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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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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进酒 作者:乔牧木

    第8节

    蓝长钰背上全是冷汗,想要求见皇帝,却托付无门。

    他素来恨宦官内侍,位高权重的时候对容玖从来不假辞色,这时候上前依旧拉不下脸,然而却不得不带上笑,“恳请公公通禀一声。”

    容玖伸手不打笑脸人,嘴上却没有丝毫松动,“大将军客气了,陛下的事,哪里由得我置喙?大将军还是听陛下的话,回去好好休息,说不定他日还能东山再起呢。”

    蓝长钰很想就这么离开,但脚步凝滞,愣是走不动,他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金箔信笺,封着火漆,交由容玖,“烦请公公提点。”

    ☆、 第43章 因为命

    容玖假作推拒,蓝长钰硬塞,他便拿过来放到自己衣袖里,似笑非笑的“提点”了蓝长钰:“将军做事过于三思,须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军得想想这些时日做了哪些事情,叫陛下龙心不悦。”

    蓝长钰脸色微微一变,瞳孔之光缩成针尖状。

    “曹公曾有一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将军谨记。”容玖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从蓝长钰身边走过。

    今日早朝之后,百官休沐半个月,元宵佳节过去之后再开始办公,所以这半个月,足够他想清楚了,也足够时间叫皇帝动手了。

    晚了。

    容玖走在青石路上,藏青色的靴子踩在上面,雪已经在早上被打扫干净,路上人来人往,看到他都低下头,或者直接跪下来。

    他从前也是这般上来的,最开始的时候哪怕收敛锋芒,然而明珠毕竟是明珠,蒙尘也是,招致不少人嫉妒,甚至想要除掉他。

    这条路,他也跪过,甚至杀过人,脚下踩着无数人的血爬上来,最后才能站的这样笔直。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事。

    他明明还不到三十岁,那双眼睛却已经似七旬耄耋老人般通透。

    他双脚朝着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小院。

    童简鸾在容玖的床上睡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奇怪的梦却不是春梦,他拥着容玖的被子,躺在容玖时常躺的地方,却没有心旌摇曳,而是安心。

    他梦到自己一岁前的事情。

    真是奇怪,那些记忆明明不该记得,谁会记得自己一岁前的事情呢?毕竟又不是魂穿婴儿穿,睁开眼睛就懂得这个世界。

    梦中一片白,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凌冽的寒风吹拂,他躲在一个人的怀中,很温暖。

    身为婴儿的他还抓着对方的衣襟,他睁开眼睛,便看到对方略带惨白的面色。把他捆在怀里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正太,皮肤如羊脂玉,眼睛似黑曜石,小小年纪,气质不凡。

    童简鸾感到一颠一颠的,整个世界颠倒一次,再颠倒一次。

    他这才发现,美正太抱着他,在雪地里朝拜,每走一步,就跪一次。

    他这才瞧清楚,满世界的白色,原来都是雪,美正太刚才一步一步跪的,也是雪。这样不行,他的腿会坏掉的。

    童简鸾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手伸出去,摸那美正太的脸,碰到了他的嘴唇。

    美正太已经冻的有点傻了,只知道僵硬而机械的向前朝拜,这时候才被一阵温暖给触的清醒过来,发现怀里的小婴儿在碰他。

    美正太朝着小婴儿笑,“你终于醒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年了。”

    童简鸾看着他,双眸中全然不解,什么是二十年。

    “这是我的梦。”美正太声音带着符合年龄的稚嫩,但语气已经和大人别无二致,“因为你把记忆藏在了我的记忆里,所以我只能在梦里等你,结果一等就是二十年。”

    童简鸾更糊涂了。

    美正太亲了他一下,然后把他的头又按回去,“你等我一会。”

    初吻被夺走了,这变化来的太快童简鸾猝不及防。

    还没有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你待会别跑!

    “求见斯诺族长。”

    天空忽然变得更为苍白,远山上过来一阵龙卷风一样的东西,卷起千堆雪,童简鸾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外边,觉得这情况简直跟雪崩有的一拼,只是他很明白现在就算美正太跑也跑不过这阵风,于是便在原地静静的等死。

    于是他看到了奇迹。

    雪崩带起的巨浪将将到美正太面前,声势浩大到让人近乎窒息,忽然化作了人形,白衣白衫白发苍白的皮肤,连双目都是白色的,乌云之后的太阳忽然打了个照面,折射一缕阳光到这雪人身上,让他看起来晶莹剔透,好似谪仙。

    “你已千叩首,我知你心诚,说吧,何事求见?”那人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请斯诺族长为我二人行魂牵之术,并换寿于我。”美正太摇摇摆摆的站起来,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背,看着眼前雪人。

    他正是斯诺族长,这连绵的雪山便是喀什山脉。

    喀什山脉中有喀纳斯湖,孕育着拉发拉蒂河,同时也孕育着一个奇特的种族:斯诺族。

    斯诺族是从河水中出来的一个种族,他们又被称作雪族,常年生活在酷寒地带,由母亲河拉发拉蒂孕育。

    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中从河水中走出来,七夜大雪之后变作成人,然后在这一地带生活,吃雪,饮河水为生,心是冰做的,不怎么好客,是个自给自足的种族,因为天然的体质,不能与外族通婚,

    “魂牵,换寿?”斯诺族长蹙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指触及童简鸾这个伪婴儿,白目微微一动,“星夜族人……容明皇死了?”

    美正太点点头,“阿姊已死。”

    斯诺族长冷笑,“你是她弟弟?不可能,星夜一族从来是单血脉传承,这孩子是她的儿子,继承长生不死之态,你又是什么人?”

    美正太从腰间拿出一块剔透的冰块,中间有一滴血,血的周围又有一层乳白色雾气包围,“这便是我的信物,容姐姐收养了我。”

    这滴血是容明皇心头血,那乳白色雾气便是斯诺族的灵气,当年容明皇与斯诺族长交好,以此信物作为交换,结后代之缘。

    星夜族长生不死,除非产生后代,便是舍弃不死之身,这是宿命;而斯诺一族冬生春死,雪族,便意味着只有冬天才能出现,而春天便会回归拉发拉蒂河,在来年的冬天再次出现。

    蜉蝣朝生暮死,雪族冬生春死,灵魂不灭,便是永生。而星夜一族因为其不死之身,所以族人甚是稀少,传承后代从来是一命换一命,天地就是如此公平,谁能不死?千古艰难惟一死,眼见他高楼立,眼见他大厦倾,眼见他楼塌了,沧海桑田,桑田沧海,不过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所以容明皇之前才会和任何人关系都不亲近,因为对于永恒的寿命来说,这些人都脆弱的像是蜉蝣。

    你从不会和一只蚂蚁做朋友,因为你们的友谊只有一天。

    斯诺族长见他拿出来信物,脸色终于不那么难看,他的手移到了美正太的脖子上,眉毛轻挑起,“弱冠而死?你的命确实够短。不过我想不通明皇为什么要让她儿子的命移给你。你对我说个理由,叫我信服了,我就帮你。”

    “因为命。”美正太的睫毛翕动,眼中波光粼粼。

    ☆、 第44章 梦中身

    “小鬼,你这是在逃避我的问题。”斯诺族长好笑的看着他。

    虽然斯诺一族并不好客,但对于朋友的朋友,还是会以礼相待,况且这小鬼能持之以恒的朝拜,凭这份毅力,凭这份心思,他也会给相应的尊重。

    “我名容玖。”美正太纠正斯诺族长口中的称呼。

    童简鸾虎躯一震。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又是你?

    我的生命简直要被你承包了,哪里都是你的身影!

    原来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你就看上我了?

    童简鸾不知道自己居然是潜力股。

    对于雪人族长的一些话,他潜意识的逃避。

    但他也明白,容玖将他带到宫中,或许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所有曾经发生过并且遗忘的记忆,全部交由他。

    他这才明白,自己进入了容玖的梦境,那么那些曾经他不明白的名词,诸如“魂牵”,“换寿”,这时候大概都会以现场直播来作解释。

    “阿简是中兴之主,我是他的伴星。”容玖眼睛眯起,像一只小狐狸,“我出生之时恰逢天变,帝太子有夭折之危,彗星袭日,钦天监得小人授意,指明牧家为祸乱之源,牧家满门抄斩。祖父推演天书,知未来事,又恰遇容姐姐,便将我托付给她。”

    “我是早夭的命数,靠祖父强行改命才得以苟活,也只能拖到十岁。容姐姐将我带大,让我不要为此担心,以后总有办法。”容玖说到这里,眼睛里带着悲伤。

    世上情关难过,就连容明皇这样活了几百年的人也终究有沦陷,或许命运与另一人有牵连之时,便看到了结局。

    她无法改变之前的局面,只能为儿子铺一条路。

    容玖的出生,是一个既定的悲剧。

    容明皇遇见律明慧的时候,他的命格已经不稳,无帝星之相,气运早已通过某种诡异的仪式转移到了律明德身上。两人之子童简鸾又有腰斩律明德的趋势,这就像是天边一颗流星将要袭来,无法改变其轨迹。

    想要不陨石遁,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另一颗分量足够的行星,去撞击这颗流星。而律明慧的帝星已经失去了光芒,既然无力回天,那便牺牲。

    所以容明皇眼睁睁看着律明慧死在刀剑下,她逃走,将孩子托付给一个别人绝对不会怀疑的人,童书桦。

    这布局中容玖的作用,便是——

    “他所要承担的具由我来承担,他所要背负的全由我来背负。”容玖握住阿简从怀里伸出的手,“我的命是他给的。”

    “你心甘情愿?”斯诺族长脸色严肃的看着眼前这只到他腰部高的男孩。

    容玖眼神有那么一刻是失神的,因为瞳孔里全然没有光彩。

    “没有哪一只鸟,是愿意自己的脚上带上枷锁的。”他低声道,“可我早已没有了选择。”

    如果注定要走入这一场棋局,当执棋之人,总好过当一颗棋子。

    世间生死,不过一局棋。

    那之后的场景,就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命途,浮光掠影,容玖和童简鸾在斯诺族长的帮助下交换灵魂碎片,本来可能在未来狭路相逢相爱相杀的两人,因为换寿,这一可能直接夭折。

    上天给了容玖一颗玲珑剔透心,却全然不给他相应的时间成长,帝星之光还没绽放,就要陨落;然而因为童简鸾这一特殊存在,他可以续命,却从此降为伴星,和童简鸾以后就是君臣之相。

    所以他用一个字概括了这一切:命。

    喀什朝拜之行毁去了容玖的健康,那之后他冬天双腿便会隐隐作痛,然而他忍常人不能忍,用了二十年,爬到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度;雪山之行也改变了他的体质,回到中州的时候已经成了天阉的模样,进宫为奴,而童简鸾也被童夫人养在膝下,七年之后落发为尼。

    这一年童简鸾的魂魄被送往异世,弱冠成人的时候才能回来,这也是因为他星夜族命格所致,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一出。七岁到二十岁需选择一处异世作为魂魄历练,在成年之后再回来,才能彻底巩固魂魄与身体。

    况且人间界有星夜族的传说,明德帝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皇帝,对于长生不死的追求比任何人都要甚,钦天监如果察觉到了异星的存在,难保童简鸾不被发现,那时候,谁也护不住他。

    所以容玖把他送走,但没想到居然还带着风险,这风险就是童简鸾居然失忆了。

    所以在丹青宴遇见的时候,容玖忍不住拉他到假山中,咬了他一口。

    就像时光走廊,走到最后,终于要走到出口,童简鸾也终于要走出容玖的梦境,他看向身后那个在雪山中等了他二十年的美正太。

    哪怕知道这是一个梦,那人只是个影子,也忍不住在想,到底是他在我的梦里,还是我在他的梦里?

    这究竟是我梦到了他,还是他梦到了我?

    那么一瞬间近乎魔怔,眼前也变得一片模糊,眩晕了一下他才又站好,发现天空云层破开,太阳出来,春回大地——

    那意味着斯诺族将再一次回到他们的母亲河,而容玖和他将要离开。

    站在山巅的那个影子终于破碎,随风消逝,而童简鸾从梦中醒来,看到了容玖的背影。

    童简鸾一瞬间无数话涌到喉咙,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还是容玖感官敏锐,发觉身后之人的气息不对,将椅子转过来,微笑着看他:“醒了?”

    “你……的腿还能治好吗?”童简鸾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容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童简鸾跟前,然后跻身床上,一条腿跪在童简鸾的腿间,两人鼻翼相对,气息相融,“你说呢?”

    两人的嘴唇靠的很近,近的仿佛一动就会碰到一起。

    他的眼神像黑洞,连光被吸进去都无法反射出来,漆黑如墨,因为束发的玉冠被解下来,长发就这样倾泻下来,扫过鼻尖,又是一阵熟悉的桂花香。

    该说什么呢?似乎说什么都多余。连生命都捆绑在了一起,为他甘心为奴,为他甘心等待,为他在这皇宫里挣扎出一片天,他做了太多,说以身相许都是会像是玩笑,那是他应该得到的。

    如果最开始是见色起意,那么现在便是彻底沉沦,感情从来不问缘由,爱了就爱了。

    ☆、 第45章 皇天后土

    童简鸾一把捞过来容玖,把他压在自己身下,两手放在他的肩窝,额头相抵,恶狠狠道:“你说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容玖眯起眼睛,嘴角似乎含笑,他这样子看起来真是温柔极了,宛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他伸手整了整童简鸾的衣襟,动作不紧不慢,然后慢条斯理道:“好啊,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童简鸾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你以后的事情都听我的。”

    这是要签订丧权辱国的约定吗?童简鸾有种老婆还没进门,就已经和自己约法三章:第一,在家听老婆的;第二,在外听老婆的;第三,遇见任何突发情况,请遵守第一及第二条规则,如有违者,练葵花宝典。

    他想到这里,条件反射的夹紧双腿,结果把容玖的大腿给夹进来了,容玖的眼神有点不妙。

    “我……真的不能有一点发言权吗?”童简鸾讪讪的松开自己的腿,觉得刚才那个动作简直娘到了极点,虽然他假扮过伪娘,甚至因为容玖的警告而不得不穿女装进宫,但为什么行为和衣着同化了呢?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容玖上半身起来,两人这时候小腹不小心碰到,童简鸾感到容玖那里空空如也,脑海中一个闪念,心想最后占便宜的还是自己,那么便给容玖一点余地吧,便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这下子,他把一辈子都给赔进去了,赔的裤子都被扒掉了。

    容玖这下笑开了,刚才只是笑的像花骨朵,那现在就完全绽放,真真当得起一句“色若春晓”,叫童简鸾看呆了。

    他有点痴。

    容玖看到了他的异样,心里骂了他一句“呆子”,动作却没有停滞,拉着童简鸾起身,“你先去洗漱,待会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在洗漱前,他先替童简鸾束发,拿出了早已珍藏许久的头冠,还有蟠龙木簪,将童简鸾从来都胡乱打理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让童简鸾心中感慨了许久他的巧手,想到这双手还可能服侍过其他人,心中依旧有耿介。

    便是为了这一双手的占有权,也要把这皇宫的主宰者给撅下来。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童简鸾着实有当昏君的潜质。

    虽说只是洗漱,实际上还是一起吃了个早饭。容玖的早饭很简单,简单的简直不像是外边传言中说的那样“顿顿鲍鱼人参汤,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有,一桌都要二十多个菜”,那礼制都逾越了。

    容玖似乎肠胃不太好,早上是腌制的素菜,搭配清粥淡饭。

    童简鸾给他剥了个蛋,很自然的放在了他的碗里。

    容玖微怔,眉眼低垂,动作顿了一下,才拿汤匙将那个鸡蛋捣碎,然后就着粥吃了下去。

    他吃的很少,相比起来童简鸾简直横扫了一桌菜,好在每盘东西都不多,但上的盘数多了就把数量给凑够了,十有六七都给童简鸾吃了。

    吃完之后,容玖过去掩门,看似只是轻轻的带上门,实际上他的手又在旁边动了一下,整个房间内部响起咔咔的声音,这声音很轻,所以除了童简鸾,三丈之外的人绝对听不到。

    屋内屋外,已经变成了两个世界,童简鸾吃惊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整个屋子已经变成了密室,而且这个密室与外界是隔离的,从里面可以通过特殊的装置看到外边,但是外边不能直接看到里面。

    童简鸾环视周围,机关在哪里呢?

    电视剧上通常都是拧开一处枢纽,然后床或者桌子或者墙壁就会开启一道门,之后钻进去,里面就会别有洞天。

    容玖似是看出了他的打量,没有多说话,将刚才关闭的门又打开,童简鸾这才发现有一条暗道,约一米左右宽。

    这竟然是一个活动的夹层。

    容玖拉着童简鸾在夹层中间走来走去,中间推开了无数门,每一扇门旁边都有相同的一扇门,每一次选择都是不同的,并没有规律可言。

    童简鸾用二进制把这中间的规律记下来,容玖似乎明白他的小动作,轻声解释道:“每一次都会有相应的变化,将最后一扇门的选择变化一次,满二进一。”

    擦,这岂不是每次都要加一,然后用二进制进行加法运算,然后舍弃最高位吗?!

    这真是考验智商的一道机关,童简鸾看向容玖的眼神都带着对智慧崇拜的光芒。

    容玖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最后一扇门用的是容玖的手掌开启的,童简鸾心想这么往前的机关都能实现掌纹控制,真是不能更先进了。

    进去之后身后所有门都发出了咔咔的响声,这应该就是机关阵的开启方式变化了。

    古人的智慧真是逆天了。

    童简鸾闻到了轻微的泥土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通往了地下,最后那扇门里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竟有百人之多。

    容玖进去之后跪在了地上,“牧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容玖在此。”说着磕了三个头。

    他跪的地方前面,隐隐有血迹,看起来时间隔了许久。

    童简鸾脑袋有点眩晕,他似乎在穿越前,脑袋里闪过这个画面:一个俊美的青年跪在这里,将匕首反插入自己的胸膛,滴下的血液染透了他的手掌。

    他拿起容玖的手,发现那里的生命线短了很多。

    “还有多久?”他声音带着颤抖。

    “你回来了,就有很多时间了。”容玖拉了拉他的袖子,“跪下。”

    童简鸾跪在了他的旁边,这样子很像在拜天地的夫妻,在上的是高堂,见证的是皇天后土。

    “明慧太子和你母亲的牌位都在这里。”容玖低声道,“尸骨已经没有办法找回来了,对不起。”

    “身回地,魂归天。”童简鸾摇头,“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容玖忽然觉得那么些年努力没有白费。

    童简鸾在头着地的时候,心里想的并不是复仇,或者满心的怒火,一定要手刃仇人而后快。

    他心中满是荒凉。

    ☆、 第46章 半文钱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二十岁就像一个关卡,之前所有藏起的秘密一下子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甚至有些无所适从。如果没有在异世的那二十多年的历练,他此刻势必会手足无措,但现在他好好的跪在这里。

    星夜一族因为一命偿一命的传承方式,使得父母在幼儿时期不可能亲自教导他们长大,所以他们的传承方式是记忆传承,他方才之所以头晕目眩,也是因为容明皇的记忆碎片到了他的脑海,他看到了塞上牛羊空许约的悲哀。

    当年之事历历在目,太子府满门惨死,蓝长钰曾经贪婪的目光放在英气女子的身上,之后的辗转逃难,艰难产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人总是要为成长付出代价,而承受苦难成为不得不的经历。

    容玖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童简鸾,“你已成年,亲人不在,便由我给你取表字,此身为长,泽被苍生,叫你长泽可好?”

    “好。”童简鸾应下,律长泽,没有什么好,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名字由容玖来取,便多了一层纪念意义,想到这里他看向容玖,“那你呢?”

    “我本姓牧,原名单字野,表字行止。”容玖道,“拜也拜过了,起来吧。”

    “要我做什么?”童简鸾问他。

    “你倒是明白的很。”容玖从墙壁上揭下一张纸,“这上面的人,都要除掉。”

    那张纸上只写了几个简单的姓,然而在京城中,这几个姓代表的势力,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太殷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太殷皇室需要娶男后,平衡后宫,并且是先皇指定人选。然而当年明德篡位上去,所以这规矩未曾实现。”容玖慢慢道,“后宫四妃是四家族势力的角逐,商皇后死的早,皇帝以深情之名拒绝百官纳谏,只不过是因为不想给这四大家任何一家更上一层楼的机会罢了。”

    “所以?”童简鸾隐约琢磨出了容玖的思路。

    “蓝家如果倒了,你倒是可以上去,名正言顺的进宫,这样以后我也不需要出宫去找你。”容玖将好处一一列举,“皇帝早想铲除四大家,无非没有有力的臂膀,而蓝家一倒,你便只能依附皇帝。况且皇帝也知道蓝家的矛盾,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我的冠礼?”童简鸾敏锐的抓住重点。

    “对。”容玖点头,“也不尽如此,蓝长钰这次着实胆大妄为,失却帝心也是一方面原因。这些年你到底是受了委屈,皇帝到时候可以授意你迎回童夫人,重掌蓝家,顺势将将军令收回,再次将所有权力都集中到手中。”

    “为什么是我,又为什么时间刚好是我回来?”童简鸾觉得这巧合实在是太巧合了,“你干的?”

    “不然呢?”容玖拉起童简鸾的手,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有,也是人肉馅的,叫你吃,你张嘴么?”容玖话一出口,堵得童简鸾泪流满面,无话可说。

    “你是怎么做到的?”童简鸾好奇。

    “这话说起来很长……”

    “停!”童简鸾反握住容玖的手腕,“长话短说。”

    “这话说起来很长,可我从来没准备告诉你啊。”容玖轻飘飘的开口,“所以自行想象好了,你只要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就行。作为对你的补偿以及抚慰,等我讨到蓝家的抄家旨意,你去抄家如何?”

    “你是想叫我去爽一爽吗?”童简鸾想象那个场景,“打脸啪啪啪?”

    前半句说出来时,容玖眼睛中有过意味不明的光彩,正想开口讥讽,然而听到后半句便知道自己想差了,不由得咳嗽一声,轻轻道:“你说是便是吧。”

    虽然初时不太明白童简鸾嘴上说的打脸啪啪啪是什么,但从字面想象这样的场景,也对其寓意心领神会,便更加不会说出自己刚才想歪到了哪里。

    童简鸾跟随容玖从密室中出来的时候并未言语,譬如他心中到底如何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说的。这些东西,站在容玖的方向便很容易感受的到,又何必多问?

    天纵奇才之人在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便被一道无形的锁链桎梏,折损了所有的骄傲俯首称臣,到底是不是心有不甘?

    纵然心无芥蒂,到底意难平。

    童简鸾不再作问,只想到如果他想自己留下来,那便留下来,隐约知道这人在浮世之中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牢,还是义无返顾的钻了进来。

    这其中生出过多般枝蔓缠绕的心思,不说也罢。

    临离开皇宫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童简鸾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写下来的那些赚钱的法子,一并交给了容玖。不管做什么事情,总归是要钱的,能生财,便少让对方操些心思。

    容玖接过来的时候展信一观,有些诧异的看着童简鸾,“这些都是你写的?”

    “我也不是游手好闲的人。”童简鸾咧嘴一笑,“总得替你分忧解难。”才好娶你不是?

    后半句自然是嚼碎了咽在肚子里,融入骨血中,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

    床上即战场,倘使武力值不足的时候贸然出手,只能是惨淡收场。好一点的情况自然是抱着美人睡觉,差一点的可能就是被美人抱着睡觉。虽然主角看来看去都是不变的,只是上边人上下边人,或者上边人骑下边人,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看容玖可不是好压的人,君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挪到这上来说,极有可能一次被上,再次被上,次次被上,那便是屡战屡败,当不得一句大丈夫的称赞。

    容玖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掌,将那张纸收在了怀里,“你送的东西,我自然会收好。”

    这句话看着平淡无常,却总带着那么一点温馨,让容玖看着总是温柔却不带感情的神色,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万家灯火的人间世味道,童简鸾将这点变化记在心中,高高兴兴的回去。

    容玖这次发了慈悲心,塞给童简鸾一些钱,童简鸾没有直接回蓝府,又在街上游荡了一圈,好巧不巧,遇见了那天万家楼里那个卖酒还要耍花样的。

    当时他正在路边摊上吃馄饨,童简鸾心中一动,也主动贴上去问情况。

    毕竟从那日两人相处的情况来说,苏谢和这人关系不一般。

    张显看到他居然完好无损的坐在长椅上,脸上的表情很惊讶,像是吃了一个大鸭蛋一样。

    “张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童简鸾开口便套近乎,不熟悉两人的,还以为他们交情多么深厚,实际上不过是一面之缘。

    不过这世上有人白头如新,有人倾盖如故,算起来他三人的缘分还是后者,张显知道苏谢对此人颇为看重,不然以着他的本性,决计不会和这人同桌吃酒,便也给了一个笑脸与童简鸾。

    童简鸾腹中诽谤,想着一个总是端着的人挤出笑给旁人看,那还真不如不笑,不过他心中这样想,为了口德也不会说出来,况且张显此人长得不差,不仅不差,还俊的很,是那种端端正正的俊逸,挑不出一丝毛病,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之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苏将……苏小友呢?”

    张显面色呆了呆,然后苦笑,“他不肯见我。”

    童简鸾八卦之心顿起,心里有些后悔在宫里忘了问容玖有没有知道这两人的八卦,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着实有些八婆,好奇之下还是问了:“为什么?”

    “因为半文钱。”张显端起粗碗,将汤一口一口喝完。

    ☆、 第47章 一碗馄饨

    童简鸾看他吃的香,忍不住也问摊主要了一碗馄饨,很快便上来了。

    汤鲜皮薄馅多,馄饨入口即化,本来只是套近乎,结果这么一吃便停不下来,狼吞虎咽便将一碗下肚,恨不得再来一碗,但因为夜不过食,童简鸾也遏制了自己的冲动。

    张显显然被他的吃相惊呆了,然而记忆之中也有另一人曾经在他面前这样不顾形象,只是阴差阳错,便再也不能这样亲近了。

    “你刚才说半文钱,该不是你欠他半文钱,他和你计较到今天吧?”童简鸾从怀里掏出一张素帕擦了擦嘴,又放回去。

    这素帕是他从容玖那边摸出来的,之后便一直忘了归还。

    张显瞥见了那素帕的一角的纹路,眼角抽了一下,之后神色如常。

    “正是。”张显苦笑,朝摊主招手便要结账。

    然而他只结了他自己的账,并没有顺手给童简鸾结。

    童简鸾觉得这人好玩,若论人情世故,显然这人在官场上应该体会的足够多,却依旧这么顽固不化,倒是难得一见。

    于是他厚颜无耻的张口问:“你怎么不替我也给了钱?”

    张显一愣,捏着钱袋子的手也停住,显然没想到童简鸾脸皮居然如此之厚,明目张胆的要他替他给钱,他欲张口,却又闭口不言,翻了翻钱袋子,等摊主将钱找与他,翻来覆去的数了数,讪讪的道:“钱,钱不够了。”

    一碗馄饨不过十文大钱,这也能不够?

    童简鸾惊呆了,眼前这人真的是朝廷命官?

    张显好像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钱忽然不够了,脸上沉思了一小会儿,忽然浮现一丝微笑,“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的钱,被苏谢拿去了。”张显眼睛里带着笑意,刚才吃馄饨时候的那种疲倦忽然消失,钱被摸去,他似乎还开心的很。

    童简鸾那种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的心更加强烈了,见张显起身欲走,他紧忙把钱给付了,跟在张显身后。

    张显还有五枚大钱,路遇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用油纸抱着揣在怀里,乐呵呵的往小巷深处走去。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发现是童简鸾跟着,便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那天无故离开,苏小友是不是担心的很?”童简鸾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若是换做其他人,便会心想:萍水相逢一杯酒,谁担心你?

    张显却不会这么想,因为他那天确实看到了苏谢脸上的担忧,“是。”

    “那就对了,我现在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为了避免他继续担心下去,不得不找到他,告诉他我其实很安全。但我又不能贸然上门,所以只能劳烦张兄替我引荐了。”童简鸾笑意吟吟道。

    “若是我引荐你去,你便不是不能登门,而是被打出来了。”张显又苦笑,这样的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脸上,叫这人芝兰玉树的气质也蒙上了一层灰,让人嗟叹不已。

    “你和他有杀父之仇啊?”童简鸾唏嘘。

    “不过陈年旧事。”张显显然不欲多说。

    小巷子拐了个弯,说巧不巧,碰上了苏谢。

    张显看到他,脸上带上了喜色,“你来找我?”

    他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苏谢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了童简鸾脸上,方才阴沉的面色这时候忽然带上了笑,看了不看张显一眼,脚步朝着童简鸾过去,与张显擦身而过,“你没事?”

    “没事。”童简鸾恨不得抬手擦汗,本来只是想八卦一下,结果八卦中心的两人都出现在了面前,就不好玩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苏谢顿了一下,“请你喝酒。”

    童简鸾咋舌,觉得自己命真好,顺从的跟着苏谢就要离开。

    张显上前拉住了苏谢的袖子,苏谢甩不开他,反手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接把那片被张显拉着的袖口给割了,看他的眼神也带上的寒意。

    张显顿在了原地,表情很难过,还是那个站着的姿势,还是那个举着手的动作。

    苏谢拧着眉头,提起一口气,想对张显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童简鸾却看懂了他的口型,明显是“滚”字。

    苏谢转身的时候,袍角带起一阵风,空气中好像都形成了凌厉的杀气,能把人割伤。

    他快步离开,童简鸾脚步加快,途中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显还在原地候着,动也不动。

    童简鸾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他会不会一直这么在这里等着?”

    冬日,夜,天气寒冷。

    “让他等着吧。”苏谢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震动,“等够了,等知道要等的人永远回不来,就知道回去了。”

    “只为半文钱,值当么?”童简鸾半试探着问。

    虽然不知道半文钱的典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两人真有天大的仇恨,估计苏小将军直接就上去把那人脖子给卸下来了,现在看来是有矛盾,解铃还须系铃人,童简鸾有点想替两人搭建沟通的桥梁。

    苏谢回头瞪了童简鸾一眼,“你知道?”

    “我不知道。”童简鸾老老实实的摇头,“不过我只知道一点,人死了就不能交流了,只要活着,什么事情解不开呢?”

    苏谢不再和他交流,只在前方专心带路,三拐两拐,居然就到了当初童简鸾千金换酒的地方。

    那个深巷里的酒家,把他全部的钱给掠走,后来他容玖带到了蓝府,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再回首,发现不过短短几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连带失去的记忆都找回来了,只是也再不复当初吃喝玩乐当公卿的心情。

    想到这里,童简鸾的心情也不免消沉起来。

    苏谢推开门,院子里已经有一人在饮酒,看到他二人前来也不笑脸相迎,看起来真不像是酒家,反倒像是上门要债的二大爷。

    只是这二大爷长得也忒俏了,不是俊,是俏,男生女相,正是当日把童简鸾的钱全部摸去的那人。

    “苏小侯爷,童少。”那人遥遥举杯,眼带媚意,嘴角含笑,却有肃杀之意,让人不寒而栗,不会因为他的容貌而轻视他。

    “何卿何须这般客气。”苏谢和他十分熟稔,径直上前,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童简鸾也照做,觉得屁股下一片凉意。

    这么坐着装逼,会感冒的吧。

    他心中嘀咕,却见那何氏丽人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童少有什么话尽管说,督主已经吩咐我好好招待了,当初掠千金取酒还是督主的意思,万望童少莫怪。哦,是了,童少莫不是还不知督主是谁?便是九千岁。”

    童简鸾:“!!!”

    他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举起酒盏敬人,口中略带恭敬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何,名保保,”那人浅笑,“太保的保。”

    他说话声音虽然不似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女声,却也略带尖锐,面嫩,体毛稀少,脸上似豆腐一样光滑。

    童简鸾心中猜出了其身份,却不知道这人职位如何,便悄悄将认人这项技能提上议程,好叫自己尽快适应。否则那一页纸的人,该如何处置不提,见面了连人都认不出来就尴尬了。

    “何卿司御马监,领腾骧四卫。”苏谢低声对他介绍。

    ☆、 第48章 买椟还珠

    童简鸾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二人竟然都是容玖的人。

    “督主对童少期望甚高,万望童少莫要辜负督主心意。”何保保再次满上酒,遥敬童简鸾,眼中带着敬重之意,那目光也甚是凌厉,大有童简鸾若是辜负了他口中的督主,这人便不得好死一般。

    童简鸾输人不输阵,更何况他这人也输不得,便也举起了酒盏,与何保保碰杯。

    “我一直知道容先生在等什么人,没想到是你。”苏谢低着头,“那日在万家楼偶遇,与你一见如故,之后容先生着人将你带走,我心道如果这人容先生不喜,便开口求他放了你。直到后来才知,原来你身份并不简单。也是有缘,敬你一杯,以后大概甚少会有这样平坐而饮的机会了。”

    他这时候好似才卸下心防,不复刚才与张显见面时候的冰冷,手上动作不停,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虽在酗酒,身姿却如青松,腰背挺直,脸上也并不会露出失意的样子,要说至多有些沉重和偶或的茫然。

    童简鸾想要阻止他,手却被他挪开,并不与他直视,只是说话间带了些许恳求,“你便叫我在这里喝个痛快吧,过两日便要上阵了。”

    童简鸾看向何保保,却发现他一直冷眼旁观,并不劝阻苏谢,而是自斟自饮。他见童简鸾看着自己,嘴角上扬,“只管叫他喝,他心情不好。”

    童简鸾无奈,只得放手,却不能人云亦云的做酒鬼,便开口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诡情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直想不开。”何保保说话带着嘲讽,却不见苏谢脸上变色,这二人交情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只有至交才能这么口无遮拦的批评吧。

    苏谢这时候视线从酒杯上移开,眼睛澄澈,好似雨后天空,“你想知道?”

    童简鸾假作不好意思的推脱:“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现在不知道总归以后也会听闻的,我亲口告诉你,总好过你从其他人那里听到其他版本,那些话也难听的很。”苏谢自嘲。

    “我信你。”童简鸾不由自主道。

    他看苏谢还稚嫩的很,能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况且他看准的人,如果有什么难听的,肯定是其他人的不对。

    苏谢低声开口,简单将他的故事概括说给童简鸾听。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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