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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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新婚 作者:夜风起
第6节
她曾经和这些人吃过饭，喝过下午茶，也送过她们不少昂贵的礼物，但到这一天，这些人要么不接她的电话，要么干脆换了自己的手机号。
数年前，在魏伦月的老婆将自己扫地出门时，宋婉茹也是这样一种境遇，但最终她还是成功嫁给了不知道比魏伦月优秀出多少倍的李耀祖。
想到事后那些人诧异或者嫉妒的表情，宋婉茹稍觉舒心，随后她又给自己的大嫂打去了一个电话。
宋婉茹出身屋村，如今他大哥一家依旧住在那里，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大嫂粗俗不堪，唯利是图，但某些时候，在她灵光乍现的情况下，她还是能为自己想到很不错的办法。
她说李锦成读书多，爱面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他的校领导，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在自己同事的面前抬头做人。
让人恶心的同性恋，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也是，宋婉茹就感觉到一阵没有来由的心疼。
等到家俊出来，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治好他得病！
宋婉茹想出来的办法比她大嫂的更加歹毒，她在一张四开的白纸上写下诸多李锦成所谓的罪证，随后又带着那张纸赶到李锦成如今任职的学校。
可惜她刚到校门口，还没来得及把那张纸打开，就不知道从被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送进了警局！
理由是她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并且认证物证俱在！
不管宋婉茹怎么撒泼打滚，最终她不仅收获了一张罚单，还将面临七天的监禁。
宋婉茹没有办法，在警察的监督下，她只得给李耀祖打去电话，但李耀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机始终关机。
宋婉茹内心忐忑，也没有心情再给其他的人打去电话。
七天后，宋婉茹走出那间看守所，等到她回到家中，发现那里到处都没有李耀祖的身影，她心里的不安就被迅速的放大。
两人共用的衣柜空了一半，李耀祖必要的证件，家里的存折也已经全部消失，宋婉茹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床上，想李耀祖不仅抛弃了自己，并且什么东西都没有为自己留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后来听见门外传来的响动，她转悲为喜，一边大叫着耀祖，一边冲出那间卧室。
站在客厅的却是家里的佣人韦春芳，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她才神情扭捏的叫了声太太。
“老爷呢？老爷去哪里了？”
“他搬走了。”
有些难受的挣脱宋婉茹的双手，韦春芳又说：“银行的人明天就会过来清算资产。”
“老爷搬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没说。”
说完韦春芳将她刚刚准备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交给宋婉茹，说：“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她其实几天前就已经搬离这里，今天来，不过是遵照李耀祖的嘱咐将这封信交给宋婉茹，看了眼状若癫狂的宋婉茹，韦春芳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很快离开这栋承载了她许多记忆的小洋楼。
宋婉茹原本以为这是李耀祖写给她的信，在她的想象中，李耀祖已经为他们想好退路，凡事都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但等到她打开那封信，她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信里只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并一份资料，资料上详尽描述了这些年她和魏伦月之间的关系。
“李锦成，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宋婉茹拿着信目眦尽裂，眼中也很快浮现出一丝疯狂。
收到李耀祖离开港岛的消息时，李锦成正等着何振轩接他出院。
他受的伤并不严重，但碍于何振轩的坚持，他还是要在医院呆足一个星期。
原本在李锦成的心里，何振轩总带了点俯视众生的意味，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只觉得这个人的性格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他总会默默为别人做好一切，等到李锦成发现的时候，替自己倒水也好，扶着自己上厕所也罢，照顾自己的琐事已经悉数落在何振轩的肩上，并且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一早就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恋人或者伴侣。
知道李锦成受伤，在何宗彤来医院探望过他一次后，何家的其他人也陆续有来。
几个人的态度不一，不过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何振轩的三叔和三婶这次对他友善了很多。
除了他们，一直担心李锦成的邹俊凯也曾经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来医院看望过他。
发现李锦成住豪华病房，邹俊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先前让你陪我去打场篮球你都不肯，现在好了，竟然被几个抢钱的小流氓打到入院！”
这是李锦成同学校请假的理由，也是何振轩对自己家人的说辞。
见李锦成只是笑，邹俊凯显得更加不耐烦，哎了一声，他才有些别扭的说：“到底严不严重？”
李锦成身上的伤是他刻意激怒那些人留下的，听到邹俊凯这么问，他很快摇头，说：“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这样就最好了，不过李锦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见李锦成抬头，邹俊凯又振振有词的说：“出院后我陪你去学跆拳道，要不泰拳也行，你看看你，弱鸡似的，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
关心则乱，见他口无遮拦，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怎么说过话的他娇小可爱的女朋友适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邹俊凯猛然住嘴，随后露出讪讪的表情。
听说两人是高中同学，读书时就已经对彼此有意，前段时间因为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无意间相遇，从此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李锦成很喜欢邹俊凯的这个女朋友，也觉得两个人很配。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很有趣的事，也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至于那些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李锦成觉得没有必要再理会。
删除手机中那条侦探社的员工给他发来的短信，李锦成只是专心看ipad上肖良玉的现场演奏视频。
他想李耀祖此生最爱的人应该就是他自己，为了所谓的尊严，他先是抛弃比他出身富贵，对他无私奉献的结发妻子，后来遇见困难，为了自己，他再度抛弃自己曾经以为的真爱。
这样一个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何振轩推开病房的房门时，李锦成正坐在病床上盯着自己手中的ipad发呆。
脸上的表情略显深沉，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寂寥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太过冷静淡定，这个样子的李锦成反而让人有些不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何振轩轻扣住李锦成裸露在外的脖子，低声说：“在看什么？”
“肖良玉的演奏视频。”
李锦成很喜欢肖良玉，一方面是因为他出众的才华，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很年轻。
擅长流行乐和纯粹古典乐，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
这几天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即将来港举办自己个人演奏会的消息，李锦成觉得机会难得，这次他一定要去现场聆听肖良玉的现场演奏会。
见他扬高自己手中的ipad，何振轩随意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说：“走了，我们回家。”
已经是十一月，身上让人记挂且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黏湿感已经随着空气中的热气全部消失，何振轩看着面前过往的车辆，说：“锦成，你爸爸已经离开港岛飞去巴西……“顿了顿，他又说：”需不需要帮一下他？”
“不要。”
看着车窗外逐渐消失的街景，李锦成语气冷淡的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更惨一些。”
第15章 承诺
察觉到何振轩诧异的眼神，李锦成回头看向他，说：“想不通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有一点。”
“当年我妈为了他和家人断绝关系，他靠我妈的私房钱发家，只是后来……”
说到这里，李锦成的声音有些哽咽，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介意，但等到他把这件事真正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依旧难过的厉害。
就好像有人拿着针在他心脏上猛戳，片刻的时间，那里已经鲜血淋漓。
但相比较愤怒，他更痛恨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他妈妈都已经过世。
看着窗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锦成才说：“后来他婚内出轨，和宋婉茹一起把我妈逼疯，明明知道我妈的精神不正常，却还是将她送去普通的医院，没多久……我妈就从她病房的窗户上跳了下去。”
何振轩知道李锦成的妈妈是怎么死的，但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这么残酷。
想到偶尔出现在李锦成脸上那些让他看不懂的表情，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原因。
从李锦成的声音开始哽咽直至他说完这些话，他始终没有回头。
何振轩不知道他是否在哭，但他明白此时的李锦成一定很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李锦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握住李锦成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三个月以前。”
“怎么知道的？”
“别人的眼神，他们说过的话，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
想到当初将自己拦在那家旅店门口的侦探社的员工，何振轩猜他应该从很早以前开始在查这件事。
他有些讶异李锦成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但一想到他这样的性格由他成长的环境造成，他只是更用力的握住李锦成的手，轻声说：“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就像是某种承诺，李锦成应声，看着窗外说：“我知道。”
大概是因为狠狠发泄过一场，到家后，李锦成闷头大睡，后来直至深夜他清醒，又走出那个房间，他才想起这里是何振轩的公寓。
何振轩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看见他下楼，他很快起身，说：“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
知道他是刻意等在这里，李锦成点头，说：“饿。”
何振轩的这套公寓，客厅和厨房的光线都显得很明亮，这使得周围的一切无从遁形，也滋生出一种类似空虚般的感受，只是因为房间的用色以及面前的何振轩，又不自觉多出了一种温馨的意味。
又或者仅仅的，只是因为何振轩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何振轩热菜的动作称得上娴熟，李锦成坐在原木制成的餐桌旁看着他的背影，说：“你会做饭吗？”
“不会，这些是阿姨做的。”想了想，他又说：“她们还负责打扫我这里的卫生。”
“那以后我来做？”
“你会？”
见何振轩露出一脸略显诧异的表情，李锦成失笑，说：“我家人只是对我不好，但并没有虐待我。”
说起来，他是和廖长远私奔去高雄后才开始学会的做饭，那时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除了工作，他还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油盐酱醋。
一切恍若隔世，即便李锦成很希望这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我很喜欢在家里吃饭。”
何振轩的嘴角轻微上扬，似乎对自己会做菜这件事抱有一定的期待。
想到他明天还要上班，李锦成催促他去睡觉，何振轩并没有坚持，只说：“吃完饭后记得过一两个小时再睡觉。”
“嗯，知道了。”
“还有……”顿了顿，他又说：“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就不要再去想了。”
李锦成已经淡忘这件事，等到他呆呆转身，何振轩却已经离开厨房。
想到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李锦成只是浅笑着低头吃饭。
第二天在邹俊凯那里拿了自己的行李，李锦成又开车去韦春芳如今入住的酒店。
将手中的那张银行卡交给她后，李锦成才说：“你可以去潮州找你乡下的亲戚，也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下午就去帮你看房……”
韦春芳今年已经五十四岁，此前也在李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佣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也令她心生倦怠，默默接过李锦成递过来的那张银行卡，她才说：“我回潮州。”
心里的期待落空，虽然说不上失望，但终究有些失落，只是李锦成不想强迫她，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我等一下就去让人买机票……到时候再让他们送你回去……”
起身的时候，两人的眼角都泛着湿意，李锦成走过去拥抱她，说：“住不惯或者不开心就回来，我一直在这里，以后……我也会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
走出那间酒店时，外面晴空万里，又在自己的车上呆坐了一会儿，李锦成才驾车回何振轩的公寓。
他的房间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动，书橱从床边延伸到门旁，上面除了书，还摆放着很多小型的盆栽以及造型现代的手办。
书橱前还放了一张长条形的沙发和一个原木质地的茶几，颜色接近原色，也和公寓里的其它家具类似。
李锦成坐在那张沙发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符合自己的想象。
何振轩对李锦成的厨艺感觉很满意，主动和他洗了碗，两人才一起到客厅看电视。
这是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虽然已经对何振轩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因为猛然拉近的距离以及关系，加上中间没有适度的缓冲，因此李锦成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些许的尴尬。
何振轩应该也和他差不多的一种感受，两人的中间隔开一定的距离，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维持相同的一个姿势没有改变过。
后来直至何振轩问起他工作上的事，周围的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
第二天李锦成就要回学校上课，想到李家俊的那起案件还没有接受庭审，对于宋婉茹会来学校找自己这件事，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但没过几天，侦探社的人告诉他宋婉茹已经被关进一家位于城郊的精神病院。
那天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李耀祖抛弃，宋婉茹就有了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冷静。
在她的印象中，有钱人都爱面子，而大多数民众又对那些所谓的豪门充满好奇，为了在舆论上博取同情，也让家俊的刑罚减轻，她接连找到几家报社的记者，想以爆料的方式让他们报道出这件事。
可惜那些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加上上面有人施压，因此他们都对宋婉茹置之不理。
宋婉茹无奈，只得故技重施，又拿着一张写满李锦成罪状的纸出现在他的学校门口。
她隐约意识到报社的人都对这件事知情，但普通的民众不同于他们，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利用他们的八卦以及善良的天性，通过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她最终依然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想象太过美好，这次宋婉茹迎来的结果比上次的更加残酷。
她再次被人送进警局，加上情绪过分激动，不多久，她被警局的人送进精神病司法鉴定科。
任何一个人，换到宋婉茹这样的处境，大概都会表现的有些失常，因为对医生暴力相向，最终她被判定会危害社会秩序，并被强制送往一家精神病院。
宋婉茹出现在李锦成学校门口的那一天，李锦成其实就在里面上课，但宋婉茹消失的速度太快，使得他对此毫不知情。
看完手机上的那条短信，李锦成才知道何振轩默默的又为自己做了很多事。
之后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看着那个代号为joker的侦探社的员工同自己发来的短信，李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自他重生，他最大的开销就是请这家侦探社的人不停的调查以及跟踪自己的家人。
宋婉茹如今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李家俊的案子两个星期后就会开庭审理，因此李锦成回复他，说希望以后都不会有。
这样吗？合作愉快！以后有事再找我们侦探社！下次我们一定给你打折！
自从这家侦探社接受自己的第一单委托，就一直是这个代号为joker的人在与他保持联系，在李锦成的印象中，这人少言寡语，即便偶尔李锦成用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会被他无视，并将话题迅速转移到公事上。
如今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只觉得他似乎也得到了解脱。
回复了他一个好，李锦成没有再和他说话。
周末的时候，李锦成开车去宋婉茹如今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宋婉茹素颜时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又或者药物里含有太多的激素，她整个人看上去浮肿了一圈不止。
看见李锦成的瞬间，形同朽木般的宋婉茹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挥舞着双手说：“李锦成，你不得好死！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却将我们害成这个样子！”
李锦成始终想不通宋婉茹这类人的想法，似乎他们怎样对别人都是应该，但倘若别人以这样的方式对他们，那对方就是十恶不赦，猪狗不如。
再说，他没有主动加害别人的心，这次若不是李家俊沉不住气，他觉得自己大概还会等上一段时间。
看着那两个护工将状若癫狂的宋婉茹制住，又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李锦成才好整以暇的说：“宋婉茹，你还记得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第16章 新婚
有的事只是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就不在乎，每次想到李锦成妈妈的死因，宋婉茹依旧会被自己内心的不安弄得夜不能寐。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一个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只是有的事，一旦自己承认，就会将自己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也该由她一力承担，因此就算只是摆出一个空架子，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
看着对面的李锦成，宋婉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说：“那是因为你妈没用！只不过是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抛弃，就整天寻死觅活，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顾不上！”
“出生和成长的环境不同而已。”
看着宋婉茹突变的脸色，李锦成又说：“所以你就什么错都没有？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不算，把别人逼疯害死也不算，仅仅只是为了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让别人不再轻视你？”
宋婉茹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出身屋村这件事，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她狠拍了一下桌子，说：“李锦成，你住嘴！”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发现她其实和廖长远一样，过分虚荣，此生永远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
见宋婉茹低着头全身开始轻微颤抖，李锦成趴在桌上凑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说：“既然你什么错都没有，那为什么你，你的宝贝儿子李家俊，你们会落入这样一种境地？”
猛然抬头的宋婉茹，眼里蚀骨的恨意，李锦成笑容更甚，说：“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当年你为了陷害我妈，不惜害死你肚子里的胎儿，你这样的人，也配提到孩子二字？”
那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只一瞬间，宋婉茹的脸色已经变成死灰色。
李锦成看着她，突然觉得，将一个人逼疯，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具体原因，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因为他的妈妈已经过世，而且是被眼前的宋婉茹害死的。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婉茹又用自己尖锐的声音叫了声李锦成。
李锦成回头，却没有说话。
“你恨我可以，是我有错在先，但我求你放过家俊，家俊……家俊他只是太年轻，还不懂事……”
宋婉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说话的时候，她不断磕头，房间里除了她的哭声，就是她脑袋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
看了眼旁边神情漠然的两个护工，李锦成冷笑，说：“从头到尾，我有没有主动对你们做过什么？”
也不过是他运气好遇见何振轩，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被这几个人怎么玩死！
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
想到过去的一切，李锦成的笑容越发嘲讽。
他自觉自己没有必要再去理会这些人，但他的心情依然低落。
对于李锦成的私事，如果他不说，那么何振轩就不会主动过问，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李锦成越来越喜欢他。
两个星期后，李家俊的案子开庭受审，他最终被判三年的有期徒刑，虽然刑罚不算太重，但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也算完了。
搬到何振轩的公寓后不久，何宗彤曾经来那里看过他们一次。
他对李锦成一直很好，但李锦成却觉得他对自己好的有些不正常。
小心，不明显的讨好，想到当初何振轩娶自己的理由，李锦成既感动他的付出，又有些讶然他迷信的程度。
大概还没适应自己的孙子娶了个男人，何宗彤对待他的方式也有些像女人。
对于他们短期内不能出去度蜜月这件事，何宗彤的言语中充满歉意，说等这段时间何振轩把公司的事忙完，他一定好好补偿两人。
李锦成对很多事都不会太计较，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只能尴尬赔笑。
何振轩在这方面的反应显得比较迟钝，见何宗彤对李锦成好，他便以为那就是他爷爷的真心。
看到这个样子的何振轩，李锦成只会觉得困惑，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了解何宗彤，又或者是他过分敏感。
只是这些疑问，他一次都没有开口问过何振轩。
因为之前的车祸加上后来李锦成受伤，荣盛集团的很多海外事务急需何振轩去处理。
住在同一屋檐下，又加上何振轩对自己太好，因此知道他需要飞去国外一个多星期以后，李锦成的心里满是不舍。
头天晚上替他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他很快起身洗漱。
不管是生活习惯或者是自己的人生，都被何振轩弄得一丝不苟。
每天他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喝一杯咖啡。
趁着他喝咖啡的时间，李锦成呆在厨房为他煎蛋热吐司。
“喝牛奶吗？”
何振轩显出为难的神色，只是看到李锦成眼神中的期待，他还是点头。
他知道李锦成晚上有喝牛奶的习惯，虽然看上去冷静淡漠，但熟悉以后，他还是会在某些地方流露出自己比较孩子气的一面。
比如他今天应该很早就醒了，因为自己弄出的声响很细微，又比如他此时穿的很正式，但等到他转身，他后脑勺有几缕不安分翘起的头发。
对于何振轩来说，李锦成的出现有些突然，但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每次想到他这些可爱的小举动，他自己就会忍俊不禁。
“到那边后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整天想着工作，你胃不好，我在你的行李箱里放了胃药，还有，喝牛奶养胃，不过要在饭后喝，我知道你不喜欢牛奶的腥味，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喝一点好了……”
说话间，李锦成不自觉的替何振轩理了理他已经系好的领带。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何振轩微微扬高下巴，只觉得他有做话唠的潜质。
还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么了解自己了……
“锦成……”
何振轩的声音有些低沉，等到李锦成抬头的时候，何振轩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吻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自己，虽然有些惊讶，但潜意识中的期待还是很快将它压了下去。
“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何振轩已经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留下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李锦成，多少明白了什么叫做新婚。
和他一样感觉甜蜜的还有邹俊凯，没课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耳边哼歌，学校一放学他就会像支离弦的箭般飞出去。
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他的宏伟目标，因此对于邹俊凯的行为，他们都持一种包容的态度。
李锦成所在的学校在港岛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学校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因此以李锦成的资历年龄，加上校领导觉得他很有亲和力，一直以来，他只能教一年级的新生。
学校实施双语教育，一个班统共也就二十一名学生，虽然他们还都只是小孩子，但性格已经十分鲜明，活泼的，文静的，自理能力很强的，又或者是被家人惯坏了的，每次看到他们，李锦成不自觉就会变得很开心。
这天他正趴在办公桌上备课，他就听见同事叫自己，说外面有学生家长找他。
此时是上午的九点钟，偌大的办公室也就只剩了几个人。
李锦成应声走向门外，只是没走几步，等到他看清楚站在门旁的那个人，他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他此前只在唱片封面上看到过的肖良玉，但很快的，李锦成就在他身上看到一圈薄薄的黑雾。
第17章 爱情
原本李锦成以为那些黑雾代表那个人对自己的厌恶或者痛恨，如今看来，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因为此前他和肖良玉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我是肖静雯的远房表叔，你是她的班主任？”
李锦成教三五班的国文，同时也是三班的班主任。
知道他是在善意提醒自己，李锦成很快回过神，说：“我是。”
想了想，他又说：“我很喜欢听你演奏的小提琴曲。”
肖良玉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粉丝，愣了一下，他才笑容真诚的同李锦成道谢。
他看上去比照片中的更显年轻，肤色偏白，碎刘海遮住额头，五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可能是因为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他整个人的气质偏冷清，但笑起来时，又带着点和煦温暖的意味。
“静雯忘了带习题册，刚好被我看见，就一时兴起替她送过来了。”
习题册是今早需要交的，李锦成忍笑接到手中，说：“我等一下拿给她。”
肖良玉仔细的打量他，说：“你叫什么？”
他似乎对自己有些好奇，李锦成说出自己的名字，肖良玉又浅笑着偏头，说：“你说你喜欢听我演奏的小提琴曲？”
“嗯，是……”
“我的个人演奏会订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明天我过来送你两张票好不好？”
李锦成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连连摆手，说：“不用，我这两天就去买票……”
“主办方会送票给我，再说，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好了。”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过来给你送票。”
看着肖良玉的背影，李锦成只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谦和，友善，也没有一般名人应有的架子。
第二天下午放学，肖良玉如约而至，知道李锦成等一下没事，他又邀请李锦成吃饭。
“我在这里真的没什么朋友，也找不到人陪我吃饭……”
李锦成知道他在国外出生并长大，见肖良玉一脸失落的表情，他也有些不忍，想了想，他又说：“礼尚往来，你送我票，我请你吃饭？”
肖良玉的性格似乎有些孩子气，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很快喜笑颜开，点头说：“好！”
他开的是一部银灰色的跑车，见李锦成坐在副驾驶位上打量四周，肖良玉发动引擎，说：“车是主办方暂时借给我的。”
肖良玉年少成名，已经成功举办过几次世界巡演，李锦成猜他的经济条件应该不会太差。
这么想了以后，他又不由得想起何振轩，那人除了不爱说话，还低调的要命，李锦成从认识他到现在，就只看到过他开黑色的欧系轿车。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李锦成刚想到何振轩，何振轩就给他发来一条短信，问他有没有到家。
李锦成很少会主动给他发短信，一来是怕打扰到他工作，二来他个性纠结，往往还在思考短信的内容，时间可能就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因此这件事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何振轩发短信的时间比较固定，内容也简单，通常问他有没有吃饭，累不累。
但即便如此，每次收到他发来的短信，李锦成还是会感觉到内心的甜蜜。
“女朋友？”
见发完短信的李锦成侧头看向自己，肖良玉轻咳，说：“你笑的很甜蜜。”
甜蜜一类的感情大概是世间最不受个人控制的情绪之一，听出肖良玉语气中的调侃，李锦成脸上的温度很快上升。
好在肖良玉懂得适可而止，即便李锦成对他抱有一定的好感，他也没有因此触碰自己的隐私。
车停在那家西餐厅的门口，发现他已经订好位置，李锦成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说：“你知道我要来？”
肖良玉站在门口签下自己的名字，啊了一声，他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善良。”
他是李锦成此前没有接触过的那一类人，见多识广，谈吐幽默，一顿饭吃完，两人都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不请我上去坐坐？”
说话的时候肖良玉正趴在车窗上看着他，身上一件浅蓝色的棉质衬衣，这样的颜色和质地原本会将他的气质衬托的很柔软，但因为之前两人都喝了一点酒，此时酒精大概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使得肖良玉眼神慵懒，仅仅只是一个把头发往后拨的动作，也不经意间透出点风流的意味。
李锦成承认这样的肖良玉很迷人，但他生性慢热，即便是很好的朋友，他也会自觉与他们保持一点距离，因此肖良玉这么说了以后，他断然拒绝，只说自己那里不是很方便。
“也是……”
肖良玉看起来有些遗憾，但很快的，他恢复正常，挥了挥手，他才说：“到时候记得来看我的演奏会！”
跑车的引擎总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李锦成转身，想着以肖良玉这样的才华以及个性，他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肖良玉的个人演奏会在本周末举行，李锦成没什么朋友，因此他一开始想到的人是邹俊凯。
但邹俊凯只喜欢摇滚，不过想到自己女朋友的闺蜜喜欢，他二话不说就将李锦成其中的一张票抢在手中。
李锦成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想要邀请何皓茵一起去同自己听演奏会的念头也只能作罢。
星期五的下午从宋留白的工作室出来，吃了晚饭，李锦成才开车去肖良玉即将举办演唱会的音乐厅。
他的座位离舞台很近，属于区域，到的时候，邹俊凯女朋友的那个闺蜜已经坐在那里，穿一件礼服，妆容淡雅，李锦成礼貌的同她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演奏会开始之前，李锦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可以容纳几千人的音乐厅座无虚席，想到以后肖良玉会更红，他也不免有些感概。
和一般明星的演唱会不同，那是一群人的狂欢，演奏会更私人，是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极致享受。
李锦成之所以喜欢小提琴演奏曲，是因为它能比其它的乐器更好的表达出那种激昂的感觉，即便情绪低落，但只要听见这种类型的音乐，就能让自己感同身受，并对生活充满更多的期待以及激情。
和在私底下与自己接触时不同，舞台上的肖良玉显得更加内敛专注，同时浑身萦绕着一种高贵的气息。
正是这样一种气息，使得他周围的黑雾变得更加稀薄。
李锦成猜他视音乐为自己的生命，这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窥见一二。
加上互动，肖良玉的演奏会近两个小时后结束，李锦成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接到肖良玉给他打来的电话，他想邀请李锦成参加他接下来的庆功宴。
想到自己不认识他身边的那些人，又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李锦成拒绝。
“锦成，那天你说过，说我们已经是朋友。”
从事艺术类的这些人，因为很少像职场中人那般与人勾心斗角，因此总显得有些不谙世事，或者说任性。
但李锦成在这方面显得尤其宽容，听到肖良玉同自己撒娇，他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走向后台。
肖良玉的庆功宴选在港岛一家有名的星级酒店举行，除了门口的记者，如果从气质上划分，那么来参加宴会的人只分两种。
一种和肖良玉类似，身上透出一股书卷气，虽然不明显，但已经浸进骨子里。
另一种和肖良玉形成鲜明对比，外放张狂，这从他们的着装打扮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群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致的清冷高傲。
李锦成向来有自知之明，见肖良玉忙，他只是躲在一旁喝酒吃甜点，或者和边上不认识的人随意聊几句。
他不善饮酒，也有足够的自制力，感觉差不多了，他和已经喝至微醺的肖良玉道别。
“李锦成，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肖良玉挽着他，热气就喷在李锦成的颈侧。
李锦成笑着偏头，想自己也是这么想他的。
到了家又洗过澡，酒精终于开始发挥它的作用。
虽然没有喝醉，但每到这种时候，李锦成就容易悲春伤秋，同时感觉孤独。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想念过何振轩，后来他给何振轩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今天去听演奏会了，那时候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语气略显肉麻，但李锦成也只会在这种时候放任自己，没多久，何振轩回复他短信，说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李锦成看完那条短信，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放在一旁。
他其实不太懂什么叫做爱情，对于他来说，当他感到寂寞的时候，有个人能耐心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
接到邹俊凯的电话时，李锦成正准备上床睡觉，想到两人几个小时前才在学校见过，他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锦成，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邹俊凯的语气中透着醉意，但不管李锦成怎么问他，他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李锦成无奈，只得和他约在小区附近的星巴克。
邹俊凯到的比他早，李锦成到那里时，他正趴在桌上，面前摆着两杯咖啡。
“发生了什么事？”
“我女朋友怀孕了。”
李锦成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说：“那不是更好？”
说话间他轻拍了一下邹俊凯的肩膀，说：“恭喜你梦想成真！”
“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早……”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才发现这个人根本没长大。
有一个大致的目标，盲目的努力，但实际上，他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也没有担负起那份责任时应有的觉悟。
李锦成不喜欢和喝醉酒的人探讨所谓的人生，无聊中，他抬头看了眼四周。
只是很快的，他愣在原地。
他和邹俊凯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对面大厅靠近右侧的角落，坐着肖良玉和背对着他的何振轩。
这两个人，一个说过几天请你吃饭，一个说明天回家。
看着两人交叠放在桌上的手，那个瞬间，李锦成几乎以为自己会把手中的那个杯子捏碎。
第18章 占有欲
他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就像之前他家人对他做过的一般。
第6节
恋耽美
第6节
她曾经和这些人吃过饭，喝过下午茶，也送过她们不少昂贵的礼物，但到这一天，这些人要么不接她的电话，要么干脆换了自己的手机号。
数年前，在魏伦月的老婆将自己扫地出门时，宋婉茹也是这样一种境遇，但最终她还是成功嫁给了不知道比魏伦月优秀出多少倍的李耀祖。
想到事后那些人诧异或者嫉妒的表情，宋婉茹稍觉舒心，随后她又给自己的大嫂打去了一个电话。
宋婉茹出身屋村，如今他大哥一家依旧住在那里，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大嫂粗俗不堪，唯利是图，但某些时候，在她灵光乍现的情况下，她还是能为自己想到很不错的办法。
她说李锦成读书多，爱面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他的校领导，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在自己同事的面前抬头做人。
让人恶心的同性恋，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也是，宋婉茹就感觉到一阵没有来由的心疼。
等到家俊出来，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治好他得病！
宋婉茹想出来的办法比她大嫂的更加歹毒，她在一张四开的白纸上写下诸多李锦成所谓的罪证，随后又带着那张纸赶到李锦成如今任职的学校。
可惜她刚到校门口，还没来得及把那张纸打开，就不知道从被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送进了警局！
理由是她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并且认证物证俱在！
不管宋婉茹怎么撒泼打滚，最终她不仅收获了一张罚单，还将面临七天的监禁。
宋婉茹没有办法，在警察的监督下，她只得给李耀祖打去电话，但李耀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机始终关机。
宋婉茹内心忐忑，也没有心情再给其他的人打去电话。
七天后，宋婉茹走出那间看守所，等到她回到家中，发现那里到处都没有李耀祖的身影，她心里的不安就被迅速的放大。
两人共用的衣柜空了一半，李耀祖必要的证件，家里的存折也已经全部消失，宋婉茹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床上，想李耀祖不仅抛弃了自己，并且什么东西都没有为自己留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后来听见门外传来的响动，她转悲为喜，一边大叫着耀祖，一边冲出那间卧室。
站在客厅的却是家里的佣人韦春芳，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她才神情扭捏的叫了声太太。
“老爷呢？老爷去哪里了？”
“他搬走了。”
有些难受的挣脱宋婉茹的双手，韦春芳又说：“银行的人明天就会过来清算资产。”
“老爷搬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没说。”
说完韦春芳将她刚刚准备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交给宋婉茹，说：“这是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她其实几天前就已经搬离这里，今天来，不过是遵照李耀祖的嘱咐将这封信交给宋婉茹，看了眼状若癫狂的宋婉茹，韦春芳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很快离开这栋承载了她许多记忆的小洋楼。
宋婉茹原本以为这是李耀祖写给她的信，在她的想象中，李耀祖已经为他们想好退路，凡事都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但等到她打开那封信，她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信里只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并一份资料，资料上详尽描述了这些年她和魏伦月之间的关系。
“李锦成，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宋婉茹拿着信目眦尽裂，眼中也很快浮现出一丝疯狂。
收到李耀祖离开港岛的消息时，李锦成正等着何振轩接他出院。
他受的伤并不严重，但碍于何振轩的坚持，他还是要在医院呆足一个星期。
原本在李锦成的心里，何振轩总带了点俯视众生的意味，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只觉得这个人的性格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但他总会默默为别人做好一切，等到李锦成发现的时候，替自己倒水也好，扶着自己上厕所也罢，照顾自己的琐事已经悉数落在何振轩的肩上，并且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一早就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恋人或者伴侣。
知道李锦成受伤，在何宗彤来医院探望过他一次后，何家的其他人也陆续有来。
几个人的态度不一，不过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何振轩的三叔和三婶这次对他友善了很多。
除了他们，一直担心李锦成的邹俊凯也曾经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来医院看望过他。
发现李锦成住豪华病房，邹俊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先前让你陪我去打场篮球你都不肯，现在好了，竟然被几个抢钱的小流氓打到入院！”
这是李锦成同学校请假的理由，也是何振轩对自己家人的说辞。
见李锦成只是笑，邹俊凯显得更加不耐烦，哎了一声，他才有些别扭的说：“到底严不严重？”
李锦成身上的伤是他刻意激怒那些人留下的，听到邹俊凯这么问，他很快摇头，说：“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这样就最好了，不过李锦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见李锦成抬头，邹俊凯又振振有词的说：“出院后我陪你去学跆拳道，要不泰拳也行，你看看你，弱鸡似的，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
关心则乱，见他口无遮拦，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怎么说过话的他娇小可爱的女朋友适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邹俊凯猛然住嘴，随后露出讪讪的表情。
听说两人是高中同学，读书时就已经对彼此有意，前段时间因为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无意间相遇，从此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李锦成很喜欢邹俊凯的这个女朋友，也觉得两个人很配。
这个世界上其实很多很有趣的事，也有很多关心自己的人，至于那些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李锦成觉得没有必要再理会。
删除手机中那条侦探社的员工给他发来的短信，李锦成只是专心看ipad上肖良玉的现场演奏视频。
他想李耀祖此生最爱的人应该就是他自己，为了所谓的尊严，他先是抛弃比他出身富贵，对他无私奉献的结发妻子，后来遇见困难，为了自己，他再度抛弃自己曾经以为的真爱。
这样一个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何振轩推开病房的房门时，李锦成正坐在病床上盯着自己手中的ipad发呆。
脸上的表情略显深沉，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寂寥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他平时表现的太过冷静淡定，这个样子的李锦成反而让人有些不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何振轩轻扣住李锦成裸露在外的脖子，低声说：“在看什么？”
“肖良玉的演奏视频。”
李锦成很喜欢肖良玉，一方面是因为他出众的才华，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很年轻。
擅长流行乐和纯粹古典乐，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世界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
这几天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即将来港举办自己个人演奏会的消息，李锦成觉得机会难得，这次他一定要去现场聆听肖良玉的现场演奏会。
见他扬高自己手中的ipad，何振轩随意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说：“走了，我们回家。”
已经是十一月，身上让人记挂且让人十分不舒服的黏湿感已经随着空气中的热气全部消失，何振轩看着面前过往的车辆，说：“锦成，你爸爸已经离开港岛飞去巴西……“顿了顿，他又说：”需不需要帮一下他？”
“不要。”
看着车窗外逐渐消失的街景，李锦成语气冷淡的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更惨一些。”
第15章 承诺
察觉到何振轩诧异的眼神，李锦成回头看向他，说：“想不通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有一点。”
“当年我妈为了他和家人断绝关系，他靠我妈的私房钱发家，只是后来……”
说到这里，李锦成的声音有些哽咽，很多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介意，但等到他把这件事真正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依旧难过的厉害。
就好像有人拿着针在他心脏上猛戳，片刻的时间，那里已经鲜血淋漓。
但相比较愤怒，他更痛恨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因为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他妈妈都已经过世。
看着窗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李锦成才说：“后来他婚内出轨，和宋婉茹一起把我妈逼疯，明明知道我妈的精神不正常，却还是将她送去普通的医院，没多久……我妈就从她病房的窗户上跳了下去。”
何振轩知道李锦成的妈妈是怎么死的，但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这么残酷。
想到偶尔出现在李锦成脸上那些让他看不懂的表情，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原因。
从李锦成的声音开始哽咽直至他说完这些话，他始终没有回头。
何振轩不知道他是否在哭，但他明白此时的李锦成一定很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李锦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握住李锦成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三个月以前。”
“怎么知道的？”
“别人的眼神，他们说过的话，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
想到当初将自己拦在那家旅店门口的侦探社的员工，何振轩猜他应该从很早以前开始在查这件事。
他有些讶异李锦成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但一想到他这样的性格由他成长的环境造成，他只是更用力的握住李锦成的手，轻声说：“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就像是某种承诺，李锦成应声，看着窗外说：“我知道。”
大概是因为狠狠发泄过一场，到家后，李锦成闷头大睡，后来直至深夜他清醒，又走出那个房间，他才想起这里是何振轩的公寓。
何振轩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看见他下楼，他很快起身，说：“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
知道他是刻意等在这里，李锦成点头，说：“饿。”
何振轩的这套公寓，客厅和厨房的光线都显得很明亮，这使得周围的一切无从遁形，也滋生出一种类似空虚般的感受，只是因为房间的用色以及面前的何振轩，又不自觉多出了一种温馨的意味。
又或者仅仅的，只是因为何振轩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
何振轩热菜的动作称得上娴熟，李锦成坐在原木制成的餐桌旁看着他的背影，说：“你会做饭吗？”
“不会，这些是阿姨做的。”想了想，他又说：“她们还负责打扫我这里的卫生。”
“那以后我来做？”
“你会？”
见何振轩露出一脸略显诧异的表情，李锦成失笑，说：“我家人只是对我不好，但并没有虐待我。”
说起来，他是和廖长远私奔去高雄后才开始学会的做饭，那时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除了工作，他还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油盐酱醋。
一切恍若隔世，即便李锦成很希望这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我很喜欢在家里吃饭。”
何振轩的嘴角轻微上扬，似乎对自己会做菜这件事抱有一定的期待。
想到他明天还要上班，李锦成催促他去睡觉，何振轩并没有坚持，只说：“吃完饭后记得过一两个小时再睡觉。”
“嗯，知道了。”
“还有……”顿了顿，他又说：“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就不要再去想了。”
李锦成已经淡忘这件事，等到他呆呆转身，何振轩却已经离开厨房。
想到他的性格一向如此，李锦成只是浅笑着低头吃饭。
第二天在邹俊凯那里拿了自己的行李，李锦成又开车去韦春芳如今入住的酒店。
将手中的那张银行卡交给她后，李锦成才说：“你可以去潮州找你乡下的亲戚，也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下午就去帮你看房……”
韦春芳今年已经五十四岁，此前也在李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佣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也令她心生倦怠，默默接过李锦成递过来的那张银行卡，她才说：“我回潮州。”
心里的期待落空，虽然说不上失望，但终究有些失落，只是李锦成不想强迫她，沉默了片刻，他才说：“我等一下就去让人买机票……到时候再让他们送你回去……”
起身的时候，两人的眼角都泛着湿意，李锦成走过去拥抱她，说：“住不惯或者不开心就回来，我一直在这里，以后……我也会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
走出那间酒店时，外面晴空万里，又在自己的车上呆坐了一会儿，李锦成才驾车回何振轩的公寓。
他的房间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动，书橱从床边延伸到门旁，上面除了书，还摆放着很多小型的盆栽以及造型现代的手办。
书橱前还放了一张长条形的沙发和一个原木质地的茶几，颜色接近原色，也和公寓里的其它家具类似。
李锦成坐在那张沙发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符合自己的想象。
何振轩对李锦成的厨艺感觉很满意，主动和他洗了碗，两人才一起到客厅看电视。
这是他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虽然已经对何振轩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因为猛然拉近的距离以及关系，加上中间没有适度的缓冲，因此李锦成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些许的尴尬。
何振轩应该也和他差不多的一种感受，两人的中间隔开一定的距离，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维持相同的一个姿势没有改变过。
后来直至何振轩问起他工作上的事，周围的气氛才稍微好了一些。
第二天李锦成就要回学校上课，想到李家俊的那起案件还没有接受庭审，对于宋婉茹会来学校找自己这件事，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但没过几天，侦探社的人告诉他宋婉茹已经被关进一家位于城郊的精神病院。
那天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李耀祖抛弃，宋婉茹就有了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冷静。
在她的印象中，有钱人都爱面子，而大多数民众又对那些所谓的豪门充满好奇，为了在舆论上博取同情，也让家俊的刑罚减轻，她接连找到几家报社的记者，想以爆料的方式让他们报道出这件事。
可惜那些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加上上面有人施压，因此他们都对宋婉茹置之不理。
宋婉茹无奈，只得故技重施，又拿着一张写满李锦成罪状的纸出现在他的学校门口。
她隐约意识到报社的人都对这件事知情，但普通的民众不同于他们，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利用他们的八卦以及善良的天性，通过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她最终依然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想象太过美好，这次宋婉茹迎来的结果比上次的更加残酷。
她再次被人送进警局，加上情绪过分激动，不多久，她被警局的人送进精神病司法鉴定科。
任何一个人，换到宋婉茹这样的处境，大概都会表现的有些失常，因为对医生暴力相向，最终她被判定会危害社会秩序，并被强制送往一家精神病院。
宋婉茹出现在李锦成学校门口的那一天，李锦成其实就在里面上课，但宋婉茹消失的速度太快，使得他对此毫不知情。
看完手机上的那条短信，李锦成才知道何振轩默默的又为自己做了很多事。
之后还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看着那个代号为joker的侦探社的员工同自己发来的短信，李锦成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自他重生，他最大的开销就是请这家侦探社的人不停的调查以及跟踪自己的家人。
宋婉茹如今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李家俊的案子两个星期后就会开庭审理，因此李锦成回复他，说希望以后都不会有。
这样吗？合作愉快！以后有事再找我们侦探社！下次我们一定给你打折！
自从这家侦探社接受自己的第一单委托，就一直是这个代号为joker的人在与他保持联系，在李锦成的印象中，这人少言寡语，即便偶尔李锦成用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会被他无视，并将话题迅速转移到公事上。
如今看到他这样，李锦成只觉得他似乎也得到了解脱。
回复了他一个好，李锦成没有再和他说话。
周末的时候，李锦成开车去宋婉茹如今所在的那家精神病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宋婉茹素颜时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又或者药物里含有太多的激素，她整个人看上去浮肿了一圈不止。
看见李锦成的瞬间，形同朽木般的宋婉茹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挥舞着双手说：“李锦成，你不得好死！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却将我们害成这个样子！”
李锦成始终想不通宋婉茹这类人的想法，似乎他们怎样对别人都是应该，但倘若别人以这样的方式对他们，那对方就是十恶不赦，猪狗不如。
再说，他没有主动加害别人的心，这次若不是李家俊沉不住气，他觉得自己大概还会等上一段时间。
看着那两个护工将状若癫狂的宋婉茹制住，又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李锦成才好整以暇的说：“宋婉茹，你还记得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第16章 新婚
有的事只是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就不在乎，每次想到李锦成妈妈的死因，宋婉茹依旧会被自己内心的不安弄得夜不能寐。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一个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只是有的事，一旦自己承认，就会将自己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也该由她一力承担，因此就算只是摆出一个空架子，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
看着对面的李锦成，宋婉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说：“那是因为你妈没用！只不过是被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抛弃，就整天寻死觅活，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顾不上！”
“出生和成长的环境不同而已。”
看着宋婉茹突变的脸色，李锦成又说：“所以你就什么错都没有？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不算，把别人逼疯害死也不算，仅仅只是为了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让别人不再轻视你？”
宋婉茹此生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出身屋村这件事，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她狠拍了一下桌子，说：“李锦成，你住嘴！”
直到这一刻，李锦成才发现她其实和廖长远一样，过分虚荣，此生永远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
见宋婉茹低着头全身开始轻微颤抖，李锦成趴在桌上凑到离她更近一点的地方，说：“既然你什么错都没有，那为什么你，你的宝贝儿子李家俊，你们会落入这样一种境地？”
猛然抬头的宋婉茹，眼里蚀骨的恨意，李锦成笑容更甚，说：“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当年你为了陷害我妈，不惜害死你肚子里的胎儿，你这样的人，也配提到孩子二字？”
那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只一瞬间，宋婉茹的脸色已经变成死灰色。
李锦成看着她，突然觉得，将一个人逼疯，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具体原因，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因为他的妈妈已经过世，而且是被眼前的宋婉茹害死的。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婉茹又用自己尖锐的声音叫了声李锦成。
李锦成回头，却没有说话。
“你恨我可以，是我有错在先，但我求你放过家俊，家俊……家俊他只是太年轻，还不懂事……”
宋婉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说话的时候，她不断磕头，房间里除了她的哭声，就是她脑袋撞击地面发出的闷响。
看了眼旁边神情漠然的两个护工，李锦成冷笑，说：“从头到尾，我有没有主动对你们做过什么？”
也不过是他运气好遇见何振轩，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被这几个人怎么玩死！
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
想到过去的一切，李锦成的笑容越发嘲讽。
他自觉自己没有必要再去理会这些人，但他的心情依然低落。
对于李锦成的私事，如果他不说，那么何振轩就不会主动过问，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李锦成越来越喜欢他。
两个星期后，李家俊的案子开庭受审，他最终被判三年的有期徒刑，虽然刑罚不算太重，但不管怎么说，他这辈子也算完了。
搬到何振轩的公寓后不久，何宗彤曾经来那里看过他们一次。
他对李锦成一直很好，但李锦成却觉得他对自己好的有些不正常。
小心，不明显的讨好，想到当初何振轩娶自己的理由，李锦成既感动他的付出，又有些讶然他迷信的程度。
大概还没适应自己的孙子娶了个男人，何宗彤对待他的方式也有些像女人。
对于他们短期内不能出去度蜜月这件事，何宗彤的言语中充满歉意，说等这段时间何振轩把公司的事忙完，他一定好好补偿两人。
李锦成对很多事都不会太计较，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也只能尴尬赔笑。
何振轩在这方面的反应显得比较迟钝，见何宗彤对李锦成好，他便以为那就是他爷爷的真心。
看到这个样子的何振轩，李锦成只会觉得困惑，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了解何宗彤，又或者是他过分敏感。
只是这些疑问，他一次都没有开口问过何振轩。
因为之前的车祸加上后来李锦成受伤，荣盛集团的很多海外事务急需何振轩去处理。
住在同一屋檐下，又加上何振轩对自己太好，因此知道他需要飞去国外一个多星期以后，李锦成的心里满是不舍。
头天晚上替他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他很快起身洗漱。
不管是生活习惯或者是自己的人生，都被何振轩弄得一丝不苟。
每天他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喝一杯咖啡。
趁着他喝咖啡的时间，李锦成呆在厨房为他煎蛋热吐司。
“喝牛奶吗？”
何振轩显出为难的神色，只是看到李锦成眼神中的期待，他还是点头。
他知道李锦成晚上有喝牛奶的习惯，虽然看上去冷静淡漠，但熟悉以后，他还是会在某些地方流露出自己比较孩子气的一面。
比如他今天应该很早就醒了，因为自己弄出的声响很细微，又比如他此时穿的很正式，但等到他转身，他后脑勺有几缕不安分翘起的头发。
对于何振轩来说，李锦成的出现有些突然，但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每次想到他这些可爱的小举动，他自己就会忍俊不禁。
“到那边后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整天想着工作，你胃不好，我在你的行李箱里放了胃药，还有，喝牛奶养胃，不过要在饭后喝，我知道你不喜欢牛奶的腥味，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喝一点好了……”
说话间，李锦成不自觉的替何振轩理了理他已经系好的领带。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何振轩微微扬高下巴，只觉得他有做话唠的潜质。
还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这么了解自己了……
“锦成……”
何振轩的声音有些低沉，等到李锦成抬头的时候，何振轩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吻住。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自己，虽然有些惊讶，但潜意识中的期待还是很快将它压了下去。
“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何振轩已经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留下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的李锦成，多少明白了什么叫做新婚。
和他一样感觉甜蜜的还有邹俊凯，没课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耳边哼歌，学校一放学他就会像支离弦的箭般飞出去。
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他的宏伟目标，因此对于邹俊凯的行为，他们都持一种包容的态度。
李锦成所在的学校在港岛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学校历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因此以李锦成的资历年龄，加上校领导觉得他很有亲和力，一直以来，他只能教一年级的新生。
学校实施双语教育，一个班统共也就二十一名学生，虽然他们还都只是小孩子，但性格已经十分鲜明，活泼的，文静的，自理能力很强的，又或者是被家人惯坏了的，每次看到他们，李锦成不自觉就会变得很开心。
这天他正趴在办公桌上备课，他就听见同事叫自己，说外面有学生家长找他。
此时是上午的九点钟，偌大的办公室也就只剩了几个人。
李锦成应声走向门外，只是没走几步，等到他看清楚站在门旁的那个人，他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他此前只在唱片封面上看到过的肖良玉，但很快的，李锦成就在他身上看到一圈薄薄的黑雾。
第17章 爱情
原本李锦成以为那些黑雾代表那个人对自己的厌恶或者痛恨，如今看来，说不定是他想多了，因为此前他和肖良玉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集。
“我是肖静雯的远房表叔，你是她的班主任？”
李锦成教三五班的国文，同时也是三班的班主任。
知道他是在善意提醒自己，李锦成很快回过神，说：“我是。”
想了想，他又说：“我很喜欢听你演奏的小提琴曲。”
肖良玉大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粉丝，愣了一下，他才笑容真诚的同李锦成道谢。
他看上去比照片中的更显年轻，肤色偏白，碎刘海遮住额头，五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可能是因为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他整个人的气质偏冷清，但笑起来时，又带着点和煦温暖的意味。
“静雯忘了带习题册，刚好被我看见，就一时兴起替她送过来了。”
习题册是今早需要交的，李锦成忍笑接到手中，说：“我等一下拿给她。”
肖良玉仔细的打量他，说：“你叫什么？”
他似乎对自己有些好奇，李锦成说出自己的名字，肖良玉又浅笑着偏头，说：“你说你喜欢听我演奏的小提琴曲？”
“嗯，是……”
“我的个人演奏会订在这个月的二十八号，明天我过来送你两张票好不好？”
李锦成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他连连摆手，说：“不用，我这两天就去买票……”
“主办方会送票给我，再说，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好了。”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过来给你送票。”
看着肖良玉的背影，李锦成只觉得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谦和，友善，也没有一般名人应有的架子。
第二天下午放学，肖良玉如约而至，知道李锦成等一下没事，他又邀请李锦成吃饭。
“我在这里真的没什么朋友，也找不到人陪我吃饭……”
李锦成知道他在国外出生并长大，见肖良玉一脸失落的表情，他也有些不忍，想了想，他又说：“礼尚往来，你送我票，我请你吃饭？”
肖良玉的性格似乎有些孩子气，听到李锦成这么说了以后，他很快喜笑颜开，点头说：“好！”
他开的是一部银灰色的跑车，见李锦成坐在副驾驶位上打量四周，肖良玉发动引擎，说：“车是主办方暂时借给我的。”
肖良玉年少成名，已经成功举办过几次世界巡演，李锦成猜他的经济条件应该不会太差。
这么想了以后，他又不由得想起何振轩，那人除了不爱说话，还低调的要命，李锦成从认识他到现在，就只看到过他开黑色的欧系轿车。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李锦成刚想到何振轩，何振轩就给他发来一条短信，问他有没有到家。
李锦成很少会主动给他发短信，一来是怕打扰到他工作，二来他个性纠结，往往还在思考短信的内容，时间可能就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因此这件事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何振轩发短信的时间比较固定，内容也简单，通常问他有没有吃饭，累不累。
但即便如此，每次收到他发来的短信，李锦成还是会感觉到内心的甜蜜。
“女朋友？”
见发完短信的李锦成侧头看向自己，肖良玉轻咳，说：“你笑的很甜蜜。”
甜蜜一类的感情大概是世间最不受个人控制的情绪之一，听出肖良玉语气中的调侃，李锦成脸上的温度很快上升。
好在肖良玉懂得适可而止，即便李锦成对他抱有一定的好感，他也没有因此触碰自己的隐私。
车停在那家西餐厅的门口，发现他已经订好位置，李锦成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说：“你知道我要来？”
肖良玉站在门口签下自己的名字，啊了一声，他说：“因为你看起来很善良。”
他是李锦成此前没有接触过的那一类人，见多识广，谈吐幽默，一顿饭吃完，两人都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不请我上去坐坐？”
说话的时候肖良玉正趴在车窗上看着他，身上一件浅蓝色的棉质衬衣，这样的颜色和质地原本会将他的气质衬托的很柔软，但因为之前两人都喝了一点酒，此时酒精大概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使得肖良玉眼神慵懒，仅仅只是一个把头发往后拨的动作，也不经意间透出点风流的意味。
李锦成承认这样的肖良玉很迷人，但他生性慢热，即便是很好的朋友，他也会自觉与他们保持一点距离，因此肖良玉这么说了以后，他断然拒绝，只说自己那里不是很方便。
“也是……”
肖良玉看起来有些遗憾，但很快的，他恢复正常，挥了挥手，他才说：“到时候记得来看我的演奏会！”
跑车的引擎总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李锦成转身，想着以肖良玉这样的才华以及个性，他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肖良玉的个人演奏会在本周末举行，李锦成没什么朋友，因此他一开始想到的人是邹俊凯。
但邹俊凯只喜欢摇滚，不过想到自己女朋友的闺蜜喜欢，他二话不说就将李锦成其中的一张票抢在手中。
李锦成有些无语的看着他，想要邀请何皓茵一起去同自己听演奏会的念头也只能作罢。
星期五的下午从宋留白的工作室出来，吃了晚饭，李锦成才开车去肖良玉即将举办演唱会的音乐厅。
他的座位离舞台很近，属于区域，到的时候，邹俊凯女朋友的那个闺蜜已经坐在那里，穿一件礼服，妆容淡雅，李锦成礼貌的同她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演奏会开始之前，李锦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可以容纳几千人的音乐厅座无虚席，想到以后肖良玉会更红，他也不免有些感概。
和一般明星的演唱会不同，那是一群人的狂欢，演奏会更私人，是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极致享受。
李锦成之所以喜欢小提琴演奏曲，是因为它能比其它的乐器更好的表达出那种激昂的感觉，即便情绪低落，但只要听见这种类型的音乐，就能让自己感同身受，并对生活充满更多的期待以及激情。
和在私底下与自己接触时不同，舞台上的肖良玉显得更加内敛专注，同时浑身萦绕着一种高贵的气息。
正是这样一种气息，使得他周围的黑雾变得更加稀薄。
李锦成猜他视音乐为自己的生命，这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窥见一二。
加上互动，肖良玉的演奏会近两个小时后结束，李锦成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接到肖良玉给他打来的电话，他想邀请李锦成参加他接下来的庆功宴。
想到自己不认识他身边的那些人，又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李锦成拒绝。
“锦成，那天你说过，说我们已经是朋友。”
从事艺术类的这些人，因为很少像职场中人那般与人勾心斗角，因此总显得有些不谙世事，或者说任性。
但李锦成在这方面显得尤其宽容，听到肖良玉同自己撒娇，他只是按照他的指示走向后台。
肖良玉的庆功宴选在港岛一家有名的星级酒店举行，除了门口的记者，如果从气质上划分，那么来参加宴会的人只分两种。
一种和肖良玉类似，身上透出一股书卷气，虽然不明显，但已经浸进骨子里。
另一种和肖良玉形成鲜明对比，外放张狂，这从他们的着装打扮上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群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致的清冷高傲。
李锦成向来有自知之明，见肖良玉忙，他只是躲在一旁喝酒吃甜点，或者和边上不认识的人随意聊几句。
他不善饮酒，也有足够的自制力，感觉差不多了，他和已经喝至微醺的肖良玉道别。
“李锦成，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肖良玉挽着他，热气就喷在李锦成的颈侧。
李锦成笑着偏头，想自己也是这么想他的。
到了家又洗过澡，酒精终于开始发挥它的作用。
虽然没有喝醉，但每到这种时候，李锦成就容易悲春伤秋，同时感觉孤独。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想念过何振轩，后来他给何振轩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今天去听演奏会了，那时候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语气略显肉麻，但李锦成也只会在这种时候放任自己，没多久，何振轩回复他短信，说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李锦成看完那条短信，心满意足的将手机放在一旁。
他其实不太懂什么叫做爱情，对于他来说，当他感到寂寞的时候，有个人能耐心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
接到邹俊凯的电话时，李锦成正准备上床睡觉，想到两人几个小时前才在学校见过，他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锦成，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邹俊凯的语气中透着醉意，但不管李锦成怎么问他，他始终不肯说出原因。
李锦成无奈，只得和他约在小区附近的星巴克。
邹俊凯到的比他早，李锦成到那里时，他正趴在桌上，面前摆着两杯咖啡。
“发生了什么事？”
“我女朋友怀孕了。”
李锦成愣了一下，随即笑开，说：“那不是更好？”
说话间他轻拍了一下邹俊凯的肩膀，说：“恭喜你梦想成真！”
“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早……”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李锦成才发现这个人根本没长大。
有一个大致的目标，盲目的努力，但实际上，他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也没有担负起那份责任时应有的觉悟。
李锦成不喜欢和喝醉酒的人探讨所谓的人生，无聊中，他抬头看了眼四周。
只是很快的，他愣在原地。
他和邹俊凯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对面大厅靠近右侧的角落，坐着肖良玉和背对着他的何振轩。
这两个人，一个说过几天请你吃饭，一个说明天回家。
看着两人交叠放在桌上的手，那个瞬间，李锦成几乎以为自己会把手中的那个杯子捏碎。
第18章 占有欲
他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欺骗，就像之前他家人对他做过的一般。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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