许,不去回忆,单纯地享受眼下的快乐才是正确的选择?

    “啊!!”段容枫仰天怒嚎,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呐喊出去,姜文曜追上来,不管不顾地抱住他,他希望饭桶知道,不管发生过什么,他都愿意和他共同承担,哪怕下地狱,哪怕受尽折磨与痛苦,他也永远会在他的身边。

    喊叫戛然而止,段容枫猛地转过身,用深如海的眼神逼视着姜文曜,姜文曜先是好奇,而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段容枫看着他晕倒在自己的怀里,眼里漫上水光。

    不管将要面对什么,他们都在一起。

    就像当年一样。

    ☆、94|620

    拒绝了女翻译和路人的关心,段容枫把昏过去的姜文曜扛回酒店,把人摆在大床上,自个儿去收拾行李,等对方醒了,他们也该回国了,真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异国之旅会这样收场,他最向往的海岛还没去过呢,阳光,沙滩,海浪,裸·男……唉!

    段容枫重重叹口气,把装得乱七八糟的箱子扣上,一回身,背后站着个人,毫无准备的段容枫被吓得向后仰,身后人反应不及,他一屁股坐在箱子上,只听“咔”的一声,箱子貌似被坐坏了。

    “……”段容枫揉揉饱受摧残的臀部,再摸摸明显塌了一块的箱子,郁闷地看向无声无息扮演背后灵的姜文曜:“小蚊子,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啊?”

    姜文曜挠挠头,顶着鸡窝头无辜地看他,仿佛做错事的是对方,段容枫败下阵来,认命地把箱子里的东西倒腾出来,待会去附近商场买个新的吧,就是可怜他这个限量版的皮箱,总共用过两次,上次装阿丢,被某不道德的狗尿了一下子,这回直接去垃圾场报到了。

    “要回去了吗?”看段容枫蹲在地上忙活,姜文曜把鸡窝抓成了爆炸头,段容枫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触电般地跳起来转回身,两手紧紧握着姜文曜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你不会什么都没想起来吧?”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唯一确定的是鬼王觉醒后,肯定会心急询问鬼界的现状,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小蚊子一脸懵懵懂懂,就差在脑门上贴几个问号表示他的疑惑了。

    “好像……想起来了一点吧。”姜文曜不确定地说,晕过去的时候,他脑子里涌现了许多画面,其中一部分他并不陌生,那些场景曾在无数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乱入他的大脑,还有些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他知道,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而当事人就是他自己。

    段容枫瞠目结舌,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怎么会这样,鬼王觉醒后,淡定的有点过分了吧?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段容枫试探性地问,姜文曜甩给他一个“你有病吧”的眼神,把他推到旁边,将扔的到处都是的行李收拾好,买了箱子直接装进去就行了。

    在段容枫的不懈纠缠下,姜文曜耐着性子做了个自我介绍,他说,他叫姜文曜,也叫冥曜,是零件厂请长假的小助理,也是鬼界曾经的鬼王。

    “你真的全都想起来了。”段容枫脱力地靠在墙上,整个人木雕泥塑一样。在他的印象里,鬼王是高高在上,英雄式的人物,偶尔的温柔也属于内敛形的,和眼前这个有些木讷,擅长家长里短的小男人……完全不搭啊!

    “嗯。”姜文曜边回应边把段饭桶收拾的其他箱子打开,果然,里面乱的天怒人怨,姜文曜忍着掀桌的冲动把所有东西倒出来,一样一样整理好,全收拾完,发现段容枫还贴在墙上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幅离体壁画。

    “你,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段容枫眨眨眼,姜文曜也眨眨眼:“说什么?说说你坐烂的箱子多少钱?还是一会买新箱子要花多少钱?”

    “不是,”段容枫抓狂了,“你既然想起自己是鬼王,是鬼界之王冥曜,难道不该说点什么?那天那根毛是谁的,你不可能猜不到吧?”

    “哦,”姜文曜恍然大悟地点头,想了半天,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那晚我见到的是古樊的替身,看来古樊还活着。”

    “还有呢?”段容枫被对方挤牙膏似的回答磨得彻底没了脾气,顺着墙壁出溜着坐在地上,拍拍身旁的空位,姜文曜拿了两罐啤酒,去坐过去,分给段饭桶一罐。

    “还有……”姜文曜开启啤酒喝了两口,在段容枫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有见地的长篇大论时说了一句,“回去后我要开始上班了,这次出国都忘了继续请假,我怕刘主任发脾气把我开了。”

    段容枫:“……”

    姜文曜:“马上年底了,现在被开太不划算了,我还等着年底双薪和大红包呢。”

    段容枫:“……咱能说点正事吗?”

    姜文曜理所当然地看他:“这还不算正事?没了工作我拿什么养自己,养我儿砸,还要养你这个饭桶?没有双薪和大红包咱拿什么买你那些个贵死人不偿命的破箱子?什么破玩意,卖那么贵,比纸箱子都脆!”

    段容枫抱着啤酒罐翻着白眼倒在地上,他的脑子有点乱,他想静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在段容枫开启自暴自弃模式的时候,姜文曜突然正经起来,段容枫翻开一只眼皮白他,他算看出来了,小蚊子觉醒后变坏了,成心耍他呢!

    “饭桶……”长时间的沉默后,姜文曜终于开口,“你要清楚一点,就算我们恢复记忆,也不代表我们还能变回曾经的鬼王和子枫。”

    段容枫浑身一震,他没想到姜文曜居然是这种想法。

    “冥曜以为自己在那场浩劫里灰飞烟灭,没想到他最爱的人替他挡了致命一击,他为了给他的爱人制造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不惜把自己的元神分割一部分给对方。”姜文曜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些都是与他无关的人,与他无关的事。段容枫抿紧嘴巴,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得以重生在人间,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冥曜,鬼王的大半元神和力量留在鬼界镇压番天印,而我只是他的一部分元神,就算找回鬼王全部的元神,我也只是个肉眼凡胎的普通人,你也一样,”姜文曜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歪在地上的段容枫,“你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经历坎坷的亡魂,你是段家的子孙,是人类,前世给我们留下了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如跑到人间害人的古樊,我们一方面要去完成它,另一方面,也要过好这辈子,这才对得起现在这副身体。”

    “你说的是真的?”段容枫猛地弹起来,直勾勾望向姜文曜,姜文曜坚定地点头,目光温柔地和段容枫对视。眼里清晰地映出彼此的样子,段容枫释然地笑了,看来是他庸人自扰了,他该相信小蚊子的。

    “说说吧!”移动到沙发上,姜文曜重新开了罐啤酒,边喝边看段容枫。段容枫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小蚊子,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之前一系列反常的反应说明他早就觉醒了,但他们都是转世喝过孟婆汤的人,而且都属于魂魄受损的类型,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根本无法回忆起前世的恩恩怨怨。

    “你早就猜到了吧,就是,魂魄离体的时候。”段容枫一口气喝了两罐啤酒,酒壮熊人胆,一股脑把他进入鬼界后的遭遇说了一遍,“我本来不想让你也想起这些,毕竟,那些记忆真的不太好。”

    姜文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两人碰了碰啤酒罐,姜文曜欲言又止:“你说鬼界现在,又陷入黑暗了?”

    “是啊!”段容枫耸耸肩膀,“满轩说当年是他们亲手把火坛点燃的,而且燃烧了好长时间,他们也是看火坛短时间内不会熄灭,阮行才会把他掌心那部分属于你的元神取出来,送进轮回。”

    姜文曜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要好好感谢这两个昔日的朋友,要不是他们的神来一笔,他又怎么能在阳间和段饭桶再续前缘。不过……

    “没有幽冥之火,鬼界恐怕又陷入无边的混乱了。”说这话的时候,姜文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忧愁,这是他唯一放不下的,他可以放下鬼王的风光,做一世平淡的凡人,但鬼界没有了幽冥之火,却会倒退回几千几万年前,被他连累害死的人救不活,他却不能再眼睁睁看着那些还活着的人一个个在绝望的黑暗中死去。

    “嗯。”段容枫重重地点头,没有了鬼王的鬼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处没有任何留恋的风景,他可以冷漠地看着那些人相互攻击,撕咬,可那里终究是鬼王最深的羁绊,即便鬼王不再,小蚊子依然放不下。小蚊子放不下的,他就情愿一起扛。

    “我现在,”姜文曜翻开手掌,左掌心的天眼依稀看到自己的肩膀上有黑色的火焰闪动,但那火光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没有重燃火坛的能力。”

    “我知道,”段容枫点头,不忘补充一句,“其实他们也知道。”

    满轩和阮行找上他,就是希望从他身上取走鬼王的那部分元神,想方设法让这部分元神回归到姜文曜身上,这样姜文曜就可以找回一部分力量,在满轩和阮行的陪同下去地府,将分散的元神合而为一。鬼王复活,地府才有希望。

    “鬼王复活,呵……”姜文曜苦笑两声,鬼王是鬼界生灵,没有实体的,怎么可能和姜文曜共生?鬼王复活,意味着姜文曜必须死。

    “也许,点燃火坛不必非得鬼王复活。”段容枫生怕小蚊子突然脑抽,上演个大义凛然去赴死,急忙出谋划策,“你不是用幽冥之火对付过古樊的那根毛吗?说明即便是转世投胎的你,依然能控制幽冥之火,所以你只要让自己变强,拥有足够的实力,就能重燃鬼界火坛,让鬼界安定下来,但是……”

    段容枫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我觉得咱们应该先弄清楚幽冥之火为什么熄灭,以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出过问题,怎么后来接二连三地熄灭?我觉得一定有人从中搞鬼!”

    姜文曜早就想到这一点,不过当时因为古樊被地府扣押,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怎么救人上了,没分出精力调查这些,不知现在入手是否有点晚。

    “还有个疑点。”想到古樊,姜文曜的目光黯淡了些,对于曾经的生死兄弟的背叛,他就算看开了,想起来也还是会难受。段容枫知道古樊是鬼王心里的一道坎,嘴上说的再潇洒,心里还是会痛一阵子,他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他,让他知道,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始终在他身边。

    姜文曜感激地笑了,在段容枫嘴上亲了下,不给对方抽风卖蠢的机会,正经地说:“按照古樊当初的说法,他会把你当成是地府的奸细,是因为地府刻意栽赃,而后他被抓进十八层地狱,也是因为他勘破了地府的秘密。”

    段容枫不屑地哼了两声,那种人说的话,也就没脑子的人才会信吧!算起来,那时候的鬼界只有他一个人有脑子!段容枫狠狠地替自己骄傲了一把。

    “可你我离开鬼界这么久,地府好像从来没表现出吞并鬼界的意图,也就是说,地府要攻打鬼界纯属是古樊编造出来的。”姜文曜忍不住给鬼王的智商点蜡,“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地府有点身份的鬼差都认得古樊,就算古樊在地府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们也会想办法通知我,让我处理,那古樊怎么会被关进十八层地狱,还有那么多鬼差看守?”

    要不是防守那么严,他们一再救人失败,他也不会上古樊的当,子枫也不会上天偷那个该死的番天印。

    “你是说,古樊和地府的某个人有勾结?”段容枫也反应过来,当年古樊一口咬定地府对鬼界有意图,他虽然一直防着对方,但也下意识相信了这种论调,从未想过通过正常渠道和阎王沟通,假如他们和阎王面对面把话说清楚,或许后面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

    “而且你不觉得咱们带着番天印去救人那次,十六层地狱里那只恶鬼逃跑的很突然吗?”姜文曜幽幽地叹口气,他真怀疑当年的自己是不是脑袋空空,大概凝聚成生命体的时候光顾着强化力量属性,忘了填充大脑?

    “确实很可疑。”段容枫越想越觉得当年的事不对头,如果只涉及鬼界,他们完全可以当成家务事慢慢解决,可如果关系到地府,甚至阳间,那就不能等闲视之,段容枫再也坐不住,拿起电话一顿拨号,让齐向东和彭槐去查当年逃掉的恶鬼归谁管,那只恶鬼最后抓没抓回来,之后又找冯鹏涛,让他发动那群还在地府瞎混的小弟去打听小道消息,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最后,段饭桶把手机一扔,拉起姜文曜杀出酒店——

    赶紧买箱子,他要回家!!

    ☆、95|621

    对于段容枫和姜文曜的突然回归,段家人的态度呈两极分化,段太爷爷贼溜溜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来绕去,成天在两人面前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太想问问这俩人是不是某方面生活不和谐,吵架了,才提前结束了度假,可他很清楚,只要他敢问,自家曾孙绝对敢大义灭亲。

    和段太爷爷截然相反,段德宝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他巴不得儿子和那个一看就是花瓶的男人断绝关系,他手头有好多门当户对的姑娘资料,就等着抱孙子了。

    段容枫懒得理家里这帮没当小报记者简直屈才的神经病,回到卧室把房门一关,和姜文曜研究怎么深入调查。当年的事主要集中在地府和鬼界,这俩地方都不是他们现在能随便去的,地府的事可以交给齐向东和冯鹏涛去查,鬼界那头可怎么办啊?

    “要不让满轩和阮行去查吧,他们常年呆在鬼界,找线索也会容易些。”姜文曜拿着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看来看去,他们能用的就那么几个人。

    “那两个饭桶!”段容枫不屑地哼哼,“就算咱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也得先找到他们的人再说吧!”满轩和阮行想唤醒鬼王被他拒绝后,他就和那二位分道扬镳了,天知道那两个笨蛋这会儿在鬼界还是在人间。

    姜文曜手一抖,把白纸戳了个洞,听段饭桶说别人是饭桶什么的,好违和。

    “对了,”姜文曜捂嘴偷笑的时候,段容枫眼睛一亮,用脚踹了踹姜文曜的大腿,“你当初是不是把甲乙丙丁派下去找我了?要不再让他们下去一趟,把满轩和阮行那两个蠢货找上来!”

    姜文曜抹了把脸,故作正经地说:“我派下去的不止甲乙丙丁。”然后在段饭桶疑惑的目光中打了个响指,唰地一下,卧室里多了两排白花花,脚不沾地,半男不女的纸人。

    段容枫:“……小蚊子,你不会是把武老头的店都烧了吧?”这么多纸人,够武老头做好几年了。

    姜文曜无所谓地摸鼻子,他那阵子火气大,没把武老头一块烧了就不错了。

    “这么多纸人,找蚂蚁都没问题了。”段容枫在纸人大军里穿梭着,那叫个得意,姜文曜想了想,换了张新的白纸,用鬼文字在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不来是小狗!!完事把纸条一烧,每个纸人手里都多了张一模一样的字条。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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