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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死之人的死亡史 作者:童格

    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忘记了要呼吸,只是瞪大了眼睛。

    楼随流仰头很平静地看着头顶,许久,许久,说了一句话:

    “满溪,也许你真的说对了……我又哪里有资格说自己是人呢?”

    叹息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好像浓浓的墨,漆黑一片,即使兑再多的水,划过宣纸时,依旧拖着长长的墨痕。

    花满溪闻言浑身一震。这样憔悴而又疲倦的楼随流却是从没见过的,原来,他也是会感到疲惫。

    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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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即使过去很多年,花满溪依旧不愿回忆起。

    暴雨中,楼随流长袖舞,十步,血流千尺。

    黑色的人,红色的雾。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却黯淡无光。

    期中惨烈,窄巷十年后,依旧鲜红不褪。

    然而,最让他心魂俱裂的,却是楼随流离开时,对自己露出的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的唇抖动,却始终说不出话,只能对自己勉强一笑。

    然后缓缓转身离去。

    孤独的背影拖着长长的影子,弯弯曲曲,冷冷清清。

    染红双脚的鲜血,更像是这个人凝而不露的心思,从不让人猜透,隐藏在掩盖一切的颜色后面。

    花满溪浑身蜷缩躲在黑暗的窄巷,头埋在双脚间。

    雨停了又下,人来了又走。

    天色终于渐渐黑了下来。

    忽然,一直呆呆不动的人猛地将头抬了起来。

    不行,你休想就这样抛下我!

    就算得不到你的爱,我也不能离开。

    这一年里,那种无时无刻让人无法呼吸的思念,我不要再感受到。

    极其狼狈地爬起来,花满溪反手抹去脸上的泪,追了出去。

    大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得我宓靡死~本来是准备让楼爸爸吃掉花小妖算了,写都写好了,后来又想这样会不会发展得太快了点,更何况,按照花爸爸那种纠结的性格……哎,还是慢慢来吧。我不是很会写感情戏啊,他们吵架那一段反复写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该怎样说。这么看来,我还会是性情蛮温和的嘞,呵呵。大家不要因为一次吵架就讨厌花宝宝哦,他很任性,但感情绝对是从一而终,热情奔放,就是方式极端了点。但年轻人嘛,有权利任性的,尤其当你有一个这么好的作者的时候。

    ☆、【第十二章】捂住眼睛

    漫长的岁月里,楼随流第一次真正感到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心感到乏了,累了,想睡了。即使他拥有肉体上的不灭,但要做到永生,还需要精神上的支持。就算这具躯体漠视生死法则,但他依旧无法超越一个正常人的精神。

    回到客栈后,他便一直斜倚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下个不停的雨发呆。脑袋好似生锈了无法运转,只有眼睛睁着,漫无目标地停在对面的屋顶上,但那上面具体有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花满溪,这三个字一提起来就是沉甸甸的喜悦与悲伤,对他的感情复杂到连自己也分不清。

    十五年前,楼随流忽然发现,自己在世上竟然找不到在乎的东西。无所谓,什么都变成了无所谓。富裕也好,贫穷也罢,转眼即空,无所谓;权大也好,无权也罢,政坛里无人能胜,无所谓;绝佳风景不再引起兴趣,极品美食不能带来快感,他找不到对世界的眷恋感。

    这样无所谓地活着,和死了,究竟有什么区别?

    楼随流第一次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对于那漫长而又无望的时间感到恐惧。

    但无论他主动还是被动地死亡,无数个月圆之夜,四分五散的躯体又回归一处,他像神话故事里的旱魃一样行尸走肉地活着。

    他始终无法死去,但又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理由。

    这样的自己,真的还是人吗?

    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直到花满溪的出现,第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七个孩子里,他第一个收养的花满溪。

    初为人父,除了溺爱还是溺爱,没想花满溪却因此而对自己过度依赖。这种过分的依赖,现如今却扭曲成他想象中的爱情。

    满溪,满溪,你让我该如何回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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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缓慢流逝,但楼随流由始至终保持同一个姿势眺望窗外,呆呆地看着,直到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才转过头看向门口。

    花满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发抖,用一种接近绝望的眼神扫视房间,看到楼随流先是一喜,接着又浮现极度的哀伤。

    他站在门口并不走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死死盯着楼随流,眼中顿时笼罩上一层朦胧水雾。

    他没有说话,楼随流也没有说话。

    二人静静地对望,谁也不肯第一个退步。

    浸湿的衣衫被雨水拉长,水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发出冰冷的声音。

    房间没有生火,寒冷如跗骨之蚁,难以忍受。

    而他以一种令人怜惜的倔强姿势站在门口,一只手紧扣门框,脚下水渍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将他包围。

    身后狭长的过道漆黑一片,显得他身形异常削瘦。他就好像平地突起的一根针,让看到的人也跟着心头。

    楼随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花满溪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但依旧不肯说话,挺胸直背,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嘴唇不停地颤抖,不得不死死咬住下嘴唇才能阻止从喉腔发出的呜咽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愿第一个认输。

    整个房间只有靠近窗户的地方有微弱的光亮,冷雨不仅模糊了窗外的景色,似乎连楼随流的脸也一同淡去,视线越来越模糊,仿佛隔着厚厚的水珠朝外看。

    房间是冷的,但楼随流是暖呼呼的。越靠近,就越感到温暖,身上的寒意似乎渐渐被春风驱散。

    手忽然被拽了过去,整个人也顺势跌到一个滚烫的胸口,接着一双手便将自己整个儿环抱起来。

    眼角顿时就湿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楼随流叹了口气,伸手将花满溪紧紧抱住。触手的冰冷感觉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天哪,简直冻得和冰块都有得比了。

    怀中之人浑身湿透,不住地颤抖着,手脚冷得比寒冬腊月的雪还要冻人,但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接着传来细细的呜咽声,微若蚊虫,却连着自己心也一同颤抖了起来。

    “饿吗?”楼随流不想纠结于之前的事情,故意岔开话题,柔声问。

    花满溪却浑身一震,呆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猛地反手抱住楼随流,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里充满委屈与无助,他像迷失道路的小兽用尽全力抓住楼随流,力气大得连骨头都差点被捏碎。

    这么一哭,楼随流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又酸又涩的感觉顿时盈溢心头。

    但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好反反复复地轻轻拍打花满溪的后背,像小时候做了噩梦时那样。

    “不,不要离开我,随流,不要,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离开我……”花满溪的头埋在楼随流胸口,反反复复重复这几句话。简单几个字,他却说得断断续续,不停地抽搐,显得无比艰难。

    楼随流从窄巷离开后,他就一直疯了般四处狂找,酒馆,茶楼……无数陌生的面孔闪过,却始终找不到唯一的温暖,只有雨冰冷地打在身上,滴滴答答,漫无边际。

    数不清的推门前的渴望和推门后的失望混杂在一起编绘成最后的绝望,每走一步,就好似踩在心尖儿让人疼痛,但他却着了魔似的无法停止。

    又怎么可能停得下来,一想到这一年无法寄托的思念,他又怎么能停下?

    随流,随流,如果真的找不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随流,随流,随流,随流……

    楼随流没有回答,只是扭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手一下下地轻拍他的后背。

    但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抓住自己的双手渐渐松开,正觉得奇怪,摹地身上一重。低头一看,却发现花满溪竟然晕了过去。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楼随流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花满溪毫无血色的脸惨白中透着青绿色,嘴唇发紫,没有呼吸,宛然已经死去。

    大脑砰的一下停止运转,空空一片,过了很久才缓慢地咔嚓咔嚓动起来。楼随流颤抖着将手指伸到他的脉搏上,脉搏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毕竟还是在跳动,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点。

    接着是铺天盖地的自责。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花满溪从一开始就是强撑着这具虚弱到极致的身子和自己对峙,他重伤未愈,又淋冷雨,还情绪激动,无论哪一个单独出现都危害重重,现如今同时出现,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楼随流将花满溪抱在怀里,甚至不愿花时间去走楼梯,直接撞破窗户,飞身从三楼跃下,直奔医馆。

    雨帘中,漆黑身影宛若一只矫捷的雨燕,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就消失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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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溪醒来已是五日后,还是那间客栈,但薄薄的被褥已换成厚重的棉被,冰冷的房间烧着火热的炭。窗外漆黑一片,冷飕飕的风肆虐怪叫,但屋内却温暖如春,催人欲睡。

    一转头,花满溪的脸上顿时浮起淡淡的笑意。

    楼随流衣不解带守着他整整五日,眼睛都没合过一次,刚刚再也抵挡不住困倦,遂躺在花满溪一旁小歇片刻,却不料花满溪恰巧此时醒来。

    “随流?”花满溪轻轻推了推身侧的人。他瘦了,是因为自己吗,这是不是说明他心中其实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嗯?”楼随流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隐约觉得应该醒过来,但试了几次还是无法睁开沉重的眼皮。

    “不要赶我走好吗?”花满溪说。

    楼随流怔了怔,扭过头看着少年。一年前将他赶出山谷的事居然至今仍烦恼着他?墨色瞳仁颤了颤,最后却勾起一边嘴角,笑道:“随你。”

    反正依你这种坐不住的性子,迟早有天会主动离开。

    没有回答。楼随流重新合上眼睛,晕晕欲睡。只是过了很久很久,花满溪忽然又问:“随流,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楼随流脑袋迷迷糊糊,想也没想直接否认,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没有人能和我走到最后,所以对我来说,每一段感情都是悲剧,不如不要。”

    然后就陷入沉默。

    花满溪挪了挪身子,将头靠在楼随流的手上,睁着眼睛静静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然后合上了眼。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但有些事,却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做即使最后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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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数日,二人心照不宣闭口不谈之前的事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花满溪安静得有些异常,甚至连喝药时也只是微微蹙眉,没有像以往那样闹腾发小孩子脾气。

    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会对此大呼奇怪,但楼随流却单纯地认为他是一夜间忽然长大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转过身去时,乖巧安静的少年瞳孔诡异的淡紫色。

    一眨眼,七八天过去了,花满溪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当初虚弱得连说句话都会晕过去,可不过数日时间又生龙活虎,花满溪快得令人惊讶的恢复力不止一次引起楼随流的注意。

    但他却没有问。

    一如当初在地牢救下花满溪时他没有问被关的原因,亦没有询问一身重伤由何而来。

    楼随流好像早就猜到了答案,又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原因,只是依旧懒洋洋地我行我素。

    不过问,不远离,亦不靠近,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随流,你到底在想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楼随流却不知道花满溪的想法,他只是站在窗前,眉头微蹙,一只手支着下巴,似在为什么而烦恼。

    一束温柔的阳光照在他略带忧郁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洒落一片阴影,远远看去,俨然一副美男忧虑图。

    靠在床头的花满溪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也闪过一丝悲哀。随流,你到底在烦恼着什么,可不可以让我为你分担。

    然后画中的主角就转过头,用痛心疾首的表情叹了口气,轻启朱唇:“哎,为什么连住八天都不打折。”

    “……”花满溪顿时满头黑线。

    然后楼随流白葱般修长的手指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在下巴下方,做出沉思状,眉毛皱得更深了:“这么抠门的老板居然能活到现在,难道长寿的秘诀就是越抠越好?”摇了摇头,感慨万分地说,“这个世界果然很神奇。”

    花满溪内心呐喊:你更神奇好不好!

    楼随流似乎听到他的心声,蓦然回首,脸色阴沉。花满溪愣了愣,吞了口口水:“干,干嘛?”

    楼随流冷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气氛紧张到最高的时候,忽然咧嘴一笑,笑得阳光灿烂:“决定了,今天回苏州,死也不要再让臭老板赚我的钱。虽然苏州和这里也没什么区别,但至少吹雪不收我房钱。”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叹,“吹雪果然是个好女人啊。”

    “砰”地一声,花满溪一头撞在墙上,彻底无语。

    有些人……咳咳,你还是不要用常理去估计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额的神啊,以后打死我也不要写这种抑郁到死的闷骚感情戏,搞笑吧,疯狂吧,在风中呐喊吧,宁愿迎风狂哮也不要躲在阴森森的小客栈谈情说爱。

    ……以上是烦到极点的童童的内心剖析,翻译过来就是说下一章他们将回到苏州,小森狗狗终于可以回归了~~啊啊哈哈,你们想不想看小狗穿女装。桀桀桀,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第十三章】荷花扇(上)

    长途跋涉数日,终于进入苏州城。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如今他们却是风雨潇潇入苏州。

    看着下个没完没了的雨,楼随流的脸简直要有多黑就有多黑,天知道他有多讨厌下雨天。

    反观一旁眉梢尽欢,笑格外阳光灿烂的花满溪,心中更是不爽了。

    按理说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在喜恶方面应该大致相同,偏偏这两人对雨天的看法南辕北辙。

    一个恨之入骨,巴不得一年四季晴空万里,最好从此将雨字从字典上删除;另一个则爱之至深,恨不得日日听雨入梦携雨同游。

    所以这一路上,看着接连不断的雨,花满溪明眸皓齿笑若春风,而楼随流的脸则臭得和阴雨天也没什么两样。

    你高兴就自己去高兴好了,偏偏花满溪不但对自己的心情毫不掩饰,而且还隔三差五地问楼随流开不开心。

    不回答还不行,不然他就会一直问一直问。可如果说不开心,他又会闪着水光粼粼的眼睛用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雨天呢,雨是多么的纯洁多么的善良多么的……让你觉得不喜欢雨天简直就是罪孽深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差点没把楼随流给郁闷得吐血。

    好不容易熬到苏州城,楼随流兴奋得就差匍匐在地大呼万岁,总算到了。

    从南门入城,到东区的梅雪阁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却硬生生地被花满溪拖了一个多时辰。

    他像个初次进入大城市的小孩子,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好奇,不管什么都要去摸一摸看一看。即使绵绵细雨也无法阻挡他逛街的冲动,二人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了。

    楼随流被他拉着到处跑,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睛已经懒洋洋地眯上了。看样子,只要给他一张床,就能立马倒下入梦。

    “随流,这个钱袋好看吗?” 花满溪眨着一双闪亮闪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楼随流,只差在额头写上喜欢二字。

    拿在手上的荷包,手工粗糙,针线粗大间隔不一,但好在颜色比较讨喜,水嫩嫩的荷花粉色,看着也还顺眼。

    楼随流睁开一条眼缝,睨了眼他手上貌似荷包的东西,漫不经心道:“你什么时候有了收集女子用品的爱好了?”

    “但是很好看啊。”花满溪一双桃花美目灼灼发亮,“你买下来送给我好不好?”

    “不要。”楼随流打了个哈欠,“眼光这么差,要真给你买了,吹雪怕要笑死咱们。”说完抬脚就走。

    花满溪却因他话中的咱们二字愣了片刻,白皙的脸上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然后急急丢开手中的荷包,跟上楼随流的脚步。

    放下荷包时毫无留恋,随手一扔,嫌脏似的在衣上擦了擦,然后伸手去扯楼随流的袖子。

    楼随流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花满溪随手指着旁边摊位上摆着的东西:“那这个好不好,送我这个吧。”

    “你喜欢镜子?”楼随流诧异地看着他手指指向之处,巴掌大的梳妆镜,不敢置信地说,“这个嗜好太……(自恋了点吧)”

    “……送吹雪啊。”花满溪讪讪抽回手。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旁边的东西,只是下意识地希望拖一拖楼随流的步子。

    这种热闹的市集,他并不是真的没看过,但以前一直呆在谷里,甚少和楼随流二人一同在这种极具生活气息平和而又温馨的场所行走。

    “哦,对啊,我还要给吹雪准备新年礼物。真麻烦。”楼随流嘴上抱怨,但眼角却渐渐弯了起来。送她礼物的话,应该能免费换一顿大餐吧。

    “口是心非。”花满溪细细观察他的表情,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心里明明高兴,嘴上却抱怨,你到底想骗谁啊。

    “送她不送我,偏心,你就是偏心。不理你了!”说完甩袖就要走。

    但走了几步却没听到脚步声,又忍不住回头看。

    不看还好,看了顿时怒火中烧。

    只见楼随流发现新大陆一般闪着一双凤眸,埋头专心挑选礼物,时不时还对手中的镜子啧啧称奇,和小贩说上几句话,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

    花满溪顿时气得牙痒痒,大力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离自己最近的凤靡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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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随流此厮平生爱好不多,癖好却不少,其中居于榜首的三者分别为:

    乱捡小动物,

    取名字,

    以及钱。

    原本对毫无兴趣的他忽然发现原来镜子也可以折叠,半眯半合的眼睛“唰”的一下打开了,灼灼眼神差点在小贩身上烧个窟窿。

    就在花满溪吃醋离去时,二人发生了如下对话:

    楼随流双眼灼灼:“小二哥,从没见过比你还眉清目秀,风姿卓越,俊美非凡,倾国倾城……(以下省略n多形容词)的帅哥了。”

    小贩哭丧着脸:“大哥,不能再便宜了,你一把镜子砍到一半还嫌不够吗?”

    楼随流:“小二哥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哪有人买镜子只买一半的。”

    小贩:“我是说你给的价钱只够买一半的。”

    楼随流面带微笑,随手拿起一把折扇做翩翩公子状:“这位小哥真爱说笑,莫非你欲将镜子掰作两半,一半卖我,另一半收作纪念?但你我乃堂堂男子,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若让那好事之徒得知此事拿出去到处宣扬,你我名誉何在?……古人有云,天下罪恶淫为首,美德千百孝第一,若真让你的父母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一个不慎,怒火攻心,过早离世,你将如何面对你的祖宗!你将如何面对千千万万的百姓!你将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你说,你到底居心何在?”

    说到后面故意拔高声调,几个反问说得小贩脸黑一块白一块。额的神啊,只是来卖镜子而已,怎么扯到这个上面来了?好晕啊。

    小贩听得云里雾里,弱弱地回了句:“一半的价钱刚够我收回成本而已……”

    楼随流打断他的话:“太肤浅,太肤浅了!你的眼光怎么这么狭窄,跟眼前的小利相比,你更应该放眼未来……(以下省略n句绕来绕去的话。)”

    小贩彻底被打败,颤抖着双手送上镜子:“大爷,算我怕了你还不成吗,我不收你钱了还不行吗。”

    楼随流 “啪”地一手拍在台上,小贩也跟着桌子抖了抖。只见楼随流双目圆瞪,激动非常,忽又面带微笑,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币,郑重其事地放在他手心说:“那怎么好意思呢。钱乃身外之物,我又怎会贪恋小小的几个铜板呢。”然后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收起镜子,转身离开。

    可怜的小贩被他绕得头晕脑胀,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把扇子还没给钱呐!

    但看着手心的铜币……算了,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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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靡酒楼,号称苏州城第一酒楼,名气之大,方圆百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靡乃当朝户部尚书的一大私产,以菜式昂贵及品味高贵闻名全国,出入之人自然也多为家财丰厚的世家子弟,或是高官厚禄,反正能上这儿吃饭的人无一不是大有来头。

    时值大雨,又是中午进食之时,一楼大厅座无虚席,热闹非凡。花满溪气鼓鼓地进了酒楼,人声鼎沸的大堂却顿时消了声。在座之人,无论平时自制力多强,看到花满溪的一刹那,却还是不由地失了声,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

    少年一身淬雪长衫,衣角绣着纯无杂色的狐毛,乌发不挽,随意束在身后。明眸皓齿,眼若桃花,眉如山水。虽面沉如水,但斜斜瞅人一眼,若狐般妖邪妩媚,勾人得紧。

    一楼座无虚席,花满溪皱着眉扫了一眼后,直接朝二楼走去。龙纹短靴轻轻踩在台阶上,似乎也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花满溪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一手支头,斜斜打量已经坐在这里的人。

    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生得眉清目秀,一派文士风度。

    放在别处,他也算得上俊美,但在花满溪面前却顿时失了神采。

    衣着素朴低调,但眼尖的花满溪还是一眼就发现缎子乃有天下第一缎美称的凝水缎,就成本而言,光一件长衫,没百十两银子根本拿下不来。但话又说回来,能在这种地方吃饭的,又有哪几个不是来历非凡?

    但在花满溪看来,此人脸上就写着三个字,读书人,若要再加多几个字,就是好欺负的读书人。若是放在平时,他定会好好调戏一番,但今日他却满腔怒火,没空理会别人。

    歪着脑袋打量片刻后,花满溪轻启朱唇,惜字如金:

    “你滚,我留,选吧。”

    祸国殃民的脸上就写着欠扁二字,偏偏对着这样一张脸,你还生不出起来,反而觉得他傲得可爱。

    那男子愣了愣,俊美但没什么特色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在下好像并没有什么选择。”

    花满溪懒得答他,扭头看向窗外。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其实看得极为专注。

    青石板的街道,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神色匆匆的行人举着伞低头快速走过。

    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楼随流的身影。

    花满溪不由叹了口气,扭过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有些黯淡,一副很失望的表情。

    怎么还没来?

    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离开时一声不吭,所以他不知道上哪儿找?

    花满溪刚站起来,又猛地坐回凳子上。

    不行,主动去找他不就等于自己认输了吗,不行。

    就在他心中满是犹豫挣扎时,对面坐着的人忽然打破了沉默:

    “在等人?”

    “不用你管。”花满溪没好气地说,然后这才发现桌上竟然只有一小壶茶,连双筷子都没有,不由好奇,“你呢?怎么不点菜。”

    “在下也在等人。”那人笑得云淡风轻。

    “等什么人?”

    “商人。”

    “什么商人?”

    “值得一见的商人。”

    花满溪愣了愣,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男子依旧笑得温文尔雅,一点也不因花满溪的眼光而感到不自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从见面到现在,他看上去都只是个礼貌的普通读书人,虽然衣服贵了点,但书生中不是也有家境富裕的吗。

    可不知为何,花满溪愣是觉得此人身上充满一种不协调感,总觉得他身上那个地方不对经,像是雾里看花始终不真实。

    有意思。

    花满溪的眼睛弯了起来。

    “不知先生哪里人?”

    “外地人。”男子微笑着回答。

    “外地哪里?”

    “你没听说过。”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听没听过。”

    “但即使我说了阁下也不会知道。”

    闻言,花满溪一双桃花眼渐渐眯成一条细缝,勾着一边唇角打量同坐一桌之人。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一席话下来,竟然把自己的背景瞒得滴水不漏。

    看着他面上淡淡的笑容,花满溪恨不得伸手撕下这人的脸皮,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密不透风的石头。

    说了这么多还是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真扫兴。花满溪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随口说:“那不如你改天带我去那所谓一定没听说过的地方看看,这样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没去过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男子居然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

    说完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花满溪是即找不到话说,也没兴趣说。

    那男子则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细细放在鼻下闻了闻,闭眼沉思片刻,然后将杯子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动作比黄花闺女还要秀气,看得花满溪烦不胜烦。

    不过是喝茶,花那么多时间做什么!

    转头看向窗外,楼随流还没来。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花满溪一手撑头,一手不停地敲击桌子,心中烦躁不已。他毕竟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易怒易暴躁,叫他这么干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过了一小会儿,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冲小二招了招手。

    机灵的小二立马噔噔噔跑过来,笑眯眯地问:“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花满溪双手环胸,顿也不顿一下,一口气讲出一大堆菜名:“枸杞炖银耳,海参煲母鸡,三皮丝,酥炸里脊,金钱发菜,糖醋鲤鱼,水晶莲菜饼,煨鱿鱼丝,温拌腰丝……”

    一长串菜名被他说得怒气冲天,美味的食物被细白的贝齿碾过,恨不得连名字都一一咬碎。

    小二和那名男子都听得目瞪口呆。

    而小二看着花满溪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心里的话不由脱口而出:“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的完吗?”

    “就算我吃不完全部倒掉也不管你的事!”花满溪拍桌怒道。秀气的眉毛挑起,俨然一只炸了毛的猫,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满溪立马回头,怒视他:“有什么好笑的。”

    “抱歉。”男子别过脸去,掩饰嘴角的笑容。

    “哼。”花满溪双手交叉,不再理会他,又一次扭过头去看楼下的行人。

    之后又恢复了最先的安静,只是男子这次却总是不停地打量花满溪,而且眼神与之前的大不相同。与其说是看一个有趣的陌生人,不如说是猎人打量猎物时那种充满玩味而又志在必得的目光。

    风靡楼就是风靡楼,不一会儿就流水般上了菜肴。花满溪执筷,但望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忽然没了胃口,只是眼神黯淡地盯着这些菜肴发呆。在谷中的十几年里,他的嘴早就被楼随流高超的厨艺养刁了,即使对着精贵高档如此的菜式,也食之无味。

    落在身上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依旧没有消失,哼,又是一个好色之徒。花满溪放下手里的筷子,不悦地抬头瞪向对面之人,正准备教训他两句,却发现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身后,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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