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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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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士 作者:布衣娃娃

    第26节

    “楚将军真是英雄出少年,巾帼不让须眉。”

    “那当然,想当年楚相国是何等厉害人物,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文武双全。”

    “咦,你看楚将军身后那辆马车好华丽,不知道是什么人坐在里面?”

    “那还用说,一定是楚将军的家眷啦。”

    听到这里楚芊芊不禁面色绯红,忍不住转头望了马车一眼,心神一荡,觉得十分甜蜜。

    “明明是女人,却干这种假凤虚凰的勾当,好不至耻。”有人嗤之以鼻,十分轻蔑,当下里马有人反驳道:“你懂什么,楚将军这样的人中龙凤,天下除了齐公还有哪个男子比得上?换做是我,我也巴不得一生一世跟着楚将军,也好过你们这些没用的臭男人,不知道楚将军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闻言楚芊芊不由得连脖子都燥红了,马下还人有说:“咦,你看楚将军脸红了,好可爱,你说她不会听得见我们说什么吧?”

    “当然不会,据说楚将军为人和善内谦,还容易羞涩,定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相迎的场面所以面红,这样的女人我也很喜欢呢,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旁边立马有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俩都别想了,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吗?”

    听这人这么说,那两个女孩立马来了兴致,争相抢问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们呀,那车里坐着的正是将军家眷,这个人可是大有来头,我亲哥在宋州楚府给将军当护卫,所以对于楚将军的事再清楚不过了,那马车里的人可是齐国祈阳公主呢!”

    “啊?”

    几人都不由得惊呼出声,“那不是前将军夫人?哎呀,没想到居然是秦王陛下的皇子公子赢的夫人呀?当年齐阳公主一直休书可是下得满城风雨,半点情面都没有留给公子赢呢。”

    “可不是吗?据说齐阳公主在齐国是也是温婉聪慧而闻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嫁来秦国后就性情大变,变得乖张跋扈起来。”

    楚芊芊本来是当听听故事打发时间,可是越听越觉得奇怪。

    “这你们就更不知道了吧?听说那公子赢喜好女色,在闺房之中也不大规矩,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花招,想那祁阳公主身份这样高贵,从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啊?真没看出公子赢是这样的一个禽兽,真是可惜了祁阳公主这娇滴滴的美人了。”

    “哎,王公贵族哪个不是这样,这公子赢对她这样也就罢了,夫妻之间也说得过去,但是还把外面的莺莺燕燕领回家里,与公主同入闺房,公主哪能受这样的气,最后也和公子赢对着干起来,哪里人多就去哪抛头露面,听说还曾经在好客来聚众豪赌过”

    楚芊芊皱眉,这些鬼话也不知道是谁胡诌的,十里街巷到处传肯定越传越是面目全非了。

    “啊?这确实是公主的不对了,有身份的妇道人家哪能随意抛头露面,何况她当时还是身份尊贵的将军夫人。”

    “可不是吗?所以公子赢就因为这事把公主毒打了一顿,公主气不过,趁着将军出征时下了一纸休书,就是为了报复公子赢,让公子赢在天下人面前丢脸的。”

    楚芊越听越觉得过分,若不是自持身份,现在又在这样一个万人相迎的情况下,一定跳下去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所以咯,公主离开公子赢后立马又搅上了楚将军,这也是存心和公子赢过不去,可见公主心中还是放不下前夫,那也难怪,听说公子赢闺阁秘术……”

    那人还没说完,突然扑“噗”的一声破空响声,大家只见一个青点飞过,说话那人立马支支吾吾的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待情况稳定后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人嘴里塞了一个毛桃,结结实实的全部打入他的嘴中,嘴角还流着鲜血,他立马吐出口中桃子,连带吐出了两瓣门牙,立马凶神恶煞大喊起来:“折?折拿特子打我?”

    本来想说“谁?谁拿桃子打我?”只因门牙被打掉了两瓣说话漏风,让人听不明白而已。

    话音才落顿觉膝盖生疼,竟双腿跪下倒地一动不动,混乱之中还被人踩了好几脚,他的同伴见状立即把他拖出人群,一直到无人处才坐下喘息,发现这人膝盖处鲜血淋漓竟已疼得晕死过去。

    忽闻马声嘶鸣,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侍者勒马而立,站在他们面前,冷冰冰的说道:“我家主人说你的嘴太臭,污染空气,拿桃子给你堵一堵,还说只有鲜血才能祛口臭,请这位先生好好用血洗一洗。”

    说罢正要转身离开,另外一个人突然站起道:“等等,为何我同伴双膝碎裂,官人必该给个说法。”

    那白衣侍者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你的膝盖不管我家主人的事。”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军官骑马过来,冷冷说道:“楚将军要我转告各位,祸从口出,莫要再口出狂言。”

    说完淡淡瞧了断腿那人一眼,冷冰冰的说道:“将军要我转告断腿这位,今日你胡言乱语,出口辱及夫人,理应跪下给夫人赔罪,断你双腿只是给你个警示,教你他日莫要再信口雌黄,不然严惩不待。”

    待这两人走后,他的同伴小心翼翼检视着他的双膝,均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人双膝肿胀血流不停,没想到将军出手这样狠,生生断了人家的双腿。

    几个人都被吓得面面相觑,半晌其中眼力较好的人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桃子,是从马车里射出……至于他的双膝,是被楚将军的腰间玉佩打伤,因为将军离得较远,所以他先被桃子打中,再被玉佩所伤。”

    “天啊,公主和将军……竟然听得见我们说话,这两个人的手上功夫真是深不可测,大家快点迅速离去,我们得罪了她们难保她们不再来寻咱们晦气!”

    几人尖叫一声,丢下受伤的同伴各自飞也似地散了开去。

    这件事就这么过了,没几天她们俩在街上好像遇到了李询,本来楚芊芊是要杀了李询的,可是想到李询现在为齐效力,不好这样公然开罪于齐,最关键的是希望看见李询把齐国搅得翻天覆地,所以也就绕了他贱命一条。

    此时这二人在街上看见李询都觉得有些奇怪。

    跟了一路发现李询原来是去他的旧宅里找自己藏在里面的金子,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厮来秦国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原来纯粹是为了金钱而来,想他刚刚才成为齐国的外涉特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秦,真是视钱如命。

    于是这事就这么算了,她们俩谁都没有多想。

    而李询在街上看到这二人时本就受了不小惊吓,见这二人没有为难自己,也就渐渐放心下来,但是总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和公子赢的关系,所以就立马改道去了自己旧宅,正好把自己以前私藏的金子取出来,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等确定刘楚二人不在跟着他时才抄小道去了公子赢的住处。

    此时公子赢早已经等不耐烦了,看见李询后远远的就迎了出来,拜上一拜,说道:“先生你总算来了,让在下好等。”

    “别急别急,我在路上碰见祈阳公主和楚芊芊,差点就效命不保,好半天才把她们甩掉。”

    李询将情况说得严重一些,这样公子赢心里的怒气也要消得快点。

    公子赢一听见刘芷凉名号吓得整张脸都白了,本来以为蓬山一别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他,回到大都为了挽救自己颜面,便让人说刘芷凉是自己行为不检点在先,自己心虚无颜面夫,又放不下公主面子才先出手休掉他的,而他为成全夫人的小心思,也只能忍气吞声,这样倒还博了个有情有义的名声。

    一切以为就可以这样瞒天过海,做梦也没想到刘芷凉会再来大都,他还以为刘芷凉很痛恨这个地方的。

    好半天才咽下一口口水,战战兢兢的说:“你遇上了她?那个婆娘可是凶恶得很,先生能毫发无伤的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公子赢惧怕的是刘芷凉,李询怕的是楚芊芊,还以为公子赢说的是楚芊芊,也惨着脸点头道:“可不是嘛……凶叉叉的像个男人婆,浑身上下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真是太骇人了。”

    公子赢心想刘芷凉可是她见过最有女人味的女人,李询眼光也不低,连李询都这么说,难道刘芷凉这一年来变化颇大?就算跟着楚芊芊那个假女人也不用自暴自弃把自己弄得像她一样吧?

    他想着像个男人婆一样的刘芷凉,不由得打个寒颤,说实话刘芷凉要是不妖娆性感再加整日寒着一张脸他还真不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三)

    两人又闲扯一会方才回屋商量正事,如今秦国已经箭在弦上,对于发兵柳国的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眼下的问题就是领兵大将究竟花落谁家,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就是楚芊芊,绝对不能败在楚芊芊手下,尤其还是在刘芷凉面前,不然他真的不用做人了。

    李询摇着扇子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公子你何须担心,这次主将必然是你的,绝对不会有万一。”

    公子赢虽然草包,但是却极有自知之明,若是单打独斗绝对不是楚芊芊对手,若是调兵遣将计谋布置,估计还是楚芊芊的手下败将,怎么看都没胜算,头是越垂越低。

    李询见他没了半分志气,只得明言安慰道:“公子真是糊涂呀,你是秦王的亲儿子,那楚芊芊算个什么?就算挂名做个义女也毫无血缘关系,柳国地势平坦,上次也是公子带的兵,打得柳人是落花流水,这样白捡的好事当然是落在自己人身上先,那种冲锋陷阵为国捐躯的事才轮得上外人,秦王是个明白人,心里本就有八分偏向你,只消你再说说就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事。”

    “怎么说?”公子赢依然是一脸迷茫。

    李询差点没一口气噎死,“在下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公子只要给陛下主动请缨,一是熟悉柳国地形,二是熟悉柳将用兵部阵,三是能令柳人闻风丧胆,有先例在前还怕不成吗?”

    二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眼,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秦王这次召楚芊芊回来主要是商议对柳政策,是出兵还是暂不出兵,朝中上下都一致同意出兵,楚芊芊和刘芷凉也正有此意,当然是毫无异议,巴不得如此,最后的问题就是究竟由谁做主将。

    对于这个主帅楚芊芊本是志在必得,朝野上下对她呼声也比较大,本来是唾手可得,可是在最后居然变数横生,秦王力排众议,举荐公子赢为主将,差点没把楚芊芊气个半死。

    刘芷凉知道后当下便带了几个侍者直接杀去了公子胤家,可是不巧公子胤不在,刘芷凉也不慌不忙,大摇大摆的坐在他的客厅里品着香茶,摆出一盘残局,一边打发时间一边守着公子胤。

    公子胤回府时突然觉得静悄悄得渗人,竟然连个小厮都不见,推门而入后叫了两声,便朝大厅去了,忽觉浑身一寒,一个俏生生冷冰冰的紫衣女人寒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自己,突然脚下用软,竟然摔倒在地,再过几秒才清醒过来立马从地上弹起,手忙脚乱的往外逃去。

    没想到还没跑到两步,突然觉得裙角被什么东西一扯竟然又生生的摔倒了,摔得嘴唇流血。

    不死心又爬起来,还没走得两步又被扯得摔倒了。公子赢回头一脸恐惧的看着刘芷凉,只见她拉弓搭箭,闪着寒光的箭头直直对准了他的眉心。

    一时间大脑空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只见寒光一闪,咄咄两声,一连两只箭封住了他身后去路。

    “你可知我今日为什么找你?”她收弓而立,宛如一尊玉像,只是语气依旧冰冷如常。

    “我……我……”

    见公子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刘芷凉冷哼一声,箭羽又搭上了弦,瞄准了他的面门。

    “你信口雌黄辱我在先,今日我变射烂你的臭嘴让你一辈子也说不出话来。”

    公子胤闻言又惊又骇,撕心裂肺的大叫道:“你敢!我乃堂堂大秦王子,你敢……”

    还不待她说完,刘芷凉眼中寒光一现,眉头微蹙,“咻”的一声箭离弦射出,箭走偏锋,直奔公子胤面颊而去。

    公子胤吓得目瞪口呆,只觉面颊疼,一只利箭从左颊而入,右颊而出,横穿整个口腔,一支利剑横插在他的面颊之上,疼得公子赢冷汗直冒,声音只能从喉头发出,面颊肌肉半点也动不得,瞬间鲜血直流。

    众侍女小厮见到这样血腥的一幕,胆小的早就吓晕了过去,胆大的也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刘芷凉横弓在胸,冷冷扫了她们一眼淡淡道:“今日之事大可告诉秦王,全是我刘芷凉一人所为,至于原因,公子赢自己最清楚不过。”

    说完看也不看手中弓箭向后一抛,带着千斤气势稳稳坠在侍者手中,抱定,恭恭敬敬的跟在刘芷凉身后离开。

    公子赢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稍不注意放声惨叫就牵动脸部肌肉更是鲜血横流,锥心疼痛,只得哼哼唧唧蜷在地上,好不凄惨。

    刘芷凉虽说让他去告诉秦王,但他哪里有这个胆子去说,一来刘芷凉身份尊贵,秦王断不会因他一人和齐国大动干戈,二来这件事也分明是他理亏在先。公子赢只能自认倒霉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连公子赢都忍气吞声,他那一屋子奴才更不在话下了,惊骇得半个字不敢乱说,生怕一个不小心哪天一箭穿了头,莫名其妙的就见了阎王。

    后来秦王暴怒,追问再三都是主仆口风一致,被刺客行刺,因为蒙面看不清来人,真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就这样,秦王左想右想也只有柳人会这么干了,害怕公子赢挂帅出征,所以先刺杀主帅,于是这口恶气便算在柳人头上,立马任命楚芊芊为主将,即日出发。

    就是一个主帅之位就是一波三折,本来眼看都是楚芊芊的了,秦王却力排众议任用了公子赢,就在公子赢快要出征时又遇刺重伤在卧,到最后还是落在楚芊芊头上。

    此时李询更是恨得牙痒痒,眼看就要完成苏怡的吩咐,没想到居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去看过公子赢,双颊都敷了药,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喝像水一样的清粥,整个人瘦得像骷髅,昏睡的时间多醒着的时间少,指不定就会这样死去。

    他看得实在不忍心,急急找借口回去了,回去后就立马飞鸽传书给了苏怡,本来还以为会被责备一番,不过苏怡好像也很淡然,只是说小小细节变动碍不了大事,秦国只要有人挂帅出征就行。然后又吩咐他尽快启程去柳国,司机说服新任柳公公子白投靠齐国,交出国玺,安心做齐国的诸侯国,齐公必将保他一世无忧。

    其实苏怡心里也清楚八成避不开楚芊芊,但是运气好一些若是公子赢那个草包,柳国受的伤害可能会小些,说不定还不待楚芊芊出马柳国就自动投靠了过来,这下换了楚芊芊,齐国可能也免不了要和楚芊芊大战一场,代价实在大了一些。

    楚府。

    楚芊芊一听公子赢受了极重的箭伤,第一直觉就是刘芷凉干的,一问果然是她干的,还好秦王把这笔帐算到柳国头上,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刘芷凉倒是不以为意,翘着兰花指一点一点的把蔻丹细细涂于自己指甲壳上,又翘着手指细细端详一遍甚为满意,这才漫不经心的对楚芊芊说道:“怕什么,给他们一万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话虽是不错,可是楚芊芊想着还是觉得有些后怕,秦王若真是较起真来也不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刘芷凉翻动着自己的芊芊玉指,细细检视着自己涂的蔻丹看看有没有什么瑕疵,一面淡淡说道:“我本也不想寻那草包的茬,公子赢夺了你的主帅位就让他夺了也罢,正好让他去打个头阵,把柳军先磨个疲惫,或者公子赢最好败个一塌糊涂,最后由你挂帅扳回大局,一败一胜,如此鲜明的对比,叫他以后再也不敢同你争。”

    “可是,我总觉得李询此番前来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和公子赢素有交情,尤其是秦王那反转剧烈的态度更是让我不得不疑心,是不是李询这厮胡乱搅和的,现在李询是在为齐谋事,定然没有安什么好心,虽然不知道他们力挺公子赢上位的阴谋究竟是何,但只要破了他们这招对我们必然有利无害。”

    楚芊芊点头,说道:“不管他们有何阴谋,总之此次伐柳我是志在必得,大秦必在我的手下拖地千里!”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楚芊芊铁骑踏到之处,均如一踏平地,起初柳兵还奋力反抗,到最后发现楚芊芊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之后都不再做反抗打算,往往大兵未来柳兵就闻风丧胆,丢盔弃甲弃城而逃。

    柳国本来已经唾手可得,刘芷凉和楚芊芊都准备现行庆贺了,谁知道柳公如此没有骨气,立马投靠了齐国,数十万齐兵突发入柳,硬生生的把楚芊芊逼退了几百里,丢失了大半的城池。

    就在这时刘芷凉突然收到了苏怡的来信。

    “刘夫人展信安好,幸得夫人相助,齐国才得谋柳国,如今柳国已是齐国疆土,断不容人侵犯,但感念夫人成全之恩,齐公仁义,愿与秦国划地而分,已原秦柳边境为界,划百里之地归秦,秦王若是愿意,齐国愿与之永结同好,不然只得兵戎相见,凭实力说话,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刘芷凉收到这信脸色是比千年寒冰还要冷上几分,这苏怡实在是太过分,驱他人之兵为己用也就罢了,她就自认技不如人白白受人利用好了,居然还特地写了封信来奚落自己,实在不可原谅。

    可是苏怡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样样被她占尽先机,连嘴上也不肯吃亏,不说齐国经历了齐夏大战不宜再长途做站,这一百里之线刚好就是一道天堑之地,就算他龙精虎跃也不一定能攻过这条战线,还大言不惭的说成自己好像是恩赐一样的。

    可是刘芷凉若是不答应,齐秦军队必定是僵持在这里,对双方都没好处,于是也只得咬牙接受苏怡的提议。

    刘芷凉和苏怡两次交手都没讨到便宜,还处于下风,又郁闷又生气,只能先带楚芊芊回去韬光养晦,至少三年五载内不再打算和苏怡做正面交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四)

    第二年公子赢病去,秦王在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中一下子老了十岁,身体渐渐不如以前,也许是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一统天下的大计,拼命的对外发动战争,四处不得人心,差点惹来联合大军伐秦,受创颇大,又用了三年时间方才恢复。

    可是秦王想要一统的野心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分毫,反而愈加野心勃勃,楚芊芊几番劝说,秦王才采取了远攻近交的手段慢慢的吞并了周边国家。

    可是长期征战早已把秦国掏空了,现在就是外强中干,一个空壳,这样他就不得不收敛收敛,休养生息了两年。

    就这样六年过去了,这六年里齐国则是致力于发展经济和操练士兵,因为实力强大,周边的弱小国家也有不少投靠过去;李询也在苏怡的提携下混得如鱼得水,穿梭于各国之中,看尽天下颜色,也摆过若干架子。

    而且刘天羽在当上齐国皇后这些年一直膝下无子,齐公为了子嗣又娶了大胤的第二个公主;还有卫国,即不轻易发动战争,也和各国保持良好关系,属于人缘最好的国家,慢慢的使用怀柔政策整合了自己周围的国家,天下呈现三足鼎立的阵势。

    其中这六年中刘芷凉楚芊芊也和苏怡交手了几十次,有赢有输,表面上看着双方你来我去谁都讨不了好,实际上刘芷凉和楚芊芊心里清楚,苏怡对她们皆是手下留情,关于这点刘芷凉和楚芊芊还是很感激的,所以当三足鼎立的局面一形成,刘芷凉首先就向苏怡发出了同盟邀请,结果居然被苏怡拒绝了。

    接着卫国向秦国发来了同盟邀请,但是秦国也拒绝了,楚芊芊给秦王的理由是,齐国强,卫国弱之,若想得天下当先从卫国下手。其实刘芷凉知道苏怡会拒绝与她们结盟自然也会拒绝与卫国结盟,若是她们和卫国结盟了对苏怡来说未免有些不厚道,苏怡这人虽然狂妄自大,但是刘芷凉和楚芊芊也不是那种见利忘情的人,况且顺水人情人人都爱做。

    果然不出所料,在她们拒绝卫国后刘芷凉就收到了苏怡的来信,信中表示了她自己的感谢,也赞扬她们够义气,并且还真心的祝福她们白头到老,弄得刘楚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们和苏怡的关系从最初的敌对也渐渐缓和了,并且都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卫国遭拒后又打算去找齐国结盟,苏怡想了很多办法才让卫国放弃这个打算,不然同盟邀请一旦递出,齐公一定会同意,那么现在的平衡格局就会被打破,三国当中必有一国会受到伤害,最主要的是苏怡必须保证这格局保持下去,不然若是帮齐公消灭了他的头号敌人楚芊芊和刘芷凉,那她自己就没有半分作用了,下场也是必死无疑,毫无商量。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苏怡才不想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所以只得养敌自保。最重要的是苏怡是真心有些喜欢那刘楚二人也佩服那两人,实在不忍心拆散她们。

    这六年中苏怡完全没有踏出进过齐都一步,硬生生的忍了六年没见那人,不过倒是经常收到那人的慰问来信,偶尔也倾诉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而苏怡也硬生生的忍住不写回信,因为她实在没有刘天羽那么有文化能写出缱绻缠绵的辞藻优美的句子,第二个有很多字她都不大会写也不好意思问瑜舒,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齐公抓到她对刘天羽的绵绵情意,不然一定会害死刘天羽。

    这六年来苏怡虽是性命无忧,但因之前服用的慢性毒药副作用太大,这几年虽然养生调养,但成效还是不大,依旧是体弱多病,齐公介怀她,她虽然身在夏地,但还是能隐隐感觉到齐公的敌意。

    反正此生都无法再见刘天羽了,那其实在夏地还是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而且齐国基础已打好,齐国两位王妃都是大胤公主,无论哪个公主诞下皇嗣,接替齐公王位的都有大胤的血脉,所以基础已定。

    至于天下霸业,已非一夕一朝之事,除了综合国力的比拼,更重要的是人才的比拼,而最主要的还是表现在君王身上。

    三国之中,卫公和秦王已老,而齐公正当壮年,可是卫公和秦王的子嗣当中,能及上齐公才智的是半个也没有,所以毫无疑问只要卫公和秦王去世,不出十年内,齐国必将统一天下。

    可是十年对苏怡来说实在太长了,她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上十年,正所谓: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虽然她已经不能再回现代去,但起码在余生里可以过一段快人快意的生活,最主要的是她离刘天羽越远,刘天羽也就越安全。

    于是她又渐渐萌生了归隐的想法,所以请辞信一封一封的寄去大都,可是都石沉大海。

    去年齐公大喜,第二任王妃才嫁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前段时间诞下了一位皇子,齐公大为高兴,打算长子满月时大赦天下并广发请帖普天同庆,连苏怡也收到了齐公的请帖。

    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可是却突然又收到了刘天羽的书信,这一次是必需回去不可。

    “展信问君安好,如今天下安定,齐国后记有嗣,妾已了无牵挂,倘若君不嫌弃,妾愿生死相随,从此朝朝暮暮。六年书剑长吁,一朝王侯将相,齐公有意召君归,必将托以大任,请君务必答应,即刻启程回齐,共商国事家事。请君务必速归,急!急!急!”

    接到这封信后她原本沉寂的心又突然躁动起来,本来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就这么抱憾一生了,没想到居然苍天有眼,事有转机,不管齐公给她出多大的难题,只要能和刘天羽在一起她都要努力争取,也许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绝对不能错失良机。

    狂喜过后心里又生出了一些不安,这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倒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了。

    不过刘天羽以前却是说过自己和齐公做过什么约定,说不定这次真的不是镜花水月。无论如何,苏怡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了,六年都过去了,齐公对她应该放松了许多才是,不管这次刘天羽所说的成功机率有多少,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会去努力争取。

    于是她如期来到齐都。

    齐大都内,处处张灯结彩,夜夜灯火通明,祈福庙会不断,四处歌舞齐绽,好不热闹的景象。

    齐公对苏怡依旧是敬重如常,亲自率百官出城迎接三十里,一路上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随后齐公依旧将苏怡请进书房,这一次是没有任何虚伪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

    “看苏爱卿的身子是一日大不如一日了。”

    苏怡愣了一下,没想到齐公第一句话就说得这么不中听。

    于是微微笑道:“是呀,越来越不中用了,所以才想向齐公请辞,若是有机会纵情山水之间,说不定微臣这条小命还能苟延残喘几年。”

    “苏爱卿真是说得太严重了。”齐公神色缓和,拿起桌上的一堆折子,全是苏怡的请辞信。

    “不过苏爱卿的决心真是太坚强了,吾一直压着不给回音,居然还能锲而不舍的写来这么多。”

    苏怡做上一辑,“还请主上成全。”

    “你放心,吾自然会成全你,可是你没有听过吗?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苏怡点头,齐公果然有自己的打算。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为主上分忧。”

    “嗯。”齐公负手在屋里走了一圈方才缓缓道:“六十多年前,秦人占我篷山,八年前吾率兵攻取篷山,本来已经取得大捷准备凯旋而归,可是因为吾一时大意又失守了其中一个重要关口,如今齐国实力空前强大,可这篷山一直是吾心头之痛,秦国大将楚芊芊骁勇无比,用兵如神,也曾派你几度和她交过手,可是似乎都没讨到好……你若请辞,也不知这篷山何年何月才能完全收复了。”

    苏怡听了后眉头微蹙,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若真和楚芊芊正面对抗对苏怡来说确实有几分棘手。

    见苏怡皱起眉头,一副万分不情愿的样子,齐公沉吟一番,手指在桌子上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最后双手一合,锐利的眼神落在苏怡身上说道:“吾也清楚这次任务不简单,不过只要你努力了,不论成败,吾不止是准你卸甲归田,还有大礼相送,不过前提是你能平安活下来。”

    “大礼?”

    苏怡有些疑惑,一时分不清齐公话里的意思,只得答道:“微臣只想远离庙堂,纵情山水,如果主上能够成人之美,那微臣会十分感激,至于礼物……苏怡实在不敢兴趣。”

    “话先别说得太满,你还不知道吾的礼物是什么呢,苏爱卿就算要游山玩水一个人不也显得太过孤单吗?”

    苏怡心中一动,却不敢贸然揣测齐公的意思。

    “苏卿家真的要跟吾装糊涂吗?”

    苏怡无奈,只得再拜,“微臣真的不明白。”

    “好吧。”齐公也没办法,只能摊牌,“那我们便全部挑明了,吾指的是刘天羽。”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五)

    苏怡一听这名字,心就扑扑不安的跳起来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但还是很理智的说道:“主上,微臣和皇后只是莫逆之交,皇后娘娘一生养尊处优,对山水又不敢兴趣,微臣可不敢……”

    “哈哈哈,苏爱卿多年未见,你装糊涂的功夫依旧未减呀。”齐公冷笑起来。

    “非得要吾直说吗?她给你的每一封信吾都看过,你以为不是吾的默认刘天羽的信会这么轻易的到你手上吗?还有你们俩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只是莫逆之交这样简单你们心里自己清楚,吾也不想多言。”

    苏怡不由得退了一步……果然!这些年来羽儿给她说了什么齐公都清楚,那么刘天羽最后一封信给她说共商国事家事就是指这个了?是不是只要夺回蓬山,齐公就会让刘天羽跟自己走?齐公会吗?齐公自己不也很喜欢刘天羽吗?他真的能有这份胸襟吗?

    她还在思索,齐公却长叹一声说道:“其实这些年来吾与皇后只是表面上的琴瑟和谐,其中苦衷真的一言难尽,不然吾也不会再娶她妹妹,总之吾也不想要个心不在焉的妻子,强留在身边也许会相互怨恨一辈子,放她离开说不定以后还能念起吾的好。”

    听他说了这么多,虽然有理有据,但是苏怡还是保持缄默不敢贸然接话。

    “苏爱卿难道不信吾的肺腑之言?”

    苏怡还是沉默,齐公也不理会她继续说道:“吾与皇后曾有过约定,总之再过不久她就会下诏退位让贤,你若是在这次任务中活下来,大可开口向讨了她去,到时候吾会把她安排在蓬山南面山脚附近的一所农舍,事成之后你便可以去找她,而吾会宣布天下皇后因病而故,以后你们山山水水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听起来非常动人,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是个陷阱,要人命的陷阱。

    “苏怡,吾认为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吾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你认为还有拒绝的余地吗?如果你抗命,那吾也会宣布皇后因病而故,可是这次就是真的故去了。”

    苏怡闻言一震,顿觉脊背恶寒,没想到齐公还是用刘天羽的性命相逼,六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心中蓦地烧起无名怒火,冷冷道:“主上,拆来拆去都是这招不觉得无趣吗?”

    “不管老招新招,能戳中你软肋的就是好招。”齐公负手而立,脸色忽明忽暗,“苏怡,你已经没得选了。”

    “话已经说到这一步,这样的皇后吾是万万不会要了,死了一了百了,活着又是无尽的煎熬,苏怡你若想救她就必须要赢。”

    “你若做逃兵或者你可以保上一命,但皇后一定会死,你若是输了,皇后还是会死,你赢了不仅可以逍遥山水之间,并且还可以抱得美人归。”

    “总之横竖都没得选。”

    不错,她的确没法选,以齐公的性格……不管她是答应还是拒绝齐公都不会让她活下去了,只有自己死了才可能消得齐公心中的疙瘩,刘天羽才能有机会活下来。

    “主上……似乎微臣没什么胜算呀。”苏怡微微笑了一下。

    “你想要有绝对胜算?”齐公看着苏怡,抬高了眉头,压低声音道:“除非你是庄家。”

    苏怡的手不由得在暗中紧紧的握成拳头。

    “苏怡,你就这么笃定自己没有胜算吗?这几年来你的一举一动可没逃过吾的眼睛呀,你和楚芊芊交手以来你敢说每次都是尽心尽力吗?”

    齐公死死的盯着她:“楚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想必一定会感念你之前手下留情之恩,不会咄咄相逼,这次出征吾看是大有胜算呀!”

    苏怡是恨得差点咬碎牙齿,可是却是无奈,只得拱手告退。

    从书房退出的时候又是月上枝头,竟和六年前的情景一模一样,不由自主的又向花园走去。这路径与六年前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少了一些聒噪的丫头,又走了一段,看见一个凉亭,四周挂着薄纱,薄纱在风中一开一合,隐隐露出一个身姿婀娜的影子。

    那人就着宫灯,在蒙蒙的灯光下看书,恬静,安宁。

    刘天羽今日也不知为何,就是想到这凉亭里来坐坐。

    看了一会书,突然发现书中夹了一张短笺。

    “一别数月,如今安好?膝上横琴,哀愁离情。人生有几,如梦初过。未尽平生,先诉飘零。闻君病重,空断人肠。望君自顾,自爱自怜。日月两轮,穿梭如故。一如我心,念君无数。(署名故人)”

    这还是六年前听说苏怡病重时写给苏怡的。

    当时右手刚废,只能左手执笔,写得歪歪曲曲,一连写了好几样,最后还是决定用这张,只是至始至终这封信她都没有寄出去。

    因为害怕这封信一旦寄出,就真的会要了苏怡的命!

    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这封信。

    叹息一声又把它夹进书内,忽然觉得四周寂静,抬头四顾,发现一人长生而立,站在五尺之外,怔怔的看着自己。

    没错,这人正是苏怡。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远远的背着,隔空说话,而是径直走入凉亭里去,和刘天羽对桌而坐。

    刘天羽微微一愣,愣愣的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举手缓缓的向苏怡的脸摸去,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

    “苏……怡……”

    碰上苏怡微微泛凉的脸,从额头到眉角再到下巴,非常真实的触感。

    “真的是你!”

    刘天羽声音也颤抖起来,双手捧着苏怡的脸,细细摩挲,仔细端详。

    “苏怡……你憔悴了许多。”

    苏怡不动声色的躲开刘天羽的双手,拱手做辑,“微臣参加皇后娘娘。”

    眼前这人再也不负当年年华,眼角留下岁月流逝的痕迹,褪去年轻时的青涩骄傲,如今的刘天羽温婉静谧,显然已经习惯了深宫寂静,可是自己面对她的心还是依旧悸动不已,一如当初。

    见苏怡这样礼貌恭敬,刘天羽的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起来,淡淡说道:“故人相见,何必这般见外。”

    “娘娘,宫内人多眼杂,臣不得不小心。”

    “罢了……”刘天羽摆摆手,冷冷道:“反正我很快就不是齐国皇后了。”

    苏怡有些微微诧异,但也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垂着眼睑看着自己袖口的线头。

    “听说你身子越来越弱,今日一见,真的显得单薄许多……”她抬头看看月亮,长长叹了口气,岁月呀,真是没法对抗,我也觉得自己是大不如以前了。”

    “不同阶段都会有不同阶段的美,娘娘在微臣心理一如往昔明月,又何故自怨自艾。”苏怡缓言安慰道。

    刘天羽脸一红,垂下眼睑,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怡,再过不久我就会自动下诏退位,其实由始至终我都不曾负你,可能这是这辈子唯一能守住的初衷了。”

    “高处风光好,却不胜寒冷,娘娘能看开最好。微臣依旧站在远处等着……”

    刘天羽微微一笑,却是淡然,“这个皇后之位我从来没有半分留恋,由始至终,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大胤,我与齐公有约,将来齐公太子由我来定,现在二王妃已诞下皇嗣,齐国太子已定,大胤地位也更稳一分,如今天下分为三个势力,除了各方面实力比拼,更重要的就是君王能力的比拼,卫公,秦王已老,只要好好培养太子,相信以后统一天下不在话下,只是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这里面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对这个皇后之位本就厌倦无比,不如退位让贤,慢慢颐养天年。”

    见苏怡不搭话,刘天羽也不免觉得无趣,她以为听见自己退位会比较高兴的,于是说到:“苏怡,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苏怡点点头,“我想问问娘娘的手可有好些?”

    刘天羽微微一笑:“自然是要好一些了,可是却不能使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听说娘娘闲暇时爱写书法作乐,不知可否求娘娘墨宝一副,留作纪念?”

    刘天羽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手伤以来我已不曾提笔,书法作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

    “这样吗?我想可能又是某个宫人误传的戏言吧。”

    “是啊,明明知道我的手不能用力,还编出这种戏言,也不知道是谁用心这样险恶。”

    话说到此苏怡心中已经大概有个谱,看来此行真的是凶多吉少,她明明见过那封给瑜舒的书信,字迹与之后寄给自己的一模一样,也是刘天羽写的无疑,可是她偏偏否认是有难言之隐还是什么?

    而且……六年前的下毒事件……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帝王家的子女城府极深,做事冷血,如今想来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会不会为了什么利益而联手合谋自己也未可知。

    齐公和刘天羽的话都是真真假假,倒是让苏怡不禁更加多疑起来。

    其实刘天羽写给瑜舒的信只有一封,当时还让瑜舒看完便烧掉,没想到瑜舒不但没烧还无意间让苏怡看去了,刘天羽当然不能让苏怡知道自己有安排瑜舒暗中回报苏怡的情况,所以只得否认。

    没想到苏怡却是另有心思,这六年来她过得兢兢战战,如履薄冰,为了保命凡事不得不多想一些,做事不得不更加小心,于是也越发容易猜疑起来。

    可是目前这事,无论苏怡怎样分析还是觉得复杂难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管齐公出什么难题,目的只有一个——要她死。

    而且齐公还十分卑鄙的以刘天羽的性命相逼,如果她不从说不定刘天羽也难逃一死,如今真的没法选择,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于是微微叹息道:“我已经接了齐公新命,全面收复篷山,待我完成任务时便是退出朝堂之时,羽儿,务必保重。”

    说完起身就此别过,刘天羽有些差异,苏怡之前明明说还在原地等候,怎么后面的态度如此冷淡?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见苏怡走远,刘天羽也只得叹息,继续看着手中书卷,这六年来,她早已变得淡然不少,见苏怡态度如此也无欲再多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六)

    一月之后刘天羽果然下诏让贤,而苏怡已经与楚芊芊在篷山兵戎相见了。

    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打下来又处于胶着对持状态。

    这天苏怡又接到齐公的命令,``务必要将秦军全数引进细儿缝峡谷,设法尽数歼灭,只要歼灭楚芊芊,即可去篷山南面山脚下的农舍,齐公将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而楚芊芊那边也接到了秦王的指令,是将齐兵尤其是齐军军师苏怡设法引进细儿缝峡谷尽数歼灭,扫清障碍,替秦国打通一条通往霸业的平坦大道。并且当着所有的士兵让楚芊芊立下了军令状,此番一定要夺回篷山,不然就以向上人头谢罪!

    刘芷凉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信迟疑不定,“我觉得很奇怪,你知道吗探子回报,齐公也下达了一模一样的命令给苏怡,若是你们两人全都进了谷,这可是相当危险,此时只要有第三个人就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楚芊芊愣了愣,笑笑说:“当然不会有第三个人,只是……齐公也下了军令给苏怡?那这么说苏怡若是不能将我引进谷,她就会依军令被处置?”

    “是啊,斩立决。”刘芷凉懒懒道,“齐公下手还真狠,不过若是替我们除去苏怡这个障碍那真是十分不错。”

    听到这话后楚芊芊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十分的无奈,只得叹息道:“是啊,这次我俩均是生死共悬一线,只得撇下人情,放手一搏了。”

    “生死共悬一线?”刘芷凉蹙眉,“什么意思?我们和她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未听你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芊芊,你是不是也立了军令状?”刘芷凉心里也不免害怕起来,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苏怡,若不能夺回篷山,那芊芊必然会以军令处置。

    想到这里不由得脊背生寒……不,绝对不可以!如果真的这样,她也不管欠苏怡多少人情,有多么的不厚道,她必须要用苏怡的命来换楚芊芊的命。

    “你……不会真的立了军令状了吧?秦王怎么会让你立军令状?你出征无数次,从没有哪次立过军令状呀!”

    楚芊芊点点头,“对手是苏怡,秦王估计想给我施点压让我更卖力吧?”

    见楚芊芊点头,刘芷凉只觉脚底生寒,软软的坐了下去——跟苏怡正面交锋,这次胜算非常小。

    “自古忠义两难全……芊芊,这次你必不能手下留情,我一定会设法让你赢!”

    楚芊芊谈了一口气,把头埋在刘天羽颈窝里,深深吸口气后缓言安慰道:“别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倒不认为自己欠她多数人情,充其量我们只是互利互惠而已,若是没了我们,齐公也没有留她的必要了……这样看来,我的胜算才是不小。”

    ……

    而此时齐国皇宫中的刘天羽将皇后一切饰物,从头饰到衣物全部收好,将凤印用锦盒装好,捧在手上打算亲自还给齐公。

    这一刻卸下身上所有担子的时候是多么多么的轻松——终于和齐公划清了界限。

    刘天羽进去时齐公刚好正在给信凌吩咐新任务,她不好打扰,只得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候,而他们的谈话也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

    “总之务必要让军师将秦军引入谷内,吾和秦王已达成约定,若他帮吾除掉苏怡,吾便将整个篷山将拱手相让。”

    除掉苏怡?刘天羽心里一惊,怎么可以?

    “主上,秦王也不是傻子,他会信您吗?让出篷山可不简单。”

    “哈哈……这句话当然只是一句空话,毫无作用,可是秦王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只要苏怡一死,根本无人可以压制楚芊芊,篷山自然也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那……这样不妥吧……”

    刘天羽越听越是心惊,连大气也不敢出。

    “有何不妥?吾愿以用苏怡的命换楚芊芊的命,这笔买卖我们并不亏,只要趁乱把楚芊芊杀掉,由你领兵,以迅雷之势夺回篷山相信不在话下,你跟了苏怡这么久,相信智谋一定有不小的长进。”

    “是。”信凌领命。

    “总之苏怡一定要设法除掉,楚芊芊也不能放过,篷山当然也不能拱手相让,谁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吾偏要二者兼得。”

    语气桀骜如往昔,只是冷冷的听得人脊背发寒。

    刘天羽躲在一旁,头脑一片空白,没想到齐公还有这样一步恶毒的算计,她一定要想办法救苏怡,别人的命她管不了那么多,但是苏怡一定不能死。

    待信凌走后刘天羽才出现,齐公正在写书信,见刘天羽突然出现有些不悦,搁下笔冷冷的说道:“这些内侍越来越不会当值,有人来也不会通传一声。”

    “是我让他们不要通传的,我来是来找你解决私事,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通传反而麻烦。”

    齐公顿了一顿,冷冷看了刘天羽一眼,“这么说你来了很久了?”

    刘天羽整个人都像冰雕一样,冷冷的立在书桌前,淡淡道:“不错,你和信凌所说的我全都听见了。你真要除掉苏怡?”

    齐公双手一拢,懒懒的往椅子里一靠,依旧是漫不经心,“你不是全都听见了吗?觉得吾像戏言吗?”

    刘天羽心底末的串起一股莫名火,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好狠!狡兔死,走狗烹——你不觉得太狠了点吗?就不怕天下人心寒吗?”

    “从来就是无毒不丈夫,要成就王业,不狠怎么成?再说了,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妻子的心却挂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你让吾怎么忍受,反正今天你也撞见了,索性大家就都说开吧。”

    刘天羽向后退了两步,头脑倒也冷静下来,说道:“不会的,苏怡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自古以来峡谷都是战略要地,遇到这种地形她一定会万分小心,楚芊芊没有这么容易杀死她的。”

    “不错。”

    齐公点点头,“吾就没指望过让楚芊芊杀死她,不过你怎么知道吾就没有后招?”

    说完玩味的看着刘天羽明灭不定的表情,嘴角噙着冷笑,低头凑到刘天羽耳边说道:“吾告诉她,只要她能活下来,便可以去篷山南面山脚处的农舍找你,吾已经在四周埋下墨油,只需星点火光整个房子就会化为火海,把一切烧为灰烬,无论怎样,吾都会追封她为忠诚义士,彰显仁义。”

    刘天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墨油?产于不毛之地的沙海处,她活这么大,就见过远来商队卖过一次,非常稀有,但是却威力无比,齐公居然把这样的东西用在苏怡身上,看来对苏怡是恨之入骨,又忌惮万分。

    “哼,你的算盘确实打得很好。”刘天羽也冷笑起来,“可是……你就一定能确定苏怡会信吗?我告诉你,苏怡绝对不会相信的,你等如意算盘始终还是落空!”

    “哦?落空?你也太小瞧你的丈夫了。”齐公压低声音,再逼近一尺,递出一张纸条,你看这是什么。”

    刘天羽接过展开,上面是一些歪歪曲曲的字,写着:“君展信安好,此次必要得胜归来,妾在南面山脚农舍,定烫好热酒一壶,做上小菜几碟,为君接风洗尘,从此共游天下山水,两不分离。”

    刘天羽有些糊涂,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齐公又说道:“没有觉得这字迹很熟悉吗?”

    说着又把另外一张纸递给她,那张纸上写着,“一别数月,如今安好?膝上横琴,哀愁离情。人生有几,如梦初过。未尽平生,先诉飘零。闻君病重,空断人肠。望君自顾,自爱自怜。日月两轮,穿梭如故。一如我心,念君无数。”

    轰得一下如天雷击下,这分明就是自己六年前打算写给苏怡的信,可是信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是夹在自己书里做书签,怎么会在齐公这?

    “不必奇怪,你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吾的眼睛,吾身边能人异士颇多,仿写一张字条又有何难?不但如此,你送不出去的东西吾还帮你送了出去。”

    “这个女子,吾确实佩服,这六年来吾派人以你的名义写了很多信给她,竟然一封回信都没回过,本来她已经打消吾的杀念了,岂料最后一封书信寄给她时她倒是挺激动,看来她心里是一直有你,你看,有你的亲笔书信,苏怡还不会乖乖上当吗?”

    刘天羽惊得浑身冷汗直冒,前额的碎发全部打湿,一缕一缕的贴在肌肤上显得有些狼狈,突然她想起了那日见到苏怡,苏怡突然问自己讨要墨宝,自己当时答复了已经不再动笔,原来苏怡一直都有疑心,所以那日才会那样说。

    可是再缜密的心思,始终低不过自己的内心,只要真情流露,所有伪装都失去作用。

    想到苏怡心中始终装着自己,刘天羽便觉心甜如蜜,尤其是现在苏怡肯定不会再相信任何一封信,所以她总算放心了。

    看刘天羽神色稳定下来,齐公眼底有微微愤怒的神色,嫉妒总是他最讨厌的一种情绪,他深深吸一口气说道:“一封信力量可能没那么大,但是——如果吾告诉她不去刘天羽必死无疑,去了才有一线生机呢?”

    刘天羽闻言突然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齐公道:“你……你……你真卑鄙,分明就是在逼她去死!”

    “不错,吾就是逼她去死,吾想知道在她心里,究竟是你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她若是弃你逃走,那这样的人你也不用天天念着了!她若是死了,那你也只好抱憾终生了。”

    “总之本王活着一天,就是不会让你们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零七)

    齐公冷冷的看着了刘天羽,她的脸色气得发白,却是无力反抗,报复的快感让他感到满足,刘天羽和苏怡多年来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如今他要一一讨回!

    “你还不知道吧?”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六年前你曾经让鬼奎给苏怡把过脉,那个药恰巧被吾无意间撞散了,吾又派人给她送了一副新的去,药还是那副药,只是里面多添了一味药,能让毒药变仙丹,仙丹变毒药,所以苏怡才差点一命呜呼掉。”

    “可是她事后再也没碰过那药,你说她会不会发现你送她的药其实是毒药?她会不会对你心生芥蒂?会不会怨你恨你?”

    闻言刘天羽已经气得要晕倒了,原来如此!

    第2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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