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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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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士 作者:布衣娃娃

    第23节

    刘芷凉急忙挥手打断她笑道:“先别谢得太早,眼下暂不用招兵买马,所以勉强还能有闲钱借你,待朝廷赈灾纹银到达后你要悉数奉还,并且每十两纹银加收两分利息。”

    说完用袖口掩嘴,露出一双越发精明的美目贼溜溜的转,笑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将军大人你说是不?”奸商口吻暴露无遗。

    楚芊芊本是感激零涕,已打好腹稿的千言万语却被这话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堵在胸腔里忍不住咳了起来。

    “将军大人可有异议?”体贴的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咳咳……”

    楚芊芊急忙伸手接过喝下压惊,方才缓缓道:“你我二人何等关系,何须一口一声将军大人的叫得生分。”

    刘芷凉依旧是巧笑嫣然,“随你怎么说,总之别忘了我的利息就好。”

    见楚芊芊一脸苦相,心下不忍又加了句,“凭我们什么关系,现在再给你指条明路罢。”

    楚芊芊闻言当即长辑作下,感激零涕。

    “此处出去再走三十里便是凤翔镇,那儿的米价是三十五两银子一斤,你且把米运去那,加上成本不过十两一斤,便可作价二十两卖出,这样岂不是还有得赚?”

    此时楚芊芊刚呷了口茶在嘴中,听了刘只凉的建议,眉弓一沉,心里又添一堵,茶水包在嘴里上下翻滚终于忍不住尽数喷出。

    刘芷凉刚刚说了个绝妙建议,眼下正挂着丝丝得意的表情等着楚芊芊的膜拜,谁知面部一凉,竟是被一口茶水当面浇下。

    从出生到现在哪受过泼冷水的气,此时表情一僵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只得任由楚芊芊手忙脚乱的为她擦脸。

    缄默一会楚芊芊方才怯生生的说道:“芷凉你这点子……实在是乱上加乱,胡来胡来!你这不是叫我去发国难财嘛!”

    随即立刻摇头摆手拒绝,“不成不成。”

    刘芷凉冷眼看着她,“好一个为国为民的清廉好官,你这么清廉谁又记得你的好?这个时候你越是发善心,百姓就越恨你,之前宋州才抓了批贪官污吏走,现在仍心有余悸,百姓的印象是为官者皆是贪污重犯,你若是越表现得清廉,百姓就会越怀疑你贪得越多,谁会这么傻为国为民不求一份利益?”

    “不如比那些奸商卖低三成,倒还可以博得个体恤百姓的好名声,还不至于得不偿失!”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谁料那一根筋的楚芊芊就认定了自己的死道理,她的话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哼,反正米是替你买的,你只需记得连本带利一分不少还我就成,爱做冤大头还是精明好大人就自己看着办。”

    结果那楚芊芊当真是被刘芷凉说中了,一头栽进了牛角巷死活转不过来。

    居然就以八两银子一斤的成本价将米尽数卖出,虽然只亏了点利息,但是至少得了个良心好官的名声,楚芊芊对于博来的名声甚是满意,没头没脑的乐呵呵笑了好一阵子。

    楚芊芊低价售米这个举动刘芷凉本就是千般不乐意的,只是楚芊芊那死脑筋一意孤行,刘芷凉是劝也劝不住,她一心只为了百姓想却忽略了这样做引起的负面影响,不过看楚芊芊那样乐意,刘芷凉也只能由着她了。

    看着楚芊芊那傻样,不禁感慨几个月前揽着自己信心满满的让自己放心依靠的楚芊芊去了哪?还是这人只有在强压之下才会有那睥睨天地的气势?

    现在百姓都因为楚芊芊卖给他们相对平价的米而感激万分,对她的印象也不似之前那样恶劣,楚芊芊陶醉在这巨大的满足感当中,却忘了随之而来的大麻烦。

    这些米虽然相对平价,但是百姓购买力毕竟有限,绝大部分都被当地米商或者是外县米商过来收走,所以米价不但没有下调反而更贵了,而且不过十来日米慌又闹起来了,所有的百姓都可怜巴巴的看着楚芊芊,全部希望都放在这位将军大人身上,希望她能为他们解决一切困难。

    楚芊芊顶着各方压力简直欲哭无泪,朝廷的官银迟迟不来,整个城市几千张嘴等着她填饱,所有人眼里都是满怀希望,之前虽然收回了粮款,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米商再愿意以八两纹银的价格出售米给她,逼得她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刘芷凉只是冷眼旁观,谁让一开始不听她的?悔不当初了吧。

    楚芊芊拉着一副苦瓜相,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刘芷凉替她夹了一夹菜,冷言道:“你呀,我看你只能带带兵打打仗,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还妄想稳定粮价?你把粮价压得越低反弹得就越厉害,你以为那些奸商哪是这样好惹的。”

    楚芊芊心里一颤,欲哭无泪的望着刘芷凉,而刘芷凉好似浑然不觉一般依旧絮絮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原来自己的能力在刘芷凉心中已经被看死了,就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瓜……

    她暗叹一口气,可怜巴巴的扯扯刘芷凉的袖子,“芷凉,帮我……”

    刘芷凉双眉一弯,心里乐开了花——你总算是向我开口了,不然自己做了这么多倒真有些多管闲事的意味了。

    放了一夹菜在嘴里细嚼慢咽,不动声色的思索着,半晌终于有了计较。

    “你且好生吃饭,稳定粮价的事就交给我吧!”

    “不过将军大人我可事先说好,所有一切开支费用都由你一人承担,若是暂时没钱我可以代为垫付,但是待官银到帐后你得连本带利一分不少的还给我。”

    楚芊芊正在伸手夹菜,闻言手指一僵,整块菜从筷子上滑了下去,眼角抽了抽,“又是亲兄弟明算账吗?”

    “大人英明!”

    “你这……简直是落井下石!”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九)

    接下来刘芷凉的举动更是让楚芊芊大惊失色,出乎意料之外,她居然以市场价收购了方圆几百里内的粮食,有多少她就收了多少。

    她打着算盘算了一下,被刘芷凉这样一胡来,朝廷拨下来的官银恐怕还不够贴补这些粮食开支。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而且在高价收购之后不但没有售卖反而做起了慈善,居然分文不收的让每户人家凭人头来领取相应分量的米。

    这本亏得都要去当裤子了,完全不像刘芷凉的作风,还是因为是她买单所以刘芷凉毫不心疼?

    现在经费完全紧张起来,连她将军府的伙食也连降了几个档次,她倒不怕吃不好,就是怕委屈了刘芷凉,可是好在刘芷凉竟丝毫没在意伙食吃得好还是不好。

    可是那批米再不作价出售,只怕这个月底全府上下的工钱她都拿不出了……虽然她将军府上加起烧火的老妈子不过也才十余人而已,但也让她觉得压力巨大。

    偏偏在这个时候,屋漏还逢连夜雨,城里匪盗横行,好多巨商家里均遭盗匪光顾,里面有好几家都是刚刚卖出米的米商,钱财损失不少不说,金银珠宝丢失也是必然之事,然而连五谷杂粮也被盗去不少,这年头的强盗也太猖狂了些,完全不把她这个将军放眼里。

    楚芊芊垂头丧气的走进屋里,却看见刘芷凉懒懒的躺在贵妃塌上吃着水晶葡萄……现在是冬季,葡萄并非当季水果,这些葡萄肯定又花了不少钱,还以为刘芷凉也会感觉到经费紧张一改往常奢华作风,原来只是在外面做做样子,关上门后该吃吃该喝喝,好不逍遥快活。

    刘芷凉何曾委屈过自己?

    相比之下楚芊芊就觉得自己更可怜了,酸着鼻子往刘芷凉身边蹭蹭,轻轻的扯扯她的衣袖。

    “怎么了?又出什么棘手事了?”

    刘芷凉漫不经心的说着,塞了粒葡萄入嘴。

    “最近城里出了许多小偷,那些巨贾商人整体聚在堂上闹腾,心力交瘁了……偏偏新任州府还迟迟不到任,人手不够了……”

    “嗯,让你处理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为你了,你好像连个师爷也没有。”

    钱都被刘芷凉高价屯米了,导致现在吃饭都成困难了,哪里还有闲钱请师爷?楚芊芊心里像压了块巨石,脸都黑了,却不敢说出口。

    刘芷凉浑然不觉,把最后一粒葡萄吞下肚后才擦擦手说道:“去把文书签了吧,聘我为师爷,暂时帮你处理这些琐事。”

    “好,好!”

    听刘芷凉肯帮忙,楚芊芊再兴奋不过了,她立马来了精神,拉起刘芷凉就往堂上跑。

    来到堂内早已经乱作一团,由其是那个徐掌柜,简直是声如洪钟,吼一句整个朝堂都在震。

    见到楚芊芊来了大家才纷纷噤声。

    刘芷凉把这些人缓缓打量了一番,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楚将军新聘请的刘师爷,有什么冤屈就向我说吧。”

    那几个人纷纷鞠躬,争先抢后的开始诉说自己倒霉的遭遇,大概就是楚大人付的粮款被洗劫一空,外带一些米粮存货也被洗劫一空,实在太胆大了!

    “全与粮食脱不了干系呀。”刘芷凉微微眯眼,飞快的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又说:“看来你们不太得人心呢,惹了众怒了,谁让你们这么没分寸的乱抬粮价,逼急了百姓。”

    几个米商脸一红,呐呐道:“可是米都被楚大人收走了,要米也得去大人那要呀……”

    刘芷凉依旧是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冷冷道:“真是没良心,没看见楚大人在自掏腰包捐米做慈善吗?若不是这样,我估计那些饿疯了的百姓会直接冲到你们家把你们啃得骨头也不剩。”

    其实这几个人开始怀疑是被楚芊芊暗中将米款盗了去,可是来闹腾了几天,又派人调查了好久,楚芊芊似乎是完全不知情,再看她这样劳心劳力,尽心尽力一点也不虚伪含糊,倒真像和她半点没有关系。

    排除了官府行动,难道说真是惹了众怒,纯粹是强盗行动。

    于是这几个人也只得缄口默言,等着看新师爷如何处置。

    刘芷凉将记录递到楚芊芊手里说道:“大人,初步判断是报复性偷盗行为。”

    不知为何,楚芊芊看到刘芷凉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狡黠,不由得心里一跳——难道?难道是刘芷凉做的?

    联想到刘芷凉本就是此道惯犯,在齐国是便热衷于此,去年还带她劫了秦国给刘天羽的聘礼,越想这个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于是她轻轻凑到刘芷凉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刘芷凉媚眼一瞟,笑靥如花,“大人英明。”

    心里一沉,真真是她干的,她早该想到了,依刘芷凉性格怎么会做这种帖本买卖,肯定还是操起老方法,明买暗盗。

    都怪她最近太忙,忽略了太多。

    “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刘芷凉睖了她一眼道:“你现在位居高位,自然什么都不能知道,撇个干干净净最好。”

    语气里竟然有些埋怨。

    楚芊芊不由得头皮发麻,低声问:“做得干净吗?”

    这群商贾不是傻子,各个都是老奸巨猾不好惹的主,老实说,她实在担心得紧。

    “放心,半点蛛丝马迹也不留。”

    虽然刘芷凉说得笃定,可是楚芊芊心里还是鼓点乱作,头脑乱成一团。

    见楚芊芊一副呆样,刘芷凉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催道:“大人,聘用文书呢?”

    “哦。”楚芊芊低低应了,胡乱翻了一阵,终于找到一张叠作一团的纸,拿过来伸手扒平,递给刘芷凉,刘芷凉看了一下,提笔含笑签下自己大名。

    她笑吟吟的凑到楚芊芊耳边,“如今,我们才算是官匪一家,以后若有什么勾当第一时间就会知会你,还望大人多多照顾。”

    话语里竟是无限风情,楚芊芊只觉满脸火烧一般,刘芷凉看着她红得通透的耳珠粉粉可爱,不由得再上前轻轻咬了一口,惊得楚芊芊往后连退了三尺。

    台下那几人也不知道楚芊芊和刘芷凉台上闹腾什么,只觉那两女子或嗔或笑,或推或就,倒也是风情万种,自成一道风光。

    刘芷凉倒是毫不在意,装作没事人一样把文书递回楚芊芊手里,楚芊芊一看,又是一个欲哭无泪。

    “兹有良民刘芷凉(签名),德行出众,足智多谋,甚能服众,经审核其奉公守法,无不良记录,故由宋州府聘为师爷,即刻任用(公章)。”

    这前半段都无半点异议,可使奉公守法,无不良记录却是不敢苟同。

    这样一份文书签下来,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大可小,小则失察,大则欺君。

    她抬眼偷看刘芷凉,只见那人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原来自己一步一步被那人引向贼船却是浑然不知。

    最后满腔的不满只得化作一声长叹,无奈道:“芷凉……你我二人何须分得那样清楚。”

    那人却是不以为然,答道:“如今你可是有身份之人,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

    默默收好文书,楚芊芊看着底下那群商贾,又是一声哀叹,“刘师爷既然本府已聘用你,那这一切交由你来处理。”

    刘芷凉是甚为满意,轻轻踱着莲步移到那几人面前悠悠问道:“你们几人可看清匪人长相?”

    这几人面面相觑——那些待人都蒙了面,再说黑灯瞎火的根本就看不见,更何况有几家连何时失的窃都还稀里糊涂,端的是半点线索也没有。

    看那几人的反应,刘芷凉重重的写下“概不知情”几个大字。

    “你们既然没有任何线索还叫人怎么查办?”

    索性给楚芊芊回了一句无从下手。

    那几个商贾哪里肯依又开始骂闹起来。

    “大人若是这样不负责任我们只得将状子递到大都,禀明秦王治你一个失职之罪。”

    似乎是掐准了楚芊芊是只软柿子,几个人轮番向她施压。

    楚芊芊终于忍无可忍,横眉一竖拍手笑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主上也知道宋州商贾品行恶劣,恶意哄抬物价,惹起民愤,导致恶意报复,如今不好好检讨,倒是说起我的不是来。”

    吼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个人闻言立刻噤声,完全没料到一向温吞的楚将军还能有这般强势的一面,观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让人脊背生寒,看来传说楚将军以一人之危震慑沙场也是真有其事。

    于是不敢再惹这位将军,只得将眼神投向刘芷凉,“还请师爷为我们想个主意,这次损失着实不小,断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宵小恶匪。”

    刘芷凉微微一笑,眉眼含情,“别急别急,一切还得由楚大人做主。”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

    一切还由楚大人做主,一句话把楚芊芊噎个够呛。

    此时楚芊芊满脸黑线——这个不负责任的刘芷凉,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把烫手山芋甩给她。

    于是在堂内踱了数步沉吟半晌问道:“你们没见到匪盗,没有线索,至少丢失了什么东西,价值几何总该有个数吧?”

    几个人各自思索一番答道:“这个当然。”

    “那先拟个清单上来。”

    不一会刘芷凉就把清单交给楚芊芊,在拿到手时迅速递了个幽怨的眼神给刘芷凉,满腹怨念换来的却是刘芷凉的如花笑靥。

    拿着那份清单再斟酌一番,终于说道:“这些丢失的金银珠宝本将军心里也有数了,我会通知各地官府留意赃物,务必追回。”

    那几人脸色颇不好看,通知各地追赃,说白了也只是句空话,谁知道哪年哪代才能追回,说不定就此没了个着落。可是眼下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只得诺诺称是,作感激状。

    再做一番沉吟,楚芊芊又说道:“至于大米黄豆这些谷物,本就有储存期限,也没个特点不好追讨,这样吧,你们运气算好,现下民间有不少义坤善者自行捐助,给你们按一年前五谷市价做赔,明日就可以来州府领现银。”

    这个公断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他们其实赔到脸都绿了,一年前两公斤米才一两银子,如今一斤米至少可以作价二十两银子,其他谷物均翻了几倍不等,若按一年前市价赔付……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色比鱼干还臭,却也明白楚芊芊待他们已是仁至义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答道:“大人英明。”

    此时刘芷凉脸色也不好看,她背对那些人,绕到楚芊芊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道:“等等,义坤善者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别想我会同情这些奸商,半分银子也不会捐!”

    楚芊芊微微一笑,温柔的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别急,义坤善者只是个名头,银子自然是从官银里出,断不会叫你吃一分亏。”

    刘芷凉心中一软,只觉这人的话暖得如春风拂面,楚芊芊何时叫她吃过亏?当真是半点委屈也没叫她受过。

    随即莞尔凑近楚芊芊耳边低语道:“官银还未到,明日拿不出银子尽管找我要,保证不收半分利息。”

    楚芊芊苦笑连连,“不用不用,你只管收你的,我自有办法,若是实在拿不出来再找你帮忙。”

    说完正襟危坐,眼神一一从众人面前扫过,清清嗓子道:“最近民风日下,匪盗猖狂,在还未抓到盗贼之前,各位若是不放心可将重要财物交由本府来代为保管,由本将军亲自着人看守,每十五日收取看守费一两银子,若是财产有丝毫损失将由官银作价十倍赔付。”

    底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贼盗实在厉害,行动来去无踪,估摸着一时半会还是抓不到的,这段时间若是再被光顾则损失更大,楚芊芊这个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于是纷纷表示要将银子存入官府。

    刘芷凉脸上挂着微微笑意,却在不知不觉间靠近楚芊芊低声说道:“你疯了,作价十倍,若是有个闪失看你怎么办?”

    楚芊芊也弯着眼角低声回道:“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芷凉看守财物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楚芊芊就一针见血的戳中刘芷凉弱点,料准了她不会陷自己于不义看她赔个倾家荡产,只要刘芷凉不再偷盗这些人的财产就万分安全。

    说完还不待刘芷凉驳回楚芊芊就下令道:“还请师爷理个官文出来,下午就贴在官榜上,大家的财产就需要师爷你多多费心了。”

    说完起身长作一辑,郑重其事道:“本将军代表全城百姓先向你道谢了,还望师爷多上点心了。”

    刘芷凉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却不好当众推辞,只得咬牙低声对楚芊芊道:“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然而转过身面对大众时却又是一副如花笑靥,有礼有貌的说道:“将军实在是客气,将军的吩咐就是卑职份内之事,何须如此客气。”

    楚芊芊故作感激的握着她的手,“真是太好了!”

    刘芷凉想抽手回来,岂料那人越握越紧,竟还肆无忌惮的轻揉软捏,毫不加掩饰的调戏她,“那就有劳师爷了。”

    就这样被当众白白占了便宜,刘芷凉气得双颊飞霞,急忙稳住心神狠狠的瞪了楚芊芊一眼,纵然是想立马把楚芊芊压在身下欺凌一番,也碍于眼下情况,只能勉强挤出丝丝笑容,唯唯称是。

    宋州那边,楚芊芊和刘芷凉难得过个安稳日子,二人白日里或吵或闹,晚上却是耳鬓厮磨好不快活,而齐国那边天气愈加严寒,夏军的情况是越来越糟。

    边境将士一撤,齐公就悄悄率了大军赴夏,整个夏国除几个重要关口有少数士兵把守外居然没有设防,齐军一到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整个夏国攻占了,简直轻松得不费吹灰之力。

    攻克之后就立马凯旋回国,等着将夏王斩草除根。

    而夏王这边,粮草早已耗尽,无奈之下只得凿冰捕鱼,可是冰面结冰太厚,根本是徒劳无功,天上偶尔有几只飞鸟都被射来吃了,根本不能果腹,十几万大军病的病死的死,只剩不到十万人。

    夏王看着这些惨象已经是心如死灰,只能博上一博,下令将士兵分为二十队,每队五千人,分批踏冰行进,去到岸边。

    夏军实在饿极时会凿些冰渣渣吃,运气好时还能凿到些冻死的鱼虾,偶尔会遇到湖中小岛,上去也会洗劫一番,不过大多都是空无一物,只能扒些树皮挖些草根煮着冰吃,情况好不凄凉。

    夏王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的士兵,不禁悲从中来,险些掉下泪来,此时林安平走进,似是有要事要禀报,夏王却是抢先开口问道:“还没有联络上苏怡吗?”

    林安平暗叹一声回道:“最近甚是奇怪,没有消息进来就算了,连我们的消息也送不出去,根本没法联络苏上卿。”

    夏王只是闭上眼睛默不作声,心中不断叹息——这原是能料到的,齐公是铁了心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自会断了他们所有希望。

    “也不知道那一万士兵情况如何,不知道有没有突围出去,消息可有送到。”

    林安平听后脸色更是复杂悲伤,低声说道:“主上……偏偏这个消息没有被封锁,方才已收到消息那一万将士已拚死突围出去,折损八千,幸还有二千人不辱使命,将消息送到。”

    夏王听到这消息时整个背部都僵硬了,“突……突围出去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心底一沉——其实那天下了这个命令没多久后他就后悔不已,只可惜消息已经送出来不及追回,这段时间内他无时无刻不在忧虑这一万人的消息,每天都在祈祷他们被齐军所俘,或者是干脆全军覆没算了……总之请求增援的消息绝对不能送到,不然……消息一旦送到,援军离开边境占领的城池就一定失守。

    他叹了口气问道:“那么边境……那些被攻占的城池是不是……全线失守了?”

    “主上……”

    夏王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狠狠逼问道:“说实话!你看看他们!”他指着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病恹恹蜷在一起的士兵,语气无尽凄凉。

    “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惨?快说实话,是不是……全线失守了?”

    林安平表情沉痛,死死咬住嘴唇轻轻点头。

    “如今他们驻扎在湖边,就等我们大军的汇合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夏王整个人都已经虚脱。

    “其实……”林安平有些筹措,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夏王。

    夏王也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于是挥挥手淡淡说道:“有什么就说吧,现在孤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就算告诉孤夏国已经被攻占了也不会崩溃的。”

    林安平闻言才把自己手中的纸条递到他手上说道:“这是在收拾刘歌将军遗物时发现的两张纸条,属下总觉得大有玄机,不敢妄自定夺……”

    “呈上来。”

    夏王打开这两张纸条,一张写着:前方有陷阱,莫去!一张写着:欲救夏国后天午时西方十里亭见。

    赫然就是当日刘芷凉写给刘歌的。

    他拿着纸条的手已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原来,原来一切皆是陷阱。

    齐人的老弱残兵,齐人的败退,原来一步一步皆是步步为营,诱敌深入,可笑自己现在才醒悟。

    他茫然的看看四周,真是天要亡夏!

    “林将军。”

    他勉强定定神,吩咐道:“你速去挑选各队精兵,走在大队之后,孤会先上岸引开齐兵,你司机带队出逃出去,务必回夏辅佐太子登基。”

    此时已是临危受命,情况凶险万分。

    林将军哪里肯依,自然是不能让夏王去冒这个险。

    “主上,不如等联络上苏上卿再作定夺。”

    “哼,联系她?这个人出现得蹊跷,现在想来还不知是人是鬼,只怪当初被巧言善语迷了心窍。”

    再叹一口气,悠悠说道:“孤也不一定会死,待见到齐王后孤自会向他俯首称臣归顺齐国,个人荣辱是小,国仇家恨是大,古有贤君卧薪尝胆,十年之后一雪前耻,如今孤也要效仿一番,若是齐王不肯,你必须要设法回到夏国辅佐太子,此乃王令,不可违抗!”

    见夏王心意已决,林安平也知无法挽回,只能领命,“卑职誓死效忠夏王!”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一)

    夏王上岸不久便立马着人来与齐公议和,此时齐公刚从夏国凯旋归来,设了洗尘宴为自己接风,与他同庆的除了齐王妃刘天羽,心腹信凌就是谋士苏怡还有一些领兵大将。

    齐公闻言后放下手中金樽,转头望向苏怡,问道:“夏王俯首称臣议和,苏卿家怎么看?”

    苏怡却是看也不看齐公,只是自顾自的品着杯中物,末了才淡淡道:“坚果指日可吃,主公心中已有断度,何须多此一问。”

    语气竟是丝毫不客气,似乎完全不把齐公放在眼里,齐公却是不气,只是笑笑对苏怡道:“吾要宣夏使觐见,苏卿留在此处诸多不便,不如先行退下可好?”

    苏怡对他越是不客气,刘逸就对她越是恭敬客气,礼待有加,其他人对苏怡这样的目中无人甚为不满,却也碍于齐公面子不敢发作——毕竟是齐国亲自拜封的军师,听说齐公对她甚是敬畏。

    闻言苏怡也不多言,她本就对这样的晚宴提不起兴趣,听齐公这样说自然乐得逍遥,抬起酒杯轻轻拜上一拜随即退下。

    以前总是听世人说齐公如何英雄出少年,如何有治国之才,她只是随便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就算是他对刘天羽百般相逼希望缔结秦晋之好她都没有生出太多厌恶感,原因就是她知道刘天羽根本没有在乎过这个齐公。

    而她在乎的只有刘天羽,只会在乎刘天羽和刘天羽在乎的一切。

    可是自从刘天羽答应与齐公完婚后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厌上了齐公,就是以前遇上政敌她都还能维持三分笑容七分风度,绝不叫人落下话柄,凭她这份涵养,如今看到齐公都没法摆出好脸色,无法控制的就是要给人碰软钉子。

    别人只道她孤芳自赏狂妄自大,却是不知她看到齐公就是凭空添堵,尤其是看见刘天羽同齐公在一起时她只觉得胸中有如针刺,说不得,话不得,活不得,死不得,心里就是堵堵堵!

    非常烦闷,再拿上一壶酒,独自退到没人处自斟自饮,自怜自惜。

    刘天羽虽然与苏怡同坐一席,可是自始自终也不敢正眼瞧那人一眼,偶尔间余光扫过,那人也只是埋头自饮,好像就此恋上了这杯中物一般。

    好几次想开口劝她莫要贪杯,小心顾全身体才是,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极为不妥,硬生生的咽下去了,至少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相劝。

    “哎……”

    又是一声叹息,心中五味杂陈。

    身边的齐公举杯相饮,却在酒杯挡住嘴唇时低声说道:“这是苏怡退席后你第四声长叹了。”

    刘天羽微微一怔,斜眼看看齐公,只见他无事人一般将饮尽的酒杯向众人展示,朗声说道:“喝,今天势必要喝个尽性。”

    她有些不好意,只想找个话题差开,于是向内侍问道:“夏使还没到吗?”

    “回王妃,夏使在外已等候多时了。”

    苏怡一走,这个酒宴就更加无聊了。

    她正想开口说什么,齐王却抬手打断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的王妃怎可以这样魂不守舍?在内也就罢了,在外务必要给我留足面子,那个夏使本也不想见,让他多等一会也是无妨。”

    刘天羽无奈,只得举杯做做样子。

    外人看来齐公和齐王妃相敬如宾,琴瑟和谐,恩爱有加,殊不知他二人只是貌合神离,至今为止只坐实了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来来回回又喝了几轮,齐公终于宣夏使觐见了。

    夏使进来恭敬拜下,对齐公说道:“下臣叩见齐公,代我家大王向齐公问好,今日特来传达我家主上修好之意,从今往后愿尊齐国为上,年年觐见,以示诚意。”

    齐公闻言冷哼一声,道:“若是平时,吾自是求之不得,可惜夏使今日来得不巧,吾这心里正堵得慌。”

    说罢有意无意的瞥了刘天羽一眼,也不知这话是故意为难夏使说的还是有意说与刘天羽听的,而刘天羽只当没有听见一般,愣愣的望着星星出神。

    刘天羽突然想起以前和苏怡并肩而卧,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情景,今日的夜空便同那日一样繁星闪烁。

    那日她还天真的说自己要做一颗最明亮最大的星星,如今才知做这样的星星是有多么的身不由己。

    齐王见刘天羽这样失神,越发不给自己面子,想到自己从见到她第一眼后就情根悄种,终于得上天眷顾让他娶得梦中人为妻,着实欢喜了好一阵子,对刘天羽是爱护有加,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给她。

    可恨这刘天羽就是对他视而不见,虽然他不奢求她对自己芳心大动,最起码该有个做妻子的样子,谁知这人总对自己避避闪闪,千般理由推脱,万般冷语相待,甚至在新婚之夜同他大打出手,此事因为太过丢脸,所以夫妻二人从未向他人吐露过只言片语。

    一杯闷酒下肚,越想越觉得不值,想自己年轻有为,又是一表人才,以齐国之君配她一个弱胤公主难道还委屈了不成?不想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竟是比那万年冰山还要冰冷无情。

    想到此处终于忍无可忍,却还依旧挂着笑脸对刘天羽柔声道:“羽儿,累了吧?吾看你有些倦意,不如早些下去休息。”

    闻言刘天羽略略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齐公,随即盈盈点头告退,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齐公看在眼里,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酒杯,却强忍住不发作,含笑送她离去,回案后心中越发气闷,陪自己饮酒对她来说是用刑吗?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更加郁结——真是失策,该把她留到曲终人散才是,这样放她走真是太便宜她了,此时她一定是满心欢喜的去找那苏怡了。

    再一口闷酒下肚,终于忍受不住,“啪”的一下捏碎手中酒杯,再看那无辜的夏使一眼,所有火气都发到他的身上。

    “修和?”

    他冷笑一声,“你家主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齐国与夏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吾左思右想自问没有开罪过你家主上,可是你家主上即不发檄文又不下战书,莫名其妙的调转枪头,起兵二十万犯我疆土,辱我臣民,所到之处烧杀奸抢无恶不作,使我齐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如今齐国与夏国势如水火不共戴天,还有脸再遣使者修和?你且速速回去回禀你家主上,让他做好准备与吾一决高下!”

    夏使脸色一变,伏在地上不住发抖,哆哆嗦嗦的回道:“我家主上遭奸人误导,误信谗言,失礼在先,如今已是追悔不已,还望齐公宽宏大量,愿与齐国睦邻而处,永结同好。”

    “哼!现在才知道后悔?”齐公微微仰头,眼睛咪成了一条缝,语气傲慢起来,“吾已经说了,敢做便要敢当,不要临阵做乌龟,吾在这里等着你家主上一分胜负。”

    说完不再等使者多说就立马下了逐客令,来了两个小兵将他拖了出去。

    话说刘天羽离开宴席之后就像丢了魂似的四处游走,今日心里颇不痛快,只想寻个清静处避避这些俗事纷扰。

    然而走了没多久,就在一颗大树下看见那人倚树而坐,对月自饮。

    本来想像平日一般上前打招呼,可是突然想起今日在宴上那人对自己不理不睬,连个眼神也是吝啬,不由得有些退缩,一时间倒是僵在那不知该进该退了。

    又站了一会觉得无趣,决定还是先离开为妙,谁知脚步尚未挪动那人已然发话:“既然来了,何不对饮一番?”

    说罢一个酒瓶隔空抛来,她稳稳的伸手接住,慢慢的走在那人身边,隔了一点距离坐下。

    几杯烈酒下肚,皆是缄默无言。

    刘天羽斟酌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我听瑜舒说你的病情一直反复无常,且要保重身体,莫要贪杯。”

    “嗯。”

    那人低低应了句,却依旧照喝不误,她的话竟然就像耳旁风轻飘飘的刮过,半点没被当回事,一时间羞得面红耳燥,还好在黑暗中看不出来。

    “这么久没见面,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讲的吗?”

    好半天,才又憋出了一句话——她们之间何时变成这样无话可说了?

    “我突然想起一首诗。”

    “遑遑三十载,书剑两无成。山水寻吴越,风尘厌洛京。扁舟泛湖海,长揖谢公卿。且乐杯中物,谁论世上名。”

    听出苏怡有要离开的意思,刘天羽只是沉默不语。

    “现在齐国危机已解,夏国已是囊中之物,而柳国我也早已着人前去布置,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见结果,若是并过柳国,齐国就是当世霸王,以齐公的能力一定能有一番作为,你若争气一些,相信大胤一定可以得以光复。”

    又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加了句,“不过这需要不少时日,可是我却不想再浪费时间,你知道的,我一向志不在朝野,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帮齐国把基础筑好便是我功臣身退之日。”

    “我想我为你做的已然够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随风飘逝。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二)

    齐公向来是雷厉风行,头一日才赶走夏使,第二日便突然出手,布好了一字长蛇阵堵住夏军的出路,把夏军死死的堵在芜湖边上。

    夏王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如死前快意一把,于是亲自率领大军突围,这招不要命的拼法倒把齐军震慑到了,不知不觉也周旋了五、六日,待到第六夜晚上终于给夏军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这段时日一直是刘天羽带兵围剿,没想到周旋了六日损兵折将不少,竟还让夏王冲了出去,刘天羽心里哪里乐意,正要起兵去追,齐公却拦下她说:“穷寇莫追,前方已作布置,与苏军师约定了在葫芦口汇合,那里即将是夏王的埋骨之处。”

    听齐公这样说,刘天羽才肯勒马停下,齐公看着夏王远去的背影像是自语一般说道:“这个夏王,真是勇猛无敌,听闻他的剑术天下第一,如今却要埋骨异乡,也真是可怜。”说完一拉缰绳,扬长而去。

    “葫芦谷……”

    刘天羽看着马蹄扬起的漫天风沙,喃喃自语,是不是该去找她?自从那夜之后她就没有见过苏怡,他们兵分两路,由齐公和她在前面阻击大队,苏怡则在后方断杀余孽,这次他们势必要将夏军一网打尽。

    一路上夏军死的死,伤的伤,近十万大军只剩下三万不到,还有一大半作了俘虏。

    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会再生出什么变数了吧?刘天羽心里盘算着,不如就去找找苏怡,反正她也快离开了,她们二人的日子已是聚少离多,不如抓紧机会能见上一面是一面。

    那日苏怡告诉她要离开,虽然自己心里是千万般不原意,到最后也没有出声阻拦,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已失去留住她的资格,可是至始至终她只是多了个王妃头衔,并没有做半分对不起她的事,可是如今这些心事又能向谁诉说,骄傲如她,也只得硬硬咽下了。

    她们二人就是命中注定,要生生错过一辈子呀。

    刘天羽调转马头,向着葫芦谷出发了。

    葫芦谷地形如名,两头大而宽阔,中间细狭窄长,苏怡早已在中间的峡谷地带埋好了伏兵,就等着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了。

    夏王带兵冲出重围没多久后就发现了一个齐军藏粮的粮窖,立马吩咐原地整休,把所有的粮食拿出来煮了,美美的大吃一顿,只有吃饱了才有精力突围,吃剩的粮食就背在身上带走。

    第二日整装待发,却发现已然是三面受敌,只有自己面前一条宽敞大道可以行进。

    夏军长期以来饱受饥寒,又被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哪经得起齐军这般吓唬,此时三面齐军突然擂起战鼓,矛戈刀响,马蹄飞扬从三个不同方向杀出,还未交战夏军就已溃不成军,明知前方是个陷阱也不顾一切争先恐后的冲了进去。

    苏怡站在山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线,对着身边已经被俘虏的林安平说道:“你看,以夏军现在这个状态还期待有半点转圜之地吗?”

    林安平即便被俘也是抬头挺胸,颇具军人风度,他冷哼一声道:“奸贼,你不得好死。”

    苏怡只是笑笑,不否认也不说话,再观看了一会,确认所有夏军余孽都进了葫芦谷后方才说道:“林将军不如同在下一起去好好看场大戏吧。”

    那林安平看也不看她,扭过头兀自生着闷气,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狠狠道:“奸贼,你要杀要剐一刀来个痛快,何必这样折辱人。”

    苏怡也不生气,面挂微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道:“是了,我猜夏王把你放在最后是要你想办法回到夏国助太子登基的吧?”

    “怎么办,夏王拚死护你出去,你却没能完成遗命,该如何是好?已经无颜面君了吧?”

    “贼子!”林安平大吼了起来,“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忘记诅咒你,总有一天要你生不如死!”

    诅咒?

    苏怡微微眯起眼睛,若是真有诅咒只怕是她早被诅咒了,不然怎么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爱上了一个最最自私无情的人,处处不得人意,爱不得,离不得,恋不得,走不得!

    “诅咒……”她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如今还有什么诅咒能让我比现在更惨?”

    “贼子,你莫要再奚落人了,直接一剑劈了老子!”

    苏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可是你若死了,谁能掐断夏王最后一丝希望?留着你只是想让夏王死个安心瞑目。”

    “啊——”

    苏怡的咄咄相逼让林安平突然发起狂来,瞬间便得力大无穷,挣脱了押卸他的齐兵,面目狰狞的朝着苏怡冲去,苏怡骑在马上,身下的马儿受到惊吓狂躁不安起来,紧了紧缰绳也没能控制住。

    突然听见“噗”的一声,只见一个小兵拔刀护在她身前,而林安平早已把身躯撞到刀上,穿胸而出。

    那林安平满嘴鲜血,依旧斜眼瞪着苏怡,恨恨道:“贼子!你不得好死!”

    苏怡冷冷望了他一眼,淡淡道:“最后再告诉你个消息吧,你就算成功突围出去回到夏国已是徒劳,因为……”

    “因为从上个月起世上早已没有夏国了,你们的太子于上月十日已经以身殉国了。”

    “啊!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

    林安平狂躁起来,“哇”的一下再吐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苏怡看到这景象,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两国相战,杀戮无法避免。这是她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把一个大活人生生逼死在眼前,对这种感觉虽然不陌生,但还是相当厌恶。

    讨厌这样的自己。

    “军师,他死了。”

    小兵探探他的鼻翼禀报道。

    勉强平复一下心情,不做声色的叹息一声,“死了就死了吧,把他的尸首带上,一样有用。”

    她低头看着自林安平身上流出的一滩血,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权力,杀戮,争斗一直是她最讨厌的,可是为了刘天羽还是不得不为之。

    这一次是真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只待柳国一定,她就要立马离开,不再回头。

    红颜弹指老,她还有多少时间再经得起蹉跎,金钱,权力,欲望无休无止没个尽头,无论刘天羽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胤,她都不想再赔刘天羽去追寻这些海市蜃楼。反正她志在游览锦绣河山,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不也一样游览,眼下她是不可能再回得去了,不如就安心在这里继续她未完成的梦想。

    牵起缰绳,抬了抬手,指挥大队朝着葫芦谷出发。

    夏王带兵逃进了葫芦谷,越走里面越是宽敞,于是又下令原地休息,他环顾一周,只见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疲惫不堪,好多人盔甲军矛早已丢失,一副狼狈不堪的景象。

    他闭上眼睛不住的自责起来,想当初近二十万大军雄姿勃勃,士气风发,而如今……

    都是自己害了他们呀!想到这里不由得潸然泪下。

    再休息一会,他起身说道:“将士们,拿出志气来,宁做刀下鬼,不做叛国贼,大家随着本王杀出去!”

    就这样强振士气,又带着士兵冲了一段,只觉道路越来越窄,两边皆是悬崖峭壁,四下静谧,毫无半点生气,相信前方必定有诈,可是现在却由不得他再做退步,必须要引开齐军所有注意力,这样林安平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回到夏国,只要太子争气,就不怕没有复仇之日!

    于是就带着将士一鼓作气的冲入这狭长谷地,因为地形太过狭窄,只容几人并排通过,无奈之下只得排成长蛇队形慢慢入谷。

    齐公在高处看得真切,只待蛇尾进入谷中就立马下令推下滚滚巨石,一时间夏军是人仰马翻,悲号狼哭凄惨不已,夏王走在队伍中部,一见形势不对又只能下令原路退回,这时又窜出一队齐兵,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最后退回谷口的只剩寥寥一千人不到了,还被齐军围个水泄不通。

    “夏王,别来无恙。”

    此时齐公排众而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那个挨千刀的苏怡!

    第2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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