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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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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之嫡子有为 作者:望江影

    第16节

    早上接了忠顺的信件后,他便换了一身打猎的劲装,领着朱奎和林拖出门了。

    京郊的山里有个围场,是当今皇帝赏赐给忠顺亲王的。这位王爷身子虽不好,遇上往常舒坦的时候,也会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骑在高大的白马山,看着远处好久,都没有见到影子。眉头已经开始皱起了。转头看向一边的留夏,“你确定信送到了?”

    留夏忙低着头,“回王爷,一早就让人送过去了。”

    “那怎么还不来?!”他已经几日未曾见到贾琏了,昨日那上皇的口谕一传到贾府,他就知道事成了,今日一大早就约了贾琏在围场见面,准备乘机邀功。不过迟迟不见人来,他的坏脾气又发作了。

    “哼,不来便罢了。”他狠狠的抽了马儿一鞭子。

    马儿受力,撒着蹄子狂奔起来。这匹马本就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后面的留夏使了轻功也追不上。

    “王爷,王爷。”留夏急的满头大汗。正焦急见,就见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从围场尽头奔来,见到忠顺的情况后,立马加快了速度跟了上去。她这下才放下心来,跳到一块空地上站住了。

    后面跟来的林拖和朱奎有些摸不着头脑,朱奎看了眼留夏,然后愣愣道:“咱要跟着去不?”

    林拖最近被留夏给吸引了,哪里还有心思自己主子的私事,挥了挥手,“要去你去,我在这里陪着夏夏。”

    夏夏……留夏回头看了眼林拖,眼神冷的要杀人,“闭嘴!”然后嫌恶般的往旁边一跃,便使着轻功跑了。

    林拖见状,忙追了上去,“夏夏,等等我啊。”

    围场里,两匹骏马疾驰。黑马紧紧的跟上白马,然后前面的白马自动的减了速度后,黑马身上的劲装男子就一跃而起,越到了白马的背上,将白马上的忠顺围在怀里。

    伸手躲过缰绳,重重的一拉,白马才扬着蹄子停了下来。

    “刚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忠顺勾起了唇,“贾大人这是担忧本王?”

    贾琏暗眸一闪,然后一跃下马,将忠顺一人留在马上。

    “贾琏,你去哪里?”忠顺有些慌,他开始后悔刚刚用那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本……我不是故意的,贾琏。”

    贾琏牵着黑马走了过来,眼睛亮藏着笑意,“不是故意什么?”

    “……不是故意那般说话。”忠顺脸上有了几分尴尬。

    “下马走走吧。”贾琏伸出手去。忠顺见到伸过来的手,脸上一喜,顺着那只手就跳下了马。

    两人一人牵着一匹马儿,走在已经有些枯黄的草地上。

    走了半会儿,贾琏才低沉的开口,“以后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了。”他刚刚是真有些心慌了。

    “嗯。”忠顺抿着唇笑了起来。

    “家中的事情解决了?”

    “嗯。”贾琏转头看着忠顺,“还是你有办法。”

    忠顺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几个跳梁小丑还是好摆布的。我平日里也懒得下手,若不是看你这边,他们多蹦跶几日也行。”

    贾琏停住了步子,对着忠顺露出笑容来,如春风拂面,软人心扉。

    “谢谢。”

    忠顺一时被他的笑容怔住了,然后偏头假装咳嗽一声,“若是真要谢我,今日陪我好生打一场猎如何?”

    “但凭吩咐。”

    “嗯,若是没彩头也不行。不过你我之间若是黄白之物也忒俗了。不如就来赌上一把,若是你赢了,我日后再应你一事,若是我赢了,你便应我一事。不管何事,你我二人都不能失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他就是担心日后贾琏会娶亲,想利用这个强迫他一辈子不能娶亲。说什么继承门楣,让贾赦老儿再生一个嫡子又何妨?

    他看着贾琏的眼睛,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贾琏会不会看出他的小心思。

    却只见贾琏温温的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行,那现在就开始。”忠顺高兴的跳上马背,拿着鞭子一抽,马儿就奔了起来,“本王先行一步了。”

    贾琏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莫测,只是眼睛亮闪过一丝无奈和挣扎,最后只剩下轻轻的叹息。

    一场围猎下来,整个围场里面只有他们二人,这时候天气已经冷了,猎物不多。贾琏深知忠顺那脾性,也就有意的谦让,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意思意思的射些猎物。最后清点猎物的时候,忠顺的猎物堪堪比贾琏多上一只。

    林拖和朱奎有些诧异的看着猎物,怀疑刚刚是不是数错了。

    “夏夏,要不要再重新数一遍?”林拖讨好的看着留下。

    只见这话一出,一身青衣的留下瞬间染了杀气,瞬间,冰冷冷的剑便横在了林拖的脖子上,“你这是何意?!”她是会允许任何人轻慢她的主人的。

    林拖吓得一震,“咳咳咳,我的意思是忠顺王千岁怎么可能只赢一只呢,肯定数错了,应该多赢了几只的。”

    留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收了剑,静静的不说话。

    旁边的朱奎看着林拖这副模样,鄙视道:“贪生怕死,没出息!”

    忠顺得意的看着贾琏,“贾大人,彩头可能兑现?”

    “自然。”贾琏轻轻的点头,头上的几缕墨发随风扬起。

    “那行,你身上这个就作为信物了。”忠顺裂开了嘴,伸手将贾琏腰间的玉笛给扯了下来。

    将东西挂在自己腰间后,才认真的对着贾琏道:“日后我拿着这玉笛去说出我的要求时,你可不能失约。”

    贾琏笑着摇了摇头,“与王爷之约,琏不敢忘。”

    几人出了围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忠顺午后便要去宫中见皇帝,两人在城门口告别后,便各自行路。

    贾琏牵着马走在京城的大道上,才至宁荣街的时候,便有一辆华盖大马车行了过来。

    马车行到贾琏身旁时,便停住了。帘子被掀开,里面坐着的正是穿着常服的王子腾。

    “贤侄,老夫等你已久。”

    ☆、第七十一章

    似乎早有所料,贾琏对于王子腾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惊讶。

    “王大人。”

    王子腾冷笑着看着他,“上车吧。”

    贾琏面色带着三分笑,将手中的马缰递给了朱奎,“你们先回去吧。”

    朱奎显得很不放心,“公子,属下与您同去。”

    “不必。”

    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王子腾和贾琏都是正襟危坐,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聪明人相处就是有这么点好处,对对方的想法都心知肚明。马车一路行到了王府。

    进了府后,王子腾一句话也没说,他脸上的沉色越来越明显,显然心情非常的不好。一直到进了书房,将人屏退了,才转过身来,脸色暗沉的看着贾琏。

    “贤侄,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右卫将军。相信你心中已经知道我邀你来此的目的吧。”

    贾琏轻笑道:“所为两事,一为冯唐、二为忠顺王。”

    “你倒是聪明,可惜凤哥儿未能与你结成连理,否则你今日不止于此。”

    “是吗?贾琏不才,也不敢妄想依靠妇人登位。”

    “也罢。”王子腾原本也只是想敲打他,没想到他油盐不进,也绝了这样的心思,只是面色更加暗沉了。他行至桌案后坐下,然后抬头看着贾琏,“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别忘了你乃是世家之后,若是日后世家倒下,你贾府也别想苟活。”

    他眼中崩裂出杀气,连手掌都紧紧的握着,手背上青筋冒出。他真是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后生恼急了,恨不得生啖其肉。

    当初他本以为此人是世家未来的砥柱,可以撑起与皇帝对抗的力量。所以在边疆之事上,他虽没有前往,却给他制造了机会,就是为了历练他,让他能够取得军功,站的更稳。没想到啊,他竟然会和忠顺王勾结,把冯家都给一锅端了,自己顶了东疆的军政大权。此时见了自己,也未见一丝慌乱,果真是心机深沉之辈。此等心思,非常人所不能及。

    贾琏无视他眼中的怒火,反而笑了一下,面容很是从容。他静静的立在书房中,见王子腾眼中的怒火稍微去掉一点了,方才开口。

    “王大人何故心急?我乃是世家贾府嫡系传人,从不敢忘世家教诲。冯唐之事,王大人只怕比任何人都清楚。自从冯紫英没了之后,他便气血攻心,对世家已经产生不满,更是联合外地,企图颠覆朝廷。吾等虽与当今圣上有间隙,却也是大元子民,对此等卖国之辈岂能容之?!”

    听到这里,王子腾脸上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瞬间掩饰了,他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贾琏,“那忠顺王呢?”

    “他?”贾琏笑了起来,“王大人不知,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可是九死一生了。”

    王子腾睁大眼睛,满脸的吃惊,“你的意思是……?”

    “没错。”贾琏点头。

    这下子王子腾不淡定了,没想到贾琏竟然是假意投敌,而且按照此时的情况来看,他已经取得了那狡猾的忠顺王的信任,而以后,他将会成为自己这边最大的助力。不过……他皱了皱眉,“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贾琏正色道:“听说九省统制一职目前太上皇悬而未决。而最有可能的便是王大人和金成驸马。金成驸马与义忠王老千岁乃是死敌,他若是取得此位,将是皇上一大助力。王大人难道不想取得此位?”

    九省统制?!王子腾的眼中冒出了亮光。这位置干系重大,手中的权利不止是军权,还有政权。只要登上此位,届时九省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了,比现在的京军之职好上太多了。

    “你有办法?”

    贾琏点头,“若是此时金成驸马的贪赃枉法的罪状公诸于众,这九省统制岂不是成了王大人的囊中之物?”

    “你有把握?”王子腾眼中已经有几分激动,却被隐藏的很深。

    “是。”

    一场利益的交换,终于让王子腾的疑心放下一半。贾琏从王府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林拖和朱奎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公子,刚刚有人跟踪。”他们本准备先行回府,结果发现有暗卫跟踪,一路祖宗到王府时,才失去了那些人的踪迹。

    贾琏眼中有片刻的失神,那些人的身份他不必查也知道。除了他,谁还有如此庞大的暗卫组织?

    “回去吧。”明日又要费一番心思了。

    回到贾府的时候,府上已经点起了墙灯了。贾琏进了府门,便直朝自己的院子去了。

    柳大听小厮禀报说贾琏回来,慢挺着肥胖的身子晃悠悠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跑着一边喊道:“二爷,二爷。”

    贾琏停住步子,才见到柳大晃悠悠的跑到身前了。

    “何事?”

    柳大抹了把汗,“二爷,大老爷和太太都没有用膳,就等着您回来了一道呢。”

    贾琏皱了皱眉,他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用膳,所以极少与贾赦一道同桌,此次贾赦这般,难道是有何事?

    “你可知所为何事?”

    “哎呀我的二爷。”柳大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今儿个是你的生辰啊,您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生辰?是了。

    来的这几年里,贾赦夫妻都会给他过生辰,前几次府上很是铺张浪费,后来贾琏就提了几句,贾赦便小打小闹的,总要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邢夫人给他煮上一锅长寿面,大伙一起庆祝庆祝的。

    想到这里,他脸上出现几丝温情。没想到又是一年了……

    “走吧。”说着转身往大厅里去了。

    贾琏随着柳大到了厅里的时候,贾赦和邢夫人、迎春已经坐在桌子上了。饭菜并不十分的丰盛,却很精致,都是他平日里多吃的几种菜色。

    见他进来了,本来有些颓废的撑在桌子上的三人立马就清醒了,满脸的惊喜的看着他。

    迎春最先说话,已经渐渐长成的脸上露出了很亮眼的笑容,“哥哥,你可回来了,我给你做了最喜欢的八宝珍。”

    她已经十三岁了,模样已经长开,眉眼与贾琏有两分相似。当然,这两分也是承袭了贾赦的。如今她已经明媚如鲜妍,再不是当年初见时候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了。贾琏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嗯,谢谢。”他对这个乖巧聪颖的妹子很是喜欢。

    贾赦忙拉着自己儿子坐在自己旁边,八字胡子翘了起来,“今儿个一早就想跟你说的,结果你又跑的不见踪影。让六子去找你都没有找到。你母亲和妹妹忙活了一个下午给做的呢,你尝尝喜不喜欢。”

    边说着还边给他夹着饭菜。小碗被堆得老高了,他才停下了手,笑眯眯的看着贾琏。

    邢夫人倒是并不外露,不过也不动声色的给他盛了碗汤。

    贾琏端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饭菜,连汤也尝了一口。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却说不出的优雅从容。迎春眯着眼睛笑道:“哥哥好吃吗?”

    “嗯。”贾琏看着他点点头。

    贾赦满意的抚了抚胡子,“嗯,一转眼你就二十一了,琏儿,这终身大事可曾考虑?”

    “……”

    “哎,你也该考虑了,这些日子老太太可找着机会提起这事呢,前儿个看你忙了便也放过了,这些日子可真要提了。为父的意思是看你有没有可心的,若是有,为父便帮你去提亲,也不讲究门第了,你喜欢就行。若是没有,便说说你喜欢哪样的,让夫人去给你留意大家闺秀。”

    贾赦这是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的对贾琏说教,此时他挺享受这感觉的,总觉得此时他才真正的是这个聪明的儿子的生父,能够为他当家作主。

    “……”贾琏闷闷的喝了口汤。然后抬起头,脸上很平静。“可是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动作?”

    “还不是南安太妃那边。前儿个你出息了,他们便来提了提,说是南安太妃那边的娘家侄女,老太太私下里应了,如今人家正等着去提亲呢。”想起这个他就有气,这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老太太再怎么着也隔着一辈了,连孙子的亲事都被拿来做人情了,要真是这样,还不如当初王家姑娘呢,好歹也是知根知底的。

    “琏儿,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尽快说,我替你办了,要是晚了,可就要听老太太的了。”毕竟当今皇帝重孝道,这种婚姻之事老太太还是有话语权的。

    “无妨,此时暂且不提,儿子会应对的。”

    “额……”贾赦见贾琏这般说,也噎住了,看来儿子还是太有主见了。

    邢夫人见贾琏脸色淡淡的,便知道这事让他心里不痛快了,忙给她夹了面条,“来,先吃长寿面,这事日后再说吧。”

    一顿原本和和美美的寿宴,愣是被贾赦突然提起的事情弄的有些低沉。

    贾琏晚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如今的处境,他尚且任人宰割,连婚事都被轻易定下。连王子腾也要让他忌惮几分,甚至忠顺……也让他心有不安。更何况那个坐在皇宫中的上皇和皇帝。

    如今这些情况都很让他不喜,他已经受够了那种任人摆布的境况了,更受够了当年阖府覆灭的噩梦。他需要足够强大,比当年的摄政王府还要强大。

    也许,只能走那一条路了……

    不说贾琏,就连贾赦和邢夫人也没有睡踏实。贾赦心里为了贾琏的事情烦躁,但是又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什么也帮不了,反而还招惹麻烦过来。今日要不是他提起这事,琏儿也不会不开心了。他翻来翻去的,一旁的邢夫人也躁动了,可惜她不敢说贾赦,只能硬硬的受着了。这一闹腾就是大半宿,下半夜才慢慢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天还微微亮的时候,柳大家的旧非也似的跑到荣禧堂了。

    “大太太,大太太,出事了。”

    邢夫人才起了床,正伺候贾赦穿衣梳洗,听到外面的喊声,脸上也皱了一下,“这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嚎什么?”

    贾赦招了招手,“你去吧,让其他人来。”

    “是。”邢夫人这才退了出来,身后的丫鬟便马上替了上去,帮贾赦带着发带。

    邢夫人才走出主屋,门外的柳大家的便冲过来了,还喘着粗气,“大太太,那边出事了。”

    “大早上的吵吵闹闹的,到底是何事?”她一宿没睡好,心里正烦着呢。

    柳大家的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来,“昨儿个夜里宝二爷和那个贴身大丫头袭人成了好事,却被宝儿奶奶给抓住了,宝儿奶奶一气之下给打下了床,那丫头禁不住这般羞辱,就撞了头了。”

    “死了?”原来二房那边昨儿个夜里比自己这边还热闹啊。邢夫人心情好了几分。

    “没死!”柳大家的猛的摇头,“叫了大夫,连夜给治好了。那二奶奶如今想开了,又说要给提姨娘。”

    邢夫人闻言,冷笑道:“倒是大方,只是不知道几分真心。”

    “谁说不是呢,结果倒好了,今儿个一早宝二爷不知道怎么的,要休妻了,正在老太太那边闹去了。”

    “休妻?”邢夫人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肖容。“怎么不早说,赶紧去老太太那边看看去,可别真闹大了。”闹大了就好了,邢夫人心里幸灾乐祸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爷是个很苦逼的人,他心里挺苦的,这些年憋的够久了。

    ☆、第七十二章

    邢夫人领着柳大家的来到荣寿堂外的时候,屋里传来阵阵的吵闹声,听着像是那王熙凤的哭声和老太太的呵斥声。她心里一喜,脸上却做出担心的样子,领着人又匆匆忙忙的进去了。

    随着打帘子的老妈子一声洪亮的“大太太来了。”里面的声音也缓和下来。

    屋里的人都看向了刚刚进门的邢夫人,邢夫人则暗自骂了这老妈子,让她没机会看到这么精彩的场景。她脸一拉,苦着脸担忧的从外间走了进来,看着老太太正坐在大椅子上,由着大丫环鸳鸯给按着额头。

    “老太太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听丫鬟们说一早儿就闹腾了。”她说话的时候正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咬咬牙,然后才道:“小辈们起了龌龊而已。”

    “哟——”邢夫人突然大叫一声,吃惊的看着袭人的脑门儿,上面围着的一圈白绸布已经染了血了,配着那张俏脸蛋,真是我见犹怜。她走进了几步,低头一瞧,“这是怎么了?这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破相了?”

    袭人眼红着看了眼王熙凤,便迅速低下了头。

    旁边的贾宝玉倒是来劲儿了,他本跪在老太太跟前,这下子见到袭人那副委屈的模样便也站了起来,指着王熙凤道:“我与凤姐姐本是夫妻,她长的亦是好看,却没想动全无女儿的慈悲柔弱之心,下了这般毒手,果真是书里面的蛇蝎心肠之人。今日我必定留她不得。”

    “宝哥儿!”贾母怒斥一声。她如今真是被这二房的给搅晕了,好好的娶进门的媳妇,两人还没圆房呢,就让大丫头给先上了床,也难怪凤辣子会有想法了。袭人虽说是她原本就定下的,却也万万没有越过正室夫人的道理,可如今这宝玉也忒不懂事了,为了袭人就要休妻,真是孺子不可教!

    她此时看着宝玉的眼神很是恨铁不成钢。那眼神有些渗人,带着恼怒和无可奈何,看的宝玉也呆住了,只能愣愣的喊着,“老祖宗。”

    贾母长叹一口气,“你也莫要喊我了,今日我已经和凤哥儿做主了,提了袭人做姨娘,只不过凤哥儿未曾诞下子嗣之前,袭人不可再与你同床!”

    “老祖宗——”宝玉的脸已经羞红了,他没想到老太太会当着这么多人提起那件事情。

    邢夫人心里偷乐,脸上却还要做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要我说也是的,宝哥儿,你这才多大就开荤了,可对身子不好。你琏二哥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呢。”

    “男儿开枝散叶本就是常事。”王夫人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况且琏儿当年沾染的丫头可不少。”

    “那也没有冷落正室夫人。”邢夫人得意的瞟了她一眼。

    “罢了,你们也莫要再争了。”贾母摆了摆手阻止道,又对着手边的王熙凤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你。如今袭人抬了姨娘了,你回去好生教导,免得日后生是非。”

    贾母话里话外全是敲打,王熙凤也有些忌惮,连连称是。

    邢夫人暗自撇嘴,就二房的这个儿媳妇这个狠角色的样子,这袭人到了她手上,那还有活路?看吧,这不出半年,绝对的就没了。她心里又暗自骂着袭人没脑子,还没有抬姨娘就上了主子的床,还被这主子给抓了个正着,真是没脑子了,想爬床想疯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邢夫人正歪想着,贾母就开始赶人了。

    “是。”众人忙告退。

    邢夫人对着王夫人露出一个得意的眼神,率先走在了前头。

    “老大媳妇留下。”贾母淡淡的来了一句。

    “……”邢夫人收住了步子,心里暗道不好,老太太从来不留她,一留准没好事。

    那王夫人估计也知道这点,偷偷的对着邢夫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带着儿子媳妇就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贾母和屋里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邢夫人顿时感觉到有压力了,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走到贾母前面的团花圆凳上坐着,“老祖宗可是有什么吩咐的?”

    贾母正襟危坐,早已没了刚刚的颓废样,喝了口参茶就开口了。

    “前些日子我和老大已经提了琏儿的婚事了,那姑娘不错,生的好,家世也好,是南安太妃娘家人,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现在琏儿已经在京都了,你回去和老大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去提亲合适。要我说,还是宜早不宜迟。”

    邢夫人闻言,感觉像吞了东西一样噎住了,昨天老爷就提了那么一句,就弄成那个样子,自己今天再去直接让人提亲了,那贾琏不得让他老子休了自己啊。

    想到这,她一脸为难道:“这……媳妇毕竟不是他生母。”

    “他如今对你不是挺孝顺吗?琏儿如今注重孝道,你这做母亲的也应当负起责任,他这般的年纪了,两个姨娘都没有,这日后如何开枝散叶?”

    “您老管太宽了。”邢夫人很像这么诽谤,但是却万万不敢开口的,伏低做小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这平日里还好,若是大事上做了主,我这当家夫人也别想当了,谁不知道如今老爷疼他疼的紧,我若是个亲娘也就罢了,也不让老太太担心了,怪只怪我门第低微,又是个后进门的,平日里待我和睦那是孝顺,要是我再得寸进尺的,岂不是要撞死算了。呜呜……”

    邢夫人说的激动,也捂着帕子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贾母连连摆手,“也知道你这是做不了主的,你回去让老大来和我谈谈,这事必须给做下主了。”

    邢夫人为难道:“老爷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何时回呢。”

    贾母算是看出来了,这老的小的都不听她的,连她给孙子找的媳妇,一个二个的也都找借口闭着。好,很好,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能做这个荣国府的主子。

    “出去吧。”贾母也懒得再和邢夫人胡扯了。

    邢夫人得了这一句,立马欢乐的告了退了。

    “哼。”贾母冷眼看着邢夫人出了门,嘴角愣愣一笑,“和我玩心计,嫩了点。”然后对着旁边的鸳鸯道:“去送我的帖子,这个月寿辰的时候,请南安太妃和柳家姑娘来府上观戏。”

    “诺。”

    邢夫人此时不知道被贾母给算计上了,她正乐呵呵的对着贾赦说着二房的好事,结果引来贾赦的一阵哈哈大笑。

    “嘿嘿,老二家总是说老爷我不会管教儿子,现在好了,他的好儿子做的事情够他丢脸的了,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才十二岁的年纪呢,就做了那种事情,还要学人家休妻,你说那孩子以前还把女儿比作什么水的,还以为是个疼惜人的,结果对自己媳妇也这般模样,倒是对那些长的俏皮的丫鬟们喜爱的紧,可见不是个正经的。”

    贾赦躺在椅子上颠了颠,笑的一颤一颤的,别说他对那弟弟的儿子不喜爱,实在是两家人不对头了,这要是换成他家琏儿,指不定老二家怎么乐呵呢。

    他摸了摸胡子,小眼睛眯了眯,“听说是去东府去了一趟才做的事情,难不成去那边就染了习气?”

    邢夫人闻言,也才想起了这一遭,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便道:“可不是,说是前儿个贾珍去了寺里,府上有些冷清了,那蓉儿媳妇就邀了宝玉媳妇去散散心,结果宝玉愣是要跟着去。后来不知如何就去拿秦氏的房里躺了一遭,回来了就干了那事。”

    说到这里,邢夫人又忍不住唾弃了,“哼,那个宝玉媳妇也不是个明白人,哪有让自己的男人去睡人家媳妇的床的,合该有了这个结果。”其实她是想说那秦氏也不是个正经的,让叔叔去自己的房里睡觉,也不知道里面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个孩子愣是给弄的成大人了。

    对于蓉儿媳妇的身份,贾赦自然是十分清楚的,本就出身不干净,做出哪些丑事也是应分的,他只是好奇这下子贾珍走了,贾蓉会如何处置这女子,难不成还真的让她成为东府的当家夫人?贾赦觉得虽然两家并不十分亲密了,但是贾府里有这么个不干净的女人,他还是觉得膈应,有必要去提点一下贾蓉了。

    贾赦的这些担心到底是多余了。此时最恨秦可卿的就是贾蓉了。

    他不知道,贾宝玉之所以会出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中了秦氏给贾蓉准备的药物。贾珍要走了,秦可卿深知这些日子贾蓉没有碰他,大概是嫌弃她了,她心里伤心,又想着贾珍要走了,日后贾蓉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急需得到贾蓉的喜爱,为他生下一个嫡子,这样她的味道才能稳住。所以她让人寻了催情的迷药放入香炉中,连着几日贾蓉果然中了药物。那日贾宝玉睡在秦可卿的房间里时候,就是那炉子里的香气带着残留的催情香,所以晚间回去了,梦中醒来见到袭人那招人的模样,便一时意乱情迷。

    西府的丑事传到东府的时候,贾蓉刚从书房里出来。他自从发现秦氏的催情之药后,便搬到这书房来住了,一大早就听到了小厮说的这些消息,忍不住眯着眼冷笑起来。

    “果真是个不要脸的。”

    不要脸?小厮愣了一下,这是说的谁?

    贾蓉没管他的反应,径直就进入回廊了,刚走了一段路,就见秦可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端着一应的洗漱用品来了。

    秦可卿见到贾蓉来了,脸上立马露出喜悦的表情来,加快了几步就走了过来,“相公,你醒了,妾身来服侍你洗漱的。”

    不要脸的女人!贾蓉现在见到秦可卿就觉得肮脏,见到她脸色的红晕更是极度的厌恶,如今贾珍不在了,他也无需顾忌了,将人推开径直往前走去。

    “相公。”秦可卿满脸委屈的喊着,却只换来贾蓉挺立的背影。

    贾蓉慢慢的走在偌大的宁国府里,这个府邸日后就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给他这种耻辱了。琏叔已经帮他弄走了那个人,现在,这个女人就由他亲自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秦可卿这个女人喜欢不起来,咳咳咳,下一章节又要给忠小顺顺毛了,哎,傲娇小受总是各种难搞定。

    ☆、第七十三章

    贾蓉出了宁国府的大门,就往西边的荣国府来了,准备找贾琏商议一下入军中历练的事情。如今贾珍不在了,袭爵的圣旨估计也快到了,他如今虽能袭爵,却也深深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承袭这么大的门楣,所以他想接受贾琏之前建议的,去军中历练,学祖辈们一样以武起家。

    入了荣国府来,才知道贾琏已经出门了。

    “琏叔这么早就出门了?”贾蓉有些诧异。

    六儿笑道:“老早就出去了,连早膳都未曾用。”

    这么急?贾蓉有些惊讶,随即想到如今贾琏身处高位,必定事务繁忙。

    “若是琏叔回来,你让人去宁国府上报个信。”

    “是,蓉大爷。”六儿连忙恭敬的应道。点头哈腰的送走了贾蓉,六儿这才站直了身子,摸了摸脑袋,爷昨儿个夜里就出去了,到底去哪里?

    贾琏确实是晚上就出门的,走的很急,连衣裳穿的都是一般的常服。

    此时,他正坐在忠顺的床榻旁,看着满脸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的忠顺,眼中神色暗潮汹涌。有愧疚,也有无奈。

    将银针从穴位上取下来,慢慢的收好,他是神色很安定,完全无视了脖子上的那把长剑。

    留夏实在忍不住了,冷眼瞪着贾琏,“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不认为你有那个本事。”

    伸手拿着帕子给忠顺擦了擦汗水,动作很轻柔细致。留夏看着他的动作,脸上微微的愣住了,随后才咬了咬牙,将剑拿了下来。“只要主人开口,我必定拼死亦要取你性命。”

    “谁给你的胆子。”声音很虚弱,却带着坚定。正是刚刚睁开眼睛的忠顺,此时他虽对着留夏说话,眼睛却盯着贾琏。

    见贾琏眼中神色温柔,他心里微微苦闷,侧了侧头,“留夏,你先退下。”

    留夏担忧道:“主人,他要害你!”

    “退下!”声音不容反驳。

    “诺。”纵身一跃便跳出了窗户。

    房中只剩下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贾琏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片刻,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信我。”

    忠顺偏了头,嘴角冷笑道:“你不是为了得到本王的信任,差点九死一生吗?没想到本王在你眼中这么重要,呵呵呵呵。”

    “那些人跟在我身边不是一两日了吧。”贾琏安静的看着忠顺,见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不自在,方才开口,“从我受封的那一日开始,便跟在我身边了。王爷,这就是你的信任?”

    忠顺闻言,面带惊讶,皱了皱眉道:“你,你都知道?”

    “暗者,隐于无形。我承认王爷的暗者都是佼佼者,只是想瞒住微臣,却是不易。”他当年作为摄政王世子的时候,所带出的暗者堪称精卫。

    忠顺脸上带了些慌乱,“你,那你为何还要与王子腾说那般话?”

    贾琏眼中也带了丝丝嘲笑,“王子腾身边的暗卫只怕不比微臣身边的少,若是微臣那是说话小心翼翼,王爷这么多年布下的暗线岂不是功亏于溃?”

    “贾琏。”忠顺眼中的慌乱越来越重了,他伸手去握住贾琏的手,“你,你当时是故意的?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他的?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王爷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贾琏你莫要称呼我为王爷,我,我不习惯。”两人先前还那般亲密,如今一下子就这般生疏起来,让他感觉空落落的,总觉得要失去什么。他手紧紧的握住贾琏的手掌,却觉得地方一点回应也没有。“贾琏……”

    “哎……”贾琏终于深深叹了口气,眼中的无奈越来越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是云淡风轻。

    “你为何要那般做,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然交心。”他问的很平静,却让忠顺越发的害怕起来。

    忠顺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得偏着头看向里面的墙壁,“我……是皇兄。他尚且不能信任你。”

    贾琏挑了挑嘴角,似乎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眼中却是一片冰霜。

    从忠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掌,不理会上面的一片汗渍,直接拿起旁边的银针盒就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忠顺这次是真的急了,伸手扯住贾琏的袍脚。“我,我……”想要解释,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他真是后悔了自己的不坚定,当日皇兄提及此事时,他便应该坚决的替贾琏辩护,而不是随了皇兄的意愿派人监视他。

    贾琏未曾回头,只是淡淡的回道:“王爷的暗卫可以一直放在微臣身边,微臣不会多言。至于王爷,还请王爷保重身体,微臣能助王爷一次,不能助王爷第二次。”说着大步往外走去,带出了忠顺手中的袍脚。

    “贾琏,不许走,咳咳咳。”忠顺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贾琏步子停滞片刻,随即又大步走去,走出了门外。

    王府中都认识贾琏,他一路走出去,也没有人理会。出了大门,林拖早已弄了马车在门外等着,见贾琏出来了,忙下了车子站着,“公子,你可出来了。”

    “嗯。”贾琏轻轻应了一声,便钻进了车里。

    林拖见他脸色深沉,也不敢说话,上了车就赶动马车了。

    车子行驶在青石路上,哒哒哒的响动。贾琏靠在马车中,眼睛紧紧的闭着,他的手掌握的很紧,骨节发白。

    良久,他才松开了手,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次便真的断了吧。本来他们二人便不应该开始,他动机不纯,忠顺对自己也不是全然信任。一个追一个躲,一时的情动才有了这段孽缘。如今趁着这次断了也好,也免得日后诸多顾虑。他虽这么想着,心口却是一阵一阵的疼痛。他伸手捂着心口,却觉得还是撕扯的厉害,一股股酸涩也涌动出来。

    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为情所困?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真是可笑之极!

    “公子,去哪里?”林拖行了一半,方才忘了贾琏未曾吩咐去哪里,忙放慢了速度,朝里面问了一句。

    贾琏睁开眼睛,眼中的疲惫乍现,他微微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方才道:“去陇南。”

    陇南离京都并不远,过了金陵城便是陇南大城相城的所在。贾琏的外祖母徐李氏便是出自陇南相城的李家。

    李老太太年纪大了,思乡情切,加上女儿早去,孙儿不在身边,心思难免苦闷了。身子有些不舒服后,便越发的想念起了家乡。徐儒体贴老妻,也干脆请了假带着妻子回家乡来休养。

    说是回了老家,二人却也未曾住在李家。徐儒在李家附近置办了一个院子,并不十分奢华,却很清幽。只有一对老夫妻平日里负责洒扫。徐儒夫妻这次回来也就带了老太太的贴身嬷嬷宝珠,还有几个年轻机灵的小丫头。

    平日里老太太出门访亲走友,日子过的也轻松。她当年的老姐妹们已经去了一些了,剩下的都也过的不错,儿孙满堂的。算来算去就只有她和徐儒最是无福,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也早早的去了,膝下的冷落让她对老姐妹的孙子孙女们也格外的爱护。

    平日里走动的多了,她身子也好了许多。徐儒每日里倒是没有陪着,他不喜欢和老太太一起聊天,又和那些世家出身的人聊不到一块去,每日里在他这一亩三分地的小院子里看看书,写写字也很悠闲。

    外孙贾琏大胜受封的消息传到陇南的时候,徐家的小院子里也着实热闹了许多。有些是冲着徐儒来的,有些则是冲着贾琏来的。

    闹腾了一阵子,徐儒干脆关着门不让人进来了。

    老太太被憋了一段时间,心里也烦了,嚷嚷着要出门了,一大早的梳洗好了就跑到院子里冲着正在练拳的徐儒嚷嚷,“哼,一把年纪了,打个拳头像打棉花似的,还好意思整日里关门练,就你那点东西,这辈子也甭想是我孙子的对手。”

    想到她孙子贾琏,她心里有怨起徐儒了,“你个老不休的,要不是你整日里揣度我回来,我哪里能错过我孙儿回京。现在孩子回得这么久了,我都没见上一面,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了。

    她说的凄惨,脸上也带着哀色,让徐儒的心也软了。他忙收住了拳头,跑过去给老太太顺着气,“哎呀夫人,他就在那里还能跑了不成?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了,为夫就带你回去如何?”

    “我哪里不好了,你这死老头子,整日里诅咒我身子不好,你是不是让我早点没了,好另取娇妻美妾去?”

    徐儒有些头疼了,自从这次老太太病好了之后,就有些矫情了,特别是回了老家后,跟那些老太太门唠嗑,见人家儿孙满堂,又说人家家里的夫君娶了多少娇妻美妾的,便怀疑起他的心思来了。他揉了揉脑袋,“夫人,为夫的心思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

    老太太老脸一红,也觉得这些年来这老头子确实老老实实的,虽这么想着,嘴上却还要冷上两句,“哼,谁知道你这会不会晚节不保。那王惠家的老头子如今都知天命的年纪了,还讨了房姨娘呢。”

    “……”

    徐儒觉得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温柔娴淑全都随着年龄不见了,这年纪越发大了,才越发的显示出她的真实本色来。

    他抹了抹额头上急出来的冷汗,指天发誓道:“行行,我像你保证,要是我有了其他心思,就让我徐儒不得好……”

    “呸。”老太太一巴掌打在了徐儒的手臂上,“你想得美,还想比我早死,让我一个人晚年孤独了,你自己去下面找那些年轻鬼是吧。”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

    徐儒说不出话来了,他伸手拥住老太太的肩膀,安抚道:“夫人,别担心,为夫不会抛下你的。”他又何尝不知道老太太这是越发的缺乏安全感了。当年为了生下女儿,再无所出之后,她便开始自责,随着年华老去,便开始没有信心了。虽然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也是心中藏着事儿的。如今这一病,倒是让她都发泄出来了。徐儒觉得妻子跟着自己真是一辈子没过什么好日子。年轻时候跟着自己吃苦受罪,中年的时候死去了唯一的孩子,晚年了,才发现膝下孤独。他知道,妻子这时担心连自己都不要她了,她就是真的一个人了。

    “夫人,别担心,谁都走了,还有为夫呢。咱们这辈子过完了,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你可不许嫌弃我。”

    “老头子,我想孙子了,呜呜……”她是真的害怕孤独啊,这辈子真是怕了。

    “行,明天我就收拾东西带你回京都去,让臭小子搬过来陪着咱们过。”

    “嗯。”老太太点点头。

    宝珠匆匆忙忙的跑进院子的时候,正巧碰到两人腻歪着,脸上有些尴尬,“呵呵,奴才什么也没看到。”

    “……”徐儒心里不得劲,这胖婆娘真是跟自己一辈子不对付了。老太太害羞的擦擦眼泪,“宝珠,何事如此慌张。”

    “哦——”宝珠大叫一声,“哎呀,差点忘了说了,太太,孙少爷来了。”

    “你说谁?”老太太不敢置信的问道。

    宝珠脸上乐开了花,“就是含章小姐的孙少爷啊。”

    老太太闻言,脸上大喜,回头拉着徐儒高兴道:“老头子,孙子来了,来看咱们了。”

    徐儒嘴角扯了扯,“哼,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脸上一副不自在的神色,眼里却满是慈爱和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爷现在正处于很苦逼的阶段,心里有爱有怨恨,有对前世的执拗,又有对今生的眷念。

    ☆、第七十四章

    两老正要出院子去前面找贾琏的时候,便看到贾琏一身青衫从外面走了进来,清朗俊逸,温醇如酒。

    “乖孙儿哟,你可来了。”老太太颤悠悠的跑过去了,一把抱住贾琏。她眼睛都湿润了,第一次如此的失态。

    贾琏身子一瞬间的僵硬了一下,然后便放松了,回抱着老太太,“外祖母,孙儿来看你们了。”

    “嗯嗯,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老太太站直了身子抹了抹泪,然后抬头看着带着笑意的贾琏。看了一圈,又心疼道:“黑了,也瘦了。我就知道在边关怎么可能舒坦,你这孩子啊……”

    “我说你这老太太是怎么回事。琏儿这是为国效力,这是他的本份。”徐儒就是看不惯老太太对贾琏的宠溺,他都没有享受过呢。

    老太太闻言,顿时努力,转过身子对着徐儒骂道:“你这老头子净说风凉话,为国效力,怎么就不见你去?”

    “额……”徐儒抖了抖胡子,底气不足道:“老夫是文官。”

    “琏儿是文状元!”

    “……”徐儒瞪了眼贾琏,暗自对着他哼了一下。

    贾琏见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有了笑意。前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武将出身,两人斗了一辈子,最后却选择和对方死在同一天,生同床,死同橔。

    对于贾琏的到来,徐老太太显然很是兴奋,这种精神一直忙活到晚上。徐儒担心她的身体,劝她去歇息,她却如何也不肯,偏偏要陪着贾琏看书聊天。

    “哎呀,我说你这老太太,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徐儒老脸都皱成一团了。

    “哼,你个老东西自己去歇息去。”

    贾琏见状,只得出声了,他温温的一笑,让老太太的心都软和了。只听他道:“外祖母,孙儿此来实为尽孝,若是祖母因为孙儿就身体抱恙,孙儿便成了罪人了。”

    “就是,你不睡,琏儿也要睡的。”

    老太太闻言,脸也垮了下来了,只得牵着徐儒的袖子,“好吧,那我明日一早再来看琏儿。”

    徐儒忙不迭的答应,“好,明天一早就来。”

    此时,贾琏哪里看不出老太太的异样。

    老太太跟着徐儒走了,贾琏静静的坐在房里。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了敲门声。他站起身子去开门,便见到徐儒站在外面。

    徐儒的脸上很沉,带着几分纠结。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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