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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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刃之比翼齐飞 作者:墨千榕
第21节
听起来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长老们最终被先占据附近森林里的巨木，造树屋需要人手工具，巨兽一旦到来，杀光之前无法养殖种田，那么粮食也是需要多多储藏等等理由说服。
鸿森成为第一个公然叛变整个联盟，不再向北部提供军需物资的城市。
有了这个带头的，其他城市虽然没有明着撕破脸，但是也开始拖拖拉拉起来。
隼目血系各家族的族长凑在一起商量了十分钟，就得出结论，你们不想玩儿是吧，那么老子也不奉陪了。
把各部族的士兵都散了，你们各自回家驻守自己的城市吧。我们这里随便拦一拦，后续怎么处理你们随意。
亚瑟等小年轻黑着脸听一群长辈叫嚣，简直想给他们跪了。
在命令发布出去之前的一分钟，中央赛维宫的卫队长之一缇娜赶到离境天堑。
传令兵被她拦住带回会议室，查理等人正翘着二郎腿剔牙，见她进来都皱起眉毛。
缇娜笑的特别和气，“各位都在，那么就太好了。”
查理沉着脸，“神侍们有什么话说？”
缇娜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啊掏，拿出个纸条，“就两句，目前为止孩子们都好好的，但是呢，赛维宫没有土地，雏鸟们必须吃饭。所以，大家还是保持原样齐心协力度过旱季吧。”
赛维宫当然不担心巨兽能上去如何，但是数千年来羽人人口数量的增加，让赛维宫浮空岛上原本用于种植养殖的地方一再缩小，到近几十年，浮空岛完全成为雏鸟的成长学校。
所有衣食都靠送雏鸟来的城市供应。
如果大家补齐心协力度过难关，这些城市毁于一旦，先饿死的是各家的孩子。
“老子想好好干，也要人家配合啊！”查理一拍桌子，附和声一片。
缇娜双掌一合微微点头，“除了我，去其他城市游说的人也出发了，大家不要担心。”
谁家都有孩子在岛上，赛维宫掐住了大家的死穴。
北部防线勉强没有散，各地的军需缓慢少量，但是始终还在向天堑运过去。
又过一个月，整个羽人大陆就要进入冬季，北部凛冽的寒风终日嚎叫，断天涯上已经冷的出门必须把头脸都裹起来。
战士们换了新的冬季棉服，飞起来灵活度都差了许多。
克里斯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穿上最厚的衣服，换防滑靴，最后用一个硕大的斗篷把翅膀裹进去，兜帽拉起来裹住脑袋。
推开门还是被风噎的喘不过气儿，走一步退三步，朝着冒着浓烟的一个大烟囱方向过去。
那是改造过的工坊。
除了那一处，整个断天涯静的只有风声，越走进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逸散在风里。
工坊二十四小时轮班不停工，今天是第一批流水线生产出的火箭筒组装的日子。
克里斯推开工坊的大门，整个人都冻的有点儿僵了，冷风卷进热气腾腾的厂房，一些人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多数都在埋头工作。
几个老师傅远远招呼，“克里斯先生，来看看这些配件。”
他们手里都拿着检测度量工具做验收，克里斯搓了搓手，等到身体暖和起来一点，把斗篷放好也开始工作。
天光越来越亮的时候，更多的人到工坊里来上班。
巴泽尔提着藤筐进来，一眼就找到克里斯，“你这孩子，怎么又跑来这么早，饭也不吃。”
“醒来的时候不饿，”克里斯笑眯眯的，放下手里的活去洗手，“谢谢爸爸。”
巴泽尔在这段时间里也成了熟练工，看他开始吃早餐，做到他旁边接手工作。
验收完毕的零件被抬走组装，空地上一架架炮筒立起来，一发发炮弹被装进木箱。
克里斯小口吃完两块类似甘薯的食物，喝一碗水果粥，篮子里还剩了一份。
随着冬季降临，物资供应紧缺，大家的伙食也减免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花样随便换，只以保证营养为先。
巴泽尔看他又拿起工具，看一眼篮子，“啧，又吃这么少，亚瑟回来会怪我的。”
克里斯手上飞快地用卡尺测量数据，记录对照，“但是我一点儿都没有瘦呢，确实胃口就这么多，已经够了，下次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
巴泽尔忍不住就吸了口气，鼻子都有点儿酸，“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刚完成赛飞就分开，他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大概是撑不下来的。
孩子们或多或少传回过受伤的信息，房子里那三个姑娘经常偷偷哭，唯独克里斯，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如果不是看他房间里的灯经常亮到很晚，巴泽尔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完全不太在意亚瑟的情况呢。
“跟大家一起工作很开心啊。”克里斯不怎么在意，偶尔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他觉得可能这是这具身体的内分泌造成的吧。
就好像，即便你是个男人，如果变成了的女的，每个月大姨妈那几天也总会情绪异常一些。
“而且，我们早点完成这些工作，亚瑟他们就会更安全，旱季度过的就更容易。不是吗？”
巴泽尔盯着他专注的侧脸，用力点点头，“嗯，说的没错。”
工厂大门被嘭一声推开，冲进来一个慌乱的雄性少年，“巴泽尔叔叔？战报！”
巴泽尔丢开手里的卡尺，“我在这里，镇定一点，发生什么事儿了？”
少年是刚从赛维宫归家一年多的雄性，还不够战斗年纪，只做些传信工作，大概是顶风飞的久了，眉梢发尖都是冰屑，“巨兽大规模越境，查理伯伯让我传信，断天涯封路戒严。”
因为他飞回时候在空中带着哨音，留守在家的许多长老也赶过来了。
顶着大风雪，老头子们走的踉踉跄跄的，为首的一个顿了顿拐杖，“工坊继续工作，不要停，外面的事儿有我们。”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空地上一长溜正在组装中的火箭筒，轻轻呼一声，坐下加快手上的速度。
断天涯建在高崖之上，平日大家进出都走断崖起降台，正常下山的路长满密集的大树，总体来说很安全。
但是最重要的是，断天涯庇护的附近几个小镇，这样的大风雪天气，让所有人从温暖安逸的房子中出来到林中树屋去，弄不好就要死人。
但是这会儿也没工夫担心这个，传信的少年们向四方飞出，其余跟长老们在断天涯的几段路上设置屏障。
一刻钟后，几队隼目血系其他家族的人聚到工坊，他们都是护送这师傅过来的小队。
海雕家为首，一进工坊就径直找到巴泽尔，“本来大家都是一个血系，这样的时候应该共患难，但是我们实在担心本家……”
巴泽尔心里叹一口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组装好的那些火箭筒，“你说的是，大家都是一个血系，理应互相照应。”转向克里斯，“今天能有多少火箭筒和炮弹出来？”
克里斯一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这一批原料只够大概八十架，炮弹四百多。”
巴泽尔缓缓吐一口气，“我们金雕家驻守整个防线的大部分，就按防线比例均分，各位有异议吗？”
那几个小队的头头互相看了看，“毕竟我们战斗力比较弱……”
按驻防比例，金雕家该得五分之一，巴泽尔闭了一下眼睛，断天涯现在没有主事儿人，争不了，“我要十二架，不能再少了。”
几队人对逼迫一个雌性也有些讪讪的，赶忙摆手，“就这么说定了，辛苦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巴泽尔坐下继续干活，挥挥手，“军情紧急，赶紧走吧，别跟我啰嗦了。”
有人还迟疑，“工坊的师傅……”
克里斯眉眼一立，欺人太甚！
巴泽尔按住他的肩膀，“各家族工坊里出来的师傅，能走的你们也可以带走，以后你们可以自己制造这些武器。”
大风雪的天气，这些师傅可不是隼目血系，飞行能力一般般，根本走不了。
海雕家的队长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哪里，他们当然留在这里协助您把剩余的炮筒组装完毕，等这一次扛过去，我们再来接人。”
他们要急速飞行，无法带人，就算带回去自家工坊里没有配套的炉子设备，也并不能立刻开始干活，不如在这里多学习些日子。
大家心照不宣，各自散开。
断天涯崖顶向下的路上竖起了好几道粗木做的扎满反向钢钉的木栅栏。
风雪越来越大，鬼哭狼嚎地掠过崖顶，根本就站不住脚。
大风中隐隐开始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伴随着或嘹亮或凄厉的兽吼越来越近。
其他几个隼目血系家族的人扛着炮筒和炮弹升空各自回去，眨眼间工坊被搬空，剩余十几个都还处在零配件状态。
金雕家的老师傅气的直抽抽，“好歹给我们留一个啊！”
最后飞起来的那个小队长起飞前不要脸地喊了一嗓子，“多给你们留了一个呢！”本来要十二个，留下的可是十三套零件。
克里斯抿着嘴干活，妈蛋，没有中央集权政府就是这么糟心，等过了这事儿一定要你们都服服帖帖的。
午饭之前，巨兽群奔跑过断天涯，高崖上没什么吸引力，竟然没有巨兽上来。
铺天盖地的羽人士兵缀在兽群后面围杀，附近城镇的人哆嗦着从温暖的屋子里跑出来躲进树屋森林。
组装完最后一只炮筒，继续去炮弹那边帮忙称量火药，整个工坊里的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空中传来嘹亮的鸣叫，是金雕家的战士路过断天涯时候喊给家人报平安的。
巴泽尔放下手中的活儿侧耳听了半天，欣喜地跟克里斯解释，“大家都没事儿，别担心。”
克里斯绷了一早晨的神经才渐渐松下来，放下手里的小秤，揉着酸涩的肩膀，他走到工坊外面的院子里。
高高的崖顶，能看到极远的地方。
巨兽仿佛狂风卷着积雪，一道道绵延不断的雪浪一样从北方推进过来，每一只都像一道龙卷风。
它们卷着风雪，从另一块灼热干燥的大陆，骤然进入这一凉爽湿润的地方，四蹄生风一般驾着风奔跑。
数以百千记的羽人战士顶着风雪围着巨兽射箭试图减慢它们奔跑的速度。
但是大风中钢箭并没有什么用，钢箭被风卷的偏离轨道，擦过巨兽的厚皮连个痕迹都没有。
多数战士从离境天堑附近追到这里已经力竭，逐渐被换了大陆重力改变之下奔跑速度不下飞行的巨兽甩掉。
只剩隼目血系的少数还在或单个或组队围杀巨兽。
每当他们停下来收拾某一只，就会被前面的巨兽甩的更远，渐渐地，许多卷着雪浪的巨兽奔向大陆上四面八方，目之所及范围内都看不到了。
空中不断传来嘹亮的雕鸣，令出四方，查理命令麾下战士各自回到家乡城市协助驻守，等待隼目血系前去绞杀肃清，筋疲力竭的战士们散开飞向不同的城市。
克里斯在寒风中冻得脸蛋通红，鼻尖微微有些痛，皱着眉头努力分辨那些还在翻飞战斗的身影，不知道那一个是亚瑟。
大概有近两个月没见了，希望他没有受伤吧？
巴泽尔站在工坊里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想自己年轻时候每一次旱季也经常这样看着北方，希望能看到查理的影子。
等他站了一刻钟多了，还不回屋子，巴泽尔就抱着他的斗篷出去，“好孩子，到暖和地方来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了，亚瑟他们总会有时间回来吃个饭。”
克里斯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指尖冻的通红，活动间已经有些僵硬。
“这么冷，他们飞的那么快，很辛苦吧？”
巴泽尔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雪雾，“……也很高兴。”
克里斯疑惑地转头看他，“嗯？”
“隼目血系生来就是强大的战士，金雕尤其好战，”巴泽尔叹气，把斗篷给他披上，“所以当年我被查理从通天塔带走的时候，哭了好多回。找这样一个伴侣，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许多雌性不喜欢北方。生活环境来说，这里确实不怎么好。”克里斯将斗篷拉紧，继续盯着那些风雪中速度丝毫不见减慢的战士们。
每一次重剑下劈，都有一头巨兽倒地，每一次俯冲转向，都挟裹着暴雪烈风，那些人中间有一个是亚瑟，这样不畏艰险的气势，每一个俯冲都好像扎进心口中。
☆、第87章 计划
克里斯不知道这块大陆进化到如今有什么法则，不同血系的分化有什么意义。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些上下翻飞的身影中的快意，每一声长鸣都带着与天地斗争的战意！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杀戮战斗写在他们的血液基因中，好像只有这样才有存在的意义。
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克里斯回到工坊，绵延战线上的漏网之鱼越来越少，已经看不到了。
午后风雪渐渐小下来，北部再也没有巨兽奔来，这一波兽潮结束。
工坊里组装完毕了本批次所有的炮筒，开始提炼剩余的钢材制造新一批。
留守在断天涯的长老安排少年们扛着装好的炮筒安置在整个庄园不同的防守位置上。
克里斯被巴泽尔赶回家回家休息。
黛西几个焦虑地在家里等消息，整个下午，大地都在轰隆隆巨响，外面接连不断的嘹亮叫声，还有金雕家少年跑过街上立起防护的呼喝，三个姑娘都吓到了。
赛琳娜眼睛水汪汪的，黛西还镇定一点，“斯斯，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克里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安抚地挨个按了按几个姑娘的肩膀。
“你们听到外面的叫声了吧，巴泽尔爸爸说那些的意思是大家都很好。不过这一次兽潮漏网跑想南部的数量很多，其他城市可能危险了。比尔几个肯定都没事的。”
姑娘们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曾经鸿森城破时候那些平民房倒屋塌的惨象，心情也很低落。
伊芙给克里斯端来热的甜汤，“你累坏了吧，早点儿休息好了。需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准备好。”
克里斯是真的撑不住，这几个月以来，没什么时间把身体锻炼的更强壮，一直都是靠一股心气儿强撑着，今天看到工坊里所有出来的炮筒弹头都合格，那股气儿一下子散了许多。
至于亚瑟，他担心他辛苦受伤，但是也肯定以他的能力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捧着微烫的汤碗，冻的僵麻的指尖有些痒痒的发热，克里斯强撑着精神喝完，随便漱漱口回房间就扑到在床上。
一觉睡到半夜，隐约觉得房间里有动静，他揉揉仍旧发涩的眼睛，发现屋子里的照明晶石罩子被拉开一点儿小角。
微弱的光线让屋子里的家具投出大大的黑影，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亚瑟回来了？
克里斯猛然坐起来，跳下床光着脚跑到到浴室门口，按住门把手一推，没有锁，水雾从浴室里透出来，亚瑟修长的身体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克里斯用力眨眨眼睛，“什么时候回来的？”
亚瑟抹一把脸上的水，飞快地转过身，金棕色的眸子快活地看过来，“就一刻钟之前，宝贝儿，想我了吗？”
克里斯哼一声，“是哦，特别想你，你转过去，让我看看背后怎么了？”
亚瑟往后退了一步，抵不过克里斯强硬的目光，“被巨兽尾巴扫了一下，没什么……”
克里斯两步走到他身边，扒着他的胳膊把人转过来，“背后是影羽，我探手进去你都要哆嗦一下，这会儿你告诉我没什么？”
亚瑟不得已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后背从左腋下到右腰一道手掌宽的淤痕，紫黑色的淤血简直要透出皮肤。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热，克里斯咬了咬嘴唇，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你就逞强吧。”
亚瑟握住他的手，把人翻过来拢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心疼我是吧？”
“没有！”克里斯否认，推开他的脸，“滚开，胡子拉碴的扎死了。”
亚瑟低笑着使劲儿跟他身边蹭，“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为你心疼我。爸爸都告诉我了。”
克里斯憋着气躲开，妈蛋，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好战也有个度不是？
“你看你光着脚呢，多冷啊，”亚瑟想把他抱起来，无奈腰部现在不好使劲儿，只好让他站到自己脚上踩着，“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兽群太近，单只的巨兽是据对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的。”
克里斯还想抽他，被亚瑟嘶地一声止住，恨恨地用力碾了碾他的大脚，出去找药膏，“冲干净身上给我乖乖出来！”
亚瑟飞快地洗干净，剃了胡子，赤果果晃荡出来往床上一趴，“爸爸说要给我上药，我就说了克里斯会帮我的。”
克里斯下楼到门口挖了一盆雪上来，弄了浸透雪水的毛巾给他冷敷，“我倒是不想帮你，让你疼死算了。”
亚瑟趴着还背过手来拉他的手，“好啦，这样的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恢复很快的。小时候训练的时候被父亲抽出过更严重的。”
“啧，那你还真是亲生的。”克里斯有点儿理解巴泽尔提起查理时候那种又爱又恨的表情了。
亚瑟嘿嘿笑两声，“这样的战斗力，必须是亲生的没错。爸爸当时气得让父亲在书房呆了三个月。”
克里斯给他换毛巾，“这是个好主意，下次要是你再这样，也去客房住三个月好了。”
亚瑟就呆了，妈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赶紧转移话题，“那不会，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我明后天还得走，你对我好一点嘛~”
“我对你要是不好现在就让你自生自灭！”克里斯忍不住又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啪叽一声太响亮，自己耳根子忍不住红了，“为什么那么着急走？”
亚瑟被他抽的喘了一声，“知道你想我，别着急嘛~”看到克里斯的脸色，赶紧正经起来，“一小时前我们家族的所有战士都回到断天涯了。父亲和几位叔叔伯伯看了工坊里的新武器，老师傅们说原材料够明后天再制造二十多套。再多就没有了。”
克里斯也为这事儿发愁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铁矿石和火药原料，技术再强大也没用，“炮弹是不能重复使用的，这是个大问题。”
用钢箭的时候，战斗过后大家还能打扫战场收集一部分未损坏的箭簇，炮弹确实是炸了就没了。
“所以，我们必须去拯救那些城市，”亚瑟嘴角的笑容里也不禁带了一些算计的味道，“否则谁给我们开矿种粮呢？”
以隼目血系的出生率的人口总数，他们不能杀光世界上所有其他血系独占羽人大陆，也永远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种树养殖纺织建造上。
“何况，没有其他部族的雌性，我们到哪里找伴侣呢？”
隼目血系的雏鸟，雄性和雌性比例甚至比二十比一还要低。
七千年前开始，各地母树所在的小型浮空岛逐渐陨落，各血系把浮空岛上的母树移栽下来，金雕家的母树就在断天涯，他们必须保护这里。
其他血系同样不会离开自己家族的母树，离开就意味着放弃传承，血脉断绝。
所以，隼目血系要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去帮他们拯救一下最后的传承，换点儿什么……
克里斯皱起眉毛，这该死的世界法则，“那么，既然有了火箭筒，就再也不要近身和巨兽搏杀了。”
“我想去父亲也不会允许，”亚瑟握住克里斯沾雪水弄的冰凉的指尖，“除了断天涯和赛维宫的雏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拼命，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我们与其说是去拯救他们，不如说是去搬点儿东西回来，欠着的军需物资该还了。”
克里斯给他冷敷了半小时，再用药膏按摩，完了盖张薄被，“你就趴着休息吧。”
亚瑟拽住他的衣襟，“你去哪里？”
克里斯示意手里的水盆，“放开，我不去别的房间。”
亚瑟嘿嘿笑，趴着往床里侧挪了挪，“我就握着你的手就够了。”
克里斯把东西放到浴室，擦干净手，换一身干净睡衣，“你倒是想干点儿什么，可惜力不从心啊~”
亚瑟憋气，也知道他是真不高兴，进家门前就被爸爸教训过了，低下声音讨饶，“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可能明天就走的份儿上……”
克里斯裹好被子侧躺着跟他面对面，皱皱鼻子，“明天就走又怎样？”知道了不会有危险，已经安心多了。
亚瑟拉着他的手，稳稳他的指尖，“不怎么样，你手太凉了，都是因为我才冻的，我给你暖暖，脚也好凉，放到我腿上好不好？我给你暖着。”
“算了，跟你生气我也是自寻烦恼。”克里斯给他的厚脸皮气乐了，挪了挪身子，把两只手从被窝底下伸出去探到他颈窝下面的空隙里，然后双脚也探到他的薄被里放到他的小腿旁边。
冬夜的断天涯滴水成冰，屋子里烧着厚厚的火墙仍旧需要把手指缩在衣服里，克里斯一直觉得是温度太低。
这会儿躺在亚瑟身边，恍惚明白大概是自己体温低不耐寒。
亚瑟只搭了一条薄被身上也不凉，掌心热乎乎的，整个人像个大火炉呆在旁边，躺了一会儿克里斯开始觉得日常自己用的厚棉被似乎太厚了，热气腾腾的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儿。
他翻身去扯开一点儿裹紧的被子，亚瑟立刻睁开眼睛，“怎么？”
“有点儿热，”克里斯呼一口气，去摸摸他的后背，“你怎么都不怕冷呢？”
亚瑟眉头展开，有点儿么没脸没皮的，“你要是亲我一下，就告诉你为什么。”
克里斯把被子蹬开一点，瞅他一眼，“总归是血系的原因，随便你告诉不告诉我，我也不稀罕知道。”
伴侣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儿，亚瑟握紧他的手，“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等蜕变完毕可以引灵了，你就不这么怕冷了。”
可以引灵之后就不冷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让克里斯联想到一句久远的，人体两/性发展史课程上讲的【……有一部分女性的痛经在怀孕生子后会好转，这主要是因为……】
……妈蛋，我为什么记忆里这么好！
有点儿抱怨，但是因为亚瑟在身边，今天特别温暖，好像床垫也更柔软，克里斯没有像往常那样入睡前东想西想琢磨许多事情，很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鼻尖痒痒的东西弄醒，克里斯没睁眼就挥出一巴掌，没用什么劲儿，果然打到某个大清早就骚扰偷袭的坏东西。
亚瑟被他抽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抓住他的手玩手指，“你看看我的腰，是不是好了许多，昨天告诉你不用担心了。”
克里斯打着哈欠坐起来，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骨头都酥了。
亚瑟腰上昨晚黑紫色的淤痕果然消褪了许多，边缘颜色发青泛黄，肿的高度也消了许多。
“早饭完了不出发的话，我再给你冷敷一次上药吧。”算着时间，受伤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完全牲口体质。
亚瑟求之不得，“肯定不会那么早走，既然是去收缴战利品，当然要在更恰当的时间过去。”支撑不住之前，嘿嘿！
两个人洗漱好了下楼，伊芙三个正在餐厅里摆早餐，看到亚瑟下来，神色都紧了紧。
伊芙擦擦手，“昨晚我隐约听到外面的门开了，果然是亚瑟回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亚瑟看了看桌子上的烤肉，高兴地坐下，“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克里斯，辛苦了。隼目血系的战士们都很好，至今还没听到哪个分部有阵亡信息。比尔和威尔斯家的队伍昨天下午跟断天涯分享过消息，应该都没问题。海雕家比较远，暂时没消息。”
他转向赛琳娜，“但是你不用担心，艾伯特是指挥官，会很安全的。风雪太大了，不方便来接你们，继续安心在这里住着吧，情况好转之后，他们肯定会来探望的。”
三个雌性明显松了口气，黛西给克里斯盛饭，“我们也没有怎么照顾克里斯，他为了你们的新武器可忙坏了。”
伊芙也附和，“就是，他经常半夜不睡觉画图纸，特别担心你。一直都是巴泽尔叔叔照顾我们。”
“我们是同一个血系，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亚瑟大口吃早餐，一会儿还要去开作战会议。
克里斯瞅了他一眼，明显地感觉到亚瑟这两个月以来的变化，竟然会说官样文章的话了。
大概是已经知道了昨天隼目血系不同家族的人把组装好的火箭筒哄抢一空的事情了吧。
伊芙几个是好姑娘，但是日后进入不同的部族，终究还是会为了自己的伴侣家庭着想。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归宿，大家不会一直是利益共同体。
想到这里，克里斯情绪有点儿低落，忙完了目前这个旱季，自己应该跟巴泽尔叔叔多认识一下断天涯上的小伙伴儿了。
好在隼目血系终归是同一方的，争抢点儿小利益，大方向不会反目成仇，否则自己跟这几个朋友真是没法相处了。
饭后亚瑟去门外挖了雪，克里斯给他冷敷上药，伊芙几人在楼下收拾东西，继续帮克里斯整理一些图纸笔记，做点儿手工日常打发时间。
克里斯给亚瑟换毛巾，“隼目血系之间，曾经为什么东西打过架吗？”
亚瑟半趴着探手点点他的膝盖，“发什么愁呢？你的朋友就是朋友，雄性之间的地盘争执和你们不相干。”
“肉就那么大一块，想多吃一口很正常，不过也仅仅是多吃一口而已。幸好隼目的人口并不算多，所有家族加起来都不到万人。跟大陆那些动辄数十万人口的城镇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种情况下哪一家子要是还想挑事儿内耗，其他家族会群起揍他们。”
克里斯终究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够多，想想也是，隼目这种一个打十个百个的单体，要是繁殖过多，别的部族就别活了。
忍不住摸摸亚瑟的脸，“喂，我感觉，好像有点儿重新认识你了，怎么忽然都这么正经了。”
亚瑟脸一仰，迅速叼住他的指尖用牙齿磨了磨，嘿嘿乐，“想夸我就直说呗，是不是觉得你的伴侣特别聪明厉害？”
“夸你胖你还喘上了，”克里斯被他咬的脊背一抖，抽回手把湿润的指尖在他衣襟上抹了抹，“我就不信你就这么两个月就忽然长大成熟了，说，之前在赛维宫那么蠢的表现是不是装的？”
亚瑟把他的手抓住跟自己十指相扣，“完全没有啊，我在赛维宫哪里蠢了，桩桩件件事情都有计划有打算，其他雄性还傻乎乎互殴呢，我都会去打听你的情况了。倒是你，当时傻乎乎的飞都不会，原来连钉枪火箭筒这种厉害的武器都会制造，你当时才是装的吧？”
克里斯一激灵，妈蛋，差点儿露馅儿了。
“我当时也没有很蠢，我只是太相信其他人的善良，然后不小心被陷害了，”克里斯回忆了下前身的那些笔记，“我之前一直是好学生来着。倒是你，让我想起来了，竟然问我加减法！那时候你是真心的以为我连那些简单问题都不会吗？”
雌性果然是记仇的家伙，吵起架来可以翻出二十年前的旧账。昨晚巴泽尔爸爸给父亲开门的时候还念了一句【半夜摸回家的习惯二十年不改】……
亚瑟抖了抖，赶紧求饶，“没有没有，我当时是真的跟你开玩笑来着，找不到话题跟你亲近，开个玩笑而已嘛~”
克里斯给他换下毛巾，把药膏在手心上晕开，狐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好吧，姑且相信你！”
亚瑟在心里吁一口气，把脸埋在枕头上，宝贝儿还没蜕变呢，一定要小心相处努力蜕变之前心灵相通。
克里斯给他上完药不久，外面就响起了集合号，亚瑟穿好衣服去开作战会议，临走之前偷一个吻，“午餐应该还能回来吃，等我。”
金雕家的青年中年战士从各自家里出来往庄园最大的会堂过去，查理跟几个同辈兄弟商量如何划分小队。
打着救援的旗号，他们实际是去搬东西的，第一站，就去号称要自己扛巨兽的鸿森城。
作为北部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城郊又有铁矿，城中有北部最大的作坊，之前还号称造出了新武器，战时还拦截军需加固自己的城堡……
大家早想看看，这个城市到底有什么底气能这么牛气。新武器什么的，我们也有呢，互相切磋交流下吧。
北部防线的隼目血系家族，昨晚在追缉巨兽到离境天堑近千里距离后，不约而同撤回自己家族的堡垒。
事已至此，拼命无用，剩下的就看谁更狠了。早在巨兽越聚越多的头半个月里，各家族的老大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同一时间，雪夜中被巨兽奔跑而来的轰隆声惊醒的城市居民们，裹了身上最后的衣服仓皇逃窜进早就准备好的木屋。
黑夜里丢了财务的，磕伤迷路冻出毛病的事儿，都不算什么。
各个城市驻守在北部防线上的驻军按家乡分类集结一路向南，他们亲眼见了足以让人得密集恐惧症的巨兽，实在感受到了大军的无能为力。
此时拼命向家乡赶去，焦虑无奈中带着愤怒，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再去问一问那些城主主事，即便跟隼目有若有若无的不和，家乡驻守在北部的这些人又有什么错？
他们要亲眼看看，截留军需加固的那些城市，是不是真的就挡得住巨兽呢？
☆、第88章 实力
鸿森城主逆风飞不起来，在风雪跑出一身热汗，帽子在丢在寒风中，此刻脑门上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结冰，终于登上城墙顶。
他家里的长辈和伴侣，在傍晚第一只巨兽出现在鸿森附近的时候，就已经被挪到密林深处母树附近的大树顶上，整个城市上空，来来往往都是搬家当去森林中巨木上的雄性。
安德烈带着成防兵守在城墙顶上，连发防城弓和大型钉枪每隔十几米就安置一个，五人一队负责一个武器防守范围。
北方的天际扬起遮天蔽日的雪雾，加上从天而降的密集雪粒子，近晚昏暗的光线中，森林都遮的若隐若现。
城池周围的荒地里先开始出现仓皇逃窜的越冬动物，大如巨熊狼兽，小的有温顺牲畜，无一不是拼了命地向南奔跑。
第一只巨兽叼着半截动物的腿，一边咀嚼一边晃晃悠悠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城墙上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方圆十多里范围内巨木树屋上的羽人也捂住了雏鸟的嘴巴。
安德烈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身边的传令兵高举小旗挥舞几下，一架老式城防弓悄然转向瞄准。
风雪掩盖了弓弦震响的声音，巨箭呼啸而去，从巨兽一边眼窝扎进去半尺多深。
嚼着新鲜血肉的巨兽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轰然倒地，溅起雪泥无数，尸体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了起来。
射箭的士兵小队无声地张大嘴做了个欢呼的样子，令旗来回舞动向其他方向的同袍们发了信息，整个城墙堡垒里的士兵们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大地的震动丝毫没有停歇，远远近近不断有野兽被咬死前的哀鸣嘶吼，隆隆而来的雪浪吓的缩在巨木顶上的雌性们低声哭泣。
没有让大家等待多久，一只两只的巨兽很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它们刚从炎热的另一块大陆过来没多久，又逃过了北部离境天堑防线将士们近千公里的追杀，这会儿要紧的是多舔舔冰凉湿润的雪水，找一点儿食物填填肚子。
所以没有一只是在狂奔，都走的很慢。
这刚好方便了城防兵们射杀巨兽，风雪的声音掩护了弓弦的响声，到了下午的时候，鸿森背面城墙外几十米的范围内已经躺下了十来具巨兽的尸体。
护着家人的雄性在林间来回传递消息，每一只巨兽倒下的声音都引起四面八方的欢呼。
冻得哆嗦的城防兵们逐渐放松下来，安德烈悄悄吁了一口气，这些巨兽的数量，已经跟他当年还在北部驻守时候一次兽潮在这么大范围内的数量差不多了。
所以他认为大家可能已经度过了这一劫，只是天边仍旧高扬的雪浪让他的眉毛始终没法松开。
鸿森城主缩在最厚的斗篷里时不时伸出手摩挲一下着冰凉的脑门，下巴扬的几乎要戳到天上去。
目前只动用了老式防城弓就能拦住这么多巨兽，连发的巨弓和钉枪根本没启用。
这充分说明了，隼目血系的家伙们千百年来是多么废柴，只要多动动脑筋就能解决的问题，让他们上升到了除了自己无人能解决的地步。
一群骗子！
雁目血系战战兢兢的长老们也从家人的埋怨里抬起了头，喏，多留下东西给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不好呢？何必一定要去填那些永远喂不饱的隼目。
就在鸿森城主想要下令，说树屋毕竟又冷又不安全，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现在有能力保护城市的安全，所有人都撤回来前一刻——
遥远的天边好像又滚来了闷雷，巨兽痛苦的嘶吼砸进耳朵，此起彼伏的声音昭示着数量绝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一点儿。
安德烈也愤慨了，虽然接到了家中子侄的信件说天堑对面巨兽聚集的数量惊人的多，但是他是亲自参与过两三次旱季防御的老兵，这么多年担任鸿森的城防兵指挥官，也研究许多历史记录。
数千年来从来没发生过这么多巨兽聚集的情况，因此他最后被鸿森城主说服。
那些传来的信息，夸大了风险也不一定。
毕竟年轻的小战士还是倾慕英雄的时候，很有可能被隼目血系狡诈的家伙洗脑了，大概是因为我们截留了军需物资，所以写信来恐吓吧？
而现在，隼目的家伙打算破釜沉舟了吗？
要不到物资，就不抵抗巨兽！
鸿森城主和许多人说过，隼目就是寄生在大家身上喝血的家伙，他们根本不愿意做什么英雄，也没想要拼死保护大家，他们只是为了从我们身上榨取更多的物资而已。
否则，就凭他们不事生产的样子，能过的上现在的生活吗？
要让隼目的人听到了这句话，肯定都得笑死，对哦，你说的完全正确，我们又不蠢，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你们的安稳呢？
毕竟我们又不是一家的。但是，你有别的选择吗？
除了乖乖上供让我们保护，你还能做什么呢？
各取所需的交换，并不是我们自己想给自己贴金的，隼目家族的人崇拜最强的战士，但是从未说过自己是救世的英雄，要怪就怪你们编出来的那些传说吧。
而现在，被城主说服的这些人，和安德烈一样露出了惊愕愤怒的神情，这么多数量的巨兽到达鸿森，只能是隼目完全不抵抗的结果。
大家从此就算撕破脸了！
巨兽的脚步催命一般隆隆接近，许多小树被撞飞，这些后续越境被隼目血系战士追着打的尤其久的巨兽，脾气并不像开头那些那么好了。
七八只巨兽蜂拥着从密林出来，先看到北面城墙外堆积的同类尸体，第一反应是扑过去啃几口。
这边温度又凉爽，又有足够的水，只是动物都长得太小，各个打洞钻山跑得飞快，用了好大力气抓住了，还不够塞牙缝。
所以看到同类，它们照旧是填饱肚子再说。
城墙上的战士们都看呆了，从来没见过同类相食的动物，心目中凶恶的巨兽形象更可怕了许多。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下命令，“趁着它们没有冲击城墙，给我射击！”
他已经想到了可以把这个尸堆当做诱饵，新来的巨兽如果都会低下头去吃东西，正好给他们足够的射击时间。
天寒地冻，防城弓和钉枪都有固定的底座，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被雪水冻上了，士兵们一刻不停地清扫积累的雪粒子，也不能阻止这些武器逐渐转向腾挪都变得更加困难。
鸿森城主咧开的大笑渐渐收起来，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
隼目血系如果真有这么狠，毫不抵抗放巨兽长驱直入大陆，那就是跟天下所有的羽人为敌吧？
四五架方防城弓转向瞄准，嗡一声弓弦齐响，三只巨兽应声而倒，有一只体型较小的被扎进后退长声惨嚎，最大的那一只趴伏到尸堆后面竟然躲过去了。
北面的城墙上就这么几架老式防城弓，远远轰隆隆的声音还在接近，安德烈不想过早动用声音特别大的炮和连发大型钉枪。
那只受伤的巨兽在雪地上翻滚着嚎叫，很快被它旁边的同伴低头一口咬断了脖子。
完全没受伤的巨兽大口大口喝掉同类温热的鲜血，趴伏在尸堆后面死死盯着远处城墙上的那些小人影。
它认识长成这个样子的家伙，那些挡在深沟对面阻止它们进入这个舒服大陆的人们，就长这个样子。
每一次冲击越境，都有无数同伴的尸体被他们丢下深不见底的鸿沟……
死仇！
在城墙上的安德烈安排手下人找到角度去干掉这只漏网之鱼的时候，趴伏的巨兽忽然一高一低非常有节奏地嚎叫起来。
兽吼伴着风雪远远传出去，远近都有回应的嚎叫~
躲在森林中的羽人和守在城墙上的齐齐打了个哆嗦，冷风透骨，巨兽惨烈的嚎叫反复直接插进脑子里。
雪浪翻滚越来越近，林间偶尔有树木撞断高高抛起，城墙上的士兵又发了两箭，都没有射中那只体型硕大的巨兽。
光线越来越昏暗，浓密的阴云压在天空中，今夜一点儿星光都没有，它静静趴伏在那里很快被羽毛一样的大雪覆盖了身体，仿佛死了一样。
安德烈觉得毛骨悚然，这种被凶猛猎物盯住的感觉，迫使他揪住了自己的斗篷。
如果巨兽冲城，他必须立刻把这个碍事儿的玩意儿丢了才能飞起来。
鸿森城主悄悄从城墙上下去，四处看了看，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家人都在离此数里距离母树最近的树屋，为了名声和大义，他也不能离开城墙。
这犹豫了没多久的功夫，雪浪淹没最近的森林，无数巨兽从雪雾中冒出来奔向鸿森。
这一次，它们没有任何一头去看那高高的尸堆，而是整齐地朝着鸿森城墙冲过来。
锋锐如钢铸的长角，悍然撞到石头堆砌的城墙上，一次就扑簌簌掉下来许多碎砖残渣。
城墙上守着防城弓的士兵根本站不住脚，更谈不上拉开弓。
只剩下火炮和钉枪的队伍在用尽全力挪动选择射击角度。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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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听起来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长老们最终被先占据附近森林里的巨木，造树屋需要人手工具，巨兽一旦到来，杀光之前无法养殖种田，那么粮食也是需要多多储藏等等理由说服。
鸿森成为第一个公然叛变整个联盟，不再向北部提供军需物资的城市。
有了这个带头的，其他城市虽然没有明着撕破脸，但是也开始拖拖拉拉起来。
隼目血系各家族的族长凑在一起商量了十分钟，就得出结论，你们不想玩儿是吧，那么老子也不奉陪了。
把各部族的士兵都散了，你们各自回家驻守自己的城市吧。我们这里随便拦一拦，后续怎么处理你们随意。
亚瑟等小年轻黑着脸听一群长辈叫嚣，简直想给他们跪了。
在命令发布出去之前的一分钟，中央赛维宫的卫队长之一缇娜赶到离境天堑。
传令兵被她拦住带回会议室，查理等人正翘着二郎腿剔牙，见她进来都皱起眉毛。
缇娜笑的特别和气，“各位都在，那么就太好了。”
查理沉着脸，“神侍们有什么话说？”
缇娜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啊掏，拿出个纸条，“就两句，目前为止孩子们都好好的，但是呢，赛维宫没有土地，雏鸟们必须吃饭。所以，大家还是保持原样齐心协力度过旱季吧。”
赛维宫当然不担心巨兽能上去如何，但是数千年来羽人人口数量的增加，让赛维宫浮空岛上原本用于种植养殖的地方一再缩小，到近几十年，浮空岛完全成为雏鸟的成长学校。
所有衣食都靠送雏鸟来的城市供应。
如果大家补齐心协力度过难关，这些城市毁于一旦，先饿死的是各家的孩子。
“老子想好好干，也要人家配合啊！”查理一拍桌子，附和声一片。
缇娜双掌一合微微点头，“除了我，去其他城市游说的人也出发了，大家不要担心。”
谁家都有孩子在岛上，赛维宫掐住了大家的死穴。
北部防线勉强没有散，各地的军需缓慢少量，但是始终还在向天堑运过去。
又过一个月，整个羽人大陆就要进入冬季，北部凛冽的寒风终日嚎叫，断天涯上已经冷的出门必须把头脸都裹起来。
战士们换了新的冬季棉服，飞起来灵活度都差了许多。
克里斯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穿上最厚的衣服，换防滑靴，最后用一个硕大的斗篷把翅膀裹进去，兜帽拉起来裹住脑袋。
推开门还是被风噎的喘不过气儿，走一步退三步，朝着冒着浓烟的一个大烟囱方向过去。
那是改造过的工坊。
除了那一处，整个断天涯静的只有风声，越走进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逸散在风里。
工坊二十四小时轮班不停工，今天是第一批流水线生产出的火箭筒组装的日子。
克里斯推开工坊的大门，整个人都冻的有点儿僵了，冷风卷进热气腾腾的厂房，一些人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多数都在埋头工作。
几个老师傅远远招呼，“克里斯先生，来看看这些配件。”
他们手里都拿着检测度量工具做验收，克里斯搓了搓手，等到身体暖和起来一点，把斗篷放好也开始工作。
天光越来越亮的时候，更多的人到工坊里来上班。
巴泽尔提着藤筐进来，一眼就找到克里斯，“你这孩子，怎么又跑来这么早，饭也不吃。”
“醒来的时候不饿，”克里斯笑眯眯的，放下手里的活去洗手，“谢谢爸爸。”
巴泽尔在这段时间里也成了熟练工，看他开始吃早餐，做到他旁边接手工作。
验收完毕的零件被抬走组装，空地上一架架炮筒立起来，一发发炮弹被装进木箱。
克里斯小口吃完两块类似甘薯的食物，喝一碗水果粥，篮子里还剩了一份。
随着冬季降临，物资供应紧缺，大家的伙食也减免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花样随便换，只以保证营养为先。
巴泽尔看他又拿起工具，看一眼篮子，“啧，又吃这么少，亚瑟回来会怪我的。”
克里斯手上飞快地用卡尺测量数据，记录对照，“但是我一点儿都没有瘦呢，确实胃口就这么多，已经够了，下次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
巴泽尔忍不住就吸了口气，鼻子都有点儿酸，“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刚完成赛飞就分开，他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大概是撑不下来的。
孩子们或多或少传回过受伤的信息，房子里那三个姑娘经常偷偷哭，唯独克里斯，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如果不是看他房间里的灯经常亮到很晚，巴泽尔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完全不太在意亚瑟的情况呢。
“跟大家一起工作很开心啊。”克里斯不怎么在意，偶尔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他觉得可能这是这具身体的内分泌造成的吧。
就好像，即便你是个男人，如果变成了的女的，每个月大姨妈那几天也总会情绪异常一些。
“而且，我们早点完成这些工作，亚瑟他们就会更安全，旱季度过的就更容易。不是吗？”
巴泽尔盯着他专注的侧脸，用力点点头，“嗯，说的没错。”
工厂大门被嘭一声推开，冲进来一个慌乱的雄性少年，“巴泽尔叔叔？战报！”
巴泽尔丢开手里的卡尺，“我在这里，镇定一点，发生什么事儿了？”
少年是刚从赛维宫归家一年多的雄性，还不够战斗年纪，只做些传信工作，大概是顶风飞的久了，眉梢发尖都是冰屑，“巨兽大规模越境，查理伯伯让我传信，断天涯封路戒严。”
因为他飞回时候在空中带着哨音，留守在家的许多长老也赶过来了。
顶着大风雪，老头子们走的踉踉跄跄的，为首的一个顿了顿拐杖，“工坊继续工作，不要停，外面的事儿有我们。”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空地上一长溜正在组装中的火箭筒，轻轻呼一声，坐下加快手上的速度。
断天涯建在高崖之上，平日大家进出都走断崖起降台，正常下山的路长满密集的大树，总体来说很安全。
但是最重要的是，断天涯庇护的附近几个小镇，这样的大风雪天气，让所有人从温暖安逸的房子中出来到林中树屋去，弄不好就要死人。
但是这会儿也没工夫担心这个，传信的少年们向四方飞出，其余跟长老们在断天涯的几段路上设置屏障。
一刻钟后，几队隼目血系其他家族的人聚到工坊，他们都是护送这师傅过来的小队。
海雕家为首，一进工坊就径直找到巴泽尔，“本来大家都是一个血系，这样的时候应该共患难，但是我们实在担心本家……”
巴泽尔心里叹一口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组装好的那些火箭筒，“你说的是，大家都是一个血系，理应互相照应。”转向克里斯，“今天能有多少火箭筒和炮弹出来？”
克里斯一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这一批原料只够大概八十架，炮弹四百多。”
巴泽尔缓缓吐一口气，“我们金雕家驻守整个防线的大部分，就按防线比例均分，各位有异议吗？”
那几个小队的头头互相看了看，“毕竟我们战斗力比较弱……”
按驻防比例，金雕家该得五分之一，巴泽尔闭了一下眼睛，断天涯现在没有主事儿人，争不了，“我要十二架，不能再少了。”
几队人对逼迫一个雌性也有些讪讪的，赶忙摆手，“就这么说定了，辛苦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巴泽尔坐下继续干活，挥挥手，“军情紧急，赶紧走吧，别跟我啰嗦了。”
有人还迟疑，“工坊的师傅……”
克里斯眉眼一立，欺人太甚！
巴泽尔按住他的肩膀，“各家族工坊里出来的师傅，能走的你们也可以带走，以后你们可以自己制造这些武器。”
大风雪的天气，这些师傅可不是隼目血系，飞行能力一般般，根本走不了。
海雕家的队长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哪里，他们当然留在这里协助您把剩余的炮筒组装完毕，等这一次扛过去，我们再来接人。”
他们要急速飞行，无法带人，就算带回去自家工坊里没有配套的炉子设备，也并不能立刻开始干活，不如在这里多学习些日子。
大家心照不宣，各自散开。
断天涯崖顶向下的路上竖起了好几道粗木做的扎满反向钢钉的木栅栏。
风雪越来越大，鬼哭狼嚎地掠过崖顶，根本就站不住脚。
大风中隐隐开始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伴随着或嘹亮或凄厉的兽吼越来越近。
其他几个隼目血系家族的人扛着炮筒和炮弹升空各自回去，眨眼间工坊被搬空，剩余十几个都还处在零配件状态。
金雕家的老师傅气的直抽抽，“好歹给我们留一个啊！”
最后飞起来的那个小队长起飞前不要脸地喊了一嗓子，“多给你们留了一个呢！”本来要十二个，留下的可是十三套零件。
克里斯抿着嘴干活，妈蛋，没有中央集权政府就是这么糟心，等过了这事儿一定要你们都服服帖帖的。
午饭之前，巨兽群奔跑过断天涯，高崖上没什么吸引力，竟然没有巨兽上来。
铺天盖地的羽人士兵缀在兽群后面围杀，附近城镇的人哆嗦着从温暖的屋子里跑出来躲进树屋森林。
组装完最后一只炮筒，继续去炮弹那边帮忙称量火药，整个工坊里的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空中传来嘹亮的鸣叫，是金雕家的战士路过断天涯时候喊给家人报平安的。
巴泽尔放下手中的活儿侧耳听了半天，欣喜地跟克里斯解释，“大家都没事儿，别担心。”
克里斯绷了一早晨的神经才渐渐松下来，放下手里的小秤，揉着酸涩的肩膀，他走到工坊外面的院子里。
高高的崖顶，能看到极远的地方。
巨兽仿佛狂风卷着积雪，一道道绵延不断的雪浪一样从北方推进过来，每一只都像一道龙卷风。
它们卷着风雪，从另一块灼热干燥的大陆，骤然进入这一凉爽湿润的地方，四蹄生风一般驾着风奔跑。
数以百千记的羽人战士顶着风雪围着巨兽射箭试图减慢它们奔跑的速度。
但是大风中钢箭并没有什么用，钢箭被风卷的偏离轨道，擦过巨兽的厚皮连个痕迹都没有。
多数战士从离境天堑附近追到这里已经力竭，逐渐被换了大陆重力改变之下奔跑速度不下飞行的巨兽甩掉。
只剩隼目血系的少数还在或单个或组队围杀巨兽。
每当他们停下来收拾某一只，就会被前面的巨兽甩的更远，渐渐地，许多卷着雪浪的巨兽奔向大陆上四面八方，目之所及范围内都看不到了。
空中不断传来嘹亮的雕鸣，令出四方，查理命令麾下战士各自回到家乡城市协助驻守，等待隼目血系前去绞杀肃清，筋疲力竭的战士们散开飞向不同的城市。
克里斯在寒风中冻得脸蛋通红，鼻尖微微有些痛，皱着眉头努力分辨那些还在翻飞战斗的身影，不知道那一个是亚瑟。
大概有近两个月没见了，希望他没有受伤吧？
巴泽尔站在工坊里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想自己年轻时候每一次旱季也经常这样看着北方，希望能看到查理的影子。
等他站了一刻钟多了，还不回屋子，巴泽尔就抱着他的斗篷出去，“好孩子，到暖和地方来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了，亚瑟他们总会有时间回来吃个饭。”
克里斯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指尖冻的通红，活动间已经有些僵硬。
“这么冷，他们飞的那么快，很辛苦吧？”
巴泽尔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雪雾，“……也很高兴。”
克里斯疑惑地转头看他，“嗯？”
“隼目血系生来就是强大的战士，金雕尤其好战，”巴泽尔叹气，把斗篷给他披上，“所以当年我被查理从通天塔带走的时候，哭了好多回。找这样一个伴侣，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许多雌性不喜欢北方。生活环境来说，这里确实不怎么好。”克里斯将斗篷拉紧，继续盯着那些风雪中速度丝毫不见减慢的战士们。
每一次重剑下劈，都有一头巨兽倒地，每一次俯冲转向，都挟裹着暴雪烈风，那些人中间有一个是亚瑟，这样不畏艰险的气势，每一个俯冲都好像扎进心口中。
☆、第87章 计划
克里斯不知道这块大陆进化到如今有什么法则，不同血系的分化有什么意义。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些上下翻飞的身影中的快意，每一声长鸣都带着与天地斗争的战意！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杀戮战斗写在他们的血液基因中，好像只有这样才有存在的意义。
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克里斯回到工坊，绵延战线上的漏网之鱼越来越少，已经看不到了。
午后风雪渐渐小下来，北部再也没有巨兽奔来，这一波兽潮结束。
工坊里组装完毕了本批次所有的炮筒，开始提炼剩余的钢材制造新一批。
留守在断天涯的长老安排少年们扛着装好的炮筒安置在整个庄园不同的防守位置上。
克里斯被巴泽尔赶回家回家休息。
黛西几个焦虑地在家里等消息，整个下午，大地都在轰隆隆巨响，外面接连不断的嘹亮叫声，还有金雕家少年跑过街上立起防护的呼喝，三个姑娘都吓到了。
赛琳娜眼睛水汪汪的，黛西还镇定一点，“斯斯，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克里斯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安抚地挨个按了按几个姑娘的肩膀。
“你们听到外面的叫声了吧，巴泽尔爸爸说那些的意思是大家都很好。不过这一次兽潮漏网跑想南部的数量很多，其他城市可能危险了。比尔几个肯定都没事的。”
姑娘们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曾经鸿森城破时候那些平民房倒屋塌的惨象，心情也很低落。
伊芙给克里斯端来热的甜汤，“你累坏了吧，早点儿休息好了。需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准备好。”
克里斯是真的撑不住，这几个月以来，没什么时间把身体锻炼的更强壮，一直都是靠一股心气儿强撑着，今天看到工坊里所有出来的炮筒弹头都合格，那股气儿一下子散了许多。
至于亚瑟，他担心他辛苦受伤，但是也肯定以他的能力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捧着微烫的汤碗，冻的僵麻的指尖有些痒痒的发热，克里斯强撑着精神喝完，随便漱漱口回房间就扑到在床上。
一觉睡到半夜，隐约觉得房间里有动静，他揉揉仍旧发涩的眼睛，发现屋子里的照明晶石罩子被拉开一点儿小角。
微弱的光线让屋子里的家具投出大大的黑影，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亚瑟回来了？
克里斯猛然坐起来，跳下床光着脚跑到到浴室门口，按住门把手一推，没有锁，水雾从浴室里透出来，亚瑟修长的身体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克里斯用力眨眨眼睛，“什么时候回来的？”
亚瑟抹一把脸上的水，飞快地转过身，金棕色的眸子快活地看过来，“就一刻钟之前，宝贝儿，想我了吗？”
克里斯哼一声，“是哦，特别想你，你转过去，让我看看背后怎么了？”
亚瑟往后退了一步，抵不过克里斯强硬的目光，“被巨兽尾巴扫了一下，没什么……”
克里斯两步走到他身边，扒着他的胳膊把人转过来，“背后是影羽，我探手进去你都要哆嗦一下，这会儿你告诉我没什么？”
亚瑟不得已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后背从左腋下到右腰一道手掌宽的淤痕，紫黑色的淤血简直要透出皮肤。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热，克里斯咬了咬嘴唇，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你就逞强吧。”
亚瑟握住他的手，把人翻过来拢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心疼我是吧？”
“没有！”克里斯否认，推开他的脸，“滚开，胡子拉碴的扎死了。”
亚瑟低笑着使劲儿跟他身边蹭，“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认为你心疼我。爸爸都告诉我了。”
克里斯憋着气躲开，妈蛋，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好战也有个度不是？
“你看你光着脚呢，多冷啊，”亚瑟想把他抱起来，无奈腰部现在不好使劲儿，只好让他站到自己脚上踩着，“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兽群太近，单只的巨兽是据对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的。”
克里斯还想抽他，被亚瑟嘶地一声止住，恨恨地用力碾了碾他的大脚，出去找药膏，“冲干净身上给我乖乖出来！”
亚瑟飞快地洗干净，剃了胡子，赤果果晃荡出来往床上一趴，“爸爸说要给我上药，我就说了克里斯会帮我的。”
克里斯下楼到门口挖了一盆雪上来，弄了浸透雪水的毛巾给他冷敷，“我倒是不想帮你，让你疼死算了。”
亚瑟趴着还背过手来拉他的手，“好啦，这样的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恢复很快的。小时候训练的时候被父亲抽出过更严重的。”
“啧，那你还真是亲生的。”克里斯有点儿理解巴泽尔提起查理时候那种又爱又恨的表情了。
亚瑟嘿嘿笑两声，“这样的战斗力，必须是亲生的没错。爸爸当时气得让父亲在书房呆了三个月。”
克里斯给他换毛巾，“这是个好主意，下次要是你再这样，也去客房住三个月好了。”
亚瑟就呆了，妈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赶紧转移话题，“那不会，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我明后天还得走，你对我好一点嘛~”
“我对你要是不好现在就让你自生自灭！”克里斯忍不住又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啪叽一声太响亮，自己耳根子忍不住红了，“为什么那么着急走？”
亚瑟被他抽的喘了一声，“知道你想我，别着急嘛~”看到克里斯的脸色，赶紧正经起来，“一小时前我们家族的所有战士都回到断天涯了。父亲和几位叔叔伯伯看了工坊里的新武器，老师傅们说原材料够明后天再制造二十多套。再多就没有了。”
克里斯也为这事儿发愁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铁矿石和火药原料，技术再强大也没用，“炮弹是不能重复使用的，这是个大问题。”
用钢箭的时候，战斗过后大家还能打扫战场收集一部分未损坏的箭簇，炮弹确实是炸了就没了。
“所以，我们必须去拯救那些城市，”亚瑟嘴角的笑容里也不禁带了一些算计的味道，“否则谁给我们开矿种粮呢？”
以隼目血系的出生率的人口总数，他们不能杀光世界上所有其他血系独占羽人大陆，也永远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种树养殖纺织建造上。
“何况，没有其他部族的雌性，我们到哪里找伴侣呢？”
隼目血系的雏鸟，雄性和雌性比例甚至比二十比一还要低。
七千年前开始，各地母树所在的小型浮空岛逐渐陨落，各血系把浮空岛上的母树移栽下来，金雕家的母树就在断天涯，他们必须保护这里。
其他血系同样不会离开自己家族的母树，离开就意味着放弃传承，血脉断绝。
所以，隼目血系要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去帮他们拯救一下最后的传承，换点儿什么……
克里斯皱起眉毛，这该死的世界法则，“那么，既然有了火箭筒，就再也不要近身和巨兽搏杀了。”
“我想去父亲也不会允许，”亚瑟握住克里斯沾雪水弄的冰凉的指尖，“除了断天涯和赛维宫的雏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拼命，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我们与其说是去拯救他们，不如说是去搬点儿东西回来，欠着的军需物资该还了。”
克里斯给他冷敷了半小时，再用药膏按摩，完了盖张薄被，“你就趴着休息吧。”
亚瑟拽住他的衣襟，“你去哪里？”
克里斯示意手里的水盆，“放开，我不去别的房间。”
亚瑟嘿嘿笑，趴着往床里侧挪了挪，“我就握着你的手就够了。”
克里斯把东西放到浴室，擦干净手，换一身干净睡衣，“你倒是想干点儿什么，可惜力不从心啊~”
亚瑟憋气，也知道他是真不高兴，进家门前就被爸爸教训过了，低下声音讨饶，“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可能明天就走的份儿上……”
克里斯裹好被子侧躺着跟他面对面，皱皱鼻子，“明天就走又怎样？”知道了不会有危险，已经安心多了。
亚瑟拉着他的手，稳稳他的指尖，“不怎么样，你手太凉了，都是因为我才冻的，我给你暖暖，脚也好凉，放到我腿上好不好？我给你暖着。”
“算了，跟你生气我也是自寻烦恼。”克里斯给他的厚脸皮气乐了，挪了挪身子，把两只手从被窝底下伸出去探到他颈窝下面的空隙里，然后双脚也探到他的薄被里放到他的小腿旁边。
冬夜的断天涯滴水成冰，屋子里烧着厚厚的火墙仍旧需要把手指缩在衣服里，克里斯一直觉得是温度太低。
这会儿躺在亚瑟身边，恍惚明白大概是自己体温低不耐寒。
亚瑟只搭了一条薄被身上也不凉，掌心热乎乎的，整个人像个大火炉呆在旁边，躺了一会儿克里斯开始觉得日常自己用的厚棉被似乎太厚了，热气腾腾的让人有点儿喘不过气儿。
他翻身去扯开一点儿裹紧的被子，亚瑟立刻睁开眼睛，“怎么？”
“有点儿热，”克里斯呼一口气，去摸摸他的后背，“你怎么都不怕冷呢？”
亚瑟眉头展开，有点儿么没脸没皮的，“你要是亲我一下，就告诉你为什么。”
克里斯把被子蹬开一点，瞅他一眼，“总归是血系的原因，随便你告诉不告诉我，我也不稀罕知道。”
伴侣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儿，亚瑟握紧他的手，“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等蜕变完毕可以引灵了，你就不这么怕冷了。”
可以引灵之后就不冷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让克里斯联想到一句久远的，人体两/性发展史课程上讲的【……有一部分女性的痛经在怀孕生子后会好转，这主要是因为……】
……妈蛋，我为什么记忆里这么好！
有点儿抱怨，但是因为亚瑟在身边，今天特别温暖，好像床垫也更柔软，克里斯没有像往常那样入睡前东想西想琢磨许多事情，很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被鼻尖痒痒的东西弄醒，克里斯没睁眼就挥出一巴掌，没用什么劲儿，果然打到某个大清早就骚扰偷袭的坏东西。
亚瑟被他抽了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抓住他的手玩手指，“你看看我的腰，是不是好了许多，昨天告诉你不用担心了。”
克里斯打着哈欠坐起来，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骨头都酥了。
亚瑟腰上昨晚黑紫色的淤痕果然消褪了许多，边缘颜色发青泛黄，肿的高度也消了许多。
“早饭完了不出发的话，我再给你冷敷一次上药吧。”算着时间，受伤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完全牲口体质。
亚瑟求之不得，“肯定不会那么早走，既然是去收缴战利品，当然要在更恰当的时间过去。”支撑不住之前，嘿嘿！
两个人洗漱好了下楼，伊芙三个正在餐厅里摆早餐，看到亚瑟下来，神色都紧了紧。
伊芙擦擦手，“昨晚我隐约听到外面的门开了，果然是亚瑟回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亚瑟看了看桌子上的烤肉，高兴地坐下，“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克里斯，辛苦了。隼目血系的战士们都很好，至今还没听到哪个分部有阵亡信息。比尔和威尔斯家的队伍昨天下午跟断天涯分享过消息，应该都没问题。海雕家比较远，暂时没消息。”
他转向赛琳娜，“但是你不用担心，艾伯特是指挥官，会很安全的。风雪太大了，不方便来接你们，继续安心在这里住着吧，情况好转之后，他们肯定会来探望的。”
三个雌性明显松了口气，黛西给克里斯盛饭，“我们也没有怎么照顾克里斯，他为了你们的新武器可忙坏了。”
伊芙也附和，“就是，他经常半夜不睡觉画图纸，特别担心你。一直都是巴泽尔叔叔照顾我们。”
“我们是同一个血系，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亚瑟大口吃早餐，一会儿还要去开作战会议。
克里斯瞅了他一眼，明显地感觉到亚瑟这两个月以来的变化，竟然会说官样文章的话了。
大概是已经知道了昨天隼目血系不同家族的人把组装好的火箭筒哄抢一空的事情了吧。
伊芙几个是好姑娘，但是日后进入不同的部族，终究还是会为了自己的伴侣家庭着想。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归宿，大家不会一直是利益共同体。
想到这里，克里斯情绪有点儿低落，忙完了目前这个旱季，自己应该跟巴泽尔叔叔多认识一下断天涯上的小伙伴儿了。
好在隼目血系终归是同一方的，争抢点儿小利益，大方向不会反目成仇，否则自己跟这几个朋友真是没法相处了。
饭后亚瑟去门外挖了雪，克里斯给他冷敷上药，伊芙几人在楼下收拾东西，继续帮克里斯整理一些图纸笔记，做点儿手工日常打发时间。
克里斯给亚瑟换毛巾，“隼目血系之间，曾经为什么东西打过架吗？”
亚瑟半趴着探手点点他的膝盖，“发什么愁呢？你的朋友就是朋友，雄性之间的地盘争执和你们不相干。”
“肉就那么大一块，想多吃一口很正常，不过也仅仅是多吃一口而已。幸好隼目的人口并不算多，所有家族加起来都不到万人。跟大陆那些动辄数十万人口的城镇一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种情况下哪一家子要是还想挑事儿内耗，其他家族会群起揍他们。”
克里斯终究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够多，想想也是，隼目这种一个打十个百个的单体，要是繁殖过多，别的部族就别活了。
忍不住摸摸亚瑟的脸，“喂，我感觉，好像有点儿重新认识你了，怎么忽然都这么正经了。”
亚瑟脸一仰，迅速叼住他的指尖用牙齿磨了磨，嘿嘿乐，“想夸我就直说呗，是不是觉得你的伴侣特别聪明厉害？”
“夸你胖你还喘上了，”克里斯被他咬的脊背一抖，抽回手把湿润的指尖在他衣襟上抹了抹，“我就不信你就这么两个月就忽然长大成熟了，说，之前在赛维宫那么蠢的表现是不是装的？”
亚瑟把他的手抓住跟自己十指相扣，“完全没有啊，我在赛维宫哪里蠢了，桩桩件件事情都有计划有打算，其他雄性还傻乎乎互殴呢，我都会去打听你的情况了。倒是你，当时傻乎乎的飞都不会，原来连钉枪火箭筒这种厉害的武器都会制造，你当时才是装的吧？”
克里斯一激灵，妈蛋，差点儿露馅儿了。
“我当时也没有很蠢，我只是太相信其他人的善良，然后不小心被陷害了，”克里斯回忆了下前身的那些笔记，“我之前一直是好学生来着。倒是你，让我想起来了，竟然问我加减法！那时候你是真心的以为我连那些简单问题都不会吗？”
雌性果然是记仇的家伙，吵起架来可以翻出二十年前的旧账。昨晚巴泽尔爸爸给父亲开门的时候还念了一句【半夜摸回家的习惯二十年不改】……
亚瑟抖了抖，赶紧求饶，“没有没有，我当时是真的跟你开玩笑来着，找不到话题跟你亲近，开个玩笑而已嘛~”
克里斯给他换下毛巾，把药膏在手心上晕开，狐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好吧，姑且相信你！”
亚瑟在心里吁一口气，把脸埋在枕头上，宝贝儿还没蜕变呢，一定要小心相处努力蜕变之前心灵相通。
克里斯给他上完药不久，外面就响起了集合号，亚瑟穿好衣服去开作战会议，临走之前偷一个吻，“午餐应该还能回来吃，等我。”
金雕家的青年中年战士从各自家里出来往庄园最大的会堂过去，查理跟几个同辈兄弟商量如何划分小队。
打着救援的旗号，他们实际是去搬东西的，第一站，就去号称要自己扛巨兽的鸿森城。
作为北部最大的物资集散中心，城郊又有铁矿，城中有北部最大的作坊，之前还号称造出了新武器，战时还拦截军需加固自己的城堡……
大家早想看看，这个城市到底有什么底气能这么牛气。新武器什么的，我们也有呢，互相切磋交流下吧。
北部防线的隼目血系家族，昨晚在追缉巨兽到离境天堑近千里距离后，不约而同撤回自己家族的堡垒。
事已至此，拼命无用，剩下的就看谁更狠了。早在巨兽越聚越多的头半个月里，各家族的老大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同一时间，雪夜中被巨兽奔跑而来的轰隆声惊醒的城市居民们，裹了身上最后的衣服仓皇逃窜进早就准备好的木屋。
黑夜里丢了财务的，磕伤迷路冻出毛病的事儿，都不算什么。
各个城市驻守在北部防线上的驻军按家乡分类集结一路向南，他们亲眼见了足以让人得密集恐惧症的巨兽，实在感受到了大军的无能为力。
此时拼命向家乡赶去，焦虑无奈中带着愤怒，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再去问一问那些城主主事，即便跟隼目有若有若无的不和，家乡驻守在北部的这些人又有什么错？
他们要亲眼看看，截留军需加固的那些城市，是不是真的就挡得住巨兽呢？
☆、第88章 实力
鸿森城主逆风飞不起来，在风雪跑出一身热汗，帽子在丢在寒风中，此刻脑门上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结冰，终于登上城墙顶。
他家里的长辈和伴侣，在傍晚第一只巨兽出现在鸿森附近的时候，就已经被挪到密林深处母树附近的大树顶上，整个城市上空，来来往往都是搬家当去森林中巨木上的雄性。
安德烈带着成防兵守在城墙顶上，连发防城弓和大型钉枪每隔十几米就安置一个，五人一队负责一个武器防守范围。
北方的天际扬起遮天蔽日的雪雾，加上从天而降的密集雪粒子，近晚昏暗的光线中，森林都遮的若隐若现。
城池周围的荒地里先开始出现仓皇逃窜的越冬动物，大如巨熊狼兽，小的有温顺牲畜，无一不是拼了命地向南奔跑。
第一只巨兽叼着半截动物的腿，一边咀嚼一边晃晃悠悠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城墙上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方圆十多里范围内巨木树屋上的羽人也捂住了雏鸟的嘴巴。
安德烈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身边的传令兵高举小旗挥舞几下，一架老式城防弓悄然转向瞄准。
风雪掩盖了弓弦震响的声音，巨箭呼啸而去，从巨兽一边眼窝扎进去半尺多深。
嚼着新鲜血肉的巨兽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轰然倒地，溅起雪泥无数，尸体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了起来。
射箭的士兵小队无声地张大嘴做了个欢呼的样子，令旗来回舞动向其他方向的同袍们发了信息，整个城墙堡垒里的士兵们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大地的震动丝毫没有停歇，远远近近不断有野兽被咬死前的哀鸣嘶吼，隆隆而来的雪浪吓的缩在巨木顶上的雌性们低声哭泣。
没有让大家等待多久，一只两只的巨兽很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它们刚从炎热的另一块大陆过来没多久，又逃过了北部离境天堑防线将士们近千公里的追杀，这会儿要紧的是多舔舔冰凉湿润的雪水，找一点儿食物填填肚子。
所以没有一只是在狂奔，都走的很慢。
这刚好方便了城防兵们射杀巨兽，风雪的声音掩护了弓弦的响声，到了下午的时候，鸿森背面城墙外几十米的范围内已经躺下了十来具巨兽的尸体。
护着家人的雄性在林间来回传递消息，每一只巨兽倒下的声音都引起四面八方的欢呼。
冻得哆嗦的城防兵们逐渐放松下来，安德烈悄悄吁了一口气，这些巨兽的数量，已经跟他当年还在北部驻守时候一次兽潮在这么大范围内的数量差不多了。
所以他认为大家可能已经度过了这一劫，只是天边仍旧高扬的雪浪让他的眉毛始终没法松开。
鸿森城主缩在最厚的斗篷里时不时伸出手摩挲一下着冰凉的脑门，下巴扬的几乎要戳到天上去。
目前只动用了老式防城弓就能拦住这么多巨兽，连发的巨弓和钉枪根本没启用。
这充分说明了，隼目血系的家伙们千百年来是多么废柴，只要多动动脑筋就能解决的问题，让他们上升到了除了自己无人能解决的地步。
一群骗子！
雁目血系战战兢兢的长老们也从家人的埋怨里抬起了头，喏，多留下东西给自己的家人有什么不好呢？何必一定要去填那些永远喂不饱的隼目。
就在鸿森城主想要下令，说树屋毕竟又冷又不安全，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现在有能力保护城市的安全，所有人都撤回来前一刻——
遥远的天边好像又滚来了闷雷，巨兽痛苦的嘶吼砸进耳朵，此起彼伏的声音昭示着数量绝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一点儿。
安德烈也愤慨了，虽然接到了家中子侄的信件说天堑对面巨兽聚集的数量惊人的多，但是他是亲自参与过两三次旱季防御的老兵，这么多年担任鸿森的城防兵指挥官，也研究许多历史记录。
数千年来从来没发生过这么多巨兽聚集的情况，因此他最后被鸿森城主说服。
那些传来的信息，夸大了风险也不一定。
毕竟年轻的小战士还是倾慕英雄的时候，很有可能被隼目血系狡诈的家伙洗脑了，大概是因为我们截留了军需物资，所以写信来恐吓吧？
而现在，隼目的家伙打算破釜沉舟了吗？
要不到物资，就不抵抗巨兽！
鸿森城主和许多人说过，隼目就是寄生在大家身上喝血的家伙，他们根本不愿意做什么英雄，也没想要拼死保护大家，他们只是为了从我们身上榨取更多的物资而已。
否则，就凭他们不事生产的样子，能过的上现在的生活吗？
要让隼目的人听到了这句话，肯定都得笑死，对哦，你说的完全正确，我们又不蠢，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你们的安稳呢？
毕竟我们又不是一家的。但是，你有别的选择吗？
除了乖乖上供让我们保护，你还能做什么呢？
各取所需的交换，并不是我们自己想给自己贴金的，隼目家族的人崇拜最强的战士，但是从未说过自己是救世的英雄，要怪就怪你们编出来的那些传说吧。
而现在，被城主说服的这些人，和安德烈一样露出了惊愕愤怒的神情，这么多数量的巨兽到达鸿森，只能是隼目完全不抵抗的结果。
大家从此就算撕破脸了！
巨兽的脚步催命一般隆隆接近，许多小树被撞飞，这些后续越境被隼目血系战士追着打的尤其久的巨兽，脾气并不像开头那些那么好了。
七八只巨兽蜂拥着从密林出来，先看到北面城墙外堆积的同类尸体，第一反应是扑过去啃几口。
这边温度又凉爽，又有足够的水，只是动物都长得太小，各个打洞钻山跑得飞快，用了好大力气抓住了，还不够塞牙缝。
所以看到同类，它们照旧是填饱肚子再说。
城墙上的战士们都看呆了，从来没见过同类相食的动物，心目中凶恶的巨兽形象更可怕了许多。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下命令，“趁着它们没有冲击城墙，给我射击！”
他已经想到了可以把这个尸堆当做诱饵，新来的巨兽如果都会低下头去吃东西，正好给他们足够的射击时间。
天寒地冻，防城弓和钉枪都有固定的底座，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被雪水冻上了，士兵们一刻不停地清扫积累的雪粒子，也不能阻止这些武器逐渐转向腾挪都变得更加困难。
鸿森城主咧开的大笑渐渐收起来，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
隼目血系如果真有这么狠，毫不抵抗放巨兽长驱直入大陆，那就是跟天下所有的羽人为敌吧？
四五架方防城弓转向瞄准，嗡一声弓弦齐响，三只巨兽应声而倒，有一只体型较小的被扎进后退长声惨嚎，最大的那一只趴伏到尸堆后面竟然躲过去了。
北面的城墙上就这么几架老式防城弓，远远轰隆隆的声音还在接近，安德烈不想过早动用声音特别大的炮和连发大型钉枪。
那只受伤的巨兽在雪地上翻滚着嚎叫，很快被它旁边的同伴低头一口咬断了脖子。
完全没受伤的巨兽大口大口喝掉同类温热的鲜血，趴伏在尸堆后面死死盯着远处城墙上的那些小人影。
它认识长成这个样子的家伙，那些挡在深沟对面阻止它们进入这个舒服大陆的人们，就长这个样子。
每一次冲击越境，都有无数同伴的尸体被他们丢下深不见底的鸿沟……
死仇！
在城墙上的安德烈安排手下人找到角度去干掉这只漏网之鱼的时候，趴伏的巨兽忽然一高一低非常有节奏地嚎叫起来。
兽吼伴着风雪远远传出去，远近都有回应的嚎叫~
躲在森林中的羽人和守在城墙上的齐齐打了个哆嗦，冷风透骨，巨兽惨烈的嚎叫反复直接插进脑子里。
雪浪翻滚越来越近，林间偶尔有树木撞断高高抛起，城墙上的士兵又发了两箭，都没有射中那只体型硕大的巨兽。
光线越来越昏暗，浓密的阴云压在天空中，今夜一点儿星光都没有，它静静趴伏在那里很快被羽毛一样的大雪覆盖了身体，仿佛死了一样。
安德烈觉得毛骨悚然，这种被凶猛猎物盯住的感觉，迫使他揪住了自己的斗篷。
如果巨兽冲城，他必须立刻把这个碍事儿的玩意儿丢了才能飞起来。
鸿森城主悄悄从城墙上下去，四处看了看，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家人都在离此数里距离母树最近的树屋，为了名声和大义，他也不能离开城墙。
这犹豫了没多久的功夫，雪浪淹没最近的森林，无数巨兽从雪雾中冒出来奔向鸿森。
这一次，它们没有任何一头去看那高高的尸堆，而是整齐地朝着鸿森城墙冲过来。
锋锐如钢铸的长角，悍然撞到石头堆砌的城墙上，一次就扑簌簌掉下来许多碎砖残渣。
城墙上守着防城弓的士兵根本站不住脚，更谈不上拉开弓。
只剩下火炮和钉枪的队伍在用尽全力挪动选择射击角度。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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