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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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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门男妻 作者:修七

    第3节

    床上那人追问:“怎个有福之法?”

    慧海瞬间高深莫测起来:“污秽不沾,邪祟不侵,诸邪退散。”他家小徒一身功德能闪瞎人眼,岂是一只阴邪法子养出的小虫子挡得住的。

    床上那人神色莫名。

    慧海说:“小徒才刚熬过生死大劫,身子虚弱,这一次过后,最少要躺上个把月。若不是我刚好回京,若不是小徒刚好来了大觉寺误入贵人休养之地,若不是小徒身子刚刚将养至能站立片刻独立行针,佛渡有缘人,也是殿下的缘法。”

    床上那人面上微赧,说:“是我着相了。”慧海的话,可以说是挑明了。怕他对那能使诸邪退散的有福之人不利不成?也忒小看了皇家之人的气度了。

    纪暄使小沙弥送了东西过来,还带了几句老太君和侯夫人的话,无非就是好好陪慧海大师参禅再为纪敏求医罢了。

    纪真没理会,听听就罢了。

    慧海大师这里显然是有侯府得罪不起的贵客,就算请医也得等这边完事之后,而且还得看大师心情。他那半个师父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就没少揍他,那时他还瘫在床上呢!

    转天,午时。

    纪真做足了准备,一掀薄被,就呆了呆。

    明黄色的中衣。

    这个年纪,只可能是太子。

    冲撞太子。

    他和胡石头死了也不冤。

    纪真朝太子拱了拱手,伸手探脉,然后目光就定在太子小腹处了。

    慧海说:“苗疆蛊虫,剧毒辅以女子污血所养。”

    纪真说:“知道了,昨天才在书上看过。”

    慧海心塞不已。一柜子书,半天就被人看了一遍,看一遍不说,还倒背如流,还马上就能用。简直不能忍,完了一定要揍他一顿。

    接下来慧海用说的,纪真用扎的,没多久就把太子殿下扎成了刺猬。

    薛凛冷眼看着太子小腹的皮肤上慢慢鼓起一个小指肚大的鼓包,鼓包随着金针一针针扎下迅速移动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纪真说:“师父,我站不住了。”别倒腾你小药炉了,煎药谁都会,快来扎太子!

    慧海:“……”

    薛凛看纪真是真的腿软,就几步走上前,双手往人腰上一掐。

    纪真:“……”卧槽!

    慧海指挥得越来越快,纪真下针也越来越快。

    少顷,太子头一歪,哇一声吐了一口血。

    慧海拿盆子接个正着,手腕一翻,银筷子上就多了一只血红血红的小肉虫,小指肚大,脑袋大身子小,别提多恶心了。

    慧海拿筷子夹着蛊虫在杯中涮涮,往一个小瓷盆里一放,面前一字排开几个茶杯,挨个捏起来往里倒。

    纪真抽抽鼻子,惊恐了:“白醋,白酒,师父你要做什么?”

    慧海把几个茶杯里的东西全都倒了进去,冲纪真说道:“放几滴指尖血进去。”

    纪真凑过去一看,瓷盆里一层黏糊糊的红色液体,味道可难闻。再看看慧海手中端着的药罐子,深吸一口气,拿金针往指尖上一刺。

    指尖血又叫心头血,用秦少将那个肉包子弟弟的话说,珍贵的很。不过,师父不会害他,既然让他放血,必定是有用。或许是为他的前程铺路,或许是为了保他的命。不管是为哪一个,纪真知道他都没有选择。为了他和胡石头的两条命,不,还有后来搭上的木樨,或许还有整个纪侯府,几滴血罢了。

    血一滴滴滴入瓷盆,黑乎乎的药汁也一点点倒了进去。

    渐渐的,原本血红色的黏稠液体变得清澈透明起来,最后变成了无色,腥臭的味道也消失了。

    最后,慧海倒出一杯药液,又把剩下的整盆药液倒入瓷瓶封口,说:“一天一杯,连喝半月,可解余毒。”

    看看事了,纪真拍拍腰间那两只铁钳子似的大手,说:“世子,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薛凛歪着脑袋看了看纪真惨白的脸色,想起那句“断子绝孙”,果断放手。

    纪真啪一下就摔地上了,爬都爬不起来。

    慧海:“……”

    太子:“……”

    薛凛沉默着出门。关了房门,双手背在身后在衣服上蹭了蹭,又握在一起搓了搓。

    纪三的腰,可真细,真软……

    第12章

    太子很快便能起身了,只是还有些虚弱,为了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城,连灌了两碗参汤。

    纪真软在榻上眼巴巴看着太子。

    太子缓了缓,站起身,坐过去,弯着腰看着纪真,笑了笑。

    纪真呆了呆,想捂脸。

    艾玛,太子长得真好看!

    太子已经明了了纪真的身份,想起纪家已经过世的老国公和老侯爷,说:“纪三,孤许你一件事。”

    纪真瞬间杀气腾腾,一手指向门口树桩子一样戳在那里的劲装男子,说:“我要揍他!”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就这一个要求,没了!

    太子呆了呆,又笑了笑,心中却对纪真的知进退多了几分好感,当即点头:“准了。”

    劲装男子扫了一眼纪真小胳膊小腿,主动走上前,还拿了一支箭,往纪真手里一塞。

    纪真浑身无力,两只手还有些发抖,连箭都抓不紧,更别说在人肚子上戳个洞了。让人自己扎?总觉得直接提这种要求有些无耻……

    眼瞅着太子急着走,过了这村没这店,纪真就果断小无耻了一把,看向薛凛,说:“世子,帮我在他肚子上揍一拳,我送你一样东西。”

    薛凛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端坐着喝茶。

    薛凛果断给了那人一拳。

    把人揍翻了。

    纪真出了一口恶气,说:“我这人不记仇,打你一拳算扯平了。”

    那人爬起身,点了点头,说:“是魏齐莽撞,纪兄有事尽管到永安伯府寻我便是。”

    纪真:“好说。”

    又看向薛凛:“东西现在没有,日后给你。”

    薛凛:“……”

    太子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走前给纪真留了一块玉佩。

    龙佩。纪真怕带回家惹麻烦,就交给慧海了,顺便提了提纪敏。

    慧海未置可否,把软绵绵的小徒弟拖回禅房,往被窝里一塞。

    纪真很快就睡死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睡了一夜,纪真只觉得身上更乏了,连坐起身都吃力得很,更别说下地走几步了。梅花针果真耗神,难怪当初慧海大师一直不肯教他。

    纪家人失望极了。

    尤其是郑氏,简直恨极了。好不容易寻到慧海大师的踪迹,却连大师的面都没见着。敏姐儿身子总不见好,这次出来也是小心又小心,只盼着能让大师看一看。请来请去却只有一句话,大师在忙。忙,却把那个贱种留下了!

    “侯爷说,慧海大师已进宫,先请夫人带了大姑娘回府。待大师回寺,就让三少爷请了大师过府为大姑娘看诊。”纪宁派来的小厮是这么传话的。

    从纪敏休息的禅房里出来,又听到慧海大师被请进宫的消息,正恨得不行,又听到侯爷如此传话,郑氏生生把掌心掐出了血。

    除了郑氏带着纪敏留下等慧海大师之外,纪家其余女眷在第二日就回了侯府,不算纪真,如今就剩了纪晖陪着母亲和妹妹守在这边。得了纪侯爷的传话,纪晖使人给纪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母亲和妹妹回去了。

    在大觉寺一连住了七八天,连胡石头都大好了,纪真才能勉强起身坐在轮椅上让木樨推着在院子里转一转。

    怕再惹事,纪真一直没敢出慧海大师的院子。

    直到半月后得到消息,慧海大师已离京。

    纪真:“……”

    说好的帮他调养身体再正式收徒呢!

    说好的出宫就送他回侯府顺便帮妹妹看诊呢!

    侯夫人会吃了他的!

    纪真回府了。

    没带回慧海大师。

    据说慧海大师出去云游了。

    正泽院。

    郑氏呆坐许久,起身,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合上盖子,递给福嬷嬷:“奶娘,送去吴家,亲手交给表嫂。”

    福嬷嬷犹豫着不敢接:“夫人不可啊,那晋阳侯世子一连克死三个妻子,都说是天煞孤星命格,侯爷和老太君不会同意的。”

    郑氏低着头拨弄着茶杯,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换了庚帖,不同意也得同意。那个贱种八字生得好,慧远大师亲批的,大富大贵。虽说比不得暄哥儿,也不错了。既然他命中富贵,我便送他这一场富贵。”

    福嬷嬷看着装庚帖的盒子,为难极了。

    郑氏笑了:“他二人早就相识,情投意合也是有的。我身为嫡母,总不好阻了庶子的好姻缘。”

    福嬷嬷暗暗后悔前几日不该劝着夫人去参加户部尚书府的赏花会,却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夫人,思来想去,只得拉出四少爷说话:“夫人想想暄哥儿吧,不管怎样,且等暄哥儿过了秋闱再说。听说国子监祭酒脾性耿直,若是因着这事落了不是就不好了。换个时间,云霁院那个怎么处置都行,总逃不过夫人的手段。”

    郑氏沉默片刻,叹口气:“奶娘,我心里恨。只不过去了一趟大觉寺,敏姐身上便又添了些毛病,从小到大看了那许多大夫都不中用,慧海大师又被那个贱种教唆着避了开去。奶娘,我怎么不恨!”

    福嬷嬷把装庚帖的盒子放回原处,看看已经陷入魔障的夫人,心里难受极了。

    云霁院。

    离家半个多月,满院子花花草草都长大了不少,有一些甚至已经打苞了。

    纪真只在刚回府的时候去老太君那里请了个安,因为还不能自己走路,就又被体恤了下,免了日后的请安。

    纪侯爷亲自过来云霁院探望“犯了老毛病”的庶子。

    纪真瞅着便宜爹在他房间里看来看去,有些得意。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原本云霁院的书房,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正房三间加东西厢房。现在是纪真的卧房加书房,正房住人,东厢房放医书,西厢房放四书五经和杂书。小院子里只住了他和木樨木槿三个,此外便只许秋红进出。

    家具摆设是纪真喜欢的浅色轻松风格,在纪侯爷这个标准古人看来就太素了,心下不喜,却也没多说什么。

    父子两个坐下,纪真把当初遇到太子的事说了一遍,隐下了太子中蛊一事改为中毒,自己行针改为给慧海大师打下手。

    纪侯爷听完,沉吟片刻,说:“此事到此为止,再不许与人提起。”

    纪真点头:“知道了。”

    看看乖巧病弱的庶子,再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博物架,纪宁心一软,说:“赶明儿让你母亲开了库房,好好挑上几件喜欢的,这样空空荡荡的,像什么样子!”

    纪真赶紧阻止:“父亲,我不爱那些,母亲早就给送了许多好东西过来,都让我摆在正房那边了。”

    又递上一张摆设单子。

    纪侯爷接过一看,脸色就是一沉。

    第二天,千泽院送了整整三口箱子过来。

    纪真打开一看,呆了呆,随手捡了两件出来,又让人原路抬了回去。

    三箱子,件件精品,侯爷爹是嫌他身上仇恨不够多怕他死得不够快吗!

    第13章

    纪真把箱子退了回去。

    纪侯爷又使人送了三千两银票过来。

    纪真毫不客气收下了。

    摆设是个什么,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摆在那里是要上册子的。银票就不一样了,怀里一揣谁也不知道。

    院子里花草长得好,纪真自己不能动,就坐在轮椅上看着别人动手。

    木槿说:“庄子那边送了一车花肥过来,发的不好,臭烘烘的,我打回去了。”

    纪真点头。

    木槿接着说:“木槐来信了,说平阳侯二公子要进京,到时带他一起过来,还给寻了许多花种花苗。”

    纪真眼睛亮了亮:“梁二终于舍得把木槐还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他一借不还了呢!”

    木槿无视纪真点评,接着说:“四少爷来过一次,选了一盆碗莲,自己备了新的花盆,只等少爷给换盆。”

    纪真就有些肉疼了:“碗莲真的挺贵的。”比那次得的文房四宝也不差什么。

    木槿又说:“夫人使人来了一趟,搬了十六盆牡丹到荣禧院。”

    纪真这次就真的肉疼了:“知道,去请安的时候看到了。还好,墨牡丹和绿牡丹藏得好。算了,侯爷把银子补上了。”不过,那牡丹苗还小,离开花还早着呢,夫人你心急了,等开了花就知道哪盆更值钱了,到那时再搬才好呢……

    有小厮送了帖子过来。

    魏齐的。

    想回帖子,想起自己现在那笔绵软无力带发抖的毛笔字,纪真手腕一勾,就在那张帖子最下面留了一个笑脸。然后让人送了回去,又使人往千泽院和正泽院送了个信儿。

    转天,魏齐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晋阳侯世子。

    两人直接被领到了前厅用茶。

    纪晖纪暄陪客。

    用了半盏茶,仍旧不见纪真身影。魏齐本就是给鲁直的急性子,当即就问了:“怎的不见纪三?”他可是专程来给纪三赔罪顺便求医的。

    纪晖已经使人去催了,就是不见人来,心下不满,也有几分焦急,就又打发了一个小厮去催。

    薛凛只是静静喝着茶。他本来就是跟着魏齐来凑热闹的,对了,纪三还欠他一样东西没给呢。

    云霁院。

    纪真舒舒服服窝在新打的摇椅上吃杏子,面前杵着一个小厮。

    过来请人的小厮都快哭了,客人都上门了,三少爷就是死活不肯动,怎么办!

    没多久,第二个小厮也到了,应该是小跑过来的,呼哧呼哧喘得厉害。

    纪真说:“过来探病还要病人亲自过去前厅给人探,这谁家道理!回去告诉魏齐,要探病就来我云霁院,我走不动!”

    两个小厮请不动人,只好回去复命。

    大概两刻钟以后,魏齐和薛凛来了云霁院,纪晖和纪暄也跟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纪真坐着没动,只朝着两人拱了拱手:“随便坐。”

    魏齐带了许多赔罪礼,原本是放在前厅的,一说要来云霁院,就又招呼着跟来的小厮把东西都抱了过来。

    薛凛打量着花花绿绿的院子,随手捡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又从纪真手边的果盘里捏了杏子吃。

    纪真默默地看着薛凛。木槿只许他一天吃三个杏子,这人居然抢他杏子吃,吃一个还不够居然把剩下两个都给吃掉了!

    魏齐看着纪真欲言又止。他觉得吧,赔罪礼已经送上了,接下来就该求医了,只是,这里不相干的人太多了!

    秋红给众人上了茶,果盘,冰盘,点心盘。

    纪真只得了一杯温水。

    魏齐正觉得热,就舀了一勺水果冰吃,发现挺不错,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纪真默默地喝了一口温水。

    “纪三,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呢!”薛凛看着纪真,想起欠账,开始讨债。

    纪真瞅了一眼薛凛面前只剩空盘子的冰盘,从身后随手摸出一盆花,往桌上一放,又赶紧收了回去。

    纪暄叫了出来:“啊,我的碗莲!”

    纪真心塞了一下,说:“给你留着呢,拿错了。”又往身后一摸,什么都没摸出来,扎了一手仙人掌刺。

    木樨瞬间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帮自家少爷挑刺。

    薛凛冷眼看着那个圆头圆脑的小子捧着纪真的手挑刺,突然发现那只手还怪好看的,挺白的,也挺修长的,就是不知道摸起来软不软……反正腰摸起来挺软的……

    薛世子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指。

    这时,有人来报,二少爷纪曜回来了,晚饭之前能到侯府。

    纪晖和纪暄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云霁院,整个侯府也都忙碌了起来。

    纪真想起自己回府那次,摇头笑了笑。

    纪晖和纪暄一走,魏齐马上就放开了,凑到纪真耳边说小话。

    纪真脸皮抽抽,确定一遍:“你问我,怎样才能生小孩?”

    魏齐一脸理所当然:“找了好多大夫都说我和我媳妇身体都没问题,可就是怀不上。你不是慧海大师的徒弟吗?”

    纪真:“……”为什么和尚的徒弟要知道你和你媳妇怎样才能生小孩!

    魏齐很苦恼:“我成婚三年了,二叔很着急。”

    纪真瞬间就想起了一件事,现在的永安伯是魏齐的二叔,兄死弟及承了爵,当时言明爵位会传给侄子,对侄子视若亲子。现在侄子长大了,娶了亲,生不出娃。而永安伯自己光嫡子就有三个。

    想起前世养伤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纪真呵呵一笑:“笔墨伺候!”

    纪真用说的,魏齐用写的,越写脸越黑。

    吃食,香料,花草,摆设,一样样相克的禁忌写出来,大热的天,魏齐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停笔的时候,厚厚一叠。

    魏齐看着那叠纸发呆。

    纪真拿了一根水萝卜,削几刀,往薛凛面前一递。

    薛凛冷眼看着那根水萝卜。

    纪真拿着水萝卜照着薛凛胸口刺了几下,说:“我管它叫三棱刺,适合近身刺杀,有放血槽,伤口不易愈合,杀胚必备,谁用谁知道。”

    薛凛目光顿时就变了,沉思片刻,拿了水萝卜,叫上再没了做客心情的魏齐,告辞了。

    走出侯府,和魏齐分开,薛凛上了马,盯着手中的水萝卜看了半晌,一口口吃掉了——纪三削的水萝卜,味道也不怎么样!

    第14章

    纪曜是回来参加秋闱的,之前一直在山东松鹤书院念书,每年只有年底两个月的假期。

    纪真照常吩咐了小厨房准备晚餐。这种场合,他是不必参加的,体弱的福利啊!

    晚饭后,有小厮送了礼过来,一套文房四宝,和当初生辰纪暄送他那套差不多。

    纪真笑了笑。这就属于那种让人挑不出错的礼,却也让人知道没用多少心。

    木槿把东西收了,脸一直木木的。少爷伤了元气,只怕日后再不能参加科举,现在连笔都拿不好,送这种东西来也太扎心了些。

    纪真随手指了一盆花当回礼。

    转天,纪真吩咐木樨:“花枝巷的铺子也收拾出来了,伙计应该也调教得差不多了,你和木槿看着挑一批花过去,价钱照市价高一成。”

    木樨欢欢喜喜地应了。辛苦这么久,终于要有收成了,太好了!再不出手,听说夫人想在府里办赏花会,到时少爷的花还不定被糟践多少呢!

    进入六月,天越发热了。

    除了早晚凉快的时候让人推着在院子里散散步,纪真就再不肯出屋了。

    屋子有夹墙,里面摆着满满的冰盆,使得整个屋子凉快许多却又隔绝了寒气。

    纪侯爷来过云霁院一次之后就不想走了。六月间,院子里有许多花都开了,到处都生机勃勃的,丫头小子们瞧着也伶俐许多,各个脸上都带笑。屋子里也凉快,只不知这孩子花了多少银子买冰。府中的份例可不够这样大手笔地摆冰盆。

    “我自己硝的。”纪真说。硝冰不难,只是有点麻烦。再买上一些冰做掩饰,反正没人能进他小院,能进来的三个人又一个比一个嘴紧。

    纪侯爷很有兴趣。

    纪真却不配合:“硝冰虽然容易,却不能吃。若是拿出去卖,在这个季节,冰是暴利,总有那黑了心肠的。我院中用的,都是我亲手所制,连木樨和木槿都不知道。这个方子,我绝不允许从我手中流出去。”

    纪侯爷不知道是该赞他这个庶子有人品还是骂他死心眼。

    纪真又换了话题:“父亲,我想在京郊买一个庄子种花和药材。木槐回来了,他擅长这个。”

    纪侯爷有一种摸自己腰包的冲动。这些日子在这个庶子身上花了不少私房钱,还都是他心甘情愿往外掏的。掏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回头一拢账,嚯,好大一笔开支!

    见纪侯爷沉默不语,纪真说:“不用太大,一千亩刚好,多了管起来太累,我也没那么多人手。”

    一千亩,你以为京郊的地那么好买吗!

    纪侯爷说:“京郊地不好买,现在地价一亩地二十两。”

    纪真:“……”妈蛋真贵,云州上好的水田一亩才十二两银子,旱地只要八两!

    纪侯爷说:“我手上倒是有一个一千五百亩的庄子。”

    然后就没了下文。

    纪真顿时死鱼眼。他这个侯爷爹这是还在惦记制冰的方子呢,太狠了,才一千五百亩地就想换一张暴利方子。

    不过,一千五百亩,三万两银子,他一个人买一辈子冰都够了。

    纪真狠狠犹豫了一下,说:“父亲,我想换一下地板。木地板舒服是舒服,就是磨损快了些。”

    纪侯爷挑眉看着纪真。

    纪真把桌上果盘里的果子捡出去,四个一模一样的平底盘子拼在一起,说:“瓷砖,家里有瓷窑,烧一些一面光的瓷砖还是很容易的,弄些雅致的花纹,拼起来,铺地铺墙都使得。这东西成本不高,就算被人仿了去影响也不大。中低档的话,便是寻常百姓家也是能挤出银子铺上一间待客的屋子装门面的。”后世做瓷砖的厂子那么多,也没见哪家亏本的。

    纪侯爷深深地看了纪真一眼,转身就走。

    没多久,纪真收到了一张一千五百亩地的地契,还有两户人家的身契。

    木樨不解:“少爷,好像很赚钱的样子,少爷为什么不自己……”说了一半赶紧打住了。

    纪真高深一笑:“说几句话就赚三万两和自己劳心劳力办窑厂,傻子才不知道选哪个。”

    木樨:“……”我是傻子么,少爷真坏……

    纪真盘点着自己的财产。

    庄子两个总计两千亩,铺子一个,银子万把两,有身契的劳动力十多个。

    有点点寒酸。

    几乎都是从侯爷爹身上刮来的。

    作为一个封建士大夫,纪侯爷应该已经做到了对一个出身不光彩的庶子能做的极限了吧!

    那么,也够了。

    纪真不得不考虑起自己的婚事来。

    他和纪暄同一天出生,却要大上几个时辰。为了不耽误心爱小儿子的婚事,侯夫人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定亲的。时间的话,大概会在秋闱以后。那时不管过没过,纪暄的婚事也都要提起来了。说不定早就看好了人家,只单等着秋闱得了名次再打发了他这个兄长就去下定呢。

    至于他的婚事,侯府庶子,婢生子,有功名却没健康,眼瞅着也没什么前程,就算嫡母是个慈悲的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何况嫡母是个早就恨死了他的。为了纪暄和纪敏的面子,大概会给他配一个看上去十分光鲜的人家,至于内里,谁知道呢!

    好发愁,他纪某人是个断袖啊!

    不折不扣的死断袖啊!

    上辈子发现自己断袖倾向,因为有今天没明天的,爱人是没想找过,倒是跟队长约过一次炮。但是,队长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就变丧尸了,还咬了他一口!要不是他等级比队长高了一级,只怕当时就得跟队长作伴去了。

    约炮阴影有些大,从此人生中再也没有了春天,清心寡欲整十年。

    唉,不知道能不能娶个美少年……

    晋阳侯府,薛凛面前放着一把刚做好的三棱刺。

    薛世子看了三棱刺半晌,从后腰摸出一把匕首,桌上拿起一根水萝卜,刷刷几刀削成三棱刺形状,一口口吃掉——自己削的萝卜,味道也不怎么样!

    第15章

    纪真考虑着能不能去跟侯爷爹申请一下娶个男媳妇。

    别说什么男男婚姻有违人伦,前朝就有一个娶了男皇后的皇帝!本朝面上是没有娶男妻的,可在南方一些小地方就有不少结契的。

    所以,娶个男媳妇,侯爷爹应该会同意的吧,大概。

    不,还有一个可能。

    孽畜,敢丢你老子的脸,看老子不打断你三条腿!

    没错,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这才是国民老爹最普遍的精神风貌啊!

    身为一个可以被亲爹打死不论的孽畜,纪真就深深地忧郁了。

    忧郁着,忧郁着,纪真就多了一个弟弟。

    六月初九,繁景院白姨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老来子,还是心爱小妾生的。

    洗三,大办。

    纪真觉得,纪侯爷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侯夫人郑氏却朝正兴冲冲给小儿子取名字的侯爷泼了冷水:“我瞧着侯爷选的名字都是日字的,真哥儿那里侯爷准备怎么说?”

    纪侯爷就为难了。纪真出生不光彩,一开始就决定放弃,名字也是随便取的,当然没有随了这一辈的日字。回来以后是侯府这一代唯一一个庶子,区别于嫡子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一代嫡女和庶女的名字也不一样。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庶子,取名的时候就要讲究一下了。

    到底抵不过对老来子的疼爱,纪侯爷最终选定了小儿子的名字,纪晨。

    侯夫人满意一笑。

    纪真也笑了笑,把向侯爷爹请示娶男妻的念头压了下去。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到时如何,到时再说吧,不要连累了无辜的姑娘就是了。实在不行,他是不介意找了外面大夫诊脉看病的,谁家会把姑娘嫁给绝了子嗣的男人呢!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会的,那得是多不堪的人家啊!就是为了纪暄和纪敏的脸面,郑氏也得好好想一想。这一想,就可以拖些日子了。纪暄也才十六,年纪不大。纪敏,姐妹的婚事本就不需要一定随着兄弟,也影响不到什么。

    打定了主意,纪真略略安了心,就把精力投到了手中的产业上。

    一千五百亩庄子划了五百亩出来等着秋收以后种花和草药,余下一千亩还是由原本的庄头负责该种什么种什么。

    温泉庄子,等庄子里这茬庄稼收了之后就改建温室暖房,用金属管子通了温泉水增温。照现在的水平,铜管最佳,只是铜能铸钱,容易被偷,安全上就要格外注意。

    京城冬天极冷,温泉庄子是要用来养那些娇贵的花草的,半分马虎不得。纪真就考虑着去哪里找几个可靠的护卫放在那边。那边的院子也要重建,泡澡的温泉池子也要挖新的,工程不小,花费更不小。

    纪真数着银子,再看看铺子里可以称得上惨淡的收益,肉痛极了。

    木槿看着花店的账本有些心急,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院子里能卖的花花草草都给卖出去。

    纪真在木槿手上摸一把,说:“不急,我们的目标是秋闱。世人都爱牡丹,文人最爱梅花兰花菊花荷花,梅花菊花不应季,到时我们主打牡丹兰花和碗莲。这几样都是大头,有几盆比较少见的,到时尽管宰肥羊就是了。”

    木槿就突然想起曾经被当成肥羊宰过好几次的平阳侯家二公子了,说:“木槐应该也快到了。”

    纪真说:“还有梁二,注意把该藏的都藏起来,不然就要被借走一盆鲜花还回一把干柴了。”

    木槿重重点头。可不是,去年冬天借走一个木槐,现在都夏天了还没还回来呢。

    盘点完财产,又支出一大笔建温泉别院的银子,纪真暂时没了事情做,就想出门转转。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虽说还受不得劳累,却已经能够停停歇歇地走到内院去给老太君和侯夫人请安了。

    郑氏虽然恨不得生吃了纪真,却实在拿捏不住他。请安的时候多等一会儿多跪一会儿?轮椅随身带,不开院门就坐着,开了院门行过礼还是直接就坐下。老太君都不让他跪,她又怎能越了老太君去!

    回京这么久,纪真只出过一次门去大觉寺,竖着出门,躺着回府。

    第二次出门,人生地不熟,纪真带了木樨,又找纪侯爷借了一个叫长平的小厮。纪侯爷还额外给加了大管家的侄子,刚提了管事的赵权。

    赵权这次就热情多了,也周全多了,态度比之到码头接人那次简直天上地下。

    知道这位主子喜欢花草,赵权就引着纪真去了花鸟市场。

    纪真挑了几盆花,捡了一堆别人丢掉不要的残次品和差不多已经死掉的花草,又买了一只鹩哥。

    然后,纪真就转到了书坊,随手挑了一大堆话本游记野史地理志什么的杂书。

    买完书,赵权又把纪真带到了云香斋,整个京城都有名的素菜馆。

    纪真一下车就觉得有个什么东西破风而来。不大,头一歪就躲开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多了一粒花生米。

    抬头朝花生米袭来的方向看去,薛凛正面无表情站在二楼窗口剥花生吃。

    纪真:“……”世子你连掩饰都不屑了么这是。

    薛凛不可能一个人过来吃饭,纪真懒得应酬,就不想上去,转头就想上车。

    这次一粒花生米就砸在后脑勺上了,又快又狠,没躲开,纪真觉得他后脑勺上肯定起包了,说不定还有脑震荡。

    薛凛仍旧面无表情站在二楼窗口,一只手却在身后搓了搓手指。刚刚力气好像大了些,不知道纪三疼不疼……

    第16章

    纪三当然疼。

    所以纪三当即就转身进了云香斋,直奔二楼而去薛世子手上剥着花生,眼睛瞄着包厢门,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纪真走到包厢外,突然又不想进去了,就从追着他过来的木樨手中拿过鹩哥笼子,往门口一放,敲一下门,走了。

    薛凛听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扭头看看外面走远的马车,暗暗叹了一口气,走出包厢,踢一脚鸟笼子,喊人:“拿去加菜!”

    鹩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大喊:“救命!救命!救命!”

    薛凛慢慢抬脚。

    鹩哥扑腾着喊救命。

    云香斋老板被吵了过来,拎了鸟笼子下楼,没多久送上来一盘炖鸽子。

    包厢里一个细眉细眼的书生微微一笑,一筷子扯下一个鸽子腿。

    薛凛抢了另一个鸽子腿,吃掉,说:“这鸽子味道不对,不新鲜,待会儿得让梅老板退钱。”

    细眉细眼的书生一笑,两只眼睛就都看不见了,说道:“是啊,鸽子都不新鲜了还拿来卖,他这素菜馆是不想开了!”

    薛凛:“……”每次见到纪三都没好事!

    纪真大包小包回了府,才进门就接了梁二的帖子,说是明日过府拜访。

    纪真觉得头有些大。梁家一家子土匪恶霸,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不撒手。梁二从第一次迷路迷到他庄子上以后每年都要突然迷上几次路,庄子里什么好东西都藏不住。也正是靠着这个不差钱的肥羊大客户纪真才赚出了抓药的银子把自己勉强拉扯大了。

    这满院子花花草草,可往哪里藏!

    梁二到的时候刚好赶上纪侯爷休沐,当然要先去拜见了长辈再说。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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