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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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情结儿子篇锁情牵 作者:十世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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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锁情牵》

    作者:十世

    出版社:鲜欢文化

    书籍编号:bk101610001219

    i s b n  :9789861965819

    出版日期:2009/7/2

    《锁情牵》出书版

    文案

    上部

    父王的忽视,母妃的癫狂,

    那梦魇的日子里,

    哥哥的宠爱与关怀,

    是他唯一的思念与安慰。

    成年後,幼年受伤的记忆如同一粒种子,

    早在他心里深不见底的地方慢慢深根,逐渐腐烂……

    因为对北堂曜日偏执的占有欲,北堂耀辉竟误杀了当朝圣上,

    朝廷局势风起云涌、不可预测,

    加之那如竹温润的男子出现,

    二十多年的亲情纠缠,

    两人像离了水的鱼,窒息,挣扎,无法呼吸……

    楔子

    北堂耀辉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把哥哥看得比任何人都重的。他三岁那年被母妃带回娘家端王府,一直到五岁重新回到北堂家,唯一还记得的人就是哥哥。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映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小男孩一脸凝重地趴他在床前,摸著他的脸,轻声叫他:「辉儿。辉儿睁开眼,哥哥在这里。」

    他闭了下眼,然後猛地用力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

    那个男孩发出惊喜的叫声,扑上来抱住他。「辉儿,你醒了?你终於醒了。」

    他弱弱地对那个男孩唤了一声:「哥哥……」

    真是让人惊奇。孩子的记忆力有限,即使是最亲的人,分离几个月後也会被幼小的孩子渐渐淡忘。可是年仅三岁的北堂耀辉却一直牢牢地记著一个人,他的哥哥──北堂曜日,直到两年後的重聚也没有忘记。

    因为哥哥这个人,这个名字,在与母妃相处的灰暗日子里,是他唯一的思念与安慰。

    瘦瘦小小的北堂耀辉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哥哥每天都来看他,给他讲自己的练武进度,讲夫子的授课内容,讲他看见他回来有多麽高兴。

    「辉儿,你回来了真好。我一直很想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弟弟。」这是哥哥那时常常对他说的话。

    北堂耀辉听了很开心,太开心了。他把所有的药都乖乖吃了,所有的菜都一口口咽下,所以他好得很快,出乎意料早地恢复了健康。

    每天有哥哥陪伴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最幸福的。即使父王回来了,把他抱在怀里,他也不觉得这比和哥哥在一起更快乐。

    可是他却没想到,那次和父王一起回来的,还有让他最最最讨厌的东西。

    那天哥哥非常兴奋,拉著他的手,穿过宽阔的王府,优美的长廊,来到一个他从没来过的房间。那时好像已经快入冬了,屋里生著暖盆,十分温暖。

    他随哥哥跑了一路,出了一身汗,很不喜欢。那园子里都没丫鬟,所以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外厅,费力地把小披风扯下来,掏出手帕擦脸。

    「辉儿,快进来!」

    听见哥哥在里面喊他,他连忙应了一声,小步跑进去。然後他看见两个小孩子,很小很小,大概也就两三岁,粉雕玉琢的。一个被哥哥抱在怀里,另一个牵著哥哥的衣角站在一旁,三人一起望著他。

    「辉儿,你看他们多可爱。」哥哥的笑脸十分耀眼,晃得他眼花。

    「他们是谁?」北堂耀辉沈下小脸,慢腾腾地问。

    「是我们的弟弟妹妹,她叫北堂曜辰,他叫北堂曜月。你看他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是双胞胎呢。」哥哥的口气欣喜中带著骄傲。

    北堂耀辉不知道什麽是双胞胎,但是弟弟妹妹却是知道的。他咬著唇,没有说话。

    那个在哥哥怀里的小女孩,额上还点了一颗绛红的美人痣。她抱著哥哥的脖子,嫩嫩地叫:「哥哥,亲亲……」

    然後,北堂耀辉瞪大眼睛,看见她在哥哥俊美的脸上,响响地亲了一口。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发出鼓鼓的声音,小脸涨得通红。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霎时间充满在他小小的胸膛里。

    他脑袋一热,一下子冲过去,把那个小女孩从哥哥的怀里拽了出来,用力抛到地上,指著她的鼻子大叫:「他不是你哥哥!不许你亲他!」

    女孩愣愣地坐在地上。

    北堂耀辉再一转身,狠狠推了一把旁边那一直拽著哥哥衣角的小男童。

    「他也不是你哥哥!知不知道?」

    男童被他推得踉跄两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两双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惊慌无措地在他和哥哥之间晃来晃去。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要哭。

    北堂耀辉抱住哥哥,对他们示威似的叫道:「他是我哥哥,不是你们的!我才是他弟弟,不准你们碰他!」

    然後不知道是双胞胎中的哪一个,也许是同时,他们「哇」地一下,齐声大哭了起来。

    「还哭呢!真讨厌!」北堂耀辉有些厌恶,有些得意,他紧紧抱著哥哥,证明自己是唯一的弟弟。

    哥哥呆呆地站在那里。北堂耀辉掏出手帕,用力给他擦脸,可还是觉得不满意,便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学那个女孩的样子,用力用嘴巴去蹭哥哥的面颊,嘴里还嘟囔著:「她真讨厌!真讨厌!」

    他蹭完这边,又去蹭那边。两边都蹭完後又把嘴巴移到哥哥光洁的额头上,左右来回的蹭,然後顺著直挺的鼻子来到下巴,直把哥哥的整张脸蹭满他的口水。

    「辉儿,放开我!」

    哥哥被他蹭得难受,开始推他,可是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蹭完就是不松手。

    他要在哥哥脸上全部盖满自己的章,让别人找不到一点地方。

    心里一边模模糊糊地这麽想,一边付诸行动。

    北堂耀辉努力回忆大人们盖章的样子,连哥哥的眼皮都不放过,双手紧紧抱著他的头,在他左右眼睑上印上两口印记。最後想到还有一个地方,立刻噘起嘴,对著那里冲过去。

    「辉儿,你放唔唔……」哥哥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他堵个正著。

    北堂耀辉用力在这最後一个地方盖章,心里得意地想,这下全盖满了,哥哥是我一个人的,看你们还能碰哪里!

    北堂耀辉使劲嘬著哥哥的唇,柔软的触感好像云彩一般,淡淡的甜味像夏天的水蜜桃,让他心里甜丝丝的。

    正得意间,突然一阵猛力,人已经被哥哥狠狠推开,「匡啷」一声撞上身後的檀木桌。他年纪小,个子矮,後背重重地与坚硬的檀木桌角相撞,立时一阵晕眩,刚刚痊愈的伤口好像又裂了开。

    他痛呼一声,听见哥哥气恼的声音。

    「辉儿,你欺负弟弟妹妹!竟然还咬我?你太过分了……月月,辰辰,乖,不要哭。」

    北堂耀辉头晕眼花地看见哥哥跑到两个弟妹中间,一手一个搂著他们哄,根本不看自己一眼。他不敢相信哥哥竟然不理他,还去哄那两个讨厌的小鬼?

    他本来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若是平时早已大叫著喊疼了,此时却小脸煞白,咬著唇没有出声。

    「月月辰辰不要哭,哪里摔疼了?让哥哥看看……」

    「呜呜呜……哥哥,哥哥……」

    两个小鬼争先恐後地抱住北堂曜日,小脸哭得通红,两双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望著北堂耀辉的时候十分畏惧,望著北堂曜日时却全满满的都是信赖。

    北堂耀辉背上火烧火燎地疼,可是哥哥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心里发寒,恐慌到了极点。

    他一直以为哥哥最爱的人是自己,可是现在却突然意识到,这份爱马上就要被人抢走了。

    他茫然地站起来,胸脯呼哧呼哧地喘,然後一咬牙,甩开门帘跑了出去。

    他不明白,他明明盖了章的,盖了章的!可是为什麽哥哥还是被抢走了?

    寒冷的北风刀削一般呼呼地从他白嫩的面上闪过,刮得小脸生疼,事後又红又痒了好多天。

    那是北堂耀辉第一次为了哥哥伤心,伤心得不得了,好像比被发疯了的母妃亲手扔进熊熊燃烧的大火中还要痛。

    这种被忽视、被抛弃的受伤感牢牢镌刻在他内心深处,以至於成年以後也无法忘记。甚至为了避免自己再受到这种伤害,他不自觉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很多事……

    《锁情牵》出书版第一章

    炎炎夏日,空气有些干燥,阳光炫目耀眼。

    树上蝉鸣声不停聒噪,吵得人心浮躁,不过北堂耀辉的心情却很好。

    他步履轻快地踏进王府,火红色的发带在身後飞扬,一身桃红色的衣衫,系著翠玉锦带,踩著锦云长靴,衬著他极美的身段,整个人犹如夏日里最豔的一朵蔷薇花,肆意张狂地炫耀著自己的美。

    这身打扮若是穿在别的男人身上,一定会让人觉得轻佻、娘气,甚至反胃,但是穿在北堂耀辉的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

    「哟,大总管。」

    「二世子,您回来啦。」王府的凌总管远远便望见那抹红色的身影,躬身相迎。

    北堂耀辉轻快地和他打招呼:「大哥呢?在书房?……咦?等等,你不用说了,我听到了。」

    後园隐隐传出悦耳动人的琴声,北堂耀辉立刻听出那是自己的凤凰琴,不由微笑起来,冲大总管摆摆手,加快了脚步。

    转进後园,远远看见池中央的水榭上有一白衣人负手而立。那人身姿挺拔,气势威仪,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敬畏。

    北堂耀辉看见那人本来十分雀跃,却立刻又疑惑起来。谁在弹琴?

    他快步绕过池边的柳树,看见水榭的另一侧,一陌生的青衣人正坐在他平日的位置上,手抚著他的凤凰琴。琴音清脆,犹如山涧流水,涓涓清澈地从他的指间流泻出来。

    北堂耀辉立即笑容一敛,长袖一拂,倏地闪进水榭。

    「你是什麽人!竟敢碰我的凤凰琴!」

    锵──

    琴弦陡断。青衣人吃惊之下手指一抖,溅出几滴血珠。他慌忙起身,抬头望去,却不禁呆愣住了。

    眼前的人美得像一团火焰,美目深处燃著熊熊烈火,耀眼生辉,惊心动魄。无穷的活力和热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直欲烧到人的心中。

    君如竹一刹那被这炫目的美丽迷惑住了。

    「看什麽看!没听见本王问你话麽?」北堂耀辉见他对著自己发呆,更是不悦,虽然早已习惯他人对自己露出这种惊慕之色,但是此时此刻却如火上添油。

    「辉儿,不可无礼!」北堂曜日出言叱道。

    君如竹已经回过神来,明白了眼前人的身分,忙行礼道:「下官君如竹,见过端亲王。」

    北堂耀辉眯起眼仔细端详他,道:「原来你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君如竹啊。」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北堂曜日,心中不悦,忍不住讽道:「想不到君大人动作还挺快,昨天刚刚登科,今日便来北堂王府拜见,不愧是状元郎,脑筋就是比别人快啊。」

    君如竹霎时涨红了脸,羞愤、恼怒、不平、气急等种种情绪一拥而上,急促了呼吸。

    「辉儿,不要胡言乱语,羞辱了客人。君大人今日早朝被皇上新封了翰林院四品编修,我见君大人性情与我颇为相投,邀他来王府坐坐,你不要想得太多。」

    北堂耀辉听北堂曜日为他说话,心里怒火更旺,脸上却不再显,只是不悦之色难以掩去。

    君如竹按下不忿之意,深吸口气,缓缓道:「在下妄动了端王爷的琴,请王爷见谅。」他不再自称「下官」,而是用了「在下」。

    「既然大哥在这里,想必是经过大哥同意了的,本王冒昧苛责,倒是不是了。本王的凤凰琴乃是世间极品,君大人能把它演绎得如此美妙,也是有缘。你们慢慢聊吧,本王不打搅了。」北堂耀辉强压下心头怒火,强作冷淡道。

    北堂曜日见他不再争执,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缓下口气:「辉儿,难得回来一趟,一起坐下聊聊。」

    君如竹道:「王爷,如竹打搅多时,时候不早,该告退了。」

    北堂曜日沈吟一下,道:「也好,你明日新上任,还有许多事要打点,回去早点准备也好。」

    「是。」君如竹与二人行了礼,缓步出了水榭,径自去了。

    北堂耀辉待北堂曜日收回目光,立刻问道:「你喜欢他?」

    北堂曜日瞟他一眼,见了他的神色,突然心中烦乱,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北堂耀辉立刻红了双眼,哑声道:「你喜欢他?你真的喜欢他?」

    北堂曜日听他声音都变了,忍不住叹道:「辉儿,这麽多年,你闹够了没有?」

    北堂耀辉一下子面目苍白,鲜花一般娇美的容颜霎时没了颜色。

    北堂曜日见了有些後悔,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便伸手抱住他:「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北堂耀辉惊疑不定,拉著他的衣襟道:「那你喜不喜欢他?」

    北堂曜日对他的执著无可奈何,道:「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而已。」

    「真的?」

    「真的。」

    北堂耀辉细细观察他的面色,见他语意真诚,这才放下心来。其实北堂曜日确实没有欺瞒过他什麽,只除了小时候骗他去灵隐谷拜师那一次。

    但只那一次,已是铭心刻骨,永生难忘。

    北堂曜日心下叹息。知道他从小便展露了对自己非同一般的占有欲,当年与父王合夥欺骗他去灵隐谷拜师学艺,治病疗伤,却没想到让他记了一辈子,总难信任自己的样子。

    北堂耀辉紧紧抱著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撒娇道:「大哥,以後不许别人碰我的凤凰琴,你要想听了就来找我,只有我能弹给你听。」

    「好。」北堂曜日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

    可是纵使他对北堂耀辉千般承诺万般发誓,北堂耀辉脸上虽然笑著,心底深处却仍然隐藏著看不见的不安。

    他现在已经承袭了端亲王的爵位,有自己的府第,可是对他来说,北堂王府才是自己的家。虽然自十六岁成人之後,他便正式搬去了端亲王府,但一年之中仍然住在北堂王府的时间较多。

    「最近去哪儿玩了?」北堂曜日与他回到书房,翻阅著书桌上的奏章,随意问道。

    北堂耀辉闻言撇嘴道:「哪里也没去。最近无聊得很,在府里制药。」

    北堂曜日皱了皱眉,淡淡道:「不要再做那些荒唐东西。」

    「嘿。」北堂耀辉轻轻一笑,芳华自现:「什麽荒唐东西,那可是男欢女爱的极品之物,别人想求都求不到。」

    北堂曜日叹道:「什麽药不好做,偏喜欢研究这些旁门左道。」

    北堂耀辉瞟他一眼:「我为什麽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

    北堂曜日顿了顿,淡然地转移话题:「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你要轰我麽?」北堂耀辉过去一把抽出他手里的奏章,拽拽他的衣袖道:「大哥,你陪我去雁侠山小住几天如何?」

    「宫里事情太多,不去了。」北堂曜日说完,看了看北堂耀辉失望的眼神,道:「让曜月和你一起去吧。辰儿正在那里避暑,他正说这些日子要去看看她。」

    北堂耀辉甩甩袖子,不悦道:「算了。曜月最近刚调了京畿禁卫上卿,忙著呢,我可不敢打搅他。辰儿又身怀六甲,去了也是给她劳心劳力的当御医,不找那麻烦。」

    北堂曜日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道:「给妹妹尽点心力,怎麽不情不愿的。」

    「你哪里看到我不情愿了?我给她配的安胎药让她再生十个都没问题。华兰那个小子已经够让人烦了,她还生,再多养几个,她离黄脸婆可就不远了。」

    北堂曜辰与宫剑宇成亲多年,已生了个儿子宫华兰,此时正期待著第二个孩子的出世。

    「胡说!你还是当舅舅呢。」北堂曜日闻言白他一眼:「你想我陪你去,最近真是不成。过了大暑边区换防,这边许多军务在身,走不开。」

    北堂耀辉心里明白,皇上对北堂家顾忌颇多,这几年处处打压,北堂曜日明面上对此不以为意,底下却不知布置了多少後著。北堂王这个称号,既不是白来的,也不能枉丢了。

    「你若不去,我也不去了。」他悻悻然地往一旁的湘妃榻上一躺,掏出把白玉折扇扇著:「你办你的事,我在这里陪你。」

    北堂曜日笑笑:「要不要来碗酸梅汤镇镇暑?」

    「今儿不想喝,来壶碧螺春吧。对了,府里的莲花糕下来了麽?我要那个。」

    「下来了,莲子还有些涩,我让她们去了味再做的,就你爱吃那个。」北堂曜日唤来丫鬟,让她们把东西上了,放在榻边的小桌上。

    六月盛暑,午後的园子里阵阵蝉鸣。北堂曜日在书房前静静阅览奏章,偶而想起什麽,回头望去,北堂耀辉已经歪在榻上睡得一塌糊涂。手里的玉扇还挂在手腕上,嘴角沾著莲花糕粉,红豔豔的双唇微微嘟著,似乎梦里还在不悦的抱怨什麽。

    北堂曜日不由微微一笑,再次专注於手上的奏章。

    若有人问遥京里最热闹的街是哪条街,自然是寻芳胡同。顾名思义,就是京城里最大的花街。寻芳阁是那条街上最有名的花楼,日日高朋满座。

    「哎唷我的王爷,今儿什麽风把您吹来了?」杨妈妈满脸笑容,虽然有些发了福,不过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北堂耀辉轻轻一笑,登时芳华绽放,耀花了众人的眼:「好久不来,著实想念妈妈的醉花酿啊。」

    杨妈妈脸上笑著,心里却在抱怨。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祸水王爷往她这寻芳阁一坐,所有的姑娘都要靠边站,连她这里最美的花魁给他提鞋还不够,谁还想点姑娘啊!

    不过杨妈妈虽然心底抱怨,但眼珠子往北堂耀辉身上一转,又忍不住想,他若是肯做这里的头牌,遥京城里肯定万街空巷了,她的银子岂不是赚不完?

    当然,凭北堂耀辉的身分,杨妈妈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做梦而已。

    北堂耀辉信步蹬上二楼,在自己惯常的雅间一坐,掏出白玉扇轻轻摇摆,美目向下一瞟,整个花阁的大堂尽在眼底。

    与此同时,原本下面那些抱著花姑娘寻醉的男人们,眼睛都跟定住了似的,直直的往上瞧。而那些花姑娘的眼珠子也更是绕著他团团转。

    这是又让杨妈妈心痛的一大恨事!

    这位美豔的端王爷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她这阁里位置最好,也最显眼的雅间。

    人在那里一坐,向里,大堂内的一切一览无遗,向外,花街上的形形色色尽收眼底,其实是个最风雅的场所。可恨就恨在这个端王爷长得太美,他在这最显眼的位置一坐,不是成心拆其它姑娘们的台麽?

    杨妈妈虽然心里抱怨,脸上却笑开了花一般,殷勤地张罗著。

    《锁情牵》出书版第二章

    「王爷。」一个美人白衣素裹,一身淡妆,轻轻嫋嫋地来了,看著北堂耀辉的眼神快要滴出水来。

    「诗儿,快给端王爷敬酒。」杨妈妈笑咪咪地将这里交给她後就退下了。

    这寻芳阁能入端王爷眼的姑娘没有一个,只有诗儿是这里的头牌,勉强上得了他的台面。没办法,谁叫他自己长得那麽美,眼里还能容得下谁呢。

    「王爷,我们把珠帘放下来可好?」诗儿的声音清润悦耳,娇滴滴的声线让男人听了酥软了骨头。

    北堂耀辉知道她的心思,轻轻一笑,用玉扇点点她的手背:「你说放,那就放好了。」

    诗儿柔柔一笑,雅间的珠帘轻轻放了下来。霎时间满目荧光,白玉如珠的垂帘将楼上楼下的目光隔了开来。

    杨妈妈在门外松了口气。若不赶紧把这雅间的帘子放下,楼下那麽多老爷们花姑娘,哪个愿意进房去?这一晚上还不得赖在大堂里不走了?

    诗儿上前给北堂耀辉斟上一杯醉花酿,娇嗔道:「王爷好久没来,诗儿想念得紧,王爷是不是已把诗儿忘记了。」

    「怎麽会呢。」北堂耀辉以扇抬起她的下巴,轻笑道:「你这样的美人,本王到哪里都忘不了的。」

    诗儿微微失神,愣愣盯了他片刻,忽然回过神来,眼中波光盈盈:「王爷今儿想听什麽曲?」

    「不忙,且喝上两杯。」

    二人正说著,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北堂耀辉透过珠帘向下望去,只见几个年轻人神采飞扬,结伴成群地高声进来。

    这珠帘便有这个好处,从雅间的里面能看得清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北堂耀辉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轻轻「咦」了一声。

    「诗儿,那些是什麽人?」

    「是今年新科举的几位大人,走在前面的是王大人,後面是李大人、陈大人、万大人,还有探花郎崔大人。最後面那位不识得,以前没来过。」诗儿见他似乎很有兴趣,便挑起珠帘一角,一一指给他看。

    北堂耀辉低低一笑,在诗儿耳边轻道:「最後面那位,本王告诉你,正是今年科举的榜首,咱们的新科状元──君如竹君大人。」

    诗儿眼睛一亮,目光登时被君如竹吸引了过去,「没想到君大人这麽年轻,还长得很俊呢。君如竹,君如竹,当真是君子如竹呢。」

    「呵呵。」北堂耀辉低低地笑:「君子如竹,美人如玉,你们倒是天生的一对。」

    诗儿微微脸红,嘴上不依地道:「王爷取笑奴家。」心里却在怦然心动。

    北堂耀辉见那几位新上任的年轻士子们上了楼,在对面选了雅间,几人分别熟练的点了姑娘,叫了花酒,高声阔论的谈笑起来。只有君如竹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在座席间窘迫地推拒姑娘们的亲近,被其它人调笑。

    万大人道:「君兄为何如此局促?莫非以前从未来过青楼?」

    君如竹坦言道:「确是没有来过。」

    其它几位闻言,哄然而笑。

    「君兄早已过弱冠之年,尚未婚娶不说,竟没来过这风花雪月之地,难道还是在室之身不成?」

    君如竹窘迫不言。

    「李兄,不如今日我们作东,给君兄开开荤如何?」

    「好!好!」

    众人起哄。君如竹已红了脸,连连讨饶:「各位大人饶了小弟吧。」

    「哈哈哈,涵之,今日既然来了就好好开心开心。你一门心思读圣贤书,如今终於一举中的,金榜题名,何不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为何苛待自己。」

    万寿年与君如竹同在翰林院做事,交情比其它士子深厚一些,知道他性子内敛,不好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今日是自己硬拉著他来的,便在旁劝解怂恿。

    君如竹尴尬万分。他本不会应付这些应酬之事,今日实是众多同门相邀,推拒不过,才硬著头皮来的,如今陷在这等境地,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北堂耀辉在对面将他们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内力又不错,众人的高声谈笑都一一入耳,忍不住暗笑,这君如竹当真是个书呆子。

    北堂耀辉看著他此刻窘迫尴尬的模样,想起上次王府里他对自己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由觉得解气。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入醉花酿中,摇晃均匀,冲诗儿招招手。

    「你把这个给他们呈上去,然後亲自去给君大人斟一杯。」

    「王爷,您在里面倒了什麽?」诗儿把他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安地问道。

    北堂耀辉玉扇轻摇,笑道:「本王最擅长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加了本王的好料,保证待会儿让你们的姑娘们醉生梦死。放心,你们这寻芳阁的酒里茶里甚至檀香里,本就不少这玩意,不差本王这点。」

    「这……」

    「呵呵,你尽管去给状元郎敬酒好了。君大人年轻有为,才高八斗,至今尚未婚娶。你若是运气好,把他弄入你的香闺,说不定哪天被他赎了身去,从此从良为妇了。」

    诗儿眼睛一亮,却还是有些迟疑:「王爷,您为何……」

    「君大人与本王有点小交情,既然他如此放不开,本王便帮帮他。」

    诗儿被他怂恿得怦然心动,却仍故作犹豫道:「若是妈妈知道了……」

    北堂耀辉知道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自有本王给你担待著。她若是对你不依,你们寻芳阁今後就别想再从本王这里得了东西。本王的新药,今後便只拿到其它楼里去。」

    诗儿闻言,终於踏实下心来,柔柔一笑:「王爷放心,奴家定将您交代的事办好了。」

    北堂耀辉看著诗儿轻摆腰臀,风姿轻烟地去了,望向对面,心里暗道:君如竹啊君如竹,敢动本王的凤凰琴,今日本王便将这笔帐讨回来!

    他有些得意,放下珠帘自去饮酒。他对女人没有丝毫兴趣,因为小时候的梦魇太过深刻,那个他称为母妃的女人狂颠之中将他扔向火场的一幕刻骨铭心,深深根植在他脑海里,如影随形,让他对女人产生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厌恶。

    但是他这个人偏偏有股执拗的脾性,越是惧怕,越要克服。

    他的师父也曾教他一句话:「越厌之,越亲之」。他谨记在心,所以自十四岁那年被师父带去青楼「亲近」女人之後,便成了青楼的常客。

    不过外人看他风流,其实每次来这里不过是喝个酒,听个曲,与她们调调情罢了,便是偶尔留宿,也是做做样子。

    北堂耀辉喝了几杯酒,又想起北堂曜日最近政务繁忙,一个月来有意无意地与自己生疏许多,反与那个君如竹经常见面,似乎十分投机,平白地比与自己还亲近起来,不由心中气闷。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北堂耀辉见对面的酒席散了,几个士子各自踉踉跄跄迫不及待地抱著美人回房,不由轻轻一笑。

    看好戏的时间到了。

    他撩开珠帘,迫不及待地向诗儿的房间走去。

    君如竹只觉身上好热,热得让他受不了。

    不知怎麽回事,他的酒量不应该这麽差啊?为何只喝了两杯便受不住了?

    一双柔滑嫩白的小手搀他进了一间卧房,服侍他在床上躺下。

    君如竹虽然身上难受,但心里还清楚,不由有些慌乱。她、她在干麽?

    「大人,身上很热麽?奴家帮您宽衣。」诗儿一边柔声说著,一边快手快脚地解开君如竹的衣衫。

    这位状元郎大人果然越看越俊美,越看越让人心动呢。诗儿望著君如竹慌乱窘迫的样子,芳心暗动。她久经风月,识人无数,早已看出君如竹是在室之身。

    如此洁身自好的男人甚为难得,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初次与人有鱼水之欢,定是难以忘情的。看来自己的出路近在眼前了。

    「放、放手……」君如竹喘息著推开她的手,身上一阵阵燥热,他只怕自己再不离那女人远点,会做出什麽无法预料的事。

    「大人,奴家会好好伺候您的。」

    「不、不用……」君如竹此时已知道自己必是中了什麽药,不然绝不会如此。他忽然用力咬破下唇,殷红的血渍染上薄唇,神志略微清明。

    「在下喝多了,在姑娘房里多有不便,这就告辞。」君如竹毅力惊人,趁著这些微的清醒,一把推开诗儿,胡乱裹好衣服向门外踉跄奔去。

    诗儿猝不及防,轻呼一声,被他推倒在地,待起身追出去,只见左右长廊已不见君如竹的身影。她心中大急,正准备去找,突然杨妈妈的叫声从身後传来:「诗儿,王大人来了,快来接待。」

    「妈妈,我这里有客人……」

    「有什麽客人。」杨妈妈快手快脚的拉住她向外走,「端王爷早走了,再没什麽客人比王大人更重要。人家可是兵部尚书,点名找你。」

    「可是……」

    「没什麽可是的,快跟妈妈走!」杨妈妈不由分说,将诗儿扯走了。

    君如竹扶著墙壁,跌跌撞撞地在青楼里乱走。眼前的长廊越来越扭曲,两旁的大红灯笼映得他睁不开眼。他只觉身上快要烧起来了,急切地渴望一丝清凉。

    「哎唷!」

    君如竹在拐角处不知撞到了什麽,眼前一黑,听见有人轻呼:「什麽人?竟敢撞本王……咦?」

    君如竹忽觉得身上一紧,被人提了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但觉触手之处柔腻轻滑,冰冰凉凉……冰凉?君如竹想也未想,立刻捧住那人头颅,将自己滚烫的面颊蹭了上去,胡乱贴紧那比自己低得多的体温。

    北堂耀辉看清眼前人,气得发昏!他竟然被这个家夥轻薄了?他不是应该在诗儿房里软玉温香麽?怎麽会在青楼里乱跑?

    北堂耀辉见君如竹还使劲往自己身上蹭,下身硬挺之处都顶住自己了,更是气急。

    要知道他的身子除了北堂曜日能抱,别人碰都碰不得,可是这家夥竟然……可恶!

    这会儿他倒是忘记是自己给人家下了药的缘故了。

    北堂耀辉随便找了间空屋,将君如竹丢到床上,恼道:「本来还想给你找个红牌,可你竟敢如此轻薄本王,不知好歹!本王干脆给你找个最老最丑的,让你好好开开荤!」转身要走,却忽然被人从後紧紧抱住。

    「别走!别走!好热……我好热……」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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